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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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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墨,纸张,机器磨损费哪个不需要钱,很多人都求之不得交钱呢,因为交钱就意味着减刑。可是这个犯人,猪油蒙了心,竟然打省局的监督电话举报我们,省局的同志听他对监狱内部的情况十分了解,不像是犯人家属,所以就把他的号码提供给了我们。后来我们根据省局提供的这个号码,经过排查,很容易就找到这个人。立即紧闭处罚了,但是省局对我们也进行了批评,丢人都丢到家了!所以监狱这才出台严格规定的。和你说这事,就是让你明白,我们不在乎你有手机,只是要了解你做什么用了!懂了吗?”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监狱对手机这个东西如此敏感和恐惧呢。听他这样说我才明白过来。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减刑要交材料费,也难怪那个哥们要告状呢,这个规定也太霸王了一些吧!给犯人减刑打印材料这部分钱肯定是在上级拨付的款项里的。再说了,那薄薄的几页纸能要50元钱?这到底是在挣钱还是减刑?

不过那个哥们的举动还是很有效果的,后来我得知,监狱取缔这个规定,就在这件事之后开始的 。不知道后来的这些同犯们在享受免费减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这个为大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

言归正传,这边李科长见他苦口婆心,威逼利诱好半天,我竟然还是一问三不知,终于发怒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还是这态度。看来你是准备和政府对抗到底了?”一丝怒气慢慢爬上了李科长的面容。

我很诚恳,很无辜地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道:“李科长,说实话,我也不认为这是个事儿,在看守所,我经过比这还大的冤枉。这东西要是我的,我早就承认了。但关键是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我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难道说你要让我随便编?”

“你狗日的,看来你是不见棺材比落泪啊!机会给你了,你自己非要作践自己就怨不得我们了!”

说着他起身走出了房间,那个云中鹤也停下手里的记录,将身子拷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鸡。

过了一会外面进来几个犯人,我都认识这些全部是禁闭室的监护,就是协助警察管理紧闭犯的。

李科长大手一挥:“把他给我拖到院子里去!”

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地叫我扯上就走,看这架势我明白,准备收拾我了。事已至此,我就是逆来顺受也于事无补,所以我的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从早到晚批判会受到的种种委屈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我使劲的挣扎着,手被几个人按着,无法动弹,我心里窝火,也顾不上那么多,朝着离我最近一个人耳朵上就是一口!

关于咬耳朵我还是比教专业的,好歹也曾经在L县法院门口成功的咬掉了李文华的半只耳朵。我这一下又急又准,牙齿挨上他肌肤的一瞬间那种恐惧令他不由自主的惊叫了起来。

我还没有用劲下口呢,毕竟我和他素不相识,又没有和李文华那么大的仇怨。他叫个什么劲啊?

这一下拉着我的几个人条件发射般的纷纷松开手,向后退去。刚刚走了两步又想起同伴还在我手中,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样愣在当场。

看来看守所的经历对我很有帮助啊!我正得意于我一击命中的时候,脑后突然吃痛,一时间天旋地转,我慢慢地转过身,只见云中鹤拿着烟灰缸正气喘吁吁,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朦胧间我觉得脸上发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湿漉漉的水随着我的下巴往下流,同时后脑和手腕都传来一阵剧痛。耳边传来李科长和云中鹤的交谈声。

“没事吧!你那一下子别给打俅了!”这是李科长的声音。

“没事,我下手有轻重,我再给他来点凉水他就醒了。”云中鹤这鸡巴还真不是个玩意儿。

“不用了,已经醒了。”李科长冷漠地说:“交给你了,狗日的,洋芋瓜瓜油盐不进。我还不相信了,一个新犯人还把他没办法了!”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被吊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其实说吊也不准确,因为我的脚尖还踮着地,但是这样更加痛苦,我全身的力量几乎都集中在脚尖部位稍微一动,就酸痛无比,想把身体往下放放,手腕部分又像是刀割一样,真是苦不堪言。

痛苦不仅限于此,接下来那才叫做暴风骤雨。

现在我的罪名又加了一条:禁闭期间不服管理,袭击监护人员。所以我也就受到了更加严厉的惩罚。

云中鹤从禁闭室干部处拿出一根警棍,对着我就是一阵狂抽!我整个人像是秋千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手腕,后脑,脚尖,背部,臀部,各个地方传来的疼痛像是一把把尖刀,戳的我痛不欲生……

最要命的是那种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那种刻骨锥心的痛楚,我忽然想起白队长的话,是的,这真是生不如死!

