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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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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想和马县丞谈一谈有关观风山的事情!”张易之嘴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诚恳的说道。

马敏点点头,道:“方才在县尊那边,我就注意到了张少府的态度,你坚决认为必须对观风山的强人拿出最强硬的态度来。换句话说,你真正想要推动的,是对观风山的围剿吧!”

张易之毫不掩饰地点点头,道:“下官就是这个意思。马县丞你看,咱们官府就是官府,他们强人再怎么强,也不过是贼人。从来只有官府追捕贼人的,何曾见过贼人来抢官府的物什!若是不剿灭他们,他们就会觉得官府软弱可欺,日后只有愈发的凶悍!而且,这事情如果传出去,咱们官府的名誉,朝廷的威望,都要大受打击,马县丞这么多年一心为公,立下的诸般功劳,恐怕也抵不了这一次挥霍啊!”

马敏听得若有所思,那阴沉的面孔之上,一双有神的眼睛里,不时闪过各种光芒。显见,此时的他正处在一种极度的矛盾之中。

张易之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位素有令誉的同僚,心下有些紧张。李静已经被他打了一顿,自然不可能靠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在眼前这人身上了。如果不能说服他一起参与剿匪,张易之大概真的只能冲到州衙里去找州长史谈谈了。

沉吟半晌,在提着心的张易之注视之下,马敏缓缓抬头,道:“张少府,非是我不愿参与剿匪,只是咱们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我在衙役之中,并没有什么亲信。不过,倒是有二十多个兄弟,时常陪着我东奔西走,由我出面和他们说,他们大概会愿意参与此事。不过,就凭着这二十多人,对付规模超过百人的观风山贼人,恐怕还是以卵击石啊!”

“二十多个人吗?”张易之沉吟了一下,道:“下官倒是也联络好了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是当年参与过剿匪的老人,虽然未必以一当十,总还是能发挥出一些新人难以发挥的作用。”

“哦!”马敏眼神怪异地望着张易之,道:“你说的,是不是李狗子那几个人?”

张易之叹服:“马县丞明察秋毫,果然不同凡响。不错,就是这几个人!”

马敏神色不动,嘴角一扬,似乎是笑了一下:“这也没什么。李狗子他们几个人嘴上从来都是对剿匪最为反对,其实那正是因为他们对此事太过热切,反而要通过激烈的反对来掩饰自己的渴望。当然,一般人如果不拿出十足的诚意,恐怕也难以说动他们拿出真实的态度来。所以,张少府能说动他们,实属不易,佩服!”

张易之微微一笑。他倒并不是对于马敏的夸赞多么兴奋,而是对他的语气十分的期待。听得出来,马敏对这几个热衷剿匪的捕快,还是颇为欣赏的,那么他本人对于剿匪,应该也比较热衷才是。

“不过……”马敏忽然话锋一转,道:“就算加上这五个人,包括我的二十多位兄弟在一起,恐怕也不足五十人。虽然咱们官兵占据着武器之利,要攻下地势险要的观风山,还是颇显不足啊!”

张易之一听这话里有门,大为欣喜。现在他考虑的,倒还没有到怎么去攻山,能不能攻下高山的问题,而在于更为现实的问题:谁愿意去攻山?

马敏摇摇头,道:“张少府听得差了,本官这些兄弟,都是追随我很久的,我自然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去开玩笑。若是只有这区区的不足三十人,本官宁愿因为丢掉税银的事情而丢官去职甚至下狱受刑,也不愿让兄弟们为我白白丢命!”

张易之心下一动,道:“若是我还能再拉拢其他的捕快,组成更为强大的阵容,不知马县丞是否……”

“若是那样的话,本官还是觉得,咱们也该先礼后兵。若是咱们能说动观风山的强人自行解散,各自回乡,就没有必要动武。如果对方实在冥顽不灵,咱们再动手也为时未晚,对不对?”马敏道,

张易之对于这具体战术的事情,还没有考虑过,遂说道:“我们这边人员尚未齐备,这是抚是剿的问题,现在谈来还为时过早。这样吧,马县丞先等着,我去找找姜县尉,若是他也愿意加入剿匪,咱们再说!”

