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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女人-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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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你别……哪能让你赶耗子呢。”

“这有什么?让我把它打死。”银俊雅故意坚持着要开柜门。

“不不!你别……”贾大亮的头上和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子。他想,无论如何不能让银俊雅看见金九龙藏在衣柜里,否则,除了承认他们做鬼,绝难找到别的解释让银俊雅信服。此时,他真恨金九龙不该今天晚上来。或者,他没有法藏,不藏也比这好。

“贾县长,你,你这是怎么了?”银俊雅假装迷惑不解地看着贾大亮。

“我,我是说你坐,坐下吧。”贾大亮用央求的声调,可怜兮兮地说。

藏在衣柜里的金九龙更是吓得大汗淋漓,几乎连气也不敢出。

银俊雅看着贾大亮慌恐的可怜相,心里直想笑。她知道只能适可而上,便顺从说:“好,我坐,可那耗子,你还是快一点把它赶出来。”她说着回到沙发上坐下。

贾大亮松了一口气,趁银俊雅转身坐下的机会,偷偷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金九龙因为一直憋着不敢出气,这时候一换气,竟然又弄出了响声。

“啊!”耗子又在里头折腾了。”刚刚坐下的银俊雅有意惊叫一声说。

贾大亮真恨不得将金九龙宰了。因为他的这一声使贾大亮刚有些放松的心又立时收得更紧了。

这时,锁在那边屋子的冯玉花边磕门边喊叫起来:“给我开门!给我开门!”

“怎么回事?”银俊雅进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那边的门锁着,听到叫声,立刻吃惊地问贸大亮。

贾大亮顾不上回银俊雅的话,马上跑了出去,打开锁,挤进门去,把老婆堵到屋里用压低了的严厉声音训斥说:

“你在喊什么?你个糊涂虫!”

冯至花的怒火似乎是无法压制了,她一边愤怒地喊着“你们干什么了?你们干什么了?”一边猛力地从贾大亮的臂下挣脱出来,跑到这边屋子,看见银俊雅,张口欲骂,却因银俊雅的严然正气,骂话在嗓子眼里卡住了。

“我走了。”银俊雅觉得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向贾大亮道声别,随即着一眼那个可怜的女人,匆匆离开了贾家。

贾大亮既恼恨女人暴露了锁她的事,又庆幸是她解了他的大难。

“你,你跟她干什么?”冯玉花愤怒地问她的男人。

这时,金九龙从衣柜里出来说:“有我在这里,他能跟她干什么呢?”

冯玉花吃惊地回头一看,见屋子里凭空出现了个金九龙,弄不清是真的还是在做梦:“你……?”

“怎么?嫂子,你不认识我金九龙了?”金九龙擦一把额上的汗水,轻松地笑着。

冯玉花端详端详金九龙,再想想刚刚走出去的银俊雅,似乎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皱起了眉头。

“大哥,嫂子今天可是立了功的。”金九龙对贾大亮说。

“对,她立了功。锁门的事,她很可能往那方面想,那倒也好。总的说,不错,记你一功!”贾大亮这时有一种逃出灾难的狂喜感,他一边说一边在老婆的膀子上拍了一把。

冯玉花虽然弄不太懂他们说话的真实含意,但见他们对自己都是亲切的面孔,加之她想、有金九龙在跟前,肯定不曾发生什么事,是自己误会了,所以自我解嘲地扭头笑了笑,又跑到那边屋里去了。

这天晚上,贾大亮几乎一夜没有睡安稳。他不断做恶梦,不是被架往刑场,乌黑的枪口对准了脑袋,就是从万丈悬岩上掉了下来。后来,为了摆脱恶梦,使自己紧张的神经松驰下来,他睁着眼编织那个美好的旧梦。可不管那个美梦编织得多么好,过后一合上眼,还是恶梦不断。就这样,直到床头上的电话铃响。此时,他极烦地合着眼,摸过电话来问:“干什么?”

“大县长,你还没有起是不是?”那边传来金九龙焦急的声音。

“怎么?”贾大亮一听那声音,不由得睁开了眼睛问。

“贾宝山和张言堂到黄福瑞办公室去了。”金九龙告他说。

“他们去干什么?”贾大亮问。

“他们刚进去。我是说,你怎么还不行动呢?都八点多了。”金九龙的声音里包含着对他的抱怨。

贾大亮一瞅表,果然已经八点一刻了。他急忙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电话说:“我马上就去。你呢?”

