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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操知文远素来谨慎。可是世家之危害实在太大啊！”曹操心有不甘。
世家的危害张辽很清楚，但是世家的贡献张辽更是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看的更清楚。扬长避短本就是古人的教诲，但曹操此时却有点矫枉过正，他的眼中只看到了世家对他的掣肘和妨碍。
“主公，若要说世家有危害，可是主公如今不同样在制造世家？曹家、夏侯家，还有我张家以及朝中诸臣的家族，除去那些原本就是世家出身的，其他人不是同样因为主公的提拔而使得家族得到发展，最终形成的不依旧还是世家？”张辽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曹操的想法，言辞中也就少了些委婉，多了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曹操闻言后果然一愣，张辽可是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今日突然如此，曹操绝对必有缘故。于是细细思量，却发现张辽所言句句属实，即便是曹操自己也很难辩解。
“文远，这……”曹操皱着眉头说道。
“主公，凡事有利必有弊，矛与盾虽然对立，却在某些时候也存在的统一的基础。昔日天下洪水泛滥，鲧以围堵之法治水，然而最终却功亏一篑。其子大禹则吸取鲧之教训，以疏导为主，将洪水送入大海，从而治水成功。主公难道不能效仿先贤乎？”张辽说道。
曹操听张辽这样一说，不由得陷入深思。
张辽也不管曹操究竟会如何想，他却需要针对曹操接下来不同的反应，为自家做些相应的准备。幸好曹操的思路还没有达到后世的那种高度，应该说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使得身处这个时代的人都拥有了一种共同的局限性，这从此时的围棋中也可以看出来。
与后世流传的“金角、银边、草肚皮”的围棋谚语不同的是，后世棋盘纵横十九道，而此时的棋盘不过纵横十七道，下棋时棋手多喜欢占据中腹，包括曹操、荀彧等人在内，皆是如此思路。即便张辽不会下围棋，也知道这种思路一旦遇到后世棋手绝对是被虐待的主。而且这样的围棋思路也正说明了以曹操、荀彧等当时高人为主体的政治家们依旧对边境不加重视。视边疆之地位蛮荒之所，最多就是会因为胡人入侵而发动反击，这也是因为胡人伤了他们的面子，而非他们认为胡人危机了大汉的生存。这一点和汉武帝的思路完全一致。
同时，前世出身文科的张辽更清楚从周王朝开始，历代最高统治者便没有危机意识和长远的规划，以至于周王室在占据中原沃土，而将诸侯分封边境后，却导致了周王室失去发展空间，而诸侯却不断发展壮大，最终取代了周王室。曹操的这种思路则是和周王室一脉相承，都属于危机意识、发展意识不足。
而张辽就不同了，他有着足够长远的眼光，更有着旁人所没有的危机意识。对于未来家族的发展，他同样也有这长远的规划。而张家出身并州雁门郡，地理上的优势也使得张家在对外扩张上面完全可以无视中原的掣肘。其实若不是张辽基础不足，实力不够，张辽初为郡吏的时候完全能够让张家成为雁门郡第一家。
实际上张辽更看好的其实是东北和海边的地盘，那样他完全可以给家族找到一条稳固的退路。无论是台湾、海南还是东瀛、南洋，都可以成为张家的避难之所。
但是这个时代对于故土和祖地的依赖，不是张辽可以扭转的。即便他成为了家主，家中依然有老母亲反对他迁移家族的提议。于是张辽也只能不断地加强家族的实力，并随时随地要主动削弱北方各民族的力量，让他们不能强大到威胁中原的地步。
而且，无论曹操如何接下来会如何选择，张辽是一定要将家族的势力一直向北，扩张到北海。那里是苏武牧羊的旧址，同样也是物产丰富的地方。张辽拜托糜家搜罗西方典籍和西方工匠，也是希望能从中找到善于修建石堡的工匠和建筑书籍，唯有如此，这样张辽才有了在北海立足的根基。
“文远，堵不如疏，汝此番建议操谨记于心。然操此时心中甚乱，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你且先回，此事休要和他人提起。”曹操思索良久后终于开口了。
张辽知道，他今日之言确实对曹操冲击不小，而且会直接影响到曹操未来对世家的态度和政策。如此重要的问题，确实需要仔细考虑。
