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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化后是春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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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听人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她骗你知道吗?

你怎能这样说呢?语声看过报纸,有方圆怀孕的相片。

跟你说,不是我的,我早就不跟她同房了。语声,你说你不能忍受,我就再也没有和她有过什么。她只是想用孩子来逼走你。

语声觉得有点乱糟糟的。头痛了下。按住,说:无论怎样,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挽救你们的感情。她好歹是孕妇,你别跟她吵。

语声,我在离婚。很快就会办下手续。我们结婚吧。以前,你记得吗?我说我们要生两个孩子的,一男一女,让他们有个伴。

语声呆一呆,是的,很早以前,在爱之巢,他强迫她未遂,说:你小心我找别的女人。她说找啊。他说真找。她说,小心我打烂你的腿。他把她拥到怀里,说:你喜欢男孩女孩。“男孩,要像你才好,你长得好看。”“不,我要女孩,要跟她妈一样,有个草莓鼻子。”“霍,还说我啊。”她小拳头槌他。他说:那就一男一女,哥哥照顾妹妹,我们一家四口,手牵手,出去玩,多甜蜜。

是啊,多甜蜜。她心里怅然。可惜时间,从来不会停在某时某刻。

不可能了。我也不要你那么做。还是好好待你妻子吧。她真的爱你。她索然说。

语声,我认错,行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跟你在一起。真的,我错了。

你不觉得你自己错了,你只是已经初步得到了,所以,你可以放手,如果一无所有,你怎么会为我放弃。如果会,那么当初你就不走这条路。

电话里面沉默了。

语声萧索笑了笑,说:就这样吧,陈剑你不要再找我了。祝你幸福,还有,成功。真心的。

迅速切了电话。

就这样完了吧。她觉得心很岑寂。

两天后,她拿了行李去机场。排队去换牌。有人忽然抓了她胳膊,强盗一样,将她拖出来。她的脚在光滑的玻化砖上滑了滑,趁势被人拥入怀中。不用抬头,闻着那树林般的气息,她就知道是他了,冯至鸣。

她心有点跳。很奇怪的,像暗恋的女生终于与思慕的对象面对面。有点紧张,有点恐慌,又有点甜蜜。

为什么不抬头?心虚?还是不愿见我?他说。声音很低沉。

她慢腾腾抬起头,见他脸上有一种探究的神色,带着高傲的冷漠。

她心里不太好受。两人就像几万年没见,隔了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他嗤笑了下,说,你从别人身上走过,从来不会在意是否丢下东西。因为丢下也只是一时的粗心大意。忘了我,比忘掉一只死老鼠更容易吧。是秦心告诉我的。

她没说话。垂下头。

他突然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求你留下,你会不会因我而留。

她心缩了下。恐慌起来。

很快就是一片茫然。她只看到心上的白雾,没有灯塔。跟他走到哪里去呢,怎么可能留下。于是,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他的手放下了,嘴角又是自嘲的笑,说:知道没用的,虽然忍不住一试。那么,请便。

她还是垂着头,脚无措地磨着地,一下两下,划着圆,就像在他肚子上画饼。

忽然胸臆一热,似有什么翻滚。她知道是眼泪。最近她的眼泪不知怎么多起来了,好像一生的眼泪攒到一起用了。

她死命咬住。过会,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匆匆蹲下身,去开行李箱。

忽然又停住了。她本想把那幅画送他,可是他留着她的像算怎么回事。

什么?我很好奇,你还有什么留给我。他说。

她说,算了。

他说我想看。

她说,好,那就看一看。

掏行李,行李整得很乱,她乱七八糟地掏。

他在边上说:你真还没学会做女人。

她说:不关你事。

他说:想照顾你也不行,妹妹,别让我心疼。很轻佻的口吻。

她心又缩了缩,终于把画取出来了。

他拿过,说:是你吗。不像,美化你了。

你过分。她一脚就踢向他干净的西裤。

他说:我收了,因为反正不是你,就当看个美女意淫一下。

她看他收起,呆呆地看。他长得高,颀长挺拔,像白桦树一样。她喜欢那种树。虽然多数被用来比喻女性。此刻她送给他。他的嘴唇线条很好看,鼻梁很高挺,眼睛总是在不屑,可他其实不过虚张声势,她不了解他吗?

