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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斩水回头。
柔顺的披肩长发扫过脸颊。
斩水像流水一样仰倒在地上。
红色的魅影千钧一发地掠过。
“这是什么东西？”
贞姬飞跃在空中，惊惶地问斩水。
好险。
差一点。
如果被攻击的两个人不是贞姬和斩水，换做任何别的两个人。
已经被撕碎了。
红色魅影在空中悠然转身，恍惚之中，死皮做成的面具竟有种在狞笑的错觉。
逆天来。
斩水轻笑。
他在这个人身上闻到了和减甲神功相仿的死亡气息。
“是个被邪功蛊惑，走火入魔的怪物。”
斩水对贞姬挥挥手。
逆天来落叶一样缓缓翩然落地。
“哦？身手不错。”贞姬品味着，身子还在空中随着风飘摇。
下一秒。
逆天来已经来到了贞姬的面前。
“别管！”贞姬对已经赶到半空中来搭救的斩水说。
好吧。
比轻功，你自己玩吧。
斩水落回地上。
一回头，方虹在看着自己。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方虹对斩水说。
“他输得很惨。”竟然没动情绪？不简单啊。
斩水故意将话说得更难听。
“家父功夫高强，但也不能武断地认定就是最强。前辈功夫超群，晚辈当年就如雷贯耳。如果说当年有人的功夫能高过家父的话，那也非斩水前辈莫属了。”
方虹说得客气，又不卑不亢。
“哈哈哈！”斩水大笑。
盯着方虹的眼睛。
“那你知道他跪地求饶的事吗？”
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向方虹的脸上。
“斩水？”秃鹰不解地看着，斩水整个人都变了，散发着可怕的气。
那是常年埋藏在胸中发酵，浓郁无比的仇恨。
瑛宝也不懂。眼前的这个斩水和在野区里自己认识的那个斩水完全是两个人。
（原谅他们吧，他们没有读过《回忆篇》，当然不了解情况。）
即使是淡定如方虹，此刻也淡定不起来了。
“晚辈想交个朋友。”方虹说。最后的尝试。
“好多年没有见了，黯灭他还好吗？对了，你妹妹呢？”
斩水的话直直地扎进了方虹的胸口。
不是友方。
只见绿光一闪。
一道白光也同时划破空气。
两道光撞击在一起。
巨大冲击力像一只擎天的巨掌。
直直冲向天空。
竟然将低矮的乌云击碎了！！！
石极痴了，这画面就像是天灾和近卫的绝顶碰撞。
方虹和斩水。
逆天来和贞姬。
地上天空。
两场旷世对决同时进行！
以石极和血教少年为首的一众人一时之间竟然目不暇接。
不知是该抬头看天上，还是全心看地上。
“断水！”
看不到人影。
只有一道犀利的白色气流穿透绿光歪歪斜斜地弹到地上。
可怜的房子马上变成了两半，依然站立。
不知是看得太出神，还是什么，石极竟然没有听到房子被切成两半的破坏声。
不记得有听到声音。
没有声音，就将一间二层小阁楼切成了两半……
那是锋利到了不能再锋利的缘故。
方虹，你要赢。
石极抬头，看不清两团光之中的战况，只有祈祷。像当年一样。
而血教少年和剩下的人全都在抬头望着空中。
贞姬和逆天来，两个人像是两只风筝，完全借助风力在空中纠缠。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此刻，被残酷地无限放大。
“你是从何处学得攀云仙踪的！”贞姬对紧追不舍的逆天来大吼，怒火中烧。
确实是攀云仙踪。
贞姬不想，但是却不得不承认。
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会攀云仙踪。
原本独一无二的优越感，这一刻之后，再也没有了。
贞姬怎么能接受？
逆天来只是一味地妄图接近贞姬。
却始终都无法接近。
贞姬毕竟是攀云仙踪的始祖。
经过这些年，攀云仙踪对于贞姬来说，早已经能像呼吸般自然挥洒自如。
逆天来一次次扑向贞姬，贞姬一次次戏弄般地将逆天来虚晃开。
抓住机会。
贞姬开始由守转攻。
不一会儿，逆天来已经几处挂彩。
贞姬不慌不忙。
等到抓住机会，一击毙命。
这时候，一声号角，不识趣地闯进了耳中。
怎么？
众人回头。
越过城墙，远处的山丘上，黑压压的一片。
慢慢近了，这声音。
“这么多人？”在高空的贞姬第一个看清了。
“皇家骑兵！”秃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五万皇家骑兵最近正在虎牙城外三十里的山谷里驻扎。