“姜少府?”马敏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我劝张少府还是不必浪费唇舌了,姜少府的秉性,我这个和他当了十几年同僚的人比你更加清楚。他这种人,又怎么会参与剿匪!”

马敏的言语间,毫不掩饰地透着对姜山的不屑。大概他这种自诩做事勤勉的人,对于姜山这种不务正业,整天把心思都放在做生意这种贱业之上的人,还是难以免俗地有些看不起。

张易之没有反驳,只是微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事实上,张易之对于姜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毕竟,马敏就是姜山推荐给他的,现在看来,马敏对于剿匪,态度虽然不是绝对赞成,至少也有赞成的倾向。这也就是说,姜山这人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随即,张易之便起身告辞,出了马敏的公事房。

看着张易之远去的背影,马敏的眼神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随手关上门之后,他忽然冷笑一声,这才缓缓的重新坐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刘思礼的痛

“什么,你……”

县尉公事房内,张易之有些激动地蓦然站起,指着姜山。一向极少动怒的他,此时的脸色有些骇人,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不错!”姜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没有听错,我反对剿匪,更不会参与其中,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张易之这才明白方才这老头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代表的居然是这层含义。霎时间,他的胸口充满了恚懑,怒道:“那天你不是还……”

“那天我什么也没有答应!”姜山道:“对不对?什么也没有答应!况且,那天是那天,今天是今天,即使那天我一时不慎,说出了点什么让你误会的话,也不代表我今天不会反应过来,并对之进行纠正!”

张易之被他气得一张俊脸涨成紫色,但他细细一回想,觉得这无耻的商人说的也不错,那天他的确是什么也没有答应。一时间,张易之对姜山倒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张易之的怒意,姜山不愿和他继续纠缠,遂道:“我今天还有一点生意要去处理一下,就不奉陪了!”也不等张易之有所表示,匆匆地离开了公事房。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张易之感觉浑身无力,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知道,这边刚才如此激烈的争吵,何必县丞公事房里的马敏肯定是听见了。因此,他也不需要回去再向他解释一番自己的失败。

想了想,张易之苦笑一声,也起了身,走出了衙门。

其实,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遇上这种近乎绝望的情景,也难以抑制心底的凄凉和悲伤,需要有什么人能够安慰一下他。

有些男人,遇上这种情况,会选择独自一个人躲在无人的地方或哭泣或咆哮,或对着无辜的树木进行一番拳脚进攻,总之务要将心底的恚懑尽数发泄出来。

而有些男人,则会找到他们最亲近的人,默默地倾诉一番后,再重新振作起来。

张易之无疑属于第二种,他并不担心别人看见自己的虚弱。

几乎是凭着脚的迈步本能,张易之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临时的家。看见门口那挂上去没两天的‘张府’两个鎏金的大字,张易之发出一声自嘲的冷哂。他蓦然想起,就连这屋子,还是租的姜大贾的。

踉踉跄跄间,张易之走进门内,就听一个惊讶的声音喊道:“呀,五郎你这是怎么了,遮莫是病了?”

张易之看也不看一眼路边的张宝,只是挥挥手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张宝‘哦’了一声,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张易之,欲言又止。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肥大的手来,一把抓住张宝纤小的手臂,道:“小孩子家家的,一边耍去,看什么看!”

看见神色无比古怪的高胖子,张宝不敢多言,悻悻的走开。

却说张易之踏进院子,却见远处的大树底下,一个人拿着一个葫芦,正一口一口的往自己的嘴里倒酒。看他那倾倒的速度,酒入愁肠,似乎都不需要经过吞吸,只是到了嘴里,立即流入肠胃之中,然后,又再次倒入……

忽然,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酒鬼的刘思礼看见了张易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咦,这倒有趣,原来五郎有个孪生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张易之苦笑一声,道:“你醉了!”

“醉?”刘思礼用那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自己湿润的嘴唇,道:“怎么会醉!这还是这几个月以来,我第一次自己花钱买酒吃,还没有喝痛快,怎么会醉!”