“既如此，辽先行告退！”张辽起身后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曹操却神色复杂的看着张辽，口中喃喃自语道：“堵不如疏，堵不如疏。孤致力于消除世家之害，却也培植出新的世家。这算什么啊……”
第616章 南洋要开发！
走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张辽心中也颇为无奈。他早就发现曹操的一个错误认识，那就是将士族、世家和豪门画上了等号。
而事实上士族大多都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世家，可是世家却并不等同与士族，其中也有非士族发展起来的世家，只不过在发展的岁月中，也有很多族人读书、做官，和士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干脆转化成士族。至于豪门就不同了，有士族世家豪门，也有诸如糜竺这样的商贾豪门和宗贝这样的地方豪强凭借机遇发展起来的豪门。
这些势力对于曹操而言并不一定全部都是阻力，就像糜家和宗家，虽然势力庞大，却同样被士族歧视，因此与曹操限制士族的想法应该是不谋而合的天然同盟。但是士族本身却因为掌握着知识，使得治理地方和国家根本就少不了士族，这就是士族最大的倚仗。虽然曹操在兖州便建立公学培养寒门庶族学子，但是当官也是要经验的，尤其是身为高级官员或者中枢官员，不但需要经验，更需要个人的格局。这就不是公学能够教导的范畴，而是个人的天赋以及成长环境对他的影响。士族在这一方面同样占据了暂时的优势。
而且张辽正因为他对今后一千多年的历史的大致走向基本上了若指掌，他更加不希望因为内部的斗争而消耗大汉民族自身的力量，流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同时张辽本人也是赞同精英治国这个理论的，只不过他更欣赏增加中间阶级以消除和缓和社会矛盾的做法。事实上张辽已经再为将来大汉的人口再度膨胀式的增长做好了准备，用手中的剑为国民的犁寻找土地，这虽然是西方国家的谚语，张辽却同样对其认可。
北方的强大军团和甘宁的水军，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组建的吗？否则的话，仅仅是为了统一大汉十三州，北疆和水军根本就没有必要保持这么强大的力量。
张辽也知道，已经有人对这两支力量颇有微词，但正是因为他的坚持和郭嘉、程昱等人的支持，曹操也多少对他的那个理由知晓一些，这才没有削弱这两支力量。
看来是需要好好的再和曹操谈一谈了。张辽心中想到。
可是张辽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和曹操好好的详谈，但是每一次都是虎头蛇尾。若是真要放开了谈，不但张辽需要将自己最隐秘的东西交待出来，还需要曹操相信，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拍板的决定。张辽这一次，估计依旧还是针对局部问题发表意见。
这时候，张辽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就快到自己的住处了，而且前面几步远就是孙尚香的临时住所。是否该去看看那个丫头？张辽有点纠结。
曹老大实在太坏了，本来张辽还能和孙尚香毫无顾忌的说说笑笑，若是真要按着曹老大的安排，这唯一一个能够不惧张辽身份地位而与他言笑无忌的人也会失去。
可是张辽探望孙尚香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便被打消，凡事都没有十全十美，张辽既然身为曹军高层，便不可能无视曹操的忌讳，即便他本人并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况且曹操的意见虽然是私下里单独表示的，然而郭嘉却实现丝毫没有示警，这只能说明此事已经在曹营核心中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即便是郭嘉也是同样的观点。张辽即便能耐再大，也没有能够逆天到和集体利益相抗衡的地步。在这种时候，张辽也只能暂时委屈自己一下了。
至于孙尚香，张辽也不奢求什么友情，最多就是在幕后为她的婚姻自主提供一些便利。这一点，张辽自信他还能够做到。
“主公，您回来了。”张新没有跟着张辽出门，见到张辽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有事吗？”张辽问道。