她忽然觉得对他很熟,就像认识几千几万年似的,他们的感情老得像一尊化石。

难道,真的是她忘了他吗?在很远的以前,他们相爱,立下盟誓。

她觉得眼泪又要出来。

忍住,高兴地分别。张着亮晶晶的笑,说:冯至鸣,好好看那幅画,那里有个秘密。

什么?他再度拥抱她。

她一低头,说:不告诉你。

他说:我想吻你一下。

她说好。仰起脸,他们吻了,在人潮人海中,在擦肩而过中。吻得缠绵而恒久。

最后,他在她耳畔说: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他忽然放开她,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不要看分离。

他不要无望的爱。

凝视他的背影,语声的眼泪还是出来了。无声地流。

下部

19

时光如点着的烟,一寸寸燃烧,留下往事的灰。

又是一年春好处,江南草长莺飞、桃红柳绿。

清晨,语声在鸟鸣中自然醒。推开窗户,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昨夜落过一场雨,雨幕横斜中吹落了一地的桃花,点点粉色衬在湿润的黑土上,有种飘零的美。

谭亭在园中习画,听着声响,抬起头,朝楼上的语声吹了记口哨。

这个公寓很有年头了,相传是某某军阀的公馆。里面植被浓郁,红砖黑瓦,有种幽森的味道。艺术家总是喜欢古怪的氛围,家境富足的谭亭买下了这里的二楼。楼下是一片桃树林,林前有一条浅细的河,河边植满蔷薇。为了看清自己的容颜,这些自恋鬼一个劲往水里长。水面岸边纷纷扰扰,这个春天,全是花木的喧嚣。

语声洗漱一番,开始做早餐。刚搬过来时,语声呆了下,说:怎么这么奢侈,我可不敢住。屋子是欧式风格,精致、华丽,异国风情。

不就找个睡觉的地吗,怎么不敢住。谭亭推开一扇门,将她的行李放进去,说:你的房间,喜不喜欢?

是个朝阳的房子,对着林子,可看远处阳光落在水上的点点金光。房子布置得像个公主房。有粉色的纱幔。碎花镶金边的墙纸。

语声说:哦,这房,你是打算给你女儿住的吧。我住进去,不太相称,不觉得我像个老巫婆。

谭亭说:咳,我可是费了很大劲的,征询过很多女性朋友,都说女人有公主梦,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好吧好吧,语声勉强笑纳。又怯怯问:大概需要支付多少房租,我还没上班,适当优惠一点。

谭亭说,空着也空着吗,要什么钱。

那不成。我从不轻易欠人情。

那。谭亭想了半天,说,做家务抵工钱吧。

于是,语声就承包了这个房子的一切家务。

谭亭出身书香门第。父母亲戚都是学者教授。他本人跟着蜚声国际的知名画家柳时英习画。也算年少有成,十几岁就拿下国际大奖。家里有钱,对钱没概念,天真烂漫、清朗通脱,时有名士风范。

两人相处比较愉悦。他时常外出采风。隔日子上上课。语声见他的时间不算多。大多是周末。他回来,享受她做的美餐。

日子在春风里走得很温煦。语声的工作也很顺心。她在企划部做文案,凭借出色的文字能力、良好的人缘和活泼的天性,很快引起高层的重视。谭亭的叔叔曾偷偷告诉他,刘总很欣赏她,似有意升她做他的助理。

对刘总她印象欠佳,公司年终舞会的时候,他与她跳过一支舞,挨得过近,手也不算老实,让她心里不自在了好久。所以,对这样的升职,她没任何兴趣。即使降临到她头上,她大约也会推拒。

当然这样和风细雨的日子,并不代表她的心就波澜不惊。是的,她有想念。晚上,总有人影袭上她的心,溅起涟漪,让她好一阵的惆怅。

她也关注北边的消息。

陈剑还是离婚了。现在与史氏关系密切。花边消息,他似乎即将入赘史家。

他的公司发展迅猛,不过两年,纯利润就上千万。今年开春,他捐出300万成立寒门基金,资助贫穷学生。并称每年将拿出营收的1%作慈善和公益事业。赢得公众关注。

HU3也开发成功。

陈剑一时风头无两。

相比之下,冯至鸣低调了很多。除了HU3研发成功跟陈剑一起有过发布会的出席,其余并未有什么新闻,正面负面都没有,那似乎表明冯氏在他的操控下也算平稳前流。语声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对两个男人的想念是不一样的,对陈剑,就像光天化日下被阳光蒸发出的一丝怅然,带着淡淡的伤。对冯至鸣就有点羞于启齿,只能卷紧被子在暗夜里偷偷任身体灼烧。

早饭做好。语声出去叫谭亭。

谭亭大概刚作好,将画笔一扔,围裙一脱,站着前后远近细审。说:为了捕捉雨停的片刻,我一夜未睡。

好辛苦啊。艺术让人痴迷总有点道理。语声说。

谭亭似乎不大满意,左看右看,又上去补了下。说:如何?

