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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化后是春天-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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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想了想,忍不住说:爸,以后不要再找陈剑了,我跟他分了。

父亲眼睁大,一副茫然的样,而后跺脚骂她,是你提的吧,这么好的人你哪里找。我看你,你,越活越不懂事……陈剑去过她家,父母亲戚外带邻居没有不喜欢他的。都觉得她像捡了天大便宜似的,又暗自觉得他或许头脑发热看走眼。于是,他们都鼓励她,一定要在他发热时把便宜捡到。语声老大不高兴的,对他说:你一来我家我很没面子,拜托凶神恶煞一点吓吓他们。他笑呵呵说,哪敢,卖力演出不就是为了你有面子么。她嘀咕,我相形见绌,一点面子也没有。嘀咕却也是甜蜜的。

父亲继续数说她。她不语。

因为母亲的病,父亲很快也精疲力竭。

下午就要动手术,两人开始走马灯一样办各种手续,签字交钱,不知是不是陈剑的缘故,医生对他们都非常客气。

在手术室前等了4个多小时,医生出来,称手术一切成功。

父女两人都松了口气。

母亲推进重症监护室。语声让父亲回去休息,自己在医院守着。

父亲说:也好。走几步,突然回头,说:跟陈剑说一声吧,别让他着急了。

语声恩了声。

打电话过去,对方手机却是关机状态。算了。她想。

便坐在过道口的塑胶椅上等母亲苏醒的消息。

有点累,昨夜火车上未睡好,刚才又透支了精力,便点着头打起瞌睡来。

不知怎的,居然安安稳稳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舒舒服服被人横抱在怀里,惊了一下,忽然就闻到了熟悉的体味,是陈剑了,他居然来了。一瞬间,她心里还是滑过了暖流。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虚弱,她又把眼睛闭上,头埋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听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总是很慢。她以前说他身体里有一架老下来的闹钟。

这个怀抱,以前自己是多么贪恋。

她的脸往里拱了拱,他抚她的发,说:醒了?

她恩一声。更紧地贴着他。这个城市没人知道他结婚了,她跟他装把亲热不过分吧。她想。

他轻柔地唤她,小猪,亲爱的小猪猪。

是啊,这是他对她的昵称。他总说她是只勤快的小猪,就是童话《三只小猪》中的老三,搭了个砖头窝,大灰狼跑不进来的那只。但是他不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有多懒,懒得做家务,懒得打理自己,懒得动。周末时,经常就顶着蓬蓬乱的头发,穿着睡衣,躺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小说。有时他电话来,她就对了那根线与他撒娇。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过去,那该多好。

她心里又酸疼起来。挣扎起来。

他说:再躺会?

她说不要了。又勉强笑了笑,说:谢谢你帮忙。

我们要说谢吗?他捏她脸。

她说自然要,我跟我爸说我们分了。

他拉长脸说你干吗提。

她说骗,怎么骗啊?你还想怎么骗?

他不说话。

过一会,疲倦道:别老提这事好不好。我在附近开了房间,你过去休息下。我来守。

她说是我妈。

他斜她一眼,说:别生分了,你明知道我的心。

她本想再噎他几句。想想算了。他百忙中来,已经仁至义尽。

就一起等。他把肩借给她,她又靠着睡着了。

凌晨,值班医生汇报情况,说已醒,一切稳定。两人放了心,去酒店睡觉。

语声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勉强睁开眼,发现陈剑不在了。

接电话,是父亲,神秘兮兮说:陈剑在医院,过会会有人来看你母亲。

谁啊?

父亲说:陈剑本事大,据说来人是本市正局级干部,呼风唤雨,很吃得开的。父亲似乎很有面子。

语声忍不住刺他,你得意什么,人家跟你有关系吗?记住陈剑不是你女婿。

父亲立刻变成打蔫的茄子,说:你这丫头活生生被你气死。

气冲冲挂电话。

语声也没去医院,知道陈剑在,一切都会安排好。

下午去陪母亲。陈剑也在。他没睡什么觉,却还是精神奕奕。轻声细语地宽慰母亲,又宽慰父亲。父亲看了他和她,总是心事重重。

语声知道陈剑很累,瓮声瓮气说:没你事了,走吧。

父亲剜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陈剑忙道:没事,没事。

父亲又道:语声,你跟陈剑一起回吧,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人家,陈剑明早就要走的。晚上你就不要过来。这里我守着就行。

