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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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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忆第一次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是那样衰竭和无望。在他尚未成型的体内,一边是烟雨朝阳,一边却是尘霜落日。他的执著与热情遭遇如此剧烈的冰冻和摧残,意志崩塌,心灵荼毒,整个人也被惨不忍睹的事实侵袭地难以维系,一蹶不振。他不知道,在他年少的路途里,究竟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打击和不堪。他不知道。

只有痛苦与无奈,在这个凄风苦雨的冷冷的冬天,他的人生开始走向末路。相思真正害人不浅。就是在这病房里的几天时间里,他也还在想着她。他的眼前是一个没有做完的梦,寂静中,又回到某年某月某个周末,阳光灿烂的山岭上,百花争艳,又有路途边上的折翼的蝴蝶涌动,栩栩如故,眼见就要死去,正是蝶为花亡。

“周忧哥哥,你还好吗?”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犹如隔世。他微微张开眼睛,透着余光,望见了她,“我是如烟,我来看你来了。”他以为是自己弥留之迹产生的幻觉,但那只握着他的手,却又如此真实。

“你看你多么傻,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她在责备他,证明她是关心他的,她既然关心他,又为什么还要伤他的心。

“如烟”他用尽力气哽出这两个字来,但声音依旧十分微弱渺茫。

“你不要说话,医生要你安心养病。你不要太伤心了,过去是我不好,你不要记在心上。”她还是关心自己的,他想着想着,胸口麻麻的,微微震荡着,觉得很舒服,血压渐渐升高,身体也开始热起来。他的那颗心又能够正常跳动了。原来它只为她而跳动。

尹如烟给周忆冲了杯糖开水,端到他的面前,用勺子喂他。接连几次,那水泼在他的胸前。周忆不由深感歉意,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个被施舍的人。

尹如烟特地向单位请了几天假来照料周忆,便慢慢开导他,要他放心。直到后来,周忆终于能够坐起身子,能开口说话吃饭。然后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尹如烟才卜辞而别。

周忆坐在床头听他妹妹讲起自己生病时候的模样,“手脚冰凉,不时从口中流出血来,眼睛绝望无光,那样子,简直像个要死的人。”他自己竟怔怔的,一无所知,只隐隐记得身体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且不知道要飞去哪里。

“我跟你说,你以后就不要对别人那样痴了,也不过什么也不得,有什么意思。”周忧低声喟叹着,且对她哥哥沉迷于尹如烟的事还一直耿耿的。

周忆也似觉察到了周忧的心思,便也不在说什么。他虽然因为尹如烟差点陪上一条命,但其心里对她却依旧无法忘怀。加之他生病的这些天,尹如烟一直在他身边细心照顾着他,他对她的那份依恋又更加深厚了些。而且他已经对先前尹如烟的事不再计较了,他已经相信了她是清白无辜的,即使这相信无凭无据。

“哥哥,你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心痛啊?”周忧看见周忆一脸忧郁的神色,不由担心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烟就那么走了,我竟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对她说,实在很觉得不安。”周忆喃喃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不安的,你的病本来就是她害的,她来照顾你也是理所当然,要说有亏欠,也是她欠你的。”周忧说着,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话,我生病是我自己的事,她来照顾我,这也不是什么理所当然,而是她的心意。”周忆淡然说道。

周忧本想再发怒,想再斥责周忆,但想到他还是个病人,也就只好取消了,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道,“好了好了,你为了差点连命都丢另外,这会还替他说话,那才是活该。”

几天后,周忆就出院了,周忧让她父亲的司机开车来接周忆回家静养。是以周忆回到家里,反倒觉得孤独。他能下床走路的时候,便又开始想着去找尹如烟向她道谢,但后来还是放弃了。他现在已经没有权利义务见她。况且人家都说“大恩不言谢”,那样一句无足轻重的谢谢是抵不上尹如烟对他的恩情的。

是寒风凛冽的冬季,独自坐在床头,翻看起旧日作的画,才翻了一会就又看见了尹如烟。她已经在他的身体里扎了根,根本不容许他摆脱的。今生今世,就只能这样度过了。

然后又记得守圆人曾经说过的话,“每一个人都必须穿越漫长的暗流达到彼岸,并以此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放下手里的画,仰望着天花板,不禁长叹一声,他的彼岸到底在哪里。