张易之很想告诉他,不管是谁花钱买的酒,酒力都是一样的。但看了这厮眼前这般情状,恐怕也听不见自己这个极为浅显的道理。当下,他只好苦笑一声,道:“不管醉没醉,酒还是不要喝了,喝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

刘思礼使劲的摇手、摇头,疯疯癫癫的说道:“要一个好身体有甚用,儿子都跑了!五郎你没有到我找个年龄,不会明白的,对于我们这种半身入土的老头子来说,儿子就是一切。以前,我省吃俭用,处处想着把钱省下来,为此连家里多点一根蜡烛,都要和下人计较,为的还不是那个孽子。”

随口又灌了一口酒,刘思礼的声音越发的含糊起来:“现在可好,他见到一个狐媚子,就跟着跑了,多年的养育之恩,根本什么都不算,我还要保养身体作甚?说句实话吧,五郎以前一定觉得我老头子吝啬,我的确吝啬,那段时间总躲在你家里喝酒,我好酒啊,年轻的时候,我就是个酒鬼!”

“咕咚!”又是一口酒下肚,刘思礼的谈性越发的浓了:“作为一个酒鬼,这多年以来,我就没有喝过几口酒,不是没钱,只是舍不得!甫一见到五郎家中的酒,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我喝,我喝,我还喝,我使劲喝……反正都不要钱的!可是,今天呢,五郎家中有酒,我却不想喝你的了,我掏出自己这快要发霉的钱,发现这酒比五郎的酒,还要好喝得多!”

说着,刘思礼便把酒壶远远的往张易之送来,嘴里说道:“要不,五郎也来喝喝我买的酒吧,跟随你这么久以来,吃你的喝你的还没有请你吃喝过,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哩!”

张易之苦笑一声,摇摇头。

“五郎不喝就算了,你啊,是没有福气享受那种吃别人东西的乐趣咯!”刘思礼把手缩回去,仰起头来,把那葫芦再次往嘴里送去。

不想,他身体蓦然颤动一下,那酒葫芦一偏,酒水‘哗啦啦’的留下,尽数流到了他的脖子之上。刹那间,他那身衣服被打得湿透。

就是这么一愣神间,刘思礼忽然一个坐立不稳,身子往旁边一跌。

张易之见了,骇了一跳,连忙冲上去想要把刘思礼扶住。奈何他的动作虽快,刘思礼离他太远,而且倒下的速度也是极快。还没有等他跑到身前,但听得‘砰!”的一声,刘思礼的身体已经摔倒在地上。

听见这声音,张易之的心顿时‘咯噔’跳了一下。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定格住了一般,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漫步在张易之的周围。

曾经有很多的例子,老人家喝酒过度,一次摔倒,就再也无法爬起来。五十多岁的刘思礼在二十一世纪,或许还算不得十足的老人,而在这将五十岁称为‘知天命’之龄的一千年前,刘思礼的年纪已经很有资格算作老人了。他会不会也像那许多老人一样……

张易之有点紧张的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思礼凑近了一步,伸出手来,往刘思礼的鼻子上探去。一向镇定的他,这一次却是无比的紧张。他并不是害怕,只是有种莫名的担忧。

刚才刘思礼的那一番醉话,让张易之对他的感官好了不少。也许此人身上的毛病还是很多,但他却是一个十足的好父亲。再想一想自己,前世和今生都不知道父亲是长什么样的,听了刘思礼这番话之后,自然是越发的感慨了。

就在张易之的手立即要触到刘思礼的鼻子之时,忽听一个含糊的声音:“臭小子!”

张易之微微一愕,却见刘思礼朦朦胧胧地转了个身,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然后又嘟囔了一句。那句张易之无法听清的话音刚落,一阵鼾声传来。

合着,这位老兄竟是把这又脏又硬的地当作了他安土重迁的乐园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遇贼

静静的夜里,张易之和小月平行地躺在床上。

以往这个时候,正处在血气方刚年岁的张易之多半都要请小月帮他一下,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然后才好歇息。但今天,心事重重的他却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话也没有一句。

感受着檀郎的沉重,小月也没有多话,只是不时的用她那闪亮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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