也不知父亲什么意思,反正语声没弄明白。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回酒店。

语声催促他洗澡睡觉,他浮一抹温暖的笑,说:你还是关心我的。

语声撇嘴,才不。

他乖乖洗澡,而后躺床上,说:你到我身边,我们一起说会话。

她说我无话可说,你闭嘴闭眼。

他说我们非要仇人似的。

她不理他。取了本杂志到桌前看书。

他叹口气,无奈,因为累,也就睡了。

也不知睡多久,被不知疲倦叫嚣的手机声吵醒,睡眼惺忪地张望一阵,发现嘈杂来自桌上语声的手机,而她似乎在卫生间洗澡。

他爬起来,帮她接。

哪位?

对方似愣一下,而后说:我找语声。

语声已一头水雾冲出来了。边说:对不起啊,打扰你了,哪个猪头,半夜三更。

陈剑面色怪异,道了声“稍等”,将手机递过去,看着她,说: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冯至鸣。

语声的手忽然缩了下。但还是接了。抬头看陈剑漠然的面容几秒,猛地转身拧门出去。

把手机放到耳边,冯至鸣意料中的冷嘲热讽就出来了。

号称早睡早起的好孩子文语声同学,我告诉你,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37分02秒。你现在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做什么?

声音忽然激昂起来: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你不知人家有老婆有家庭吗?好啊,你想跟他在一起,光明正大去夺啊,让他离婚啊,就是为了谋一点点钱,你们同流合污,践踏他人?

过道空荡荡的,寂静无声。但是听筒里的话却像炸雷,她沿着地毯一直走,一直走。到尽头,是楼梯间。她推了门,坐到台阶上,说,骂够了没有,你凭什么管我教训我?要急也应该是方圆。

他吼:凭什么管你,凭我爱你。忽然怔住了。

她心跳了跳,也怔住了。

听筒里一片死寂。

过一会,她冷笑,说:花花公子是不是挺擅长说这类话?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可以先砸晕一帮小女生,可惜对我不起作用。谢谢您的教诲,我会检点,先生您请放心。

要挂电话。

他说等等。

说: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给我马上回来,我就在你家楼下,我会等你等到你出现为止。

她本想说爱等不等。又想,按他的性格是肯定会等下去的。踌躇了半晌,缓和语气说:你等不着,我在外地。

他哼了下,说,跟陈剑在外地?好。跟你说外地我也不管,给我马上回来。

她忍无可忍,说:你神经病。谁管你啊,你等好了,等到死最好。

啪,收下手机。坐在寂静里。

门缝间溜进来的昏暗光线虚虚的漂浮着,就像她脑中虚虚的影象。他在一园风姿楚楚的蜀葵前倚车而立,手里擎一缕烟尘,若有所思。

他会等的,真的会等。哪怕等到死。她想。

煎熬了一阵,她忍不住拨过去,说:你走没走?

他说不会走。

她说,我真的怕了你了,我妈病了,做大手术。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他说,为什么不能通知我却通知他,他能为你做的事我同样可以。语声,你要记住,他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哪怕你爱他。

她不语。心里一点点抽动似的疼。

他说:你在哪里?我明天过来。

她夸张的笑,急匆匆说不用。迅速切断,又迅速关机。

又坐了会,她才站起来,一点点挪动着回去面对陈剑。

推开门,房间里乌烟瘴气。陈剑在抽烟。对了窗子。听到声响,他回过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这个人早就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内心。

他盯着她,她觉得目光很犀利,不需要言辞拷问,眼睛就能让她缴械投降。

她咬咬唇,想清淡地说:没事。

但是最终却说:求你,陈剑,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他笑,那笑有点诡异,说:你们认识?交情很不一般。快12点,打给你,用了40分钟,你还避着我。

