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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盲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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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连长拿着一个本子,站在全连面前,开始公布新兵的分配方案。

田壮和李胜明,被分配到了警卫连。

陈平去了师宣传科报道组。

白晔和庞巧妹都去了师卫生队。

如愿以偿的兵们都笑逐颜开,在队列里相互挤着眼睛。没能实现愿望的,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不一会儿,门前的空地上一片唏嘘之声。

王亚军连长宣布完名单后,望着眼前这一幕说:工作没有好坏,干什么都是为了革命。连长的声音被新兵们的告别声、唏嘘声吞没了。

王亚军连长孤独地站在队前。

陈平背着行李,找到了田壮和李胜明说:两位兄弟,咱们暂时算告别了,到时我会常去连队看你们。

三个人的手就紧紧地握了握。

各个单位接新兵的车来了。

第三章

1

新上任的警卫连连长欧阳江河,手托一架老式望远镜,遥望着大青山。

春天的大青山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赤色的山石仿佛刚刚被大火燃烧过。几蓬野草和几棵永远也长不大的老榆树稀稀拉拉地点缀着大青山。

欧阳江河的身后就是机场那条长长的跑道,平展的跑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飞机轮胎滑过的黑色痕迹。

机场中央的空地上,飞行塔台上,飘扬着一面绿色旗帜,机场上正在飞行的一架又一架新型战斗机,正穿梭似地在跑道上飞过,最后昂扬着飞向天空,绕过大青山,消失在遥远的天际里,天地间便只留下一丝一缕的回响。

欧阳江河的望远镜,从大青山上移开,移到碧蓝碧蓝的天空中。飞机在他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银灰色的小点,最后那小点也从他望远镜的视线中消失了。

十天前,他还驾驶着飞机在天空中飞翔,那时的天空离他是那么近,身边的云团,似翻卷着浪花的海浪,在他眼前翻滚着。那时,他像一只自由的鸟,高高地飞在天上,俯瞰着大地,俯瞰着大青山。

也就是在十天前,他突然被宣布停飞了,于是他成了警卫连连长。一纸命令,他便由一名年轻的飞行员成了一名连长。他的嘴角滑过一丝冷笑。

他收起望远镜的时候,就看见塔台下、休息室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的那位小女兵,已经是第十次望她了。以前,他似乎从来没留意这位小女兵。那时,他每次上机前,都要接受一下例行的量血压。量血压时,就在塔台下的休息室里,每次量血压都是卫生队的那些小姑娘。他从没留意过这些小女兵。

欧阳江河成为一名连长后,他有更多的时间观察地面上的人和事了,于是他就发现了这位小女兵。

这位小女兵的确很漂亮,有很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眼仁不是常见的那种黑,而是有些灰,自然卷曲的头发,从军帽下露出两绺,弯弯地在鬓边飘着。她一次次地望着他,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收起望远镜之后,便向塔台大步走去,他走过一大片草地,又穿过牵引跑道,又走过一片草地便来到了塔台下。

每逢有飞行日的时候,塔台下总是停了很多辆车。有消防的,救护的,抢险的,等等。再有的就是这些整装待命的兵们,好似天上的飞机随时都会出事儿似的。他当飞行员时,很反感这些“摆设”,但这是每个飞行日的规矩。他也只是反感而已。

他来到塔台下的时候,那个小女兵已经望别处去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到了两只燕子。两只燕子忽高忽低地飞着,他又一次想到飞在天空中的那种感受。他坐了下来,就坐在这位漂亮女兵身旁空出的椅子上。他发现女兵的脸很快地红了一下,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欧阳江河觉得这小女兵很有意思,就笑着问: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女兵说:你叫欧阳江河,十天前还是飞行员,现在却不是了。

他有些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兵,愈发觉得她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动人之处。于是他又说:你说得很对,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告诉你不告诉你其实都一样,反正你也记不住。女兵说这话时,似乎有些生气。

欧阳江河搓搓手,他说:不见得,你说出来我一定会记住的。

欧阳江河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十天前,他才不会有心思去问一个小女兵的姓名呢,那时他的心思都在天上。

女兵这时扭过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用一种近似耳语的声音冲他说:那你就记好喽,我叫白晔。