好。语声答。

你只会说好。

在我眼里就是好嘛。不好意思,我才疏学浅,无法做你知音。语声做个鬼脸。

谭亭突然定定看向她。语声左顾右盼,说:看什么呀。

别动别动。太阳在你身后钻出来了,你身体边缘都是金光。很好,这角度好。

他拿起速写簿,哗啦几下,就勾勒了一个影子。

她烦,因为好几次,他都会突然被她某个动作打动,要求她保持数秒,她愣愣地站,觉得自己变成了石头。

连忙挥手,转个圈,破坏他的美感,说,吃饭吃饭,不吃我吃了。

他说:语声。

哦?语声疑惑地看他,因他眼里有一抹异样的光彩。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你很美。

哎,真的。头次有人说我美。是不是艺术家的眼光不太正常。

语声,他恳切地说,我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啊?语声嘴一张,无法置信。

真的。他又补充,觉得你很自然。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属于天真不掩饰的。

那个。语声讷讷说,不行哎,你比我小,我从不考虑比我小的孩子。比我小的男性我都只当是孩子不是男人。

我抗议。他天真的愤怒,我个子比你大很多,我看上去也比你老。

那也不行。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知不知道?被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喜欢很丢脸的。

怎么丢脸了?

总觉得挺难为情的,所以,谭亭,咱们还是做姐弟,我照顾你啊。吃饭吃饭。我肚子饿了。

语声施施然往屋走。拒绝谭亭,可是一点内疚都不用有的。从没想过这搭子事嘛。

吃饭的时候,谭亭还是不太开心。

说:这么在意年龄?

恩。

不会吧。他撇撇嘴,或许,有喜欢的人。

没。有,也不跑这了。

考虑考虑吧。姐姐,我哪不好了。要什么有什么,站着可做你的撑竿,躺着可做你的垫褥。

是个人都可以做。

……

两人胡侃一通。语声手机响了。是刘总。说:语声,陪我一起出趟公差。

为什么我?语声愣了。

是个商务酒会,需要女伴。

可是,为什么是我?

考察一下你。下午2点的飞机,你收拾一下,我在机场等你。

挂掉。

语声还发愣。隐约觉得不祥。可考察,冠冕的理由,推也推不了。

怎么了?谭亭推她。

出差。马上。

干吗不开心。去哪里。

天,一拍脑门,居然忘问去哪了。反正哪都要去。她收拾开来。

下午到机场。才知去北京。那心不禁又辗转翻腾起来。北京就像一个旧疮,遮来挡去,总也掩不住。

黄昏,就到了北京。也就两年没见,却忽然生了隔世之感,仿佛遗弃了很久;又觉得陌生。自己终于成为它的客人。

住建国饭店。酒会在第二天。晚上,陪刘总吃晚饭。刘总说:语声,这样重要场合让你来,是器重你。

语声机械说:谢谢领导赏识。

刘总说:你知道许秘辞职后,我这边一直空着个位,物色了很久,想看看你能不能胜任。

语声大略知道许秘辞职跟他的不检点有关。

推脱说:我干活马虎,做做文字工作还可以,行政事务就不行了。

哪能妄自菲薄。我有眼光。他笑眯眯的。

语声又觉得心内极不爽。

一餐饭如坐针毡的吃完,刘总要她陪他去酒吧。她称要买明日穿的衣服推掉了。

一个人在赛特逛。

心头涌起很多人。但是一个个掐灭了。已经走了,洒脱一些吧。

再熬个把年头,往事都会成标本,记忆不会再伤人。忍吧。

她试了些衣服。估摸着明天场合正式,买了件类似小礼服的裙子。穿的时候,忽然就想起冯至鸣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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