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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把刀杀手系列-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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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正确。子渊嘴角轻轻上扬。

「其实啊,我不喜欢看一些教人励志向上的书,不过呢,我曾接过一封网路的转寄信,信里提到卡内基曾说过,人们会担心的事,有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发生,如果不幸的,那百分之一的机率发生了……」彦琪手中的叉子随意玩弄着盘上的小蛋糕。

「那么,会发生的不幸的事里,十件中有九件是人们根本无法解决的。既然担心的事几乎不会发生,会发生的又无能为力,不如就来个束手无策,大大方方把日子过下去。」子渊接口,笑道:「我也看过那封转寄信。」

「是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彦琪吃着蛋糕。

子渊的背轻轻往后靠,陷进微软的沙发里。

原本今天到饭店是刻意的探勘,嗅嗅可能的气氛,或许近日下手,或许等到下一间饭店再说。但竟让自己有了前所未有的眩忧樾鳌

「但是,月还是没有出手。我是说,杀死叶素芬这件事。」子渊盖上电脑。

「那又怎样?」

「或许月深夜从酒吧买醉出来后,被抢劫的古惑仔捅了一刀住院;或是月结婚生子不想重操旧业;或是月根本就因为你们保护得太好而放弃;或是,月竟然得了绝症死掉了。根本没人知道。」子渊的下巴呈三十度微扬。

「当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

彦琪眼睛发亮:「就到了月出手的最佳时机!」

21。

在台湾东部,靠近山区的城郊地带,有一座并未出现在任何卷宗资料上的祕密监狱,怪模怪样地耸立着,当地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干骂几句。

该怎么形容这栋建筑物呢?

从西侧看,它像是设计过时的员工宿舍。

从东侧瞧,用失败的维多利亚风格来形容它的淒惨模样恐怕还太客气。

南侧几乎完全用钢板与水泥联手封死,变成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平面。

而北边则是结合了灯塔造型的进出大门。大门共有三层,每层间距两公尺,越外侧门反而越大,显然「防止出去」的意义比「防止侵入」的效果还要来得大。

一句话,莫名其妙。

每一个地方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但这座四不像祕密监狱之所以出现在这个世界,竟是政府滥用公帑的闲置结果,纯粹为盖而盖。

七年前,为了一场县市长的选举宣传,地方政府胡乱将一大笔钱投注在兴建这栋可笑的巨大建筑物上,为的就是让当地人充分感觉到政府有意带动地方建设的「决心」。当然了,政府官员顺便在工程款上东挪西移,一一分赃进地方桩脚的口袋里。理由浑沌不清,公文纸上名目倒是冠冕堂皇:促进地方建设。

但建筑物盖了七成后,另一个地方首长上任,发现这栋不知道为何而盖的建筑物竟吃掉了大笔市府预算,新首长大惊之余,愤怒地要求议会认真提出此栋建筑实际的使用项目,与日后的维护费要从哪里来。正好此时一场不算太大的地震竟让它裂出一条大刺刺的裂缝,揭露了工程偷工减料的弊案,荒谬的兴建计画也因此暂时终止。

可笑的部份暂时告一段落,由中央政府暗自接手。

国安局在知道了有这么一栋巨大的、未完工的建筑物闲置在人烟稀少的城郊,立刻就透过中央政府的资金进驻其中,拉起通电的铁丝网,重新佈置建筑物内部,将它改造成各种祕密特务计画的执行据点之一。

其中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监禁特殊的、无法以一般司法程序处置的人物。

有些人就好比不可理解的深海怪物,并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囚禁。

例如……

「这种傢伙可以胜任吗?」

「如果继续放任像那样的人做那样的事,迟早会动到上头那些人的帽子。这头野兽,这时就用得着。」

「也是,正好拿他来实验新的H9药剂。关在这里,既没有证据起诉他,不偷偷枪决掉,迟早会让他找到逃出这里的门道,到时候咱们要倒的楣更大。」

可不是?这头野兽杀死的人,全都不留任何证据。

证据全都被「牠」给吃进肚子里,一点渣也不留。

「其实要冒这种险,上头的压力很大。如果不是上次那个突发奇想的九人小组,要抓到抓到这样的傢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放他出去,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这也是我们养着他的唯一理由。」

