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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权力-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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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重天眼前出现了当年耻辱的一幕:“我说,中国的事就坏在这帮混账王八蛋手上了!”

白可树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所以,刘市长,我并不准备举报你,你搞点小腐败也是为了工作嘛,在本质上和齐书记是一回事。我只劝你别揪住齐书记和齐书记的家人不放了。我的许多事情齐小艳并不知情,齐小艳是受了我的骗;高阿姨就更冤枉了,她在我的安排下两次出国是违纪问题嘛,你怎么就是不依不饶呢?是讲原则,还是搞报复啊?你就不怕齐书记一怒之下反击你吗?”

刘重天见白可树主动谈到了实质性问题,也认真了:“高雅菊不仅仅是两次违纪出国的问题吧?她手上的那个钻戒是怎么回事?是你送的吧?高雅菊本人都承认了嘛!是第二次出国时,你在阿姆斯特丹给她买的纪念品。还有她账上那二百多万,都从哪里来的呀?啊?”

白可树道:“钻戒确实是我送的,高阿姨既然已经承认了,我也不必再隐瞒。可我送这个钻戒完全是朋友之间的个人友谊,怎么能和受贿扯到一起去?不能因为我是常务副市长,就不能有朋友吧?再说,我的职位比高阿姨高得多,哪有倒过来行贿的事?”

刘重天严肃地道:“你的地位是比高雅菊高,但另一个事实是:高雅菊的丈夫齐全盛同志是镜州市委书记,是你的直接领导,这行贿受贿的嫌疑就存在,就不能不查清楚!”

白可树手一摊:“好,好,刘重天,那你们就去查吧,就算是行贿受贿,这个钻戒也不过价值四千多元人民币,恐怕还不够立案吧?至于高阿姨手上的那二百多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来源完全合法,是高阿姨退休后自己炒股票赚来的,是一种风险利润!”

刘重天想了想,抓住时机问:“那么,请你就这两个问题说清楚:你送给高雅菊的这个钻戒的价值究竟是四千多元,还是六千多元人民币?高雅菊在股市上炒股是怎么回事?”

白可树沉默了一下:“这两个和我无关的问题我完全可以不回答,但是,为了高阿姨的清白,我回答你:一、在阿姆斯特丹买钻戒时,欧元处在历史低位,退税后折合人民币是四千八百多元,现在欧元对美元升值了,可能有五千多元人民币了,但立案值仍应该是当时的价格。二、高阿姨炒股是我怂恿的,开户资金二十五万是我让金字塔大酒店金总从账上划过来的,高阿姨坚决不收,从家里取出了所有到期不到期的存款,把二十五万还给了金总。”

刘重天问:“这二十五万是什么时候还的?是案发前还是案发后?”

白可树道:“什么案发前案发后?是高阿姨开户后没几天,两年前的事了。”

刘重天又问,似乎漫不经心:“金总是你什么人?怎么这么听你的?”

白可树道:“一个企业家朋友,——你当市长时不就提倡和企业家交朋友吗?”

刘重天说:“我提倡和企业家交朋友,是为了发展地方经济,帮助企业解决困难,不是让你从人家的账上划钱出来给市委书记的夫人炒股票!”停顿了一下,口气益发随和了,“类似金总这样的朋友,肯定不少吧?啊?你就没想过,你倒霉的时候人家会来和你算总账?”

白可树笑了:“看看,刘市长,又不了解中国国情了吧?谁会来和我算总账?你问问那些企业家朋友,我白可树是个什么人?占过他们的便宜没有?什么时候让他们吃亏了?”

刘重天立即指出:“我看话应该这么说:你占了他们的便宜,不过,也让他们占了国家和人民的便宜,所以,他们才没吃亏,甚至有些人还在你权力的庇护下暴富起来了……”

白可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财富在他们手里,他们的企业越做越大,就增加了就业机会,也增加了国家和地方的财政税收,目前就是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嘛,要完成原始积累嘛!比如说金总,人家十年前靠八千元借款起家,现在身家十五亿,对我们镜州是有大贡献的。”

刘重天笑笑:“你说的这个金总我不了解,不过,既然有了十五亿身家,显然是个商战中的成功者,金总成功的经验,我想,也许有人会有兴趣去研究一番。我现在要纠正的是你的错误观点:我们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是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判断一个国家的性质,不是看社会上出现了几个金总,而是要看它的主体经济的成分。事实怎么样呢?现阶段公有制经济仍占主导地位,连上市公司基本上都是国家控股,哪来的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啊?”

