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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并不遥远-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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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基兴越听越感到不是味道,当他听到“你不算右派”时,头脑“嗡”的一声,仿佛裂开了,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只看到老宋那嘴在一张一合着。
“你不算右派。你不算右派!”白基兴感到这几个字像隆隆的雷声,在他的头顶回响着。我不算右派?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被当右派看待?如今,右派分子可以平反,可以扬眉吐气了,可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竟然连右派都不是?他仿佛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窖,浑身都凉透了;他要挣扎,可却连思维都冻僵了。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血色全无。
“我是右派,我真的是右派!”白基兴终于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喊叫,然后,像一团烂泥似地瘫了下去。
白晓梅一步不停地把茅草挑到厨房后面,肩头一斜,顺势将茅草掀在地上。她顾不上把茅草堆到一起,甚至连捆绑茅草的绳子都顾不上解开,便与白小松急冲冲地向大队部走去。
远远地,可以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大队部外面,白晓梅不由激动起来:果然被她猜着了,市里真的派人来了。这一来,父亲有望了,一家人都有望了。她只感到眼睛一片湿润,两脚一阵发软,几乎不能行走,一下子,落在白小松后面一大截。
“姐,快走呀。”白小松在前面站住,回过头大声喊。
“我,走不动了。”白晓梅双脚一阵哆嗦,身子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她想走,但脚却迈不开。是不是因为连续跑了这么一会,太紧张了呢?她想蹲下来揉一揉脚,不想,身子一晃,重重地跌坐下去。
“姐,你怎么啦?”白小松大吃一惊,急忙跑过来,伸手就要拉她。
白晓梅轻轻地推开白小松的手:“没什么。让我歇一下吧。”说完,用手在腿上轻揉着。
白小松不放心地蹲下,也帮着在白晓梅的小腿上轻轻地揉了一会,问:“好点了吗?”
“嗯,”白晓梅点点头。她突然感到,她身子底下的土地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正从她的脚向全身迅速扩散。坐在这片土地上,竟有一种无可言状的充实。她感到好多了,安然地坐着。
“那我们走吧。”白小松见白晓梅脸色开始泛出红润,便站起来说。
“再坐一会。”白晓梅依然坐着,对土地的眷恋使她不想立即起来。
“那他们……”白小松看着远处的吉普车,不安地说。
“不要紧,只要他们来了,就好。”白晓梅也看着吉普车说。
山风轻轻地吹着,带走了那不停奔走所产生的燥热;天上,一片片白云随风而去,令人浮想连翩。蓝天,白云,大地,山风,白晓梅置身其中,突然悟到,人生虽然坎坷,但世间亦不无温情。
白晓梅坐了一会,重新站起来,与白小松一起朝前走去。
一群人正从大队部走出来。白基兴紧紧握住老宋的手,千言万语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说:“谢谢,谢谢!”
“爸,爸。”白晓梅与白小松跑了过来。
老宋看着白晓梅与白小松,问白基兴:“这两个就是你的孩子?”
“是,是。”白基兴既宽慰又高兴地说。
“不容易呀,真是不容易!”老宋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晓梅与白小松说,“你们的父亲是个好人,能坚持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的。”他又对白基兴说:“你自己要多保重,再耐心地等一等,我会尽快为你落实的。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完,与其它的人又一一握手,才坐进吉普车,同来的人也坐了进去。
汽车开走了。白基兴一家与张树根、张瑞祥目送着它渐渐地消失了,还一直站着,看着那个方向,沉浸在一片悲壮与兴奋之中。
“爸,你被平反了!?”白晓梅眼里噙着热泪,用哽咽的声音问。
“什么时候能回去?”白小松也激动地问。
白基兴回过神来,看着一双儿女急切的脸,不由一阵犹豫。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苦笑:“你们自己看吧。”
白晓梅接过一看,不由目瞪口呆。白小松急忙拿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短短的一行字:经研究决定,补划白基兴为右派分子。
“这,这是为什么?”白小松不由怒气冲天,圆睁双眼问。
“我也说不清。”白基兴无奈地说。
张树根走过来,用手轻轻地拍着白小松的肩头,说:“这是非常万不得已的。
你父亲以前并没有正式戴帽,所以只好补一顶,暂时戴一下,马上就可以摘下来。
这只不过是一种手续,不要紧的。“
听了张树根的解释,白小松才平静下来,白晓梅也松了一口气。是的,自然界的一切是那么丰富多采又变幻莫测,人世间的行为规范又岂能一成不变,永不逾越?