“我都安排了。”

“好。”

贾大亮迅速地穿好衣服,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匆匆离开家,往财政局去了。

这时候,栗宝山和张言堂已经在黄福端的办公室里跟黄福瑞说上话了。

黄福瑞见书记来到他的办公室,感到很不安,又是让座,又是彻茶,又是做检讨。而栗宝山之所以上他办公室里来,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办公室里有贾大亮他们设置的机关。

他觉得到这里说话放心一些,因为他想给黄福瑞说几句不能叫任何人知道的话。

坐下以后,不等栗宝山开口,黄福瑞先做了一番深刻的检讨。他检讨自己如何经不住考验,在个人问题与党和人民的利益发生矛盾时,完全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一个领导干部的起码觉悟,临阵脱逃,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和影响。检讨完毕,他又诉说大字报一案的冤情。说得泣不成声。待他说完了,栗宝山正欲开口讲话,张言堂忽然发出一声警示的咳嗽。这使栗宝山警惕地朝张言堂看去。张言堂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栗宝山立时明白了:他是说,贾大亮他们会不会在这里也设置了机关呢?栗宝山心里一惊,是啊,为什么不会呢?他很快下了肯定的结论。于是,他把谈话的内容完全颠倒过来,很严肃地说道: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要听你避重就轻的检讨,更不是要听你什么冤情的诉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劝劝你做一次明白人,不要再给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一到太城,你就口口声声地说,要支持我,拥护我。可我看的是行动,不是挂在嘴边上的口号。你当不了书记,得不到提拔重用,那是组织上的事。你有意见,应当去找组织上讲,不应当把气撒在我的头上。你不要插话,听我讲。你刚才不是都说了吗?

我没有打断你吧?你对给银俊雅平反有意见,你可以讲嘛。

我没有不叫你讲反对的意见。我也绝不会打击报复持反对意见的人。可你非要违犯宪法匿名写大字报。而且在大字报里随意造谣污蔑,说我过去跟银俊难如何如何,现在又跟银俊雅加何如何,这就太没有人性了嘛,这是犯罪对不对?你不要插话!你听我把话说完。自古老百姓都懂得这么一句话,叫作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懂不懂?”

黄福瑞再也压不住了。他不管栗宝山如何制止他插话,大声地嚷道:“我怎么不懂?可那不是我干的呀,我的栗书记!”

“你嚷什么?铁证如山,难道你还能赖得掉吗?”栗宝山生气地说。

“栗书记,我请求地区派人复查,那证据绝对是假的。”黄福瑞流着眼泪大声说。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至于地区要不要派人复查,地区会根据情况决定的。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要给组织上找麻烦了,你应当用实际行动表示你的悔悟。”栗宝山说。

黄福瑞愤怒了。他实在不愿说的话,这时候不能不说了。他说:“栗书记,我希望你客观一点、冷静一点分析这件事。像我黄福瑞这样的人,会不会干出这种事?我想提醒你,这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干的。”

栗宝山立即制止他说:“请你不要胡说!胡说是罪上加罪。你说我对你不客观不冷静,别的暂且不提,去北京引资招商的事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正因为你对我抱着敌视仇恨的态度,所以你根本不愿引资招商成功,你借故进行破坏。

如果把大字报跟引资招商联起来看,就会觉得一点也不奇怪,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不是的!完全不是的!”黄福瑞大声地嚷着。

张言堂给栗宝山递眼色,让他结束这次谈话。栗宝山也觉得该结束了,不然,黄福端要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不好了。于是,他站起来说:“好了,今天就暂谈到这里吧。

你好好考虑考虑,有时间再谈。”

黄福瑞拉住栗宝山,不肯让他走:“栗书记,你听我再说几句,你听我再说几句好不好?”