“有。董昭先生在您离开后曾登门拜访，得知您的去向后便留下话，说他晚上再来。”
张新的回答没有出乎张辽的意料，在曹操的亲信之中，董昭算是一个极为活跃的人，他为了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奔走呼号，但他们的前提就是首先让曹操更进一步。这就是他们和张辽以及张辽身后的团体所拥有的共识，也就使得两个团体之间有了联手的契机。所以董昭登门拜访，根本就在张辽的意料之中。
“好吧。那就等他晚上过来再说。”
张辽对董昭和他身后的那个团体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毕竟两家团体还有有所区别的。董昭的团体基本上就是士族集团中的一个分支，而张辽的团体则是士族、商贾、武将以及寒门庶族的集合体，与那些根本就是为了利益的团体相比，张辽身处的这个略显松散的团体却因为成员的成分而有了些为理想而奋斗的概念。这就比那些单纯为了利益的团体看上去要高尚一些，虽然说穿了还是利益之争，不过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利益和少部分人的利益，这在支持者的数量上就会出现明显的差别。
“家里最近有信吗？”张辽一边向内院走，一边问道。
张新跟在张辽身后回答道：“主公，您的信算算时日也就刚到雒阳，主母便是立刻回信，此刻也还未出雒阳呢。”
“呵呵，是我着急了。”张辽自嘲地笑道。他现在确实是感到有些心理疲劳，对于家人的消息也就更加的期盼。
“主公，在您回来之前，家中还收到好几张请柬，都是荆州各大家族的管事亲自送来的。我已将这些请柬放在主公书房的桌上了。”张新继续说道。
“意料之中。若是我回到襄阳，他们丝毫没有反应，那才叫奇怪。”
张辽知道这些家族请客的意图，无非就是拉拉关系，再看看是否能够有机会和他这个曹操身边的重要人物更进一步的发展一下交情。蒯家、蔡家都早就因为和曹操拉上关系，如今家族的产业也因为能够得到曹操那边的货物而快速的增长。为了他们的家族利益，这些荆州大族也希望能够从张辽这里打破蒯家、蔡家对中原和北方货物的垄断。
“糜家有人来吗？”张辽问道。
“糜家二爷糜芳三日前抵达襄阳，就住在如今被公开的糜家商铺中。”张新回答道。
糜家在荆州的商业布局早就展开，通过挂靠在蒯家之下，糜家的商铺遍布荆州各郡县。在荆州归曹之后，糜家也需要将原本借着蒯家名号的产业正式与蒯家剥离，糜芳赶到襄阳，也就是为了处理此事。不过糜家和蒯家这种合作一旦揭开，自然就引来了其他家族的觊觎。虽然因为糜家家主糜竺和糜家女婿赵云的存在而不能对糜家下手，但却可以再糜家、蒯家分开后将糜家拉拢到自己这边。而蒯家同样希望能够继续和糜家合作，之前蒯越利益均分的举动也使得糜家对蒯家颇有好感，使得两家继续合作有了一个基础。
在这种情况下，对糜家影响力极大的张辽再度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劝说张辽出头为他们游说糜家，也是这些荆州大族急着宴请张辽的理由之一。
“张新，你去请糜芳过来，就说我请他吃午饭。”张辽要和糜芳聊一聊，看看近期他没有关注的糜家究竟有了哪些收获。
“喏！”张辽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张辽叫住张新道：“先吩咐厨房，免得端上来的都是些没味儿的东西。”
张辽出征时是带着自家的厨子的，这些被张辽调教过的厨子烹饪的都是在现有条件下的后世菜肴，张辽在失去了娱乐和网络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在美食上面克扣自己的。
糜芳来的很快，身为糜家老二，代替在朝中为官的大哥糜竺处理这家中的商业的糜芳对糜家和张家的合作最为清楚。张家从西域运回来的很多北方特产都是糜家代销的，而糜家通过船队运回来的南方特产却并没有交给张家独家销售。这不是糜家的问题，而是张辽的选择。张辽要通过糜家获得西方的典籍和学者、工匠，自家的商队显然容量不足，用船队就能够大量运送了。而且张辽还有很多独家产品如北方的香料、皮毛等交给糜家，这才是张家、糜家合作的亲密无间的基础。
张辽此举看似吃亏，也使得糜家对张家更加信任。实际上张辽却通过糜家更方便的得到了他最希望得到的西方典籍。只要能将这些希腊、罗马的典籍翻译过来，在中国形成一个系统的知识体系便不再是一个奢望。然后用张辽和张家的权势去维护、推广，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