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放下武器-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天良本来就是一个锋芒毕露的酒鬼。吴成业说:“我倒觉得,你也只有在乡镇长的位置上能有所作为,如果你换一个位置的话,还不如去当一个乡镇长,甚至还不如去当一个乡村兽医。所以我觉得县委把你交流到东店乡去,客观上对你是一种保护。”郑天良说:“屁话!”

正在这时,黄以恒的秘书宣中阳一头冲了进来:“郑书记,黄县长到处找你,赶快走!”说着就动手来拉郑天良,郑天良挥开宣中阳的手:“小宣,急什么急?过两天我会去找黄县长谈工作的。”宣中阳满头大汗:“黄县长叫你陪省委魏副书记一起去马坝调研。”郑天良无动于衷地坐着慢慢地喝茶,他说:“我不去,我已经将马坝乡的工作都移交了,难道我还要回马坝反攻倒算不成?”宣中阳说:“是省委魏副书记要你一道去的。”郑天良说,“这就更不能去了,你就跟魏副书记说东店乡书记郑天良不想去外乡镇检查指导工作。”宣中阳说:“我不敢说。”郑天良说:“有什么不敢说的,出了问题我负责。”

宣中阳将郑天良说的话向黄以恒作了汇报后,黄以恒又去悄悄地对市委梁书记嘀咕了几句,他们两人的脸色在不经意中变了,经紧急低声耳语磋商,黄以恒跑到魏副书记面前说:“魏书记,郑天良去南京出差了。”

魏廷旺说:“什么时候回来?”

黄以恒迟疑了一下说:“今天晚上才能回来。”

魏廷旺说:“那叫他晚上到宾馆我房间来一趟。”

当天晚上,梁邦定和黄以恒将郑天良先请到县委办公室,黄以恒给郑天良递了一支烟,郑天良无中生有地说了一句:“黄县长的‘中华’烟还是软壳的。”黄以恒点点头笑了笑,算是答话。梁邦定示意郑天良坐下来,郑天良落坐后,梁邦定说:“我还不知道你要去东店乡,县里的安排看来是有些不妥的,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有魄力,能力强,具有改革精神,又参加过三梯队的学习班,要动就应该要提拔,怎么能还到另一个乡镇去呢?”梁邦定批评黄以恒说:“我不知道你们县委县政府是怎么搞的?”黄以恒说:“干部主要是党委管,在郑书记的安排上,我是有个人看法的,这可以从常委会记录中看到,具体的情况,我不便多说。”

郑天良当时有些热泪盈眶了,他既感动,更多的是委屈。他没想到梁邦定书记如此关心他的政治前途,而且还不合时宜地在下级面前尖锐地批评了县委的错误决定,他在复杂的心情中有些理不出头绪来。等到他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后,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次谈话也许与魏副书记有关,但有什么关系,他不得而知。于是,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有梁书记的理解,我无论到哪个乡镇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

梁书记摆摆手:“你是在我手里送到省行政干部学院‘第三梯队’培训班的,我对你的政治前途当然是要负责任的。我初步的意见是由你出任合安县副县长,分管工业和商贸,跟小黄搭档。你们是同学,年龄相当,又都很有事业心。将你们安排好了,我也就可以退了。当然这是我个人意见,具体安排,还得要跟县委陈书记协调一下。”梁书记这话说得很像自己人,所以也就显得很诚恳很隐私的样子。

郑天良愣在那里,眼睛里目光涣散,他对这个意外的反应,如同受到了一次打击,震惊远远大于欣喜。他听到了县城里有许多只急得直跳的老鼠在寻找粮食,还闻到酱菜的味道在城里四处蔓延,这是一种非常荒诞的感觉。

梁邦定说我先走了,你们再聊一会儿吧,梁邦定似乎不知道魏副书记要找郑天良,很随意地走了。黄以恒在梁邦定走后,对郑天良说:“魏书记在宾馆等你呢。我带你去吧!”

