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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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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豫海长跪道:“孩儿大罪在身,自知万难在神垕立足。孩儿自请逐出家门,从此自生自灭,咎由自取,跟卢家毫不相干!”

卢维章点头道:“关荷,你愿意吗?”

关荷的脸被红布盖着,声音虽然颤抖,却也是斩钉截铁:“媳妇与丈夫生死一处,绝无怨言!”

正厅里不下二十桌酒席,一百多个人听得惊心动魄——这哪儿还是办喜事,简直就是动家法!众人心里咚咚直跳,全都盯紧了卢维章。卢维章颤巍巍站了起来,朝众人一揖道:“各位亲朋好友,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维章今天这么做,出于无奈,扫了诸位的兴,请大家海涵了。卢豫海刚才说的话,想必大家都听到了,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我身为卢家钧兴堂的掌门人,在此准了他的请求!……然子不教父之过,维章教子无方,罪无可遁,情无可原,错无可恕!愧对列祖列宗,让卢家蒙羞受辱,无颜再忝为掌门人。从今往后,维章闭门思过,卢家日常大小事务由少东家卢豫川暂为主持,万望诸位同侪商伙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继续支持卢家钧兴堂的生意!”

说罢,卢维章一揖到地,良久才直起身子,对卢豫海和关荷道:“你们向诸位亲朋好友行礼吧。”卢豫海强忍着刻骨铭心的痛楚,领着关荷向众人行了大礼。老平擦了擦眼泪,道:“吉时已到,两厢动乐!新郎新娘一拜天地,跪——”旁边上来一男一女两个下人,给卢豫海和关荷披上火红的礼服,两人重新跪倒在铁板上,叩头下去。老平嗓子都变了腔调:“得劲了——起——”两人站起来,老平继续道:“二拜高堂,跪——”卢维章脸上露出笑意,凝神看着他们俩。董振魁和卢王氏脸上却还带着戚容,百感交集地望着两个新人。两人重新跪在铁板上,膝盖与铁板的撞击声闷然响起。老平道:“得劲了——起——”

卢豫海和关荷相对站着,虽然有红布遮掩,但他知道,那张躲在红布后面的脸一定是笑靥如花。多少惊涛骇浪,多少痛苦忧伤,为的不就是今天吗?得偿所愿固然欣慰,但也深深地伤害了父母,这一喜一悔,一乐一哀的情怀,也只有他们两个事中人才能体会……

老平的声音哽咽起来:“夫妻对拜——”

卢豫海和关荷对拜下去。雷生雨闷声道:“好!”正厅里掌声、叫好声四起。老平道:“得劲了——送二位新人入洞房,行合卺之礼……”一个丫环上来,把一段红绸递给卢豫海,另一端塞进关荷手里。卢豫海昂首而下,关荷跟在丈夫身后亦步亦趋,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老平见婚礼诸事已毕,便抹掉眼泪道:“各位亲朋好友,卢家略备薄酒喜宴,请诸位入席举杯吧!”众人早被这接二连三的震撼弄得恍惚不已,哪里还有吃酒作乐的心思,虽然都换上了笑容,却一个个兀自唏嘘感慨着。雷生雨饮了一杯,起身来到上座前,躬身道:“卢大东家治家有方,以德服人,处处都站在一个理字上。我老雷没二话,服了!”他从袖筒里抽出一张银票道,“这是白银三千六百两,愿卢家钧兴堂生意顺风顺水,愿卢大东家福寿绵长!”老平接了银票,大声道:“致生场雷大东家,喜银三千六百两!”

36虽千万里吾往矣(3)

雷生雨这么一带头,备了银子的宾客们纷纷上前道喜,送银子。老平一连声地喊着:“立义场吴大东家,喜银三千两!”“兴盛场郭大东家,喜银三千两!”梁少宁摸着怀里那张银票,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却也没办法溜号,只得挤在人堆里,羞答答地递上银票。老平看了银票,加大了嗓门道:“二少奶奶的娘家、禹州梁大东家,嫁妆银子三百两!”卢维章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对梁少宁点头致谢。董振魁干脆闭上了眼,看也不看他。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梁少宁在笑声里回到座位上,雷生雨打趣道:“梁大东家真是豪爽!一出手就是惊人的数目!”梁少宁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兀自厚了脸皮自我解嘲道:“我连闺女都送出去了,银子算个球!”