天气晴朗起来,下了十几天雨的天终于下腻了,久违了的太阳与人们照面,一切都变的纯净和高洁起来。周忆的身体也完全康复了。这一天,周忧从学校回来邀周忆出去散心。

“我和沈鹃儿决定这个周末去郊游,你也去吧,哥哥。”周忧也不容周忆反对,直接告诉家里的保姆准备好两份野外吃的食物,“我们这次骑自行车出去兜风。哥哥,你别忘了带上围巾,郊外那地方风大,别被风吹感冒了。”

周忆本来就在家里呆的太久呆腻了,心中正想着出去玩,这次周忧提议,他也是十分愿意的,便准备好了行装,兄妹两个骑着自行车出发了,然后在某处与沈鹃儿汇合,三人并驾齐驱,只奔郊外。

冬天的郊外显得单调乏味,稻田里的稻子都收完了,只留下半截短短的稻杆茬,屹立在那里,流现出十九世纪末印象主义绘画的色彩,只以写意和色彩为主,别的到可忽略或盖过。

三人把车子停在稻田边,将事先准备好的风筝拿出来放,干涸的原野一望无际,隐隐只见远处的城市的轮廓。那才是阔达与广袤。他们随风筝四处奔跑着。原野上的风大,用不了几久,风筝就越飞越高了。

一时三人走到一起,笑着打招呼,“鹃儿,你的那只花蝴蝶可没有我的枫叶子飞的高。”

“还是周忆哥哥那个黑鸭子飞的高一些。”

“可不是。要有四个人在就好了,我们可以两两并肩作战,比谁的风筝飞的高,排一个名次,然后彼此相加,名次靠前的那两个人的那组算赢,输了的罚做俯卧撑。你们觉得怎么样。”周忆无意中说起这个,却忽然又想起了尹如烟,想起以前四人在一起的情景要比现在有趣的多。

周忧和沈鹃儿听见了以后,自然是绝口不提,缄默了一阵,好一会才见周忧说把风筝放了,“跑的怪累的,汗都出来了。”

“正是,原来就是想通过放风筝来驱寒,现在该够了。”沈鹃儿也把风筝放了,只有周忆还意犹未尽,兀自多放了一会儿,才把风筝的绳子扯断。周忆连日来都是郁郁寡欢的,现在难得这样开心,精神也随之振奋了许多,“以后我们有时间常来,放风筝倒是件很有趣味的事。”

三人放完风筝,见时间还早,就又骑车去另一个地方了。周忆忽然记起云岭来,便提议去云岭。

“云岭离这里那么远,骑车要蛤很长的时间的,算了,我们还是去那边江上看一看吧。”周忧阻止了去云岭的这一提议。

江边的风景也很单调,枯水季节的江面上只有几只小船来回,且裸露的河床上一片片沙洲看起来也很萧条孤寂。三人就在河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江风一浪浪的涌来,刮在人的脸上,像把刀子一样,各人均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坐了一会而,大家才把带来的午饭拿出来吃。

“还记得我们去云岭的那次吗,中午我们分成几个小组自己作饭吃,那时倒很有意思。”沈鹃儿笑道。

“是啊,那时你和如烟两个人炒菜,我和忧忧在一边烧火,”周忆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竟还在眼前,“我还记得如烟炒的那个苦瓜丝特别好吃,一点都不觉得苦,反而还带点甜味。”

“怎么,现在还那么想着她啊。”周忧终于忍不住了,冷笑道,“你这个人就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忆被周忧的话训的低下了头,才咋了咋嘴说道,“忧忧,你不要一说到如烟就生气。你忘记了她也是你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朋友。她又好在哪里。”周忧讥笑道。沈鹃儿害怕周忆发作,才像周忧使了使眼色,要她不要说,谁知周忧并不看见,只见她继续说道,“你要想清楚了,我是为你好。尹如烟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的。她就算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她一往情深的样子。”

