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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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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变异。寻至秦国,以枕于市货之。恰遇秦妃东游,亲见度卖金枕,疑而索看,诘度何处得来。度具以告。妃闻悲泣不能自胜,然尚疑耳。乃遣人发冢,起柩视之,原葬悉在,惟不见枕。解体看之,交情宛若,秦妃始信之,叹曰:“我女大圣,死经二十三年,犹能与生人交往,此是我真女婿也。”遂封度为驸马都尉,赐金帛车马,令还本国。因此以来,后人名女婿为驸马。出《搜神记》。

○隋县主

唐贞元中,河南独孤穆者,客淮南,夜投大义县宿。未至十馀里,见一青衣乘马,颜色颇丽。穆微以词调之,青衣对答甚有风格。俄有车辂北下,导者引之而去。穆遽谓曰:“向者粗承颜色,谓可以周旋终接,何乃顿相舍乎?”青衣笑曰:“愧耻之意,诚亦不足。但娘子少年独居,性甚严整,难以相许耳。”穆因问娘子姓氏及中外亲族。青衣曰:“姓杨,第六。”不答其他。既而不觉行数里,俄至一处,门馆甚肃。青衣下马入,久之乃出,延客就馆,秉烛陈榻,衾褥毕具。有顷,谓穆曰:“君非隋将独孤盛之后乎?”穆乃自陈是盛八代孙。青衣曰:“果如是,娘子与郎君乃有旧。”穆讯其故。青衣曰:“某贱人也,不知其由。娘子即当自出申达。”须臾设食,水陆毕备。食讫,青衣数十人前导,曰:“县主至。”见一女,年可十三四,姿色绝代。拜跪讫,就坐。谓穆曰:“庄居寂寞,久绝宾客,不意君子惠顾。然而与君有旧,不敢使婢仆言之,幸为勿笑。”穆曰:“羁旅之人,馆谷是惠,岂意特赐相见,兼许叙旧。且穆平生未离京洛,是以江淮亲故,多不之识,幸尽言也。”县主曰:“欲自陈叙,窃恐惊动长者。妾离人间已二百年矣。君亦何从而识?”穆初闻其姓杨,及自称县主,意已疑之。及闻此言,乃知是鬼,亦无所惧。县主曰:“以君独孤将军之贵裔,世禀忠烈,故欲奉托,勿以幽冥见疑。”穆曰:“穆之先祖,为隋室忠臣,县主必以穆忝有祖风,故欲相托,乃平生之乐闻也。有何疑焉?”县主曰:“欲自宣泄,实增悲戚。妾父齐王,隋帝第二子。隋室倾覆,妾之君父同时遇害。大臣宿将,无不从逆,唯君先将军,力拒逆党。妾时年幼,尚在左右,具见始末。及乱兵入宫,贼党有欲相逼者,妾因骂辱之,遂为所害。”因悲不自胜。穆因问其当时人物及大业末事,大约多同隋史。久之,命酒对饮,言多悲咽,为诗以赠穆曰:

“江都昔丧乱,阙下多搆兵。豺虎恐吞噬,干戈日纵横。

逆徒自外至,半夜开重城。膏血浸宫殿,刀枪倚檐楹。

今知从逆者,乃是公与卿。白刃污黄屋,邦家遂因倾。

疾风表劲草,世乱识忠臣。哀哀独孤公,临死乃结缨。

天地既板荡,云雨时未亨。今者二百载,幽怀犹未平。

山河风月古,陵寝露烟青。君子秉垣德,方垂忠烈名。

华轩一惠顾,土室以为荣。丈夫立志操,存没感其情。

求义若可托,谁能抱幽贞?”

穆深嗟叹,以为班婕妤所不及也。因问其平生制作。对曰:“妾本无才,但好读古集。尝见谢家姊母,及鲍氏诸女,皆善属文,私怀景慕。帝亦雅好文学,时时被命。当时薛道衡名高海内,妾每见其文,心颇鄙之。何者;情发于中,但直叙事耳。何足称赞?”穆曰:“县主才自天授,乃邺中七子之流。道衡安足比拟?”穆遂赋诗以答之,曰:

“皇天昔降祸,隋室如缀旒。患难在双阙,干戈连九州。

出门皆凶竖,所向多逆谋。白日忽然暮,颓波不可收。

望夷既结衅,宗社亦贻羞。温室兵始合,宫闱血已流。

悯哉吹箫子,悲啼下凤楼。霜刃徒见逼,玉笄不可求。

罗襦遗侍者,粉黛成仇雠。邦国已沦覆,馀生誓不留。

英英将军祖,独以社稷忧。丹血溅黼扆,丰肌染戈矛。

今来见禾黍,尽日悲宗周。玉树深寂寞,泉台千万秋。

感兹一顾重,愿以死节酬。幽显倘不昧,终焉契绸缪。”