一定是看到虎牙城上空不寻常的乌云，才赶来的。
“糟糕！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秃鹰比谁都了解，这群皇家骑兵训练有素，兵强马壮，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皇家骑兵是中土阶级最高的兵种，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作战好手。
最需要注意的是，一旦有进城的借口。
仗着皇家名号的庇护，这群终日训练的皇家骑兵比土匪强盗还凶残。
即使众人功夫高强，可以以一当百。
但是有一个道理还是明确的。只要能回避，就没有必要和官兵死拼。
“斩水！”
秃鹰大喊。
两团纠缠不清的光马上分开了。
斩水站到秃鹰面前。
“五万皇家骑兵就要来了，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吧。”秃鹰说。
“好。”斩水抬头，心不在焉地答应。
空中，贞姬还在和逆天来此起彼落地周旋。
“断水！”
斩水也不跳，只是随手朝天上一挥。
“不要！”秃鹰大喊，却已经来不及阻拦。
一道犀利的气刀削得空气发出低沉的悲鸣。
疯脸感知力卓绝，逆天来猛然收回攻向贞姬的招式，翻身下坠。
但是还是没能躲过。
斩水的气刀沿着逆天来的小腿，一路削开。
也不喊痛。
逆天来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落到地上。
被气刀削到的外侧，整条腿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死！”贞姬趁机像苍鹰一样对准逆天来加速下落。
“不要！”秃鹰大喊，蹒跚地冲向前。
一个功力尽失的银发老人又怎么能阻止得了？
另一面，方虹和石极大步流星地冲过来。
“断水！”
斩水又是随手一劈。
生生将两人逼退。
贞姬的眼睛死死盯着逆天来，重重落下。
却在即将落地重击的瞬间，一个卸力，停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贞姬能停得下来。
只见贞姬捧着逆天来的脚踝，嘴唇颤抖。
回头看斩水时已经泪如泉涌。
“怎么？”斩水不解。
难道是刚刚在空中中了方虹的无形气招吗？
怎么会，不可能有招式能躲得过我的眼睛。
幸好。
秃鹰却松了一口气。
“冲啊！”
“杀啊！”
“冲啊！”
……
这时，大群大群的皇家骑兵鱼贯入城。
这么快？
“走！”
方虹一个眼神。
石极马上牵住紫宁和吓昏过去仍旧没有醒过来的杜彪。
方虹看出满头白发的老人说话很有分量，而他一直在保护逆天来，所以也就没有再担心。
而那少女……怎么？！怎么不见了？！
躺在地上的雨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虹疑惑地望向石极的眼睛，询问。
石极一脸羞愧地摇了摇头。
一直闲着的他也没有察觉到雨萌何时不见的。
石极再一回头，那血教少年也不见了。
明明刚刚还在的。
一定是他带走了雨萌。
事到如今，只有各安天命了。
方虹叹了口气。
又回头看斩水一眼。
纵跳着远去了。
这场没有分出胜负的对决，迟早，都要继续。
“我们也走吧？”秃鹰对斩水说。
“是。”斩水回头，“贞姬！”
贞姬仍旧是抱着逆天来的腿，张着嘴望着斩水，像是要说些什么，泪流不止。
你在干嘛？
头排的十几个皇家骑兵已经冲了过来。
贞姬怀里的逆天来突然一阵挣扎，从贞姬怀里挣脱出来。
拖着一条皮开肉绽的腿，一头栽进了骑兵堆里。
马蹄潮水般践踏而来。
“你在干嘛？”看到贞姬也想要追着逆天来跳过去，斩水马上来到了贞姬身边，一把将她拉住。
贞姬的眼睛里全是晶莹的泪花。
“他……他是我们的孩子……”
第五十一章——醒来
第五十一章——醒来
“快！救救他……”
“什么……”
“该死！杀了他！”
“到底怎么搞的……”
“开什么玩笑！”
“可是……”
“你听不到吗？”
“不要！”
“我命令你！”
“决不能让他跑了。”
“杀！”
杀！
杀！！！
……
好累。
逆天来睁开眼睛。
重新看这个早已经完全变了样的世界。
就像是终于从疲惫的梦境中醒来。
跋涉了千山万水。
好累。
“多……多谢……少侠……”
一个老奶奶对着逆天来不停叩头，不停发抖。
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女孩胆怯地躲在老奶奶的怀里。
