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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人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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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马上去柜上交钱。

柳士林正在油灯下算账,见二人进来便说:“是不是交钱来了?”

二人点点头。柳士林说:“你们明天走?”

吕方说:“不是。”

柳士林说:“我这个店有个规矩,客人入店,先住店,几时走时再结算。你们不要怕,每天吃、喝、住,都有帐。二位老弟,我不怕你们不交钱!”

吕方嘴里嗫嚅几下没说出话来。胡堆儿说:“俺们怕时间久了,一次交不出那么多钱。”

柳士林笑了笑说:“我知道二位后生的意思,不要怕,你们住十天半月,一分钱不给,你们拍拍屁股走人。我小老儿决不会说半个不字!怕甚哩?安心住吧!”

胡堆儿说:“我们想和大叔商量个事。”

柳士林说:“甚事?”

胡堆儿说:“打明日起,我们去外撂场子,那推车就不用了,放在店里,替我们保管。我再打听一下,这五台山到底有多大”?

柳士林说:“车放在店里没事。你问五台山有多大?我告诉你二位后生,五台山有八十二座山头,五个平台组成,如果你要步行一周,每天行百里,要走五天。”

吕方惊叫了一声说:“这么大?”

柳士林说:“可不是么,五台山往北是原平,南接太原府,东接河北平山、阜平,西邻同莆路。五台山在这个圈当中。”

胡堆儿说:“一天能转几个平台?”

柳士林说:“若走马观花,一天只能转一个平台,如要细细观赏,三五天一个平台。即便上了山,那平台、庙宇相隔甚远,有的一天都走不到。”

胡堆儿说:“那要是找个人哩?”

柳士林说:“那可是黄沙淘金,难啦难啦。”

胡堆儿告辞说:“好,谢谢大叔指教。”说完,二人出了房门。

胡堆儿、吕方每天去外撂场子,收入很好。二人不愁吃、住。但如何打听到师叔,却没有进展。原来,五台山每个平台都有寺庙,每个寺庙都有护山护寺巡逻队。这些本该由当地县衙所干,但县衙无力出这份银两。所以,从明朝时,就由寺庙自己承担。五个平台相隔甚远,不能由一统领。各寺群各自为之。这样,想打听一个巡山住持,又不知法号,非常困难。一连几天毫无进展。二人愁眉紧锁。这天撂场子回来,喂饱了猴子,二人便洗洗进屋睡了。早晨起来,柳士林亲自给二人端来早饭,小米粥,黑白花卷,咸卤蛋。

柳士林说:“二位后生,昨日回来,为何不吃晚饭?是因为饭菜不对口味,还是在外受人欺辱?告诉小老儿,保准给后生出气!”

吕方说:“大叔所说都不是,唉!我们一连住了五天,本想打听师叔,但现在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柳士林说:“找那个?请说出来,看小老儿知道不?”

胡堆儿说:“是这样,我们哥俩在阜平时,遇见一位镖师,和他聊起我父之事。原来他和我父是师兄弟。我们这次来五台山,就是想拜师学武。镖师告诉我们,他的师弟就在五台山,具体情况他也不知。他告诉我们,他的这位师弟姓尚,名叫尚会林。在五台山当巡山住持关于法号,全不知道。皆因此事,我二人心里难受。”柳士林一拍手说:“这有何难?虽不知法号,但能提一些祖居、年龄,慢慢地选择出来。这五台山虽大,但各山巡山住持最多不过十位,想寻出后生想找的住持不难。这件事我可派人去打听,打听也不费事。这山下有县衙文书常住,即可向他问讯,他会知道。好,此事只要你告诉我,这位住持的祖居地,年岁多大即可。”

吕方说:“师叔祖居直隶河间府。姓尚,名会林。”

柳士林说:“后生啊,你们照常去撂场子,下午把准信告诉你们。”吕方、胡堆儿心里有了定心丸,这才吃了早饭。

傍黑回到兴隆客店,胡堆儿和吕方刚吃完晚饭,柳士林笑咪咪地走进来。

吕方、胡堆儿一看柳士林,便齐声叫道:“看大叔的喜兴劲,怕是打听到了?”

柳士林说:“不光打听到了,而且打听得到家了。你们所说的师叔,不是别人,乃是我的好朋友俗通住持。在五台山寺庙里,只有法号,没有称谓。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叫尚会林。我和俗通住持相识已有二十多年。我在这里开‘兴隆客店’,五台山还有一半资权,那就是俗通住持从中沟和。那时他已在五台山多年。下山就住在我这里,经常来往就熟悉了。他除和我切磋武艺外,闲时还和我将上几盘棋。只要他有时间下山,就来我这里玩。”

吕方、胡堆儿听了非常高兴,说:“这可谢谢大叔的帮助!”

