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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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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几乎没什么大的进项,眼下就是让两家一起凑出来几十万两也是勉为其难。难道康鸿猷让他们来,就是平摊孝敬朝廷的银子吗?卢豫海看了董克良一眼,沉默不语。董克良却道:“老太爷,您一句话,要我们两家出多少银子,太多的不敢说,三四十万还是能拿出来的。”

康鸿猷怔怔地看着董克良,倏地大笑起来:“克良,你误会老汉的意思了……区区百万两银子,老汉还要你们出?真是那样的话,道光爷御笔亲书的牌匾也该摘下去了!”这句话跟一记耳光似的,直直地打在董克良脸上。他脸色微红,刚想说什么,康鸿猷摆手道:“去年你们两家的生意不是太好,情况老汉都知道。要是你董家拿出来三四十万两,今年怕是一两的红利都分不了了。我不是找你们俩来打秋风的,我是想跟两个贤侄合计合计,向太后讨什么赏赐。”

卢豫海和董克良这才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康鸿猷见他们二人沉思,兀自继续道:“两宫在祁县驻跸之际,乔家大德通票号献上了白银三十万两,太后赏下来‘解禁官银汇兑’的恩典,这可不容小觑啊!官银汇兑一开,各省督抚给朝廷的税银,还有庚子赔款整整十亿两,全要走票号,再经西洋银行转到海外去。以行市的千分之二汇水算,仅是庚子赔款这一项,就是二百万两的汇水,再加上日后每年各省的财赋税款源源不断,这该有多少进项?老汉寻思了很久,觉得这票号是个好生意,却也一时拿不准……”

“有什么拿不准的?”董克良听得热血沸腾,站起道,“老太爷,咱们干!要是您领头,我们董家也出银子!”

康鸿猷笑了笑,示意他落座,对卢豫海道:“豫海,你说呢?”

卢豫海想了想,老老实实道:“不瞒老太爷,我还没想好,不敢乱说。”康鸿猷微笑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就边想边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反正咱们是关起门来说闲话,有什么好顾虑的?”

卢豫海见他一脸的诚挚,便思忖道:“当今天下的生意,除了票号,无非是粮、油、丝、茶、盐、铁、瓷、漆、棉、药这十大类。盐、铁历来是朝廷专卖,粮、油的赚头越来越小,棉、丝的生意因为洋货风行,也是处境艰难。漆不是北方的特产,瓷器生意也有限,药材生意倒是不错,但这行门槛太高,不是内行人做不得。看样子的确是票号生意好做些。如果老太爷真送给朝廷百万两银子,再讨一个专营的恩典,朝廷也不会不给。”

“那么说,你也是支持做票号了?”

“话是这么讲。但侄儿总觉得有风险。当然,做什么生意都有风险,只是大小不同而已。豫海经商以来,一直在跟票号打交道,多少知道些其中的弯弯绕。官银汇兑解禁之后,票号的大宗生意自然是跟朝廷做了,而我担心的正是朝廷。豫商有古训,与官场‘若即若离’,把生意全押在官场和朝廷上,又是在这么个乱世之秋,能维持多久呢?票号生意不比寻常。就拿钧瓷生意来说,有货在先,其次才是个卖字。但票号走的是无货买卖,本金是老根!要想做票号,而且还是跟朝廷做生意,本金没有千万两根本打不住。这是其一。”

61豫商,票号,银行(3)

“那其二呢?”

“其二,据小侄所知,朝廷中已有人提议开办户部银行,此举一经朝廷批准,就是票号的大限到了。老太爷请想,票号的利源有八类:钱庄放贷、汇兑京饷、汇兑协饷、汇兑铁路经费、汇兑海防经费、汇兑军饷、汇兑庚子赔款和四国借款。此八类中,除了钱庄,其余七类都跟朝廷息息相关,一旦朝廷有了自己的户部银行,虽然一时还成不了气候,但凭借其专营国库的特权,很快就能把持所有的朝廷汇兑业务。到那时,票号还吃什么?喝什么?”

董克良死死地盯着卢豫海,想当面反驳,康鸿猷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还有吗?”