她仰着脸,媚笑着说:不错陈剑,我现在单身,年纪也不小了。我有选择与谁交往的权力。冯至鸣很理想,不是么?英俊多金,潇洒多情,有什么不好的,你告诉我啊。

他的脸面终于滑过一丝痛楚,嘴唇哆嗦着说,语声,求你了。别折磨我,我真的很爱你。

她又笑,这回笑得凄凉,说:爱是什么?口口声声的爱,却可以交换来交换去,还要让我跟着背污水。就算很痛,我也要痛下决心。陈剑,我们彻底分手。

语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陈剑自后牢牢抱住她,闭着眼,却说不出话。

语声咬牙,推他。

他不放,头缠到她脖颈,说:我的确伤了你,但是我所做一切绝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财富,有一天你总会看到。

她觉得未来一片浓黑,咽了口唾沫,说:可是我只是普通女人,抱歉理解不了你。

10

冯至鸣最近有点烦。

那句话说出后,他知道他的痛苦要开始了。在感情上,他从来没有认真过,并不是因为他不是个认真的人,相反他是,因为太害怕自己认真的后果,所以从不敢轻易投入。

生日那晚,他对自己全情投入无法置信。仓促走后,在她家楼下,他久久难以平静。

6楼的灯亮着,将一格窗户倒映到他的车身上,窗户前趴着一个女孩子,她煞有介事地观察他,当然她不会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无须抬头却可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她托了腮,皱了眉,甚至吸了下鼻子,他都观察得很清楚。飘窗上尚摆了盆长寿花,满脑袋的星星点点,随风摇曳,像个小跟班,与她一起张望。

是了,就是她。他一直在等的人是她。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认真起来是非常危险的。他的心焦躁起来,就像这个焦躁的暑夜。

回去时候开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

除了家里,好几个来自史若吟。

不多久,她的电话又来了。他接过。

她说,你去了哪里?怎么老关机啊。语气有点不高兴。

他说祝我生日吗?

她说是啊,哎,猜猜我在哪里。

他说纽约还是洛杉矶。

她说都不对,给你一个超大惊喜,我在北京。

他一点惊喜都没有,淡淡说:怎么回了,不还要一个月吗?

她好像很失望,说:人家回来给你过生日的。还想着给你份大礼物。可你,语气冷冰冰的。算了算了,你一贯如此,我就在你家,你快回吧。

他心内溅出几分不快,却还是回去了。

史若吟在门口迎他。看他从车中出来,跳上去就吻了他几下。他说干嘛干嘛,大小姐注意形象。

史若吟说,在你面前,我早就什么形象尊严都不要了。绽着笑,说:真不开心,笑一笑。

他无奈,皮笑肉不笑了下。她却很满足,说,你还跟以前一样,很气人。却总是拿你没办法。

他母亲也出来了,嗔怪说:去哪了呀,还关机。

他说:妈我大了吗,最烦庆祝不庆祝的。再说今天有演奏的。

母亲说:以为生日给你过的,生日是要让你记住你老妈受苦的一天。

他说:记住啦,妈最恨的就是十月辛苦怀胎生了个不肖子。

知道就好。母亲笑说。母子感情很好。母亲一直在他和父亲间起润滑剂的作用。

三人进屋,父亲果然黑着脸不理。至鸣也不理。去冲澡换衣服。出来时,母亲已吩咐李嫂煮好了长寿面做消夜。

至鸣一点不饿,却也陪家人吃了点。吃的时候想念语声,觉得还是她做的好吃。

想什么这么开心?还偷偷笑,是若吟回来了吗。母亲说。

至鸣一脸无辜,说,笑了吗?没啊。

父亲突然说:老大不小,能不能沉稳点。学学人家陈剑,晨光百货现在搞得有声有色,3X产品也被他推出去了。董事会所有人都称赞他。你要记住,这个家是要你当的,别让外姓人夺了你的光彩。

至鸣大概最烦父亲说教。也没回什么。但是食欲完全败光。

母亲转圜:呀,说这些干什么,儿子生日嘛,若吟又在,你们的事明天谈好不好。父亲才缄了口。

饭后,母亲推他,说:送若吟回去吧。

他便送。

车开到外道,若吟说:至鸣,去你那里,我不回去了。

刚回国,怎能不回家呢?

我跟我家里人说好了。至鸣,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去你那就知道。

他想了想,突然就同意了。因为想到语声。他还想试试跟语声那种关系是出于寂寞还是别的。他还不希望看到自己动心。

原因很简单,史家在他的计划里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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