郑天良说:“不用了,我们认识,上次我在省里开全省乡镇企业工作会议时……”他很不放心地看了黄以恒一眼,下面就没再说下去。

郑天良走进“蓝湖宾馆”的一个套间里,外面的秘书先向里间通报,过了一会,郑天良看到了梁邦定书记从里面出来了。梁书记对郑天良多此一举地说了一句:“魏书记在等你。”

郑天良跟魏廷旺的会面很简单,他们先是聊起了省乡镇企业工作会议的精神如何实施,然后就说起了郑天良那篇文章中的内容,并谈了对马坝乡的认识,魏廷旺说通过一天的调研,马坝乡除了改革的胆识和勇气外,还有一个可贵的品质就是风气正。他并没有谈到郑天良安排的事情。

魏书记在那次全省乡镇企业工作会上之所以认识了郑天良,是因为几年前他在《江淮文论》中看到了那篇文章中的观点并记住了郑天良的名字,魏书记在翻会议代表名单时无意中看到了郑天良,就让工作人员找来见一下。那次在会上见面其实是相当草率的,甚至是没什么意义的,中午散会的时候,与会人员都在赶着去吃饭,会议工作人员将郑天良带到魏廷旺书记面前,魏廷旺只说了一句话:“你就是郑天良?你的文章我看过,很有思想。”然后就象征性地跟郑天良握了一下手,郑天良紧张得正不知说什么好,魏书记已经走了。郑天良会后都忘了这件事,甚至都记不起来魏廷旺的名字与相貌之间的关系了,那次会议去了很多书记省长,那年代电视少看的更少,他将名字与人经常对不上号。

魏廷旺结束考察调研后一个星期,郑天良出任合安县人民政府副县长。

黄以恒一次在闲谈时对郑天良说:“魏书记对你一直很关心,所以这次来合安,我跟梁书记谈到你到县里来工作,他非常支持。”

郑天良笑了笑,未置可否。

县政协杨主席一次在院子里碰到郑天良,他说:“魏书记在会上把你的话当作是最高指示一样来传达,可见你们的关系肯定不是一天了。小郑呀,还真看不出来。”

郑天良同样笑笑,不作正面回答。他曾经对许多人说过:“魏书记跟我只有一面之缘,只说过一句话。”对方都说:“你这样否认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怕我们沾你光,是不是?”郑天良越否认就越说不清楚。

在黄以恒等县委县政府成员面前,他已经没有必要避讳他和魏廷旺之间的私人关系。

有一点,他告诫自己,他进县政府是来干事的,不是来做官的。

7

将妻儿老小搬进县委大院的时候,这一年夏天已经来了。县委大院南边是三层的办公楼,北边是宿舍区,二十几个带院子的平房里住的都是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县委大院里树很多,半个多世纪的法国泡桐饱经沧桑,就像一个老革命家一样,撑出一大片浓荫,铺天盖地,让郑天良这些革命后代们坐在树下乘凉。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耿天龙手里提着鸟笼子正在院子里跟笼中的鹦鹉对话,耿天龙教鹦鹉说“为人民服务”,鹦鹉张着坚硬的嘴说“为人民糊糊”,耿老将我带进屋里,给我沏上茶,递上烟,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聊天。他指着鸟笼子里的鹦鹉说:“教它讲‘反腐败’,没一个星期,会说了;而‘为人民服务’教了三个多月了,它还是跟我说‘为人民糊糊’。它糊我,我就糊它,这个星期我就不给它喂玉米,只准吃粗糠。”

耿天龙对我的到来总是很欢迎的,他很寂寞地生活在河边的这座小院里,儿女都不在身边,以前的部下都不来看他了,感叹世态炎凉的时候,就常常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中,他说当年连县长书记都对他客客气气礼貌有加,找他批计划的人讨好地说着谄媚的话,像蚊子一样叮住他。他叹了一口气:“在台上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领导艺术,退下来后,我才悟出来,当官跟唱戏一样,以台上能唱戏和有戏唱的时候,表演得跟艺术一样,就有人鼓掌喝彩;下台后台没戏唱的时候,一卸装,既没有人喝彩,艺术也没有了。时间一长,人们还要为新上台表演的人喝彩,老戏子,人老珠黄,就像一串报废的钥匙,就被人忘了。想起来当官真没意思。”

耿天龙基本上靠回忆过日子。所以我让他回忆往事,他总是兴致很高,往事如同一把刺刀,也如同一枚勋章,耿天龙抚摸着刺刀和勋章脸上的老人斑涨得通红。这时候,我就想,一个人没有历史就好了,但没有历史的人只能是死在腹中的胎儿或人工流产的一团血晕。