“老太爷圣明!我们卢家在烟号有生意,跟西洋银行也有过来往。见过西洋银行的手段之后,这才知道天外有天啊。西帮票号素来以号规苛严、章法精妙著称,而西洋银行的章法之精妙,条例之周详,资本之雄厚,都远远高出了西帮票号。西帮经营靠的是人,银行经营靠的是法,人总有一时糊涂而犯错的时候,法可是不会犯糊涂!再说这资本,西洋银行的资本不只是大家子里几个亲戚凑份子,银行收取的借款是面向所有人的。在西洋银行里,老百姓也能存款,一两、二两都行,而票号则不然,本金就那么多,而且局限在一家一户之内,不许别家染指。老太爷请想,一家一户能有多大本钱?当今大清有四万万人口,每人存进银行一两银子,那就是四万万两!大德通很厉害,其本金也不超过百万两吧?庚子国变之后,西洋银行在大清只会越来越多,就制度、本金、名望各方面而言,票号根本不是银行的对手!”

“银行能做的事情,咱们也能做!”董克良终于开始了反击,大声道,“他们的章法如何,咱们照搬过来就是,克良不知卢大东家还有什么疑虑!”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卢豫海轻轻一笑,“人才!关键还是人才啊!请问董大东家,放眼大清国内,有多少真正懂得西洋银行运作章法的人?要想做银行,一十三省稍微繁华一点的地方都要有分号,粗粗一算就是六七百个,这么多的人才去哪里找?”

董克良针锋相对道:“中国人不够就聘洋人,连朝廷都聘了洋人做总税务司,咱们为何不可?”

“好,人才不是问题了,那本金呢?英国汇丰银行本金一亿英镑,董大东家去哪儿找够足以与之抗衡的本金?”

“咱们也向所有老百姓借款,不行吗?”

“我的董大东家,有借就得有还!”卢豫海苦笑道,“各种生意,行市都是由大户把持。就宋钧和粗瓷而言,你我两家是大户,市价多少是咱们两家说了算;而银行业咱们是小户,市价多少是洋人和朝廷的户部银行说了算!别人拿着刀把,咱们拿着刀刃,你说这是聪明人做的事情吗?老百姓存银子,自然是谁家利率高往谁家存,洋人银行本金雄厚,户部银行有国库支撑,咱们靠的只是一省商帮倾家荡产凑来的本金,能跟他们比利率吗?真要是拼下去,支撑不了几年,连本金都会荡然无存!”

康鸿猷皱眉道:“西洋银行真的如此厉害吗?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票号的势力远远大于银行啊!”

“老太爷,我给您打个比方。一个大家子,屋子里头全是银子,主人欠了一屁股债,需要拿银子还债,自己又年老多病搬不动银子,就让儿子来搬。儿子不孝顺,说搬可以,每搬一千两,自己留一两。主人想了想就答应了。等满屋子银子搬完了,只剩下儿子身上留下来的银子了。”卢豫海谦恭地一拱手,继续道,“如今朝廷就是这个主人,票号就是这个儿子,等朝廷的银子都赔完了,天底下就只有票号有银子了!主人还得活下去呀,就一翻脸,说你是我儿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到那个时候,您说这儿子敢说什么?要么乖乖交出来,要么造反把老爹杀了!”

康鸿猷一怔,仔细斟酌着他的话。而董克良却不屑地笑道:“危言耸听!卢大东家,我问你一句,大清跟洋人赔款,能把大清的银子赔光吗?老百姓就不花银子了?”

“董大东家说得对。可真要是到了朝廷难以为继的时候,西洋银行就会乘虚而入了。朝廷没钱,可洋人的银行有钱。就像这次朝廷没钱赔款,四国银行就敢借给朝廷!因为什么?因为还有老百姓,还有咱们商人帮朝廷挣银子呢!不过这个局面一旦形成,大清就真正地成了洋人的奴才,成了替洋人征赋收税的衙门了!收了赋税,朝廷自己留点活命,其余的统统交给洋人的银行还债——财权控制在洋人手里,董大东家觉得那时有大清自己的票号,或者是银行存在的可能吗?”

董克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他一时没了应对之词,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康鸿猷。卢豫海的说法的确是缜密至极,对天下大势的分析毫无破绽。康鸿猷想了一阵,含笑道:“卢大东家,依你之见,票号生意做不得了?”