董振魁见来宾们都送了银子,便转脸对卢维章低声道:“老卢,关荷是我外孙女,她爹是个窝囊废,就不说他了。老汉也准备了点银子,权当嫁妆——不过我把话说到明处,这银子是给我外孙女的!你不要儿子了,老汉还心疼外孙女呢!他们两口子今天成亲,明天还不知道往哪儿去,这点银子就留给他们做个盘缠吧。”卢维章微微一笑道:“老哥的意思,维章自然照办。”董振魁这才放了心,把银票递给老平。老平接了银票,竟是一愣,半晌才道:

“二少奶奶的外公、圆知堂董家老窑董大东家,喜银两万两!”

正厅里顿时一片寂静。郭立三叹道:“罢了,还是人家董家有钱!又是二十年不见的外孙女,两万两真不算多!”雷生雨还是没忘记羞辱梁少宁,便道:“少宁,不是我说你,你瞧瞧你老丈人,人家怎么做事?再瞧瞧你这个老丈人,唉!”梁少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好装作没听见,撕了一条鸡腿大嚼起来。众人知道他今天倒足了霉,都哈哈一笑,没人再答理他了。

不多时酒席上杯盘狼藉,宾客们酒足饭饱,一股脑儿拥出了正厅,到外边看戏去了。今天卢家请来了洛阳喜天成戏班,唱的曲牌也有意思,正是原汁原味的豫西调《西厢记·拷红》,专讲小姐、少爷私订终身的,看来卢家倒是敢作敢为。扮演红娘的是红遍豫、陕、晋三省的名伶九岁红。梆子声一落,九岁红碎步登台,几个台步下来,朝着观众做了个扮相,真个是美目盼兮的风流模样!一出场就是个满堂彩,台下掌声雷动。九岁红跟扮演老夫人的老旦一唱一和,把台下人看得如醉如痴:

红娘:去探病想对你明白言讲。

老旦:你何不言讲?

红娘:怕夫人家法严你不容商量。

老旦:不商量你就敢探病书房!

红娘:一再说狠狠心不去探望。

老旦:就不该去探望!

红娘:她舍不了张君瑞恩深意长。

老旦:快快快地往下讲!

红娘:把是非和轻重左右掂量,才不顾羞和丑去到书房,也怨老夫人你做事不当,你不怨你自己你来拷打俺红娘!……

董振魁本来不愿在钧兴堂久坐,见客人们都去看戏了,便要起身告辞。卢维章拦住他道:“董大东家莫要急着走,维章还有话要说。”董振魁不愿两家的面子就此撕破,只得跟着他到了后院的书房。刚一进门,早有一人施礼道:“豫川见过董大东家!”董振魁这才明白他果真是还有事,卢维章引咎退居幕后,卢豫川此刻已是钧兴堂实际上的掌门人了,怪不得刚才在喜宴上看不到他,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董振魁见到害儿子丢了一只眼的仇人,恨不能立刻上去亲手掐死他,脸上却是笑容不绝道:“是豫川啊,不,应该是豫川大东家了吧?”卢豫川脸红道:“大东家终究是叔叔的,豫川不过是在叔叔养病期间代为主事,哪里是什么大东家?老伯休要取笑了。”

卢维章招呼二人落座,淡淡道:“我是个重病在身、时日无多之人,让豫川主事也是提前历练他,钧兴堂早晚还不是他的?今天斗胆请董大东家多留一会儿,就是想当面嘱托豫川:从今往后,在神垕镇的宋钧生意上,钧兴堂一切都唯圆知堂马首是瞻!豫川毕竟还年轻,此后少不了要董大东家指点,若是办了什么错事,还望董大东家跟教训自己孩子一样,该打就打,该骂便骂才是。”

卢豫川忙起身一揖到地,道:“豫川先谢过老伯!”

董振魁在商海里泡了几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董家手上有卢维义夫妇的性命,卢家手上有董家大少爷的一只眼,两家的深仇大恨岂是一两句好听的话就能摆平的?卢维章说钧兴堂此后全听董家的招呼,说得就是再恳切,也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真到了商战你死我活的时候,谁都不会记得今天的话。董振魁一笑道:“两位东家言重了!钧兴堂如今如日中天,五处窑场红红火火,只怕老汉的圆知堂没这个底子,担不得这么大的面子!不过要说倚老卖老,教训后人,我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是七十岁的老汉了嘛。”

三人言不由衷地笑了起来。卢维章见董振魁答应下来,心里多少宽慰了些。董振魁又要告辞,他便不再挽留,让卢豫川代自己去送。董振魁也不推辞,跟卢豫川一起出了门。卢维章呆坐了半晌,直到卢豫川回来复命才缓过神来,道:“董振魁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说两家结了亲戚,今后要跟一家人一样之类的话。”