人逃脱不了历史对他的定义。'小说下载网 。。'

我问耿老,“我舅舅怎么想到要把你送到大牢里去?我觉得您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

耿老说:“上次我跟你说过,我的问题在今天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但被郑天良逼着提前一年半退休了。他要把我送到牢里去,结果我没去他去了,还丢了性命。”

我说:“这个绝妙的讽刺说明了什么呢?我想向您老求教。”

耿老说:“在中国当官,脑子一定要会拐弯才行,也就是要会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这两年找到我向我道歉的时候,我就跟他讲起过,比如说,为人民服务是对的,但反过来如果人民不为你服务,这种官谁还愿意当呢?你不仅要懂得个人服从组织,还要懂得组织服从个人;不仅要懂得少数服从多数,还要懂得多数服从少数,一般人只知道前半句,后半句却一辈子也不知道,这里面辩证法学问大着呢。权力是人民给的,但帽子是领导发的,民主的目的是为了集中,集中下的民主就是多数服从少数。因为真理有时候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比如说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郑天良后来知道了这其中的奥秘了,但已经晚了,这就像一个肺癌扩散了的病人忙着戒烟,意义不大了。他对我说,我们之间的事早就一笔勾销了,但他与别人之间的事就不是我能勾销得了的了。

耿天龙的话让我在云山雾罩中稀里糊涂,因为我没当过官,他说的那些抽象而深奥的道理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共产党员面对一本李洪志的《转法轮》。我说:“耿老,你的有些观点,我听不懂,也不敢苟同。你还是说说和我舅舅之间的事吧?”

郑天良坐在副县长办公室里很不习惯,他先是让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将真皮椅换成了木头椅子,然后又让他们将办公室里两盆水仙和茶花盆景端了出去,他说“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搞什么花花草草的小资情调!”他时常打开窗子,看县城里高高低低房屋像一堆摊开的麻将一样杂乱无章,他就意识到合安县实际上还是一个穷县,一种改天换地的使命感常常让他热血沸腾,只是县政府的“七五”规划让他跟黄以恒县长始终不能统一认识,“五八十”工程虽然理想宏伟,实际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五八十”工程即“七五期间县城建设五条三纵两横的千米的商贸大道,八个亿元乡镇,新建和改建十个亿元产值大型企业。”郑天良觉得马坝乡是全省十强乡镇第六位了,一万三千亩耕地、大小十三个乡镇企业,工农业最高产值不过九千多万,而其他乡镇只有两三千万,五年翻个番还要拐个弯,只能是一种想象而已;县城人口一万人不到,五条千米商贸大道全部开张只能是有场无市的结局,城建拆迁重建资金更是无法落实,而在这个交通并不占优势的小县城建十个亿元企业更是异想天开。县长办公会上,黄以恒一再强调,改革是一场革命要有勇气要有决心,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郑天良说:“这是大跃进的做法,根本不是什么改革。”黄以恒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马坝乡已经接近亿元了,全县二十八个乡镇用五年时间还没有四分之一能赶上现在的马坝吗?同志们再想一想,五条商贸大道建成后,筑巢引凤,两年免税,三年减税,提供优惠政策,乡镇和外地的商贩们还不来吗,可以提前发售商铺,将资金先拿过来建设,这叫借船下海借鸡下蛋。十个亿元企业,我们努力一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现在有许多新项目在等待开发,我们到省里跑资金,到银行去贷资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错过了机会,我们就有愧于时代,有愧于人民的重托。说句心里话,干不出成绩来,我们这届政府对上对下对自己都交待不过去。老郑,你说呢?”

黄以恒在郑天良任副县长后,改称郑天良“老郑”,以前称“郑书记”,是上级对下级的尊重,是对郑天良没有提拔的一种安慰,现在则没有必要了。郑天良将没抽完的烟按进烟缸里,烟熏得他的鼻子和眼睛紧凑了起来,他说:“作为讨论意见,我发表的是个人看法,我希望在人大通过前,要找专家权威充分论证,我们除了热情之外,剩下的就是对专业论证的无知和盲目。”

其他几位副县长都说,黄以恒同志的“五八十”工程是具有战略眼光的,是我县未来五年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