「理解。」

说话的两名国安局官员,在荷枪实弹的特勤小组亦步亦趋的保护下,走着走着,来到一扇没有钥匙的厚重铁门前。

铁门后,是一道窗户完全被水泥封死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片黑。

没有尖叫,没有挣扎的咆哮,也没有抓着铁笼摇晃的金属碰撞声。

只有一股足以压制所有声音的,霸道浓烈的沈默。

22。

中山北路二段,柯达大饭店。

叶素芬躲躲藏藏的,也过了好些日子。但叶素芬先前濒临的幽闭性疯狂,却渐渐地自我消解,她的抱怨少了,摔的盘子少了,威胁的次数少了,让周遭又因笼鸟计画开始疲困的刑警们感到些微讶异。

答案是,又接近下一次的开庭了。

「或许是最近跟律师一起想出了什么邪恶的门路吧?我说,司法治不了这种玩法律的吸血鬼。」住在叶素芬隔壁房,躺在床上翻杂志的警察抱怨道。

「废话,就算真的判她有罪,我猜她大概脱产脱得乾乾净净了吧,那些投资人别想从她身上多要几块钱……报纸上不是说了吗?就算她进监狱,一天折掉的掏空金额可是八十几万!」另一个警察看着封死的窗户打盹。

「看到那群律师的嘴脸就有气。只要有钱,叫他们告一只狗杂交都行!」翻着杂志的警察啧啧自嘲:「然后最窝囊的就是我们警察,专门负责保护大家都讨厌的人。」

跟律师团接触的时候,是叶素芬最有生气的黄金时刻。

由於叶素芬并非遭到检察官羁押,而是技巧性主动申请「强制性保护」,所以当律师团要跟叶素芬开会的时候,叶素芬得拥有法律之前人人平等的完全自由,谁也不能剥夺。这些一肚子鸟气的刑警必须清出一间空房,关掉监视器与录音,让叶素芬与她的律师团好好商谈出庭的辩护策略。

有时律师团会带着厚重的卷宗与公司文件与叶素芬套招,在里头直接打电话叫顶泰丰送来食物, 边吃边聊,一口气就耗掉三个多小时,谁也不敢多吭一声。

隔壁房的律师会议已经接近尾声。其中一名律师代表藉着要传叶素芬立委丈夫的私人口信,与叶素芬在角落里压低声音交谈。

「老闆,已经找到人做事了。」律师代表拿出电话,按下拨话键。

「安全吗?」叶素芬精神一振。她这阵子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消息。

「对老闆旁边的人可不见得。」律师代表奸笑,将手机递给叶素芬,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自己的银行帐号。

「坐船?」叶素芬接过手机,对着话筒的另一端说出自己的瑞士银行帐号与密码,按下确认键。

「叫了两艘,免得临时出状况。」律师瞥眼看着他那些还在沙发上研究庭讯答辩资料的蠢夥伴们。

准备个什么?司法游戏已经不在整个计画之中了。

「有什么暗号?」叶素芬输入转帐金额,再按了一次确认。

款项是约定好的三成,事成之后再付清余额。

金额庞大,但划得来。这辈子没有一笔开支比这次的交易还要重要。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羊毛都出在那些被灌水行情迷得团团转的白癡投资客身上。

「没有暗号,这样逼真些,没意外的话警察全部都会拍下来,最后在电视上让所有人看到。最顺利的话不只可以离开,还可以乱了月的手脚跟风评。没有社会的支持,这种不像样的傢伙很快就会消失了。」

「如果出了错,你该知道我老公的手段。」叶素芬冷峻的眼神,将手机还给律师。

「放心,就连警察那里我也打点好了两个,到时候拖个一两分钟,他们就什么人也追不上了。」律师代表将手机收在怀中,颇有得色。

叶素芬看着封死的窗户,眼睛里高涨着眩拥暮抟狻

那些被她搾乾的投资人对她发出愤怒的嘶吼,本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就在社会大众的「凶款」涌进了月的猎头网站后,她竟然成了一个「如果被强迫消失,社会全体成员都会共同默许」的可悲可恨的人。彷彿整个社会都盖印了死亡的证书,外加三天三夜的头条欢呼似的。

如果整个氛围是这样,走玩弄司法的路线就太蠢了。抵挡不住暴戾的民气,法院会变得很不友善,再多的律师费都只能减轻刑期,却改变不了自己即将坐牢的事实。

走到了这个地步,用潜逃出境这样的方式,狠狠嘲笑台湾这块荒谬的、容许谋杀犯罪的土地,就成了叶素芬心中宣泄愤怒的出口。

张大嘴巴吧,你们这些活该被骗的蠢人!