“好了,我们回家吧。”白基兴接过那张象征着他多年来风风雨雨,荣辱兴衰的纸片,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然后,领着他的女儿与儿子,朝着那裹在苍茫的群山怀抱,沐浴着晚霞光辉的小山村走去。                                             
尾声
一九七八年十月三十一日至十二月十日,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仍然坚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毛主席,党中央的号召,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占主导地位,成绩是主要的。”的观点,并提出“今后若干年内,还要继续动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但同时也承认知青工作“‘统筹兼顾’的方针没有能够得到很好的贯彻落实,城乡劳动力的安排缺乏整体规划,知青工作的路子越走越窄,下乡青年中的不少实际问题长期未能解决,安置人数过多的地方增加了农民的负担,”作出了“调整政策,逐步缩小上山下乡的范围。”“城乡广开门路,妥善安排知识青年。”的战略决策。特别是对一些下乡多年的老知青,“要本着‘国家关心,负责到底’的精神,”“逐步安排他们从事有固定工资收入的工作。”“对一九七二年前下乡的,优先安排,两年内基本解决。”并对其它有关知青工作问题作出了规定。
中共中央于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二日以《中发(1978)74号》文件向全国发出通知,同意并转发了《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若干问题的试行规定》。
至此,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虽然名义上还在继续着,但实质上已经没有任何积极意义了。通知发出后,全国掀起知青返城的热潮。各省、市、自治区按照中共中央(1978)74号文件精神,制定了各种相关的政策:招工,转干,病退,困退……不一而足,只要能让那些知青回城,任何理由都能成立。知青们在一片“回家了”的欢呼声中,迎来了等待多年的曙光。
大返城开始了。
从一九七九年初开始,数百万知青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带着满身的伤痕,一脸的困倦,从边疆,从草原,从黄土地,从黑土地,从那些抛撒下青春、汗水和泪水的地方,又回到了他们原来出发的地方,走完了他们人生中的一次轮回。
大潮退后,满目疮痍。飘扬了十多年的知青旗帜,终于无可奈何地倒了下去,横亘于城市与农村之间的大堤在一瞬间彻底崩溃了。上山下乡,这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迁徙,回归,周而复始劳而无功的运动,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宣告寿终正寝。
太阳又一次从东方升起,以她那博大的胸怀拥抱着整个世界。灿烂的阳光穿云破雾,照遍了这个小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种生命都因此蒙受着她的恩赐。人世间的美丑善恶,悲欢离合,在她的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渺小与短暂,唯有她的光辉才是最伟大的永恒。
“再吃一点吧。”张瑞祥见白晓梅站起来,便劝说似地说。从今天早上起来,他就一直小心着,只是,他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做得不周到,而唯有白晓梅再多吃一点,他的心里才会踏实些。
“已经饱了。”白晓梅确实感到肚子饱了。尽管今天早上的菜与以往是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一碗咸菜,还是那一盆青菜,还是那几条小鱼干,可她却觉得,今天的味道与往日有些不同,也说不出究竟是变得好吃了还是什么。总之,她确也比以前多吃了小半碗的饭。
“那——”张瑞祥不知该再说什么了,“碗放着就好。”
“我顺便洗就是了。”白晓梅说着,连同张瑞祥吃过的碗也拿起来。一起放进木桶里洗净。然后,像往常一样,擦干手,从容地说:“我先过去了。”说着,走了出去。
自从白基兴回城后,白小松按照有关“父母身边无子女照顾,可办理一个子女回城”的政策,春节过后不久也办了回城手续,回到了城里。这一来,剩下白晓梅一个人,煮饭烧菜便显得既费事又有诸多不便,就在张瑞祥家里搭了伙,一日三餐都在这里吃,倒也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