卢豫海目光炯炯道:“刚才我还是拿不定主意,但现在要我说,我看是做不得!”

董克良慨然站起,讥讽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当做些大事!如果我豫商办了银行,与洋人银行一较长短,即便轰轰烈烈而死,又有什么遗憾?”

卢豫海吃惊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道:“在下佩服董大东家的豪迈!如此说来,就是我卢豫海胆小如鼠了。不过请董大东家想想,一旦豫商银行惨败,那河南还有挣洋人银子的人吗?洋人横行我大清,搜刮我百姓,朝廷衰弱,外不能开疆扩土,内不能保境安民,咱们商人再一完蛋,大清还有什么希望?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莽撞!”

61豫商,票号,银行(4)

董克良怒道:“康老太爷,咱们莫要管他,只要您一句话,我跟着您干银行!”

康鸿猷看了看董克良,又把目光盯在卢豫海身上,一时间长思不语。他良久才道:“豫海,你说的都不错。但我以为,朝廷在变,生意也会变。明亡清兴,朝代更迭之际,我们康家不也照样过来了?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就算……”康鸿猷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道:“就算大清亡了,自然还有别的朝廷掌管天下,银行也好,票号也好,不都是为天下做事的?能像西帮那样做到汇通天下,不但商人得利,就是老百姓也能得利啊。此等好事,为何不可去做呢?你说的那些不利的地方,我也都承认,但这都不是根本。人才不足,可以雇洋人,可以自己培养;西洋银行的章法制度好,我们可以拿来改造利用;朝廷有自己的户部银行,我们可以买他的股本;甚至那些西帮票号,我们也可以跟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洋人。只要咱们想方设法化解了不利,变不利为有利,未必就是败局已定,又因何做不得银行生意呢?……豫海,我知道你的心思是好的,但你要想说服我,就再举个不能做的理由吧!”

董克良冷冷一笑,道:“老太爷,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自己干就是。”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卢豫海回敬他一个冷笑,对康鸿猷拱手道,“老太爷既然让我说不可为之理,豫海就斗胆再放肆一回。老子有云:‘我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为天下先’!创办银行,改组票号,无不是开天下之先的举措,老太爷饱读诗书,这一点自然比晚辈更有体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众,人必毁之’!老太爷,当今的朝廷,是大度的朝廷吗?是容人的朝廷吗?是体恤百姓的朝廷吗?八国联军打入北京,毁了票号大半的生意,晋商之中因此倾家荡产的又有多少?可朝廷丝毫不为民着想,反而在山西到处勒索钱财!豫商银行一建,势必给河南招来无数的祸害!”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微微喘了一下,继续朗声道:“其次,豫商建银行,做的是什么生意?替朝廷垫银子还债,朝廷再以税收还银行;而要想与西洋银行抗衡,还要收全天下老百姓的银子为本金,这样一来,还要户部干什么,还要国库干什么?老太爷,财赋是一国之根本,历朝历代有将这一根本委托于商家的吗?‘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豫商手持国之利器,等于挑战了朝廷的权威,早晚要引来灭顶之灾,甚至会殃及子孙,咱们心里能泰然自若吗?其三,西洋银行之所以兴盛,是因为西洋各国是民主共和政体,‘国之利器’就是‘民之利器’,国就是民,民就是国。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哪本史书上说过‘国民一体’的?全都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是太后说了算,还是皇上说了算,老百姓说了总归是不算数的。我们不过是商人,为何非要跟朝廷过不去呢?”

董克良驳道:“你说的无非是黄老典故,如今天下大乱,岂是黄老横行的日子?”

“可黄老也好,儒家也好,那都是帝王治国之术。你别忘了咱们只是商人,是老百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豫海佩服董大东家的心胸!但如今的天下,偏偏不允许匹夫去为国分忧!‘白日不照吾精诚,杞国无事忧天倾’,朝廷不明白咱们的抱负和志向,咱们在此忧国忧民,与杞人忧天又有何异?”

两人已是动了气,虽然都没有怒形于色,但口气都跟结了冰似的。康鸿猷见状幽幽一叹,道:“豫海引经据典,从老子说到孔子,又把李太白的诗引出来了。老汉就拿《诗经》相和吧。‘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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