剩下的,只是时间。

23。

还未入秋,天气即转凉。

八月底了,距离叶素芬出庭应讯的时间,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如果放弃这一次的暗杀机会,子渊就得认真考虑用短身刺杀的技术,那样将大大提高失风的危险。这并非子渊所乐见。

说起来还蛮好笑的,只是看着隔天报纸见识自己杀人技术的老百姓们,个个都将自己看作无所不能的神。为什么?不是因为寻常老百姓不了解暗杀的技术之困难处(老百姓从电影里学到的东西可不少),而是自己拥有技术之外的东西:「道德的桂冠」。

在这座道德桂冠的底下,「月」这个字被神祕化,崇拜化,形象与真人的距离一整个拉远,社会集体就这么造就出一个「绝不会失手」的全民杀手。

绝不会失手吗?对身兼月职的子渊来说,「绝不会失手」等同於「绝不能失手」。这是多么巨大的压力。

岩层负担过多的压力,不是从内在开始崩毁成沙,就是被挤压成闪闪发光的钻石。谁都想选择后者,但真正能做到的,只有必然成为钻石的钻石本身。

这个钻石,正坐在车子里,喝着已经不冰了的橘子汽水。

这两天以路人的姿态勘验了附近四条街的状况后,不宜再过度接近饭店,以免引起周遭执行鸟击计画的便衣警察的怀疑。

「真是遇着了状况。」子渊闭目养神。

塞着的耳机里,持续转接着鸟击计画与笼鸟计画专用的警方频道。截听警用频道,除了要拥有警方的资讯,还要彻底了解此次行动的每个术语。

用得着。

一边听着警用频道,子渊想像着彻底易容过后的他,该如何混进饭店,然后快速枪杀叶素芬后安全又迅速地离去。沿途至少需要再变装一次,并精准地控制饭店监视器的画面,让警方掌握到错误的资讯,做出错误的行动。

不,还不够。

还得制造更大的慌乱。

一种表面在警方控制之中,却又随时会脱轨演出的大慌乱。

或者,应该在这个时候尝试从苏联骇客网友那里买到的新技术?

子渊忍不住皱起兴奋的眉头。

所谓的巧合,在许多人的眼中就是上帝之手;在专家的眼里,巧合却是一连串精密控制的镶嵌组合。过程中掌握的资讯越多,组合的方式就可以更眩樱}杂到旁观者仅仅能用「巧合」去叙述这场漂亮的终局。

无懈可击,是每个杀手追求的终极目标。

但加上「惊险却愉快的胜利」,才是「月」的杀手之道。

扣扣!

扣扣!

子渊摘下耳机,猛地睁开眼睛,往旁一看。

轻敲着他身旁车窗的,居然是阴魂不散的天兵女警彦琪。

「天,我的隔热纸颜色这么深,你还可以认得出我?」子渊拉下车窗。

「我负责巡逻这条街,可不是在瞎逛啊!」彦琪探下头,笑嘻嘻。

「辛苦辛苦,你在工作,我在车子里吹冷气睡午觉。」子渊莞尔。

「我们已经是第四次见面了,太巧了吧,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彦琪没头没脑来上这么一句。

「跟踪你?」子渊嘴巴张大,整个脖子歪掉。

「想追我?那你得打败我的现任追求者才行啊,他是个年轻医生,国考刚刚通过,下个礼拜开始在台大医院上班,前途还可以。你要多加把劲才行,只是跟踪我还不够呢。」彦琪打量着车内,笑笑。

「免了。」子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请我坐上车休息吗?我走路走得好累,帮我偷一下懒嘛。」彦琪叉腰。

「好是好,但是我们有那么熟吗?」子渊哈哈一笑,打开车门。

24。

车子上了新生高架桥,转进高速公路。

在爱快罗密欧低沈运转的引擎声中,时速悄悄上了一百五十公里,风切声隐隐划过流线的车体,奇异地并不令人讨厌。

子渊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因为彦琪古灵精怪的一句话,就让她上了自己的车。

或许是自己根本就不在意吧?还是自己也想讲讲话?

子渊微笑看着旁边的彦琪,车子开这么快,这位天兵警察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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