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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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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鸾鹤缭绕。于是观者万计,以其所居地为《书仙里》。

○白螺天女

常州义兴县,有鳏夫吴堪。少孤,无兄弟。为县吏,性恭顺。其家临荆溪,常于门前以物遮护溪水,不敢秽污。暇则临水看玩。积数年,忽于水滨得一白螺,遂拾归,以水养。自县归,见家中饮食已备,乃食之。如是十馀日,堪谓邻母哀其寡独,故为执爨。乃卑谢邻母。母曰:“君近得佳丽修事,何谢老身。”堪曰:“无。”因问其故,母曰:“子每入县后,便见一女子,可十七八,容颜端丽,衣服轻艳,具馔讫,即却入房。”堪意疑白螺所为,乃密言于母曰:“堪明日当称入县,请于母家自隙窥之,可乎?”母曰:“可。”明旦诈出,乃见女自堪房出,入厨理爨。堪自门入,其女遂归房不得。堪拜之,女曰:“天知君家敬护泉源,力勤小职,哀君鳏独,敕余奉媲。”堪敬谢,遂留为妇,闾里传骇。时县宰豪士,闻堪美妻,因欲图之。堪为吏恭谨,不犯笞责。宰谓堪曰:“尔熟于吏能久矣,今要虾蟆毛及鬼臂二物,晚衙须纳,不然罪责非轻。”堪唯而走出,度人间无此,求不可得。颜色惨沮,归述于妻。妻笑曰:“君忧馀物,不敢闻命,二物妾能致矣。”堪闻言,忧稍解。妻辞出取之,少顷而到,堪得以纳。令视二物,微笑曰:“且出。”然终欲害之。后一日,又召堪曰:“我要蜗牛一枚,尔宜速觅。”堪奔归,又以告妻。妻曰:“吾家有之,取不难也。”乃为取之。良久,牵一兽至,大如犬,状亦类之。曰:“此蜗牛也。”堪曰:“何能?”妻曰:“能食火。”堪将此兽上宰。宰见之,疑曰:“吾索蜗牛,此乃犬也。”又曰:“有何所能?”曰:“食火,能粪火。”宰遂索炭烧之,遣食。食讫,粪于地,皆火。宰怒曰:“用此物奚为?”令除火扫粪,方欲害堪。吏以帚及粪,应手洞然,火飚暴起,焚爇墙宇,烟焰四合,弥亘城门。宰身及一家皆为灰烬。乃失吴堪及妻。其县遂迁于西数步,今之城是也。

《录异纪》云:“人世用水,日不过三五升,过此必减福折算。”则知敬护泉源,上帝所福。

○园客妻

园客者,济阴人也,姿貌好而性良,邑人多以女妻之,客终不取。常种五色香草,积数十年,食其实。一旦,有五色蛾止其香树末,客收而荐之,以布生桑蚕焉。至蚕时,有好女夜至,自称客妻。道蚕状,客与俱收蚕,得百二十头。茧皆如瓮大,缫一茧,六十日始尽。讫则俱去,莫知所在。故济阴人世祠桑蚕,设祠室焉。出《列仙传》。

○洞箫美人

徐鏊,字朝楫,长洲人,家东城下。为人美丰仪,好修饰,而尤善音律,虽居廛陌,雅有士人风度。弘治辛酉,年十九矣。其舅氏张镇者,富人也。延鏊主解库,以堂东小厢为之卧室。

是岁七夕,月明如昼,鏊吹箫以自娱。入二鼓,拥金榻上,呜呜未休。忽闻异香酷烈,双扉自开。有巨犬突入,项缀金铃,绕室一周而去。鏊方讶之,闻庭中人语切切。有女郎携梅花灯,循阶而上,分两行,凡十六辈。最后一美人,年可十八九。瑶冠凤履,文犀带,着方锦纱袍,袖广几二尺,若世所画宫妆之状,而玉色莹然,与月光交映,真天人也。诸侍女服饰略同,而形制差小,其貌亦非寻常所见。入门,各出笼中红烛,插银台上。一室朗然,四壁顿觉宏敞。鏊股栗,罔知所措。美人徐步就榻坐,引手入衾,抚鏊体殆遍。良久趋出,不交一言。诸侍女导从而去,香烛一时俱灭。鏊惊怪,志意惶惑者累日。