“周忧,你的饭都快凉了,还不赶紧吃。”沈鹃儿讪笑道。

“不吃了,被他气饱了。”周忧哑着嗓子说道。那样子,好像是她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似的。才见她把眼前的饭菜往地上倒了。

“你也是,好好的生什么气。你也知道你哥哥是什么人,还要这样说他,实在是太无趣了。”沈鹃儿只得安慰周忧道。

周忧忽然哭丧着着脸说道,“鹃儿,你是不知道他那次生病的样子。直直地吐了那么一大盆的血,阻都阻不住,差点连性命都丢了。他倒是不记得了,这会还敢提起那个人来。”说着又冲着周忆说道,“你也不用再气我,以后出了事,我是不会再心疼你的。”她想起周忆那次生病时候的形状就觉得可怖。他一点也不心疼她的苦心。

周忆见周忧这么生气,一时也无措。尹如烟已经成为他们兄妹两个的禁忌,那也是他无法改变的。他才收起东西,独身离开。

他骑着自行车从江边回到市里,后来他再想起这天周忧的话来,才忽然觉得他完全没有理由去怨她。因为她是他的妹妹,是他的亲妹妹,以至后来她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全都是为了他而来的。从深层意义上看,他们不过是彼此的一面镜子,她一再地否定他只是为了帮他修正自己。只是当时发生了许多的事,他们均未能来得及看清假象背后的真相。如果可以,他是否愿意重新再来,去创造另一个当初呢,他想他愿意。

但现实并不随人的意志来发展,他转过一个街角,倏地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加快了速度,才在红绿灯下追了上去。

“如烟。”

“周忧哥哥,怎么,你的身体好了吗?”

“好多了,谢谢,我——”

“好了就好。”

“你是去上班吗?”

后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是啊。不如我们到前面的茶馆坐下来聊一会吧。我还有时间。”

“好啊。”

那一天的午后便是这样度过的。年少淡薄的光阴褪去颜色,留下一段黑白的记忆。来往的人也纷纷走散。第一场戏落幕了,转眼已是一九六六。

 第二部   破阵子   第九章 收尸(上,下)

第二部破阵子第九章收尸(上,下)

第二部破阵子

第九章收尸

一九六六年,夏天,阳光普照,大地清明。

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入夏的雾城,注定要与斗争连结起来。大街小巷,口号震天。每面墙上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字报。然后是人影攒动,势如蜂拥。坐观了十几年的沉默得以爆发。革命的力量可谓空前浩大。开始时人们的目标都是一致。后来却都盲目了。每个人都可能是阶级兄弟,每个人又都是阶级敌人,是睡在身边的某某晓夫。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卷入革命的洪流中。揭发的热潮一波冲一波,广播上天天听见某某大义灭亲的明举。于是,每个人不得不紧张起来。不仅是为了附庸革命,也是为了明哲保身。亲人朋友之间,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较量,先发制人。从此与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划清界线。他们随意张贴大字报,上面写着打倒某某某,尽管那人是自己曾经的好朋友,甚至上莫逆之交。

也几乎是瞬间,各地多出许多的“走资派”,“反动权威”,“现形反革命”,“文艺黑干将”。有些人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范了什么错,突然间就成了人民的敌人。真是毫无道理可言。但迫于形势,不得不低头认罪,给自己捏造许多的罪行。然后接受一次又一次无止境的批斗与再批斗。

这个时候,只剩下改造世界拯救苍生的真谛。每个人都是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以争取革命的最终胜利。所有的人情冷暖都变的微乎其微。只有冷酷与凶残。彼此剑拔弩张。在这个硝烟滚滚的夏天,城市始终与乌云笼罩着。昔日的澄清与明净消失殆尽。望着这样的日子,人心涣散惶惶,岌岌可危。整个世界只有生存与毁灭两两对峙。

而整场革命大戏的主角竟然是年轻可畏的学生。此时的学校均已停课闹革命。阳光下,两个女生正讨论着革命大事。

一个说,“别人都在闹革命,看来我们也得行动起来。”

另一个说,“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好象什么地方除了错。许多人都在闹革命,可固然要闹,也不是这个闹法啊。前天我还见一个邻居老太太被抓起来拷问。说她是个历史反革命。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个老太太一直规规矩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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