36虽千万里吾往矣(4)

卢维章点头道:“我知道你,想置董家于死地而后快,是不是?你设计夺了董克温一只眼,两家的冤仇越发深了……钧兴堂如今是你主事了,你要明白一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董家老窑眼下蒸蒸日上,离死还远着呢!你的毛病就是心浮气躁,做事容易冲动,这样稍不留心就会中了董家的计。董卢两家的恩怨迟早要算个总账,可眼下不是时候!不然就是两败俱伤、别人趁机渔利的结局……‘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等钧兴堂在你手上有了压倒董家的优势,那才是了结恩怨的时刻!你主事了,我虽说还顶着大东家的位置,也绝不会干预你,你就放手放胆去做吧!但你务必牢记我的话:一不做霸盘,二不与争锋!《象》曰: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飞得越高,跌得就越重……钧兴堂的产业由你爹奠基,由我开创,如今轮到你来守成了。创业难,守成更难。你不要时时刻刻都抱着争老大的心思,不能过于张扬……只要你守住了钧兴堂眼前的局面,就绝不会落在董家的后面!”

卢豫川点头道:“叔叔说的,豫川牢记不忘!”

卢维章闭目道:“我和董振魁这一辈人已是夕阳西下了,董家两个少爷,董克温在经商上资质平平,毁了一目后不再出面做事了,但现在董家的顶梁柱是董克良,他却是个敢于下死手的人,你万万不可小瞧了他!将来两家一旦有了冲突,你要么避其锋芒,实在避不过去了,务必要有十足的把握,留足了退路,才能跟他交手!董克良不像他爹那样事事处心积虑,但也不像他爹那样优柔寡断……开封府那次霸盘生意,豫海明明占了上风,他居然想出了包下康家船行的计策,轻轻松松就把局面扭转过来了,二十万两的生意,他就真敢独自做主,还真给他做成了!”

卢豫川恭敬道:“叔叔,豫川还是戴罪之身,掌管卢家产业实在是力不从心啊。豫海跟董克良是冤家对头,有豫海在,还用得着担心董克良吗?侄儿恳求叔父就把豫海贬到汴号去,有他镇守住汴号,卢家可谓万无一失!”

“此事不消再议了。”卢维章摇头道,“明日一早,你就送豫海一家起程吧,去哪儿都由着他们。我跟你婶子也不再见他们了……本来有许多话想嘱咐他,今天是他们洞房花烛之夜,就算了吧。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的人,赶得再远也能自己活下去,没本事的人,就像梁少宁那样的,给了他金饭碗也得饿死!”卢维章慢慢地闭上了眼,靠着椅背不再说话。卢豫川斟酌良久,也不便再说什么,便一揖告退。

时值初冬,万木凋零,一树怆然,满目萧瑟。寒风起处,枯叶纷飞。卢豫川心潮起伏地走在钧兴堂曲折悠长的游廊里,心中万分激动,难以平息。不过几日的工夫,他的命运居然有了天壤之别。眼下卢维章把钧兴堂交给了他,又亲手赶走了他最大的对手卢豫海,他如今在钧兴堂一言九鼎,谁敢不服?不过他也深知,钧兴堂上上下下都信服二爷卢豫海,对于他还在观望之中。要想真正站住脚,树立起大爷的威望,只有做成几个漂亮的生意才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又想起了卢维章书房外的楹联:每临大事有静气,一逢恶战自壮然。现在正是他破阵夺旗,杀敌立威之际!卢豫川蓦地站住脚,望着黑黢黢的天幕中熠熠生辉的几颗星子,陡然吼道:

刀劈三关我这威名大,

杀的那胡儿乱如麻,

乱如麻……

这是当年卢维章送他北上开辟洛阳商路,临行前以“四大征”为他饯行时《雷镇海征北》里的唱词。那时他还是初出茅庐的少东家,正是雄心勃勃、年轻气盛的心境。如今他执掌钧兴堂卢家老号五处窑场,做起事来更是豪气干云。卢维章刚才的谆谆嘱托宛如一片残霞,给平地而起的狂风一卷,早已是无影无踪,再觅不到。

卢豫海的新房就是他往日居住的地方。丫环水灵伺候两人安顿下来,一边忙着,一边笑嘻嘻地跟关荷逗趣。关荷端坐在婚床上,心里的狂澜兀自无法平静。几天来她先是获罪被关,从丫头变成了勾引少爷的罪人,眼看小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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