白可树一脸的嘲讽:“刘重天,你真有雅兴,这时候还和我讨论这种虚无飘渺的问题!”

刘重天一声叹息,不无悲愤:“不是虚无飘渺的问题,是重大的理论问题,重大的原则问题!你白可树犯罪的思想根源也许就在这里!你认为自己处在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满眼的物欲横流,纸醉金迷,把身份和理想全忘光了,从思想上和行动上背叛了这个党,这个国家!”

白可树默然了,好半天没有做声。

刘重天突然掉转了话题:“白可树,能提供一些齐小艳的情况吗?”

白可树一怔:“哪方面的情况?”

刘重天想了想:“你所知道的一切情况!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有两个涉案人员已经惨死在黑社会歹徒手下,我们很担心齐小艳的安全。你作为齐小艳的情人,就不怕你的朋友杀人灭口,也把她干掉?对你那些朋友的为人,你恐怕比我更了解吧?”

白可树警惕性很高:“怎么?还非要坐实我涉黑的问题?刘重天,这好像没必要了吧?我涉黑也好,不涉黑也好,里外一个死了,你们看着办吧!”

刘重天再次重申:“不仅仅是你,我担心齐小艳成为下一个目标!”

白可树拉下了脸,冷冷道:“刘重天,我更担心齐小艳会死在你手上!”

……

凌晨五时,审讯在双方都精疲力竭的状态下结束,陪审的两位省反贪局同志很失望,认为没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刘重天却不这么看,反复审读了审讯记录后,在吃早点时做了三点指示:一、立即查实高雅菊炒股赢利的情况;二、盯住金字塔集团的那位金总金启明,搞清此人和白可树以及相关镜州干部的历史和现实关系;三、以金启明为中心人物,对白可树在镜州企业界的关系网进行一次全面深入的调查。四十

在车里睡了一觉,早上八时半,刘重天回到了镜州市委。

揉着红肿的眼睛刚走进办公室,市长赵芬芳进来了:“刘书记,您找我?”

刘重天看着赵芬芳的笑脸,一时有些发蒙:“找你?我?”

赵芬芳说:“是啊,政府值班室说的,你昨夜打了个电话过来……”

刘重天这才想了起来:“对,对!赵市长,坐,你请坐!”

赵芬芳坐下了,一坐下就别有意味地发牢骚:“……刘书记,你看看这事闹的,齐书记说走就走了,呆在省城检查身体不回来了,也不知啥时才能回来!您呢,又白日黑夜忙着办案子,这市委、市政府一大摊子事全撂给我这个女同志了……”

刘重天把小舅子邹旋的事全记起了,不再给赵芬芳留面子,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赵芬芳的话头:“怎么这么说呢?赵市长,没人把事全撂给你嘛,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省委既没撤齐全盛同志的职,也没决定让你主持工作,而且,各位副书记、副市长也在各司其职嘛!”

赵芬芳脸一下子红了,有些窘迫不安:“刘书记,这……这我得解释一下……”

刘重天似乎也觉得说得有些过分了,口气多少缓和了一些:“赵市长,你就别解释了,特殊时期嘛,你想多干点事是好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不该你管的事,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管,比如干部人事安排问题……”

赵芬芳站了起来:“刘书记,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问题,那我就正式汇报一下:这次常委会是早就定下要开的,主要议题并不是干部人事安排,而是下半年的工作,您说您不参加了,我们也不好勉强。因为下半年有些老同志到年龄了,要退下来,十几个干部的安排才临时提了出来,具体名单也不是今天才有的,齐书记在时就在上一次常委会上议过。其中有几个有些争议,比如市建委的办公室副主任邹旋,九年的老正科,也该动动了。齐书记老不表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您和他历史上那些矛盾造成的,这次我才又特意提到了常委会上,让同志们议了一下……”

刘重天严肃地道:“赵市长,我要给你谈的就是这个问题。别的同志我不太清楚,不好说什么,这个邹旋我却比较了解,就是个酒鬼嘛,因为喝酒误过不少事,影响很不好!你点名把这样的同志提为建委副主任合适吗?是不是要照顾我的面子啊?也太没有原则性了吧?!”