我已经熟背《监狱犯》监狱犯7章78条,知道他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一气足足打了近百下,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我一边承受着袭击,一边大喊:“冤枉啊!警察打死人了!警察执法犯法啊!”

我的喊叫没有换来云中鹤任何的顾及,反而棍子抡的更加快了,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呵斥!

“喊个锤子!警察本来就不和犯人讲道理,是男人就撑住,不就是挨个打嘛!别和娘们似的大呼小叫!”

不光是我,就连李科长和云中鹤听见这个声音也循声望去。原来正是耗子,我都忘了他也在这里。

只见他二目圆睁,正趴在另一间房子那狭窄的窗户上,看那样子要不是有钢筋挡着他恨不能从里面跑出来。

耗子这一声救了我,云中鹤和李科长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了,正在向监护询问那个人是谁。得到答复后,耗子也被扯了出来。

“你说我们本身就不讲道理?”云中鹤阴阴地问。

“我主要不是说你们,你们不讲道理是应该的,这是您的地盘嘛!我是说他,我让他有点椽子,干部打人嘛!犯人要配合,打完还要说好,这就是你们说的身份意识。对不对警官?”

耗子侃侃而谈。

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里浓重的戏谑之意,随着他的话,云中鹤脸色越来越差。就这耗子还浑然不觉,仍然追问道:“哎!警官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你妈个屄!”云中鹤大怒,忽的一下扬起手中的警棍!

“谁让你骂人的?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还想打人?”说话间,禁闭室院子面进来一个人。

来人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我看了看他肩膀上的警衔是三级警监。心里暗自揣摩,看来是个大官。

果然,李科长和云中鹤见了这人,立即换了一副表情,那笑容好像是三月的春风般和煦,李科长谄媚地笑道:“高监狱长,您怎么到这来了。”

高监狱长面色冷冷地说:“我不来,怎么能看到你们是如何对待犯人的?我本身是要到九队去,看看第三季度总产量。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这边有人喊冤,你们一天在弄啥?搞得鸡飞狗跳的?”说着他又问云中鹤:“小王,你还要打人啊?”

怪不得这两人看见他显得有些惶恐呢,原来是监狱的老大!

看来这位监狱长为人比较认真严格,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当着犯人的面训斥一位科长的。

果然还没等到云中鹤回答,他就看到了挂在树上的我,立即很生气地问李科长:“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他是入监组的新犯人,私藏手机,安检的时候让队上的干部给查出来了,就上报给狱政科,狱政科就让我们来调查。”李科长搓搓手,赶紧汇报道。

“那你们就是这儿样调查的?”监狱长很生气。

“他态度极其恶劣,给我们装聋作哑。还突然袭击监护,我们没有办法才这样的。”看来掐头去尾的汇报并不是陈勇一个人的专利,这他妈都是跟警察学的。

高监狱长不耐烦地说:“先把人放下来,他就是在监狱杀了人,也不能这样啊!这叫体罚!是私刑!懂吗?”

有了老大的指示,我终于被放到了地上,我刚刚被解开,顿时觉得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还想每一个骨节都在疼痛!

监狱长走进几步,稍微放缓了一下脸色问我:“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人家是监狱长啊!我在大哥级人物强大的气场面前,立马没有了刚才那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气势,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将事情起因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监狱长耐心地听完,问李科长:“是他说的这个样子吗?”