越三夕,月色愈明。鏊将寝,又觉香气异常,心念昨者佳丽,得无又至乎;逡巡间,侍女复拥美人来室中。罗设酒肴,若几席拖架之属,不见有携之者,而无不毕具。美人南乡坐,顾盼左右,光彩烨如。使侍女唤鏊,鏊整衣冠起揖之。美人顾使坐其右。侍女唤鏊捧玉杯进酒,酒味醇烈特异。而肴核精腆,水陆珍错,不可名状。美人谓鏊曰:“卿勿疑讶,身非相祸者。与卿宿缘,应得谐合,虽不能大有补益,然能令卿资用无乏。世间之物,唯卿所欲,即不难致,但忧卿福薄耳。”复亲酌,劝鏊稍前促坐。辞致温婉,笑语款洽。鏊唯唯,不能出一言,饮食而已。夫人曰:“昨听得箫声,知卿兴致非浅。身亦薄晓丝竹,愿一闻之。”顾侍女取箫,授鏊吹罢。美人继奏一曲,音调清越,不能按也。且笑曰:“秦家儿女才吹得世间下俚调,如何解引得凤凰来?令渠萧生在,应不羞为徐郎作奴。”逡巡去。越明夕,又至。饮酒间,侍女请曰:“夜向深矣!”因拂榻促眠,美人低面微笑。良久,乃相携登榻。帏帐茵席,穷极瑰丽,非复鏊向时之比也。鏊心念:吾试诈跌入地,观其何为?念方起,榻下已遍铺锦褥,殆无隙地。美人解衣,独着红绡裹肚一事,相与就枕,交会。已而流丹浃籍,宛转恇怯难胜。鏊于斯时,情志飞荡,颠倒若狂矣!然竟莫能一言。天且明,美人先起,揭帐。侍女十馀,奉匜沃盥。良久,妆讫言别。谓鏊曰:“时运相从,良非容易。此后欢好无间,卿举一念,身即却来。但忧卿意不坚,或轻向人道,不为卿福耳!”遂去。鏊恍然自失,徘徊凝睇者久之。昼出,人觉其衣香气酷烈,多怪之者。自是每一举念,则香气发,美人辄来,来则携酒为欢。频向鏊说天上事,及诸仙人变化,言甚奇妙,非世所闻。鏊心欲质其居止所向,而相见辄讷于辞,乃书小札问之。终不答,曰:“卿得好妇自足,何烦穷问?”间自言:“吾从九江来,闻苏杭名郡多胜景,故尔暂游,此世中处处是吾家。”其美人虽柔和自喜,而御下极严。诸侍女在左右,惴惴跪拜惟谨。使事鏊必如事己。一人以汤进,微偃蹇,辄摘其耳,使跪谢乃已。

鏊时有所须,应心而至。一日出行,见道旁柑子,意甚欲之。及夕,美人袖出数十颗遗焉。市物有不得者,必为委曲方便致之。鏊有佳布数匹,或剪六尺藏焉。鏊方动觉,美人来语其处,令收之。解库中失金首饰,美人指令于黄牛坊钱肆中寻之。曰:“盗者已易钱若干去矣。”诘朝往访焉,物宛然在,径取以归,主人者徒睁目视而已。鏊尝与人有争,稍不胜,其人或无故僵卧,或以他事,横被折辱。美人辄告曰:“奴辈无礼,已为郎报之矣。”

