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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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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如有不虞,多益为累。”
是时,于窴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西,
先至于窴。广德礼意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騧马,
急求取以祠我。”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
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因辞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
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
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破疏勒,杀其王,而立
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明年春,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兜题所居槃橐城九十里,逆
遣吏田虑先往降之。敕虑曰:“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
可执之。”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殊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缚兜题。左
右出其不意,皆惊惧奔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以龟兹无道
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国人大悦。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超不听,欲示
以威信,释而遣之。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
十八年,帝崩。焉耆以中国大丧,遂攻没都护陈睦。超孤立无援,而龟兹、
姑墨数发兵攻疏勒。超守盘橐城,与忠为首尾,士吏单少,拒守岁余。肃宗初即
位,以陈睦新没,恐超单危不能自立,下诏征超。超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
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刎。
超还至于窴,王侯以下皆号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
不得行。超恐于窴终不听其东,又欲遂本志,乃更还疏勒。疏勒两城自超去后,
复降龟兹,而与尉头连兵。超捕斩反者,击破尉头,杀六百余人,疏勒复安。
建初三年,超率疏勒、康居、于窴、居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斩首
七百级。超欲因此叵平诸国,乃上疏请兵。曰:
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城,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窴即时向化。今拘
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
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
绝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昔魏绛列国大夫,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
而无钅公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
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惟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
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
颇识之。问其城郭大小,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葱领
通则龟兹可伐。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
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
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
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反。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
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
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下。
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平陵人徐幹素与超同志,上疏愿奋身佐超,
五年,遂以幹为假司马,将驰刑及义从千人就超。
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会徐幹
适至,超遂与幹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多获生口。超既破番辰,欲进攻
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历其力,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故武帝妻以公
主,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帝纳之。八年,拜超
为将兵长史,假鼓吹幢麾。以徐幹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赐大
小昆弥以下锦帛。
李邑始到于窴,而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
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
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
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超:
“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幹谓超曰:
“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
“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
臣也。”
明年,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谐超,超因发疏勒、于窴兵击莎车。
莎车阴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
大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积半岁,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
时,月氏新与康居婚,相亲,超乃使使多赍锦帛遗月氏王,令晓示康居王,康居
王乃罢兵,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于超。
后三年,忠说康居王借兵,还据损中,密与龟兹谋,遣使诈降于超。超内知
其奸而外伪许之。忠大喜,即从轻猗诣超。超密勒兵待之,为供张设乐,酒行,
乃叱吏缚忠斩之。因击破其众,杀七百余人,南道于是遂通。
明年,超发于窴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复击莎车。而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
姑墨、尉头合五万人求之。超召将校及于窴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
散去。于窴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龟
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窴。超知二虏
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奔走,追斩五千余级,大获其
马畜财物。莎车遂将,龟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初,月氏尝助汉击车师有功,是岁贡奉珍宝、符拔、师子,因求汉公主。超
拒还其使,由是怨恨。永元二年,月氏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众少,皆大
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领来,非有运输,何足忧邪?但
当收谷坚守,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谢遂前攻超,不下,又抄掠无所
得。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救,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赍金银珠
玉以赂龟兹。超伏兵庶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谢大惊,即遣使请罪,愿
得生归。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
明年,龟兹、姑墨、温宿皆降,乃以超为都护,徐幹为长史。拜白霸为龟兹
王,遣司马姚光送之。超与光共胁龟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将尤利多还
诣京师。超居龟兹它乾城,徐幹屯疏勒。西域唯焉耆、危须、尉犁以前没都护,
怀二心,其余悉定。
六年秋,超遂发龟兹、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人,及吏士贾客千四百人讨焉耆。
兵到尉犁界,而遣晓说焉耆、尉犁、危须曰:“都护来者,欲镇抚三国。即欲改
过向善,宜遣大人来迎,当赏赐王侯已下,事毕即还。今赐王彩五百匹。”焉耆
王广遣其左将北鞬支奉牛、酒迎超。超诘鞬支曰:“汝虽匈奴侍子,而今秉国之
权。都护自来,王不以时迎,皆汝罪也。”或谓超可便杀之。超曰:“非汝所及。
此人权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设备守险,岂得到其城下哉!”
于是赐而遣之。广乃与大人迎超于尉犁,奉献珍物。
焉耆国有苇桥之险,广乃绝桥,不欲令汉军入国。超更从它道厉度。七月晦,
到焉者,去城二十里,营大泽中。广出不意,大恐,乃欲悉驱其人共入山保。焉
耆左侯元孟先尝质京师,密遣使以事告超,超即斩之,示不信用。乃期大会诸国
王,因扬声当重加赏赐,于是焉耆王广,尉犁王汎及北革建支等三十人相率诣超。
其国相腹久等十七人惧诛,皆亡入海,而危须王亦不至。坐定,超怒诘广曰:
“危须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缘逃亡?”遂叱吏士收广、汎等于陈睦故城斩之,
传首京师。因纵兵抄掠,斩首五千余级,获生口万五千人,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
更立元孟为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岁,尉抚之。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内属焉。
明年,下诏曰:“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
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
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
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
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
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
《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
超自以久在绝域,年老思土。十二年,上疏曰:“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
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臣能无依风
首丘之思哉?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
弃捐。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自以寿终屯部,
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臣
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而超
妹同郡曹寿妻昭亦上书请超曰:
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
天恩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
陈睦之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
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蒙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
骨肉生离,不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
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
塞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
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
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
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
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缘陛下以至孝理天下,
得万国之欢心,不遣小国之臣,况超得备侯伯之位,故敢触死为超求衰,丐超余
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永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
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
四方。”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则
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如不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家得蒙赵母、
卫姬先请之贷。妾愚戆不知大义,触犯忌讳。
书奏,帝感其言,乃征超还。
超在西域三十一岁。十四年八月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超素有胸胁疾,既
至,病遂加。帝遣中黄门问疾,赐医药。其年九月卒,年七十一。朝廷愍惜焉,
使者吊祭,赠赗甚厚。子雄嗣。
初,超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为都护。与超交代。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
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任
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寒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
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
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
“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数年,而西域反乱,以罪被征,如
超所戒。
有三子。长子雄,累迁屯骑校尉。会叛羌寇三辅,诏雄将五营兵屯长安,就
拜京兆尹。雄卒,子始嗣,尚清河孝王女阴城公主。主顺帝之姑,贵骄淫乱,与
嬖人居帷中,而召始入,使伏床下。始积怒,永建五年,遂拔刃杀主。帝大怒,
腰斩始,同产皆弃市。超少子勇。
勇字宜僚,少有父风。永初元年,西域反叛,以勇为军司马。与兄雄俱出敦
煌,迎都护及西域甲卒而还。因罢都护。后西域绝无汉吏十余年。
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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