今天,是白晓梅离开这里的日子。她是全大队最后一个办理回城手续的知青。
回城!多么令人振奋的字眼。为了这一个愿望,不知有多少知青为此付出多少磨难,演绎了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也因此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记忆。
然而,就是这么的一个令人激动的时刻,白晓梅反倒显得出奇的平静,既无大悲,亦不狂喜,在超然的状态中面对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
白晓梅来到宿舍前,凝神伫立。走廊上的梁架椽角,蛛网倒挂;墙壁上的白灰,已经斑驳不堪,有的地方开始脱落了;一个个紧闭的门悄然无声,整排宿舍已经是人去楼空,往日的嬉闹已是一去不复返了。看着这一些,她的心里不由有点潜然了。
白晓梅走进她住的房间。她今天要带回去的东西都已经捆扎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了,只有一床被子,蚊帐以及几件衣服和一个挎包而已。其它的东西在白基兴与白小松回去的时候都带走了,而带不回去的东西也早已经给了别人。所以,她只要把扎成一捆的东西往后一背,就可以走了。
时间还早着,况且,“五。一”节开通了经过大桥,直达公路后端的班车。这样,搭车就无须再去青石坑,只要在大桥边等就行了。
白晓梅看着已经变得陌生了的房间,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寂。她迫切地需要有点什么来充填。她拿起扫把,从屋里后角开始扫起来。尽管地板昨天已经洗得很干净了,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墙角,竹床底下,桌子底下——凡是扫把够得着的地方都扫了一遍。她把那些着得见的沙粒及看不见的尘埃都扫出门外,又奋力地把它们扫下走廊的台阶。她看见沙粒落在了空地上,尘埃在阳光中飞舞,才如释重负般地直起腰来。
干净了,已经很干净了。她在心里说。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也在这阳光中慢慢升腾,终于变得一片透明。
突然,一道模糊的字迹映入白晓梅的眼帘,她不由自主地朝那写在过道墙壁上的字迹走去。
马聪明到此一游——这是马聪明临行之际顺手用木炭写下的。
白晓梅站在字迹前,默默地审视着。马聪明的字迹,既是对当年苦难生涯的一种自嘲,也是对社会的一种戏谑,但又何尝不是对人生、对知青运动的一种诠释?
她的心又一次的释然了。
白晓梅决定走了。她走进屋里,把东西提出门,又习惯地掏出锁匙。她的手在半途中突然停顿了,她看着那片锁匙,幌然想起,已经不需要再锁门了,这里的一切都将在她跨出的这一步后永远的不再属于她了。她又走进屋里,把锁匙放在桌子上。
可以走了。白晓梅把挎包背上,正要去提被子,张瑞祥急冲冲地走来了。
“要走了?”张瑞祥有点动情地问。
“走了。”白晓梅轻轻地说,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张瑞祥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白晓梅。然后,慢慢地提起棉被上的背带,挂在肩上。
“我自己背吧。”白晓梅的声音更小了,连她自己也觉得,这话只有心才听得见。
张瑞祥又深沉地看了白晓梅一眼,转身背着棉被走下台阶。白晓梅也不再说什么了,也走了下去。
清清的青龙江缓缓地从大桥底下流过,两岸的群山一片葱翠。白晓梅昂起头,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那沐浴着朝阳光辉的大桥——一个新的起点——走去。                                             
后记
在写这部小说之前,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写点什么文字给别人看。我一直以为,写书是作家们的事,是文人墨客者的专利。而且书是要流传的,一本书不但同一地方同一时间的人可以看到,甚至不同地区不同时代的人也可以看到。因此,书在我的心中也一直是神圣的,特别是那些已被历史证明是不朽的书。当然,也有一些写得很差的甚至可以说是糟粕的书,另当别论。所以,只读到小学六年级的我,是没想也不敢涉足这一领域。
之所以写成这部小说,竟是出于一个极其偶然的触发——闲来无事,隔壁女孩老是缠着我讲故事,但我不是说书人,哪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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