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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祸-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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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这身份证复印件就是门票,上面有我本人的签名,每张入场券四元,有愿意来的请购买明天的入场券。”当即又有人开始掏钱买他的入场券。

何天亮悄声对三立说:“这小子一开始不是说要踩着小楼表演轻功吗,咋不表演了?”

三立回过神来。围观的人注意力被他引到了买秘诀、入场券上,早就忘了让他表演轻功这档子事了。三立张嘴欲喊,让他到筷子搭的小楼阁上表演他的轻功。何天亮又一次拦住了他:“别吭声,砸了人家的摊子惹上麻烦就不好办了。你看,那几个小子就是他的托儿。”

第一部分 第三章(3)

三立便闭住嘴不吭气。道士卖过入场券,便开始收拾场子,围观的人也开始陆续散去,何天亮拉住三立仍然没有动。道士看看何天亮,朝他笑笑,金牙闪了两闪,却没有和他打招呼,反而点了一支烟坐在包上吸了起来。一直到人群散尽了,道士才趋身过来,伸手跟何天亮握了握:“我刚才看着像你,正在忙没敢和你打招呼。啥时候出来的?”

何天亮说:“你刚才就看见我了?”

道士说:“干我们这行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还怎么混。”

何天亮说:“我今天上午才出来,和朋友出来逛逛,没想到碰见你在这儿骗人,怕你露底就没有跟你打招呼。”

接着又给三立和道士两人作了介绍。道士说:“选时不如撞时,你出来头一天就碰到我,说明咱们哥儿俩有缘分。今天一块儿喝几杯,算我给你接风。”

何天亮也不推辞,拉了三立跟着道士就走。走了几步,后面跟上来三个小伙子,一个是刚才主动去捡砖块石头的秃头小子,另两个正是自告奋勇下场子配合道士的。看到这几个小子真是道士的托儿,三立“操”了一声笑了。

秃头说:“哥,今晚还练不练?”

道士指指秃头:“这是我弟弟二秃子。”又对二秃子说,“这是你何大哥,在里面可是对我有恩的,今后见了面就跟见了我一样。”

二秃子朝何天亮咧嘴笑笑,称呼了一声:“何大哥。”

道士从包里掏出钱,每人给了二十元,说:“今晚收了,这是我朋友,你们早点回家,别在外面惹事。”

三个人接了钱,朝何天亮客气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道士说:“二秃子是我弟弟,那两个是他的哥们儿。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们厂子效益不好,开不出工资,跟我出来混几个零花钱。”

三个人一路聊着到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整洁的酒馆。道士说就在这儿吧,我来过,酒菜都还过得去。何天亮和三立已经饿了,二话不说跟在道士后面走了进去。道士选了个比较僻静的座儿,三人坐定之后道士问:“喝白的还是喝红的?”

三立看看何天亮。何天亮说:“先喝白的再用红的解酒。”

道士就先要了一瓶三皇玉液,又点了红油肚丝、五香牛肉、油爆花生、凉拌海蜇头、糖拌西红柿几样下酒小菜,热炒要了腐乳红肉、干煎黄花鱼、水煮牛肉、爆炒虾仁,还要了醋熘三丝和清炒空心菜两个素的。点好菜道士对何天亮说:“咱们先喝着,最后再上饭。”

何天亮爱吃腐乳红肉,道士知道。何天亮见他专门点了这道菜,心里微微发热挺感动。

每人干了一杯之后,何天亮问:“咱们一个铺上睡了好几年,还真没有想到你有那么一套功夫,砖头能用手指头钻出洞来,石头能用掌劈开,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道士嘻嘻一笑:“我要真有那两下子还用得着满大街撂地摊卖嘴吗?对你我不瞒,那些都是假的,用的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道具,不然为啥非得我弟弟去捡石头砖块呢?这都是吃叫口把式这碗饭的保命手艺,你们可别跟着上当。”吃了一口肚丝,道士问,“你如今总算是名副其实的天亮了,准备干一番啥事业?发了可别忘了哥们儿。”

何天亮说:“能把肚子混饱就不错了,哪能提到事业两个字。”停了停又说,“你装神弄鬼可得小心,别再让人家弄进去啃窝窝头。”