县主吟讽数回,悲不自胜者久之。逡巡,青衣人皆将乐器。而有一人前白县主曰:“言及旧事,但恐使人悲感。且独孤郎新至,岂可终夜啼泣相对乎?某请充使,召来家娘子相伴。”县主许之。既而谓穆曰:“此大将军来护儿歌人,亦当时遇害,近在于此。”俄顷即至,甚有姿色。因作乐,纵饮甚欢。来氏歌数曲,穆惟记其一云:“平阳县中树,久作广陵尘。不意何郎至,黄泉重见春。”良久,曰:“妾与县主居此二百馀年,岂期今日,忽有嘉礼。”县主曰:“本以独孤公忠烈之家,愿一相见,欲豁幽愤耳。岂可以尘土之质,厚诬君子。”穆因吟县主诗落句云:“求义若可托。谁能抱幽贞?”县主微笑曰:“亦大强记。”穆因以歌讽之曰:

“金闺久无主,罗袂坐生尘。愿作吹箫伴,同为骑凤人。”

县主亦以歌答曰:

“朱轩下长路,青草启孤坟。犹胜阳台上,空看朝暮云。”

来氏曰:“曩者萧皇后欲以县主配后兄子,正见江都之乱,其事遂寝。独孤冠冕盛族,忠烈之家,今日相对,正为嘉偶。”穆问县主所封何邑?县主曰:“儿以仁寿四年生于京师,时驾幸仁寿宫,因名寿儿。明年,太子即位,封清河县主。上幸江都宫,徙封临安县主。特为皇后所爱,常在宫内。”来曰:“夜已深矣,独孤郎宜早成礼。某当奉候于东阁,俟晓拜贺。”于是群婢戏谑,皆若人间之仪。既入卧内,但其气奄然,其身颇冷。顷之,泣谓穆曰:“殂谢之人,久为尘灰,幸得奉事巾栉,死且不朽。”于是复召来氏,饮宴如初。因问穆曰:“闻君今适江都,何日当回?有以奉托,可乎?”穆曰:“死且不顾,何有不可?”县主曰:“帝既改葬,妾独居此。今为恶王墓所扰,欲聘妾为姬妾,以帝王之家,义不为凶鬼所辱。本愿相见,正为此耳。君将适江南,路出其墓下;以妾之故,必为所困。道士王善交书符于淮南市,能制鬼神。君若求之,即免矣。”又曰:“妾居此,亦终不安。君江南回日,能挈我俱去,置我洛阳北坂上,得与君相近,永有依托,生成之惠也。”穆皆许诺,曰:“迁葬之礼,乃穆家事矣。”酒酣,倚穆而歌曰:

“露草芊芊,颓茔未迁。自我居此,于今几年。

与君先祖,畴昔恩波。死生契阔,忽此相过。(奇*书*网。整*理*提*供)

谁谓佳期,寻当别离。俟君之北,携手同归。”

因下泪沾襟,来氏亦泣,语穆曰:“独孤郎勿负县主厚意!”穆因以歌答曰:

“伊彼维阳,在天一方。驱马悠悠,忽来异乡。

情通幽显,获此相见。义感畴昔,言存缱绻。

清江桂舟,可以遨游。惟子之故,不遑淹留。”

县主泣谢。穆曰:“一辱佳贶,永以为好。”须臾,天将明。县主涕泣,穆亦相对而泣。凡在坐者,皆与辞诀。既出门,回头无所见。地平坦,亦无坟墓之迹。穆意恍惚,良久乃定。因徙柳树一株以志之。家人索穆颇急。后数日,穆乃入淮南市,果遇王善交于市,遂求一符。既至恶王墓下,为旋风所扑三四,穆因出符示之,乃止。先是,穆颇不信鬼神之事,及此,乃深叹讶,亦私为所亲者言之。次年正月,自江南回,发其地数尺,得骸骨一具,以衣衾敛之。穆以其死时草草,葬必有阙。既至洛阳,大具威仪,亲为祝文以祭之。葬于安喜门外。其后独宿于村野,县主复至。谓穆曰:“迁葬之德,万古不忘。幽滞之人,分不及此者久矣。幸君惠存旧好,使我永得安宅。”穆睹其车与导从,悉光赫于当时。县主谢曰:“此皆君子赐也。岁至己卯,当遂相见。”其夕,因宿穆所,至明乃去。

穆既为数千里迁葬,复昌言其事,凡穆之故旧亲戚,无不毕知。贞元十五年,岁在己卯。穆晨起将出,忽见数人至其家,谓穆曰:“县主有命。”穆曰:“岂相见之期至耶?”其夕暴亡。遂合葬于杨氏。