如此往还数月,外间或微闻之。有爱鏊者,疑其妖,劝使勿近。美人已知之,见鏊曰:“痴奴妄言,世宁有妖如我者乎?”鏊尝以事出,美人辄至邸中,会合如常。其眠处,人虽甚多,了不觉也。数戒鏊勿泄,而鏊不能忍,时复漏言,传闻浸广,或潜相窥伺。美人始愠。会鏊母闻其事,使召鏊归,谋为娶妻以绝之,鏊不能违。美人一夕见曰:“郎有外心,吾不敢复相从矣!”遂绝不复来。鏊虽念之,终莫能致也。

至十一月望后,鏊夜梦四卒来呼,过所居萧家巷,立土地祠外。一卒入呼土神,神出,方巾白袍老神也。同行曰:“夫人召。”鏊随之,出胥门,蹑水而度,到大第院。墙里外乔木数百,蔽翳天日。历三重门,门尽朱漆兽环,金浮沤钉,有人守之。至堂下,堂可高八九仞,陛数十级,下有鹤,屈头缩一足立卧焉。彩绣朱碧,上下焕映。小青衣遥见鏊,奔入报云:“薄情郎至矣。”堂内女儿捧香者,调鹦鹉者,弄琵琶者,歌者,舞者,不知几辈,更迭从窗隙看鏊。亦有旧识,相呼者,笑者,微谇骂者。俄闻珮声泠然,香烟如云。堂内逆相报云:“夫人来!”老人牵鏊使跪。窥帘中,有大地金炉,燃兽炭。美人拥炉坐,自提箸挟火。时或长叹云:“我曾道渠无福,果不错。”少时闻呼卷帘,美人见鏊,数之曰:“卿大负心者。昔语卿云何,而辄背之?今日相见,愧否?”因殻ъて拢唬骸坝肭浔酒谥帐迹瓮寄硕俊敝罴ё笥沂陶呋蚪唬骸胺蛉宋拮钥啵龆晌抟澹愕鄙比矗胃丛圃啤!币弥溉鹤洌源笳然黯耍涟耸v撕粼唬骸拔崞扔谇酌浅霰净场?龀⒚晒烁矗榉植槐。硕大镉淘冢挝尴慊鹎橐俊泵廊艘蚝敉U取T唬骸笆涤鼻洌心畛胛簦耜矍渌馈!宾似穑橘氚菪弧R蚍懦觯衔倘运突埂5乔攀ё悖炀酢A焦纱瓷酰圆荒芷稹S治辶Γ醇廊死矗嗽鹬H缜坝镌疲骸扒渥晕薷#枪厣硎隆!奔热ィ答:笠桉忝牛偌F渚常貌豢傻谩>鼓馕蔚热艘玻∈比俗鳌抖大锛恰贰<堆抟毂唷贰

妇有过美人者乎?得此佳偶,自可不婚。即亲命严切,亦宜与美人商之,必有说而处此。娶云再要,斥为薄情郎不枉耳。第吾闻神仙不妒,此美人又何甚也?察鏊始终,不过一老实头人。一箫之外,别无寸长,而美人眷顾如此,又不可解。

轻爱轻杀,俱非仙家事,殆他妖所为耳!