道士放下手里的酒杯,挤出一脸的委屈和无辜:“我就搞不明白,为什么杂技团里的魔术师耍把戏是假的就能卖票挣钱,我这一套也是表演给人家看的,为什么就是骗人。其实我们跟魔术师说到底还不是一回事,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在舞台上我在马路上,骗术和艺术说到底是一回事儿。说我们是装神弄鬼骗人,我就不服气。”说到这儿,道士征求三立的意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三立这会儿肚子正饿,忙着往肚子里填食,对道士的话似听非听的,见他问自己,就应付着点点头:“对,对。是那么回事。”

道士得意地笑道:“还是这个哥们儿通情达理,我一见他就觉得投缘。”

喝了一阵子,三个人都有了兴致,道士摇头晃脑地说:“天亮,咱俩可是患难之交,说说,像咱们这种人出来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是啥?”

第一部分 第三章(4)

何天亮想了想,觉着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也都很重要,比如说落户口、办身份证、找工作、看亲人等等等等,可是要是说哪一件事最重要一下子他还真说不上来,就反问他:“你说啥事最重要?”

“只有两个字:赚钱!”

“废话!”何天亮跟三立异口同声说,三立抢过话头接着说,“这谁都知道,人人都要赚钱,赚钱对全国人民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不光从里面出来的人才需要赚钱。”

道士不理会三立,仍然对何天亮唠叨:“邓爷爷他老人家别的不说,我最赞成他老爷子的就是对老百姓的活路放得宽。如今这世道,只要你有脑子,肯吃苦,保证饿不着,保不齐还能发大财。”

何天亮目前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就是生计还没有着落,见道士满怀信心的样子似乎很有道道,就向他请教:“我刚出来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你给我说说,如今干点啥好?”

道士说:“算你问到点子上了,眼前我手头就有一桩好买卖,利大着呢。”

何天亮故意憋他:“利大着呢你为啥不干,还到街上跑江湖当混混,赶快干啊!”

道士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着说:“说实话不是我不想干,是我干不了。”

何天亮说:“连你都干不了,我就更干不了了。”

道士说:“你不但干得了,而且你干最合适。”

何天亮来了兴趣,问道:“干啥?坑蒙拐骗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道士说:“倒车。我有个哥们儿,过去是吃铁路的,如今改行倒腾汽车,生意做得挺大,打算到我们这边发展发展,开个汽车装配厂。我们要是干,他负责供货。”

何天亮问:“我们干啥?”

道士说:“你有一手好钳工技术,修汽车该是手拿把掐的事。这生意说来也简单,找个地场,把他们送过来的汽车修巴修巴,喷喷漆,换换件,翻翻新,再倒出去。就这样一进一出价钱就能翻个跟头。”

三立动了心,说:“这倒是个好生意,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要是干,我就把我那个修自行车的摊子收了,改修汽车。”

何天亮问道士:“你那个哥们儿给我们的货是哪里来的?”

“管他哪来的,保证是最低价,一台桑塔纳也就是三五万,一台北京吉普车才一万五六。整修一下,怎么着也得半对半的利。”

何天亮说:“我敢肯定你那个哥们儿的货不是好来的。我昨天才出来,你别又把我朝里面送。”

道士说:“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吃口饭吗?别人当大官咱没法比,那是老天爷给人家祖坟上撒尿了,可是别人能发财咱们为什么就不能?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没横财不富。现时那些发了大财的有几个屁股底下没有一堆屎?奉公守法的老百姓永远富不起来。咱们要是合伙干这档买卖,不出两年准闹个百万富翁当当。你不干我又干不了,真可惜这百万富翁眼瞅着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何天亮说:“咱们是患难之交的酒肉朋友。来,干杯,祝你早日当上百万富翁,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肉喝酒就行。”

道士听他这么说,知道他不愿意跟自己合伙干这桩买卖,面上讪讪得有些不自在。三立赶紧打圆场:“天亮刚出来,在里面没有少吃苦,休息几天再说。来日方长,今后有合适的生意大家伙着干,还怕没钱赚?来来来,喝酒。”