○张云容

薛昭者,唐元和末为平陆尉,以义气自喜,常慕郭代公李北海之为人。因夜值宿,囚有为母复仇杀人者,与金而逸之。县闻于廉使,廉使奏之,坐谪为民于海康。敕下之日,不问家产,但荷银铛而去。有客田山叟者,或云数百岁人,平日与昭契洽。乃赍酒阑道而饮馔之。谓昭曰:“君,义士也,脱人之祸,而自当之。真荆聂之俦也。吾请从子。”昭不许。固请,乃许之。至三乡夜,山叟脱衣易酒,大醉其左右,谓昭曰:“可遁矣。”与之携手出东郊,赠药一粒,曰:“非惟去疾,兼能去食。”又约曰:“此去但遇道北林薮繁翳处,可且匿。不独逃难,当获美姝。”昭辞行,遇兰昌宫,古木修竹,四合其所。昭逾垣而入,追者但东西奔走,莫能知踪矣。昭潜于古殿之西间。及夜,风清月郎,见阶间有三美女笑语而至,揖让升于花裀,以犀杯酌酒而进之。居首女子酹之曰:“吉利吉利,好人相逢,恶人相避。”其次曰:“良宵宴会,虽有好人,岂易逢耶。”昭居窗隙间闻之,又志田山叟之言,遂跃出曰:“适闻夫人云:‘好人岂易逢耶?’昭虽不才,愿备好人之数。”三女愕然良久,曰:“君是何人,而匿于此?”昭具以实对,乃设座于裀之南。昭询其姓字。长曰:“云容,张氏。”次曰:“凤台,萧氏。”次曰:“兰翘,刘氏。”饮将酣,兰翘命骰子,谓二女曰:“今夜嘉宾相逢,须有匹偶。请掷骰子,遇采强者,得荐枕席。”遍掷,云容采胜。兰翘遂命薛郎近云容姊坐。又持双杯而献曰:“真所谓合卺矣。”昭拜谢之。遂问:“夫人何许人?何以至此?”答曰:“某乃开元中杨贵妃之侍儿也,妃甚爱惜。尝令独舞《霓裳》于绣岭宫。妃赠我诗曰:‘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午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诗成,皇帝吟讽久之,亦有继和,但不记耳。遂赐双金扼臂,因兹宠幸愈于群辈。此时多遇帝与申天师谈道,余独与贵妃独窃听,亦数侍天师茶药,颇获天师悯之,因间处叩头乞药。师云:“吾不惜。但汝无分,不久处世,如何。”我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天师乃与绛雪丹一粒,曰:“汝但服之,虽死不坏。但能大其棺,广其穴,含以真玉,疏而有风,使魂不荡空,魄不沉寂,有物拘制,陶出阴阳,后百年得遇生人交精之气,或再生便为地仙耳。我没昌兰之时,同辈具以白,贵妃怜之,命中贵人陈玄造受其事,送终之器,皆荷如约,今已百年矣。仙师之兆,莫非今宵良会乎?此乃宿分,非偶然耳。”昭因诘申天师之貌,乃田山叟之魁梧也。昭大惊曰:“山叟即天师明矣!不然,何以委曲使余符曩日之事哉?”又问兰凤二子,容曰:“亦当时宫人有容者,为九仙媛所忌,毒而死之,藏吾穴之侧。与之交游,非一朝一夕矣。”凤台请击席而歌,送昭容酒,歌曰:

“脸花不绽几含幽,今夕阳春独唤秋。我守孤灯无白日,寒云垄上更添愁。”

兰翘和曰:

“幽谷啼莺整羽翰,犀沉玉冷自长欢。月华不忍扃泉户,露滴松枝一夜寒。”

云容和曰:

“韶光不见分成尘,曾饵金丹忽有神。不意薛生携旧律,独开幽谷一枝春。”

昭亦和曰:

“误入宫墙漏网人,月华清洗玉阶尘。自疑飞到蓬莱顶,琼艳三枝半夜春。”

诗毕,旋闻鸡鸣。三人曰:“可归室矣。”昭持其衣,超然而去。初觉门户至微,及经阈,亦无所妨。兰凤亦告辞而他往矣,但灯烛荧荧,侍婢凝立,帐幄绮绣,如贵戚家焉,遂同寝处,昭甚慰喜。如此觉数夕,但不知昏旦,容曰:“吾体已苏矣。但衣服破故,更得新衣,则可起矣。今有金扼臂,君可持往近县易衣服。”昭惧不敢去,曰:“恐为州县所执。”容曰:“无惮。可将我白绢去。有急即蒙首,人无能见矣。”昭如言,遂出三乡货之,市其衣服,夜至穴侧,容已迎门而笑,引入曰:“但启榇,当自起矣。”昭启之,果见容体已生。及回顾帷帐,惟一大穴,多冥器服玩金玉,惟取宝器而出。遂与容同归金陵幽栖,至今见在。容鬓不衰,岂非俱饵天师之灵药乎!申生,名元也。

○李陶

天宝中,陇西李陶寓居新郑,常寝其室。睡中有人摇之,陶惊起,见一婢,袍裤容色甚美。陶问:“那忽得至此?”婢云:“郑女郎欲相诣。”顷之,异香芬馥,有美女从西北陬壁中出,至床所再拜。陶知是鬼,初不交语,妇人惭怍却退。婢谩骂数四云:“田舍郎,待人固如是耶?令我女郎愧耻无量。”陶悦其美色,亦心讶之。因绐云:“女郎何在?吾本未见,可更呼之。”婢云:“女郎重君旧缘,且将复至,勿复如初,可以殷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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