李科长点头称是,赶紧补充说:“那个手机他一直不承认,但是确实是从他被子里搜出来的。”

高监狱长皱着眉头说:“这么说,你们也还没有最终认定手机是他的哟?有没有其他犯人反应知情呢?”

“那倒没有!我们也才刚刚开始调查。”李科长回答道。

“你们的做法有问题!”高监狱长开口就先给他们定了性。

“犯人到这里禁闭审查,是为了让我们的同志能早一点,没有干扰地把事情弄清楚。你们既然都还没有确认,就开始处罚犯人,甚至还体罚犯人!这样的做法是要不得的!这和严刑拷打有什么区别?万一你们弄错了怎么办?那个手机是从他被子里搜出来的的,但是我想他要是真藏,也不会藏在让人一搜就能找到的地方吧?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不要影响你们判断。我现在就说说你们工作方法的问题!”

高监狱长指着耗子说:“这个犯人,就是说了句怪话,小王就骂人还要打人。犯人素质本身就低嘛!要不然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再说毕竟是新犯人,对监狱各项规定毫不熟悉,身上难免会有一丝看守所带来的不良习气,自由散漫,口无遮拦是正常的,这也正需要我们教育,但是我们要是工作方法粗暴,简单的棍棒教育,能教育好人吗?这只会从某种程度上提升犯人对暴力的崇拜!犯人一看,原来警察都是这个样子,还教育我们?所以你们要记住,暴力,那是下下之策,不得已才能用,在教育犯人的过程中,你选择使用暴力就意味着你选择了失败!”

高监狱长这番话说的真是鞭辟入里,我听了都忍不住想叫声好。怪不得人家能当监狱长,而你们只能当个小喽啰,个人水平早就已经注定了。

高监狱长看看我又对云中鹤说:“小王啊!我真不好说你,你的直接领导是李科长,我只能说他,但是我要告诫你,警察,尤其是监狱检察,不是那么好当的,需要方法,需要耐心,还需要掌握人的心理,你只有因势利导才能事半功倍。你这样,犯人能服你吗?现在全国都在搞监狱内部整顿,不能体罚犯人,警具,械具的使用那都是有明文规定的,要注意啊!我们监狱很多基层干警,对规定置若罔闻,管理上还是过去的那老一套,这是要不得的!”说到这他见李科长和云中鹤都在拿眼睛不住的瞟我和耗子,顿时明白过来,一挥手道:“你们不要看他们,也不要感觉到我当着犯人的面批评你们,丢了你们的脸,我说的这些,不是什么秘密!我在监狱大会上当着2全监2000多号犯人,也是这样说的!严格执法,不是严酷执法!今天我不抓住机会批评你们,将来万一出了事故,谁负责?”

高监狱长的话不是危言耸听,2000年的监狱,确实充满了暴戾的色彩,他的担忧不是多余的,后来监狱的警察果然出了大事故!

说完这番话,他看看表。然后道:“我还有点事,前段时间,那个叫王希的犯人害的省少管所被局里通报批评。现在他年龄到了,专回原籍服刑,给弄到咱们监狱来了。这种危险犯人我得先去看看。你们继续调查,不要因为我的话影响了你们,但是记住,不能再打人了!”

文±看着高监狱长离开时的±心±身影,我从他今天的话里捕捉到两个信息:监狱上层,是不主张并且禁止对犯人进行身体惩罚的,只是下面的警察长期以来养成的这种我是大爷我怕谁的工作作风难以改变!还有就是我终于明白,这个监狱不是风雨如晦,万马齐喑的,还是有说理的地方!±阁

别急!刚才监狱长说要转来的那个少管犯叫什么名字?王希!该不会是看守所里的那个王希吧……

监狱长走后。李科长和云中鹤一时间显得很尴尬。或许是在我们两个犯人面前让监狱长训斥让他们觉得很没有面子,所以草草地又问了两句,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就走了。

院子里就剩了我和耗子两个人,这时监护告诉我们,根据禁闭室的规定,每天下午是放风的时间。可以让我们透透气,到了晚上才把我们收进去。

没有人管我们,今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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