女兵说完便起身离开排椅,向休息室走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怔,他在心里重复着:白晔,白晔。

他耸耸肩,笑了笑。

这时,一架飞机呼啸着在飞机场上降落了,飞机前轮在跑道上弹了弹,他一眼就看出,飞行的是个新手,刹车时刨得太紧。他皱了皱眉头。

他看见两个兵,肩着枪一前一后地向机场的哨位上走去,他举起望远镜,只看了俩人一眼,便认出走在前面的是田壮,随在后面的是李胜明。

不知为什么,他不太喜欢李胜明这个兵。可指导员齐汉桥,每次连队点名时都表扬他。李胜明的确很能干,每天都是他第一个起床,然后就抢着扫地扫院子,白天,只要不上哨,他总是找活干,不是帮厨,就是喂猪。难道一个战士,只会干这些?

他喜欢有思想的战士,哪怕他刺头。只要有思想,他不怕他成不了一名好兵。自己是个好兵吗?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可在师长的眼里呢?

2

警卫连坐落在机场跑道东侧,一溜红砖房,砖房外围了一条院墙,站在院里可望见机场和身后的大青山。

警卫连指导员齐汉桥身体很不好,脸色一年四季总是青灰色。每年他都要去师卫生队住上一段时间,因为他的肝有毛病,他的肝病被医生称为丙肝。他的身体虽然差了点,但对工作却极是认真,他爱观察,也爱找兵们谈心,交流思想。

警卫连吃饭时,与新兵连相比就有了变化。食堂比新兵连的食堂整洁了,不仅有桌子,还有凳子,墙上还挂着一个星期的食谱。士兵们望着食谱吃饭,便有了奔头和希望。

指导员齐汉桥因有丙肝,他吃饭的时候总是自己坐在一处,炊事班把饭菜单独打在他一个挺大的铁碗里,他吃饭时不用筷子而是用勺。

那天望着望着,就望见了田壮的假领。

张芳给田壮钩织了几条假领,田壮便把每件衣服的衣领上都缀上了假领。领口处露出白白的一圈,于是人便显得很精神也很整洁。

齐汉桥发现了田壮的假领后,就有些生气,他的钢勺搅在碗里,便铿镪有声。饭吃完的时候,他走到田壮身边说:你过一会儿到我宿舍来一下。

田壮吃完饭之后,便来到指导员宿舍。警卫连的条件要比新兵连的好,连里的领导都是独处一室,有桌子椅子。指导员的桌子上还摆了一个鱼缸,有几条红色和黑色的金鱼不紧不慢地在鱼缸里游。

指导员坐着,田壮站着。指导员不说话,仍盯着田壮的假领,半晌,又是半晌。田壮就有些发毛,以为身上粘了什么,他低下头在领口处看了,也摸了,没发现什么,他就心虚地说:指导员有啥事你就指示吧。

齐汉桥终于说: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么?

田壮答:不知道。

齐汉桥喝一口茶又说: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城市兵吧。

田壮答:算是城市吧。

齐汉桥的嘴角就挤出一点笑,手指着田壮的假领说:那个,那个是什么呀?

田壮终于明白指导员这是在说他的假领,便答:是假领。

齐汉桥就噢一声说:把它摘了吧。

田壮望着眼前的指导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齐汉桥又说:看看,只有你们城里兵才有这个毛病,你看人家李胜明不仅工作干得好,人也朴实。

田壮站在那,手足无措。

回去吧,想一想去吧。齐汉桥说完这话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田壮回到宿舍,把外罩脱了,扔在自己的床上。他们现在住的是双层床,他住下铺,李胜明住上铺。

李胜明已经躺在床上,正准备午睡。看到田壮从领上往下拆假领,便说:这样挺好的,拆掉它干啥?