柳士林说:“后生先别高兴太早了,后边事还难办呢。你二人想拜师学艺,依我之见,你们年纪轻轻,功夫已不在一般人之下,还想再高登一步,这种精神,我赞同。但,入五台山学武可难。首先,五台山并非山山有高师,寺寺有名门。众望所归的大师为善仁大师,可大师年事已高,收不收门徒很难说。其次,这俗通住持脾气古怪,一般人不好接触。不论从何处来人找他,他从不接待,而且他从不和人家见面。他认为,他本六根已净,远离尘埃,任何人不可触及。另外,找他之人非盗即抢之家眷、亲属。所以,从他那里开口秉私处事,那除非太阳从西边出山……”

吕方说:“那,看来这通俗住持是不食人间烟火之绝人?”

柳士林小脑袋晃了晃说:“那也不尽然。但我知他有一颗爱才之心。所以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胡堆儿说:“只要能和俗通师叔说上话,如何都可以。”

柳士林说:“俗通只负责南台的巡山任务,他手下有二十口小僧,这些小僧早晚诵经,白天巡山、在地里耕作。他们的武功一般,你们不要怕。从明天开始,你们带着猴子上山。这五台山有山规,五台山只供善男信女朝拜游览,不许在山上打拳卖艺、说书、唱戏。更不许耍生灵。佛教认为,打拳卖艺数九流,不雅。说书唱戏,内情虚假,误人。逗耍猴狗,人、物相生,有辱生灵。这些违禁之事,你们要考虑去办。这样办,必激怒小僧,也必激怒俗通住持。小僧不服,你们要以武对武,而且你们一定要打败他们。这样就会把俗通引出来。只要你们把真功夫亮出来,就有一半的把握了。俗通住持面凶,但心肠软,爱才如命。只要俗通住持相中二位,你们就大有希望了。”

吕方、胡堆儿一听此话,大喜过望,跪倒在地拜谢。柳士林忙扶起二人说:“先别施大礼,能否成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我还得说一句,成功与否,都不能说我给你们出的主意!”

吕方、胡堆儿起个大早,吕方腰里掖条皮鞭子,胡堆儿手里提把铜锣。四只猴子分别趴在二人的肩头上。随上山的善男信女们去爬五台山。从山脚到五台山南台有三十多里,香客们跪拜上山要爬四个时辰。吕方和胡堆儿上山心急,一路赶超,还爬了三个时辰。爬到山顶,满身大汗,一见山风,吹没了全身汗水,立刻透心凉。二人坐在山崖休息,四只猴子在崖边跳跃玩耍。从山崖往下看,一片云雾,看那爬山的人们,顺山道蜿蜒,如同蚂蚁搬家。山下的村庄,道路、河汊,缩小成一幅美丽的田园图画。

胡堆儿指着东边远处的太行山说:“咱们穿过太行山,便是咱们的家。看看不远,可走起来的好多天。”

吕方说:“山见山,走一天嘛!”

今天山上阴天,山风吹来,还带点寒气。

从山下看五台山,山高林密,云雾缭绕。爬上山来,山平地绿,纵横阡陌,寺庙楼宇,金碧辉煌。一栋栋佛堂,一座座庙宇,座落在绿丛掩映之中。沿路建有小店,卖小吃的、卖喝的,卖香烛、火镰和火绒的。在寺庙进口处,放有“功德箱”,善男信女不断把铜板、银元仍进“功德箱”。

吕方、胡堆儿带着四只猴子游游逛逛,不觉走到一座大寺庙门口,寺庙门楣上镌刻着三个大字:“大孚寺”。“大孚寺”是五台山最古老的寺庙之一。在“大孚寺”周围,历代王朝建筑很多寺庙。有广宗寺、广化寺、圆照寺、文殊寺、普化寺、三塔寺、寿宁寺等等。周围寺庙数也数不清。那些善男信女大多集合在这里拜佛求神

看很多施主往“功德箱”里投币,二人走向前,也投了两块银元。投完银元,想进大雄宝殿,小和尚一把拦住吕方说:“二位施主,感念赠与。但二人所带生灵,有违本寺规,望二位速下山去吧!”

胡堆儿说:“我们好心好意来善施,为何急催我二人下山?”