三个人于是举杯喝酒,气氛却不像刚开始那么热烈了。又喝了一阵,道士和天亮聊起了在监狱里一起服刑时的往事,管教如何罚他们,哪个管教好哪个管教坏,犯人之间如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件事是谁打的小报告,谁每天晚上早早躲在被窝里打手枪等等。他们说的都是监狱里的事,三立插不上嘴,只有在一旁听的份儿,时间一长便有些乏味,不时看手表暗示何天亮散伙。何天亮看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店里的伙计已经开始收拾桌椅板凳,摆出送客的架势,就和道士告别。道士问他住在哪里,何天亮给他说了半会儿他也没弄清楚具体地点。道士说:“你刚出来,两手空空,要有啥事需要我出力,尽管说。”怕何天亮有事找不着他,又给何天亮留下他的手机号,让何天亮有事找他。

临别时,道士坏坏地笑着说:“今天请你下饭馆,改天请你上厕所。”

何天亮以为他喝多了说胡话,含含糊糊答应着没往心里去。

第一部分 第四章(1)

跟道士分手后,何天亮与三立一路往回走。三立说:“刚才那个哥们儿我看是真心实意想和你一起干点事。你不干就不干,话说得太别扭,让人家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我看他有点不高兴。”

其实何天亮也知道道士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他。在里面他出了那件事要不是何天亮帮了他,他肯定要被加刑,他还算记着何天亮的那点好处。

何天亮跟道士都在机装车间干活。车间里老鼠多,乱跑乱咬无法无天。〃奇〃书〃网…Q'i's'u'u'。'C'o'm〃道士想出灭鼠高招,在铁板上通了电,又把从厨房要来的油渣撒在铁板上。于是,老鼠们上了大当,来一只死一只,来两只死一双,肉体和皮毛烧焦的恶臭弥漫在车间里,招得囚犯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来看道士给老鼠上电刑。

道士见吸引了大伙来看热闹,正在得意,突然“啪”的一声巨响,配电盘里火花四溅,整个车间停了电,所有机器设备就像遭到电击的老鼠,抽搐一阵便无声无息了。当时车间正在组装一批外来加工的柴油小水泵,交货时间压得很急,二十四小时轮班不停机器。这下倒好,彻底停工了。管教闻讯赶来急得直跳脚。电工重装了配电盘,可是一送电就爆,死活送不上电。道士被又急又气的牛管教抽了两个大耳光,躲到一边不敢露面。何天亮告诉电工,肯定是哪儿短路了。电工说我也知道肯定有地方短路或者接地了,问题是到底啥地方短路接地了。何天亮当即要了摇表,到每台机器的电源端子前面摇,终于发现是一台进口车床的稳压电源短路。他从电工手里要来了工具,拆开稳压器的外壳,里面的漆包线烧成了一团焦炭。原来,道士给老鼠上电刑拉的电源是通过这台稳压器供的,电流过大,烧毁了稳压器。

故障查清,管教和囚犯都傻眼了。机器烧了不说,不能按时交货,要赔偿客户损失,管教和囚犯的奖金都得归零,而且从今往后人家也不会再委托他们加工活儿,等于断了监狱的一条财路。问题如此严重,脾气暴躁的牛管教跺着脚骂道士,从他妈一直骂到他姥姥的姥姥,声称一定要以破坏生产的罪名给“狗日的”加几年刑。脾气温和的王管教也急了,当场宣布谁能修好这个洋玩意儿奖励一百元,还要记功一次。一百块钱奖金的诱惑力远远不如记一次功,因为犯人减刑最有效的筹码就是记功。然而,囚犯们谁也不敢贸然出头,没有金刚钻,谁敢揽这个瓷器活?弄砸了,别说奖金记功,说不准还会扩大事故给道士当了垫背的。

何天亮蹲下去仔细研究了一番洋机器的稳压电源,发现其内部结构跟国产货没多大区别,只不过外壳子做得精致些,内脏烧得一塌糊涂,也看不出比国产的好在哪里。他对王管教说:“我来修,修好了我也不要奖金、记功,道士的刑就不要加了,他也是好心,想消灭车间的老鼠。”他知道道士的刑期再有一年就满了。躲在一旁的道士听了他的话当时就蹲到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要是我修不好,该咋处置就咋处置。”见两个管教犹豫不决,他就又加了一句。

王管教说:“你放开手脚干,别分心,就按你说的办。”

牛管教也说:“死马当做活马医,弄不成也怪不到你身上。赶快弄,还等啥哩。”

他们发了话,何天亮心里有了底。他熟练地把稳压电源的机芯拆了下来,要来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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