田壮说:指导员不喜欢。

想了想又说:其实带不带也无所谓。

田壮便把假领拆了,用手绢包了,放在了自己的枕下。

李胜明从床上俯下身说:指导员这个人挺怪的。

指导员齐汉桥是湖北人,后来李胜明和田壮听关班长说:齐汉桥的爱人是个哑巴。那是指导员当战士时找的对象,后来指导员提干了,但他仍和哑女结了婚。关班长当新兵时,指导员的爱人曾来过一次连队,全连的干部战士都被哑女的美貌惊呆了。据说,那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如果要是会说话,简直就倾国倾城了。哑女人个子高高的,梳着长发,穿着白裙子,身材也出奇地好,不胖不瘦,走起路来一扭一摆的。脸孔也出奇地鲜艳,粉里透白,白里又透着水灵。

不知为什么,指导员对这个哑女人出奇的冷淡,从来不和她说什么话。哑女人虽哑却不聋,她能听懂任何人说的话。她对齐汉桥的冷淡很伤心,经常泪水涟涟地立在窗前,那样子楚楚动人。哑女人是城里女人,见过很多世面,她从不在众人面前失态。

那次她来到连队后,带来了很多糖果,她每个班都到了,把糖果分发给每个班,然后就冲每个人微笑,她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动人。两颗小虎牙在唇边露出来,像两颗闪耀的星儿。她的身上还有股很好闻的香味,她把那香味同时也带给了每个班。

她一来连队,指导员就很少回宿舍,白天的时候,他就一个哨位接一个哨位地走。飞行时间里,机场周围遍布着许多哨位,这样,他走一圈哨位,就得花去大半天时间。

没事可干的哑女,便帮助战士们洗衣服,她把许多人的衣服都抱到了自己那里,然后她坐在空地上一件一件地洗,她的两条小腿在裙子里露出来,白白的,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兵们望着她目光里便多了份小心,恐伤了那份美丽。

指导员在晚上的时候,回到自己宿舍里边很晚,刚躺下不久,他便起来查铺、查哨,那些日子,有心的兵们,发现指导员那几日里,每天晚上他都要起床十几次,不停地查房,查哨。

转天,兵们看见哑女的时候,哑女的脸色便不如刚来时那么鲜亮了,眼圈上也有了青晕,独自一人的时候,便泪水涟涟的,独自站在窗前,每遇到有兵从指导员窗前路过的时候,她总是转过身去,用手绢去擦眼睛。

那一次,她只在连队住了一个星期。哑女走后,齐汉桥便又恢复了正常。兵们便觉得指导员和哑女这两个人很怪。

很多年以后,兵们才了解了指导员。指导员当排长那一年,大青山这一带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那一场暴雨一连下了七天七夜,结果山洪暴发了,为了阻止山洪冲毁机场,他们在机场周围筑起了堤坝。

那一次齐汉桥在洪水里奋战了十几天,洪水退去之后,齐汉桥便病倒了。那场大病之后,齐汉桥发现自己已不再是个男人了,他为此曾疯狂地哭喊过。之后他的性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抑郁起来,很少有人发现他这种变化。

关于哑女,那是他当战士时订的婚,那时他觉得一个农村孩子能找一个城里女人,虽是哑巴,也算般配。他发现自己成了“废”人之后曾躲到没人处,疯狂地哭了一回,后来他又一次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哑女和自己的将来。但他对自己的“残废”难以言说,于是他千方百计地躲避着哑女。那一刻他觉得对不住哑女,他曾深深地感到愧疚。

他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之后,他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变化,也使他失去了许多信心。他想自己一个农村兵,得到了,也失去了,这也许就是命运了,他相信了命运。于是从他心灵深处,深深地同情着农村兵,他对他们友好,在前途上,生活上,他都空前绝后地投入极大的热情。他时常觉得今天的农村兵就是昨天的自己。他关心他们,爱护他们,就是爱护自己,关怀自己。他从农村兵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寄托。从以前的关班长到今天的李胜明,都是这样。

兵们理解齐指导员这一切之后,当然是许多年之后了。当他们许多年之后,再回过头来回想当年的齐指导员所有的言行时,他们就理解了他,不仅仅是理解,有的还是深深的同情,连同他的寄托,他在农村兵身上寻找着自己,重温着自己过去的影子。

指导员已经三十二岁了,哑女比他要小上几岁,可两个人仍没有孩子。

关班长还说:他当了四年兵,从没见过指导员休过一次假,也就是说,指导员已经有四年没有回家了。但指导员因为丙肝每年都要到师卫生队住上一阵。指导员住院的日子,和他每年休假的日子相等。

李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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