“我还有事,以后再说。”栗宝山说着,用力握一下黄福瑞的手,急匆匆离开了黄福瑞的办公室。

黄祸端看着自己的手,回想着栗宝山临走时的那有力的一握,似乎领悟到什么,呆呆地坐着。

当有人把栗宝山离开黄福瑞办公室的信息传到贾大亮耳朵的时候,贾大亮正在财政局找副局长李田个别谈话。他告诉李田说,他打算直布他主持财政局的全面工作。李田一听,心花怒放,恨不得当下给贾大亮磕几个响头,一口气说了许多表忠心的话。贾大亮很高兴。心想,金九龙的眼光还真不错。于是,他召集财政局科以上干部开会,先讲了一通形势什么的,尔后就说,鸟不能一日无头,人不能一日无主,财政局这样重要的单位不能没有主持全面工作的负责人。在路明停职检查期间,就由李田同志主持全面工作。

“栗宝山把路明叫到他办公室去了。”贾大亮又得到这样一个重要的信息。

把路明叫到办公室来谈,是栗宝山、银俊雅和张言堂精心策划安排的。路明显得很紧张,脸色苍白,嘴唇颤动。

“坐吧。”栗宝山打一下手势对路明说。张言堂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指指栗宝山对面的那把椅子。

路明慢慢地坐下来,低着头,等候栗宝山问话。

“你的检讨写出来了吗?”栗宝山问。

“写出来了。”路明说着,从兜里掏出写好的检讨交给栗宝山。

栗宝山翻了几页,放下问:“你说说,你对自己的这个错误是怎么认识的。”

路明根据金九龙给他划定的框子,只原则地承认自己有错误,给自己戴了几项大帽子,一点实质的错误也不涉及,最后只把责任推到黄福瑞身上。

“黄福瑞具体给你说过些什么没有?”栗宝山十分关切地问。

“他说,引资招商是给你和银助理树碑立传。”

“他这句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前后还说过一些什么话呢?”

“是在议论引资招商的时候说的,前后还说过些什么……记不得了。”

“在什么地方说的?”

“在……在北京。”

“在北京什么地方?”

“就在住的那个旅馆。”

“在旅馆的什么地方?是在那个房间里?还是在楼道里?

还是在院里?”

“……在……在楼道里。”

“跟前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

“就对你一个人说的?”

“……对”“什么时间?”

“就……就去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的几点几分,还能回忆起来吗?”

“回忆不起来了。”

栗宝山还向黄福瑞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路明虽然牢记着金九龙让他随意乱编的指示,但见栗宝山刨根寻底地追问,不敢轻易地再说什么,只说下去想想再交待。于是,栗宝山给他作了一番开导的训话后,放他回去了。

接着,又把朱丽山和李发奎分别找来谈了。谈的内容都是一样。

贾大亮和金九龙等人,满以为撤销路明的财政局长已成定局,想不到在研究路明等人的处分时,栗宝山说,路明等人的认错态度好,又是初犯,主要责任也不在他们身上,所以提议只给了路明等人一个警告处分。至于黄福瑞,栗宝山说,他是地管干部,把材料上报给地委就行了,让地委结合大字报案件一并去处理。

这一来,李田的财政局长梦就破裂了。从贾大亮宣布他主持全面工作那一刻算起,到路明恢复局长的职权,总共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对此,贾大亮感到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说不清这一回是胜了,还是又败了。

二十六、贿赂

这天早晨吃罢早饭不多久,一辆白色伏尔加开出市区,行进到去往太城县的国道上。车里坐着三个人:张少颜、孔发春和明清理。张少颜是地区检察分院检察二处的副处长,四十多岁,秃头善目,未老先衰,名叫少颜,却是不少,看上去颇有些城府的样子。孔发春是地区公安处三科的副科长,三十多岁,肥头大耳,一套崭新的警服紧紧地捆在粗壮的身材上,显出让人看了不很舒服的威武之相。明清理是地区政法委的干部,二十多岁,留着寸头,穿着西装,面露玩世不恭的现代派气质。他们三个人是奉了地委书记辛哲仁之命,要去太城县复查大字报一案的。从上车到现在,车里不曾有人说过话,三个人好像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慈眉善目的张少颜,此时合眼仰在座椅上,形似打盹,实际正在反复盘算着自己究竟该如何运筹为好?对他来说,这回遇上的事,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这次弄好弄不好,是太关键太重要了。从昨天黄昏到现在,他的脑子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在想这个问题。

昨天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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