○蓬莱宫娥

嘉兴府治东石狮巷,有朱姓者,年二十馀,训蒙为业,丰神颇雅。隆庆春一日,道经南城下。花雨濛濛,柳风袅袅。展转之间,神情恍惚,渐至海月楼西,竟迷去路。心正惊疑,忽有二女童施礼于前曰:“奉主母命,邀先生过山。”朱曰:“素昧识荆,得非错耶?”女童曰:“至当自知,幸弗多却。”朱与偕行。但见崇山峻岭,路极崎岖,夹道桃株,鸟音嘈杂。自念生长郡内,不意有此佳境。更进里许,入一洞门。遥望楼殿玲珑,金玉照耀,两度石桥,乃抵其处。屏后出一仙娥,霞帔霓裳,降阶而迎。登殿叙礼,引入内室。坐定,女童进茶讫。未几,问娥姓字。娥哂曰:“妾乃蓬莱宫中人也,邀君欲了宿世之缘,不烦骇问。”顷间开宴,酒肴罗致。娥与朱促席畅饮,因制《贺新郎》一词,命女童歌以侑觞。其词曰:“花柳绕春城。运神工,重楼叠宇,顷刻间成。绿水青山多宛转,免教鹤怨猿惊。看来无异旧神京。虑只虑佳期不定。天从人愿,邂逅多情。相引处,珮声声。等闲回首远蓬瀛。呼小玉,旋开锦宴,谩荐兰羹。须信是琼浆一饮,顿令百感俱生。且休道尘缘易尽。纵然云收雨散,琵琶峡依旧风月交明。念此会,果非轻。”酒阑夜静,娥荐枕席,曲尽鱼水之乐。逮晨,朱谓娥曰:“仆承款爱,甚欲留连。但家君颇严,不归,恐致深罪。愿朝去暮来,可也。”娥愀然曰:“灵境难逢,佳期易失。妾因与君夙缘未了,故移洞府于人间,委仙姿于凡客耳!正议久交,何即请去?”朱唯而止。

三日后,朱复恳归。娥乃设宴正殿,铺陈饮馔,比昨愈奇且丰,劝朱酩酊。将撤时,出一锦轴,展于净几。写诗十绝以赠。各挥涕而别,仍命女童送朱出洞。忽风雨暴至,云雾晦冥,咫尺莫辨。不觉失足堕于山下。须臾天开云朗,乃颠仆北城岑寂之处,宛若梦觉。归述其事,父以少年放逸,迷宿花柳,假此自掩耳!欲责之。朱不得已,出锦轴呈父。父见云章灿烂,信非凡笔,怒始稍释。

时求玩者甚众,因录诗于后焉。其一:

“三山窈窕许飞琼,伴我来经几万程。好与清华公子会,不妨玄露谩相倾。”

其二:

“壶天移傍郡城濠,云自飞扬鹤自巢。千载偶偕尘世愿,碧桃花下共吹箫。”

其三:

“海外三山十二楼,弱流环绕不通舟。此身也解为云雨,还拟骖鸾槜李游。”

其四:

“涧水流环出凤台,引将刘阮入山来。春怀何事难拘束,谩被东风吹得开。”

其五:

“海天漠漠彩鸾飘,争奈文箫有意邀。自分不殊花夜合,含香和露乐深宵。”

其六:

“莫道仙凡各一方,须知张硕遇兰香。春风尝恋人间乐,底事无心问海棠。”

其七:

“百雉斜连一道开,为君翻作雨云台。高情仿佛襄王事,宋玉如何不赋来?”

其八:

“湖柳青青花满枝,可怜分手艳阳时。离宫谩自添离思,瞒得封姨不我知。”

其九:

“阳台后会已无期,眉上春云不自知。那更灵官传晓令,含情骑鹄强题诗。”

其十:

“驱山缩地迥尘寰,从此交情事不关。他日离愁何处慰,暂将三塔作三山。”

后轴亦寻失去,不知其为何仙也。

○天台二女

刘晨,阮肇入天台颇远,不得返。经十三日,饥,偶望山上有桃子熟,遂跻险登,啖数枚,饥止体充。欲下山,以杯取水,见芜青叶流下,甚鲜。复有一杯流下,有胡麻饭。乃相谓曰:“此近人家矣!”遂渡山,出一大溪。溪边有二女子,色甚美。见二人持杯,便笑曰:“刘,阮二郎,捉向杯来。”刘,阮惊,二女欣然如旧识,曰:“来何晚?”因即邀还家,南壁东壁,各有罗帏绛帐,角悬铃,上有金银交错。侍婢便令具馔,有胡麻饭,山羊脯,甚甘美。食毕行酒。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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