赵芬芳反倒不怕了,坦荡而恳切地道:“刘书记,这我倒要表示点不同意见了。对这个同志,我们不能只看表面现象,我认为,从本质上说,邹旋是个能力很强的好同志,群众基础也比较好,我们不能因为他是您的亲戚就硬把他压在下面,这也不太公平嘛!刘书记,我真不是要讨你的什么好,对邹旋同志的安排问题,我前年就和齐书记有过交锋……”

刘重天心里清楚,下面将是赤裸裸地表忠心了,手一摆:“赵市长,你不要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干部人事问题在齐全盛同志回来之前不议,暂时冻结;当然,邹旋这个副主任也不能算数,可以告诉邹旋,是我不同意提他,就算以后齐全盛同志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赵芬芳呆住了:“刘……刘书记,您……您这也太……太武断了吧?”

刘重天冷冷看着赵芬芳:“武断?赵市长,据我所知:省委关于干部任用的公示制文件已经下达几个月了吧?你们就不打算认真执行吗?你们如果坚持要用这个邹旋,我建议先在市建委张榜公布,听听建委的群众有什么反映,看看群众答应不答应?”

赵芬芳觉得不对头了,转身要走:“好,好,刘书记,那我们就先张榜,听听群众的反映再说吧,群众真有意见,就暂时搁一搁!其实你知道的,干部问题全是齐书记说了算,公示也是个形式。哦,我先走了,马上还有个会,政府系统准备统一布置学习‘三个代表’……”

刘重天却把赵芬芳叫住了:“芬芳同志,请留步!”

赵芬芳只好站住了,有些忐忑不安:“刘书记,您还……还有事?”

刘重天想了想:“芬芳同志,有些话我原来不准备说,可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也只好说了。可能不中听,可能刺耳,可能让你记恨,但是,为了对你负责,对我们党和人民的事业负责,我别无选择!”口气一下子严厉起来,“赵芬芳同志,省委这次派我到镜州来干什么,你很清楚!齐全盛同志怎么落到目前这种被动地步的,你也很清楚!可以告诉你:迄今为止的调查已经证明,齐全盛同志当了九年镜州市委书记,确实没为他老婆高雅菊和他女儿齐小艳批过任何条子!专案组查到的一大堆条子全是你和白可树以及其他领导批的!白可树批得最多,也最大胆,你批得也不少,连前几年齐小艳公司走私车的过户你都批过,这没冤枉你吧?!”

赵芬芳讷讷道:“那……那我有什么办法?齐小艳是齐书记的女儿嘛……”

刘重天大怒:“一个市委书记的女儿就应该有这种特权吗?齐小艳的这种特权到底是你们给的,还是齐全盛同志给的?齐全盛同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向你们交代过,让你们这些下属干部给他的老婆孩子大搞特权?有没有这样的事?如果有这样的事,请你给我说出来!”

赵芬芳哭丧着脸:“刘书记,你……你这让我怎么说?你也身在官场,能不知道游戏规则吗?廉政啊,严于律己啊,场面上的官话谁都在说,可实际怎么样呢?还当真这么做啊?”

刘重天越发恼怒了:“为什么不这样做?你以为我刚才说的也是场面上的官话吗?你以为你提拔了我的小舅子,我表面上批评你,心里会领你的情,是不是?”手一挥,“错了!赵芬芳同志,我劝你不要再耍这种小聪明,小手段了,起码我要接受齐全盛同志的教训!全盛同志在亲属子女问题上栽了跟头,我看就是你们使的绊子,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们真周到啊,心真细啊,领导想到的,你们想到了,领导没想到的,你们也想到了!”

桌子一拍,“可你们就是没想到党纪国法,就是没想到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没想到自己这种行为本身也是腐败,更严重的腐败,其恶劣程度和消极后果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超过了直接贪污受贿!”

赵芬芳从没见刘重天发这么大的火,怯怯地辩解道:“刘书记,也……也许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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