怎么回事？
逆天来转身。
呆了。
一片血海。
人的尸体，马的尸体。
像小山一样堆得高高的。
血液像是小河一样湍湍地从尸山上流淌下来。
逆天来本能地向后躲了躲，想要将早已浸泡透了的脚从血里抽了出来。
却被一阵剧痛蛰倒在地。
整个右腿，皮肉翻卷，血肉模糊。
“啊！”
逆天来痛苦地大叫。
在地上翻滚。
房屋毁坏，一片废墟，生命荒芜，尸横遍野。
炼狱。
逆天来抬起手，想要捏捏自己的脸，但是却碰到了坚硬的疯脸。
竟然还戴着。
逆天来随手摘了下来。
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疼。
疼得逆天来挤眉弄眼。
再看眼前的景象。
没有丝毫变化。
不是做梦。
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
难道我真的来到了地狱。
他不知道，眼前的炼狱景象是谁的杰作。
那三个字会让他疯掉。
逆天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一觉醒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老奶奶……发生了什么？”逆天来看着那位蜷缩在废墟中的老奶奶，问。
看到逆天来正在对自己说话。
老奶奶像是看到了死神一般地惊慌地将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她怎么会忘掉刚刚逆天来一瞬间就撕开十几个皇家骑兵的可怖画面。
“老奶奶？”看到老奶奶不回答，逆天来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
却疼得发誓再也不要动一动。
“饶……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求饶的声音。
逆天来回身。
一个少了整条右臂的官兵对着自己不停磕头。
整个人因惊恐而颤抖得像只纸皮影。
“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逆天来问。
“求……求大侠饶命！求大侠饶命！！！”
那官兵只有更加的恐慌，额头在地上磕得血肉模糊。
“是……是他！！！”老奶奶突然指着那名求饶的官兵大叫。
“去！去杀了他！！！杀了这个禽兽！！！”
老奶奶指着那官兵，竟是在对怀里的小女孩说话。
小女孩从老奶奶的怀里走出来，从地上捡起一根半截的木棍。
走过逆天来，来到那名早已经没有丝毫挣扎欲望的官兵面前。
抬起娇嫩的小手，对准官兵的心脏。
直直地插了进去。
将木棍拔出来的时候，浓稠的血液溅了逆天来一脸。
这一秒之后，又一个孩子的命运改变了。
原来杀死一个人，竟然是这么简单。
看着这血腥的画面，逆天来身上的毫毛全都像是想要从身上挣脱出去般的，尽数向外扩张。
寒意像蜈蚣一样在背上来回爬。
“做得好！！！！做得好！！！孩子，你为你父母报仇了！！！你手刃了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这辈子已经值了！！”老奶奶干瘪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疯狂的大笑。
原来，仇恨与疯狂附着在衰老了的脸上，才是最狰狞可怖的。
小小的脸上也受到夸奖般地附和着笑了起来。
“但是，你不必承受这痛苦。”
“你不该受这痛苦。”老奶奶招着手，将小女孩抱紧怀里。
轻轻用衣服盖上了小女孩的脸。
流着泪。用力按住。
小女孩挣扎着。
就不再挣扎。
杀害，也是拯救。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人世间。
只有出生和死亡是纯洁的。
剩下的，全部是欲望。
肮脏的欲望。
污浊的人间。
圣洁。
不洁。
消失，或存在。
……
逆天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只记得有痛楚一直从右腿传来。
所到之处，无不是满目疮痍。
房子的残骸，人的残骸。
无边无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世界末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