又来两个小和尚,一齐来劝吕方和胡堆儿。小和尚说:“先请施主走出山门,有话说。”

吕方说:“为何请出山门有话说?”

小和尚说:“请施主快下山去吧!今天当值巡山住持正和善仁大师讲话。如住持在,今日定要罚施主不可!”

胡堆儿说:“我们带猴三来访寺庙,有孛寺庙规矩?”

小和尚打个揖说:“阿弥陀佛!山规曰:‘生灵与人同,不可戏耍,如有违,定处罚’!”

胡堆儿说:“没听说过!那同样是佛祖胜地的峨嵋山上,为何猴三成群,可人工喂养?五台山为何不许?”

小和尚说:“山规定律,各地不同。我劝施主快快下山去吧!”

吕方说:“我偏不下去!我看你们谁能如何赶得了我们?”

小和尚说:“那巡山住持可不这样平和!”

吕方说:“巡山住持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小和尚说:“施主不要耍性子,那巡山住持可厉害哪!”

吕方故意问道:“那巡山住持可叫俗通?”

小和尚说:“不可乱叫!”

吕方和胡堆儿一听,乐了。但仍然口出狂言说:“怕什么,我们本是三教九流之辈,就是以杂耍为生,我们还要在寺前摆场子玩一把呐!”

小和尚忙说:“不可不可!”

胡堆儿手提铜锣敲起来。吕方把皮鞭一甩,四只猴子便跑了个圆场。猴子一跑圈儿,围了一圈香客、看客,接着便演出节目。善男信女正津津有味的看四只猴子演出,来了几个巡山和尚,走进人群先向观众深施一礼,说:“此处佛门净地,不宜喧哗,请施主四散。四只生灵要由本僧交由地方处置。”

吕方说:“和尚,本人就是以耍猴卖艺为生,为何要没收我四只猴三?”

巡山小和尚说:“五台山方圆几百里,山上不许生灵杂耍,这是山规!”

胡堆儿说:“我们只知打拳卖艺,从来不限地域!”

二人不听巡山和尚的劝告,继续演出。除了猴子表演后,吕方又演出轻功,“足踏猕猴”。在猴子头上表演“金鸡独立”,“云里翻”。猴直立身子,毫无压力之感。立刻招来更多善男信女的掌声。巡山小和尚也看得津津乐道,都看呆了。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这个小伙子有这么好的轻功。看了一会儿,两个和尚便回寺里禀告去了。不多时,小和尚领来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和尚,走到吕方、胡堆儿二人面前,口念阿弥陀佛,一抱拳说:“二位施主可好?老和尚有话可说。”

胡堆儿和吕方急忙还礼,二人心想,这位和尚可能就是俗通师叔吧?就听老和尚说:“本山规不许戏耍生灵,敬请二位施主下山去吧!”

胡堆儿想,如是俗通师叔,来得正好。故意说:“你们和尚真烦人,小和尚催,大和尚撵,我们本来以此为生。今日上山,一来拜见佛祖,二来看看五台山圣地,三来给众善男信女一个欢心,以来助兴。这就惹得这个秃头儿催,那个秃头儿撵,想干嘛呀?”

吕方在旁边也添油加火说:“有人说,要收我们猴三,还要逼我们下山,那如果我们今天不下山呢?”

老和尚身边站着一个高个和尚搭话说:“我们首先要规劝,如若不听劝阻,我们可以护送二人下山!”

胡堆儿不怕事大,就说:“护送我们?那可劳驾不起!今日天色不好,我们今日不下山了!”

大个子和尚说:“两位施主,还是好自为之吧!”

吕方说:“你要怎地?”

大个和尚说:“那就对不起了!”

胡堆儿说:“那请自便吧!”

那个老和尚就是俗通住持,他长得人高马大,一张宽方脸,两条黑漆浓眉,一双鹰眼给人以凶相。他腰板直挺,腿长,脚大走路又快又轻。他被巡山和尚叫来,一看是打把式卖艺的两个后生,便静了一口气。他想,规定是规定,看是不是故意虐待生灵的,劝其下山也就罢了。但后来一听口音,却是乡音,自然有一股亲切感。再看二人言谈话语,虽是故意找茬,但细细听来,且弦外有音。他想,既然已互相叫板了,何不看看这两个小老乡的真功夫?所以他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老和尚回头示意,立即走上两个小和尚,这两个小和尚和吕方、胡堆儿年纪相仿。走上来一人架一个,想把吕方、胡堆儿架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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