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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门-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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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遭了雷击似的定定地立在那里。

他先是听到了一个女人像长叹一样的喘息,这声音他非常熟悉,不,太熟悉了。接着,他听到了—个男人急切的低语,说的什么他听不清,但他完全猜出来,这已经不能让他吃惊了,让他吃惊的是他居然对这个男人的声音也非常熟悉!

在“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从脑中一闪而过后,他选择了静悄悄地离开。他不愿意让自己被损害的感情和尊严,再去受那种难堪场面的羞辱。

他提起放在门廊里的手提箱,踩着来时的五百多级台阶,朝二十四层的楼下走去。

他唯一的疏忽是忘了关门。这使半夜里被猛烈的穿堂风吹醒的嘉琪爬起来关门时,在门边大惑不解地站了很久。她清楚地记得昨晚上她关好了门,而且还从里边上了锁…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当然,对这一点李汉不会知道,而且永远不会知道。知道它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睡在他身边这个女人。当时她连另一个男人也没有告诉。

第二天晚上,李汉在事先打过电话之后,才回到家里。这一夜,他睡在了沙发上。

嘉琪是个明白人,她没有装傻,也没有多问一句。

他们就这样坚持着熬过了春天。又熬过了夏天。人秋时,李汉找到了从香港回北京休假的何达将军,要他想办法把自己调到了香港驻军司令部。

对痛苦的回忆是最灵验的驱困剂。

李汉就在这回忆中眼看着一月十四日的晨光隔着窗帘使屋子里的一切变得渐渐清晰。

这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第几个不眠之夜了呢?

望着天快亮时才不再翻来复去的妻子,李汉默想。

慕尼黑 2O00年1月14日

“如果有人一太早就从花店里买了上千朵玫浇花,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很有钱,长官。”

“笨蛋!这说明他得跑遍半个慕尼黑!他就总得留下点儿什么,蛛丝马迹,懂不懂?”

“懂了,长官。”

“那你就赶快派人去查,我要知道的不是有人送,而是谁送的玫瑰花?”

“是,长官。”

施密特警长额头冒汗地结束了与慕尼黑市警察局长的通话。

汉斯一家人要比施密待警长还要晚一些看到那堆玫瑰花。

他们是在听到门铃晌起来时,才去把门打开的。这样,在慕尼黑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放亮时,他们看到了不知何时也不知何人送来的那上千朵红白黄三色的玫瑰花。然后,他们又看到了那个摇响门铃的人。

鲁道夫·汉斯。

他们家的小儿子。

玛格丽德·汉斯马上就嚎陶大哭起来,弄得弗里德里希·汉斯也跟着眼圈发红。

“鲁道夫,我的小鲁道夫,”玛格丽德·汉斯一边哭一边说。

“看看你为你可怜的哥哥,买了多少让人伤心的玫瑰!”

“不,妈妈,这玫瑰不是我买的。我按门铃时,它们已经就在这儿了。”

“是吗,孩子?这花真的不是你买的?”

“真的不是我买的。我是赶早班飞机离开海德堡的,慕尼黑的花店开门时,我还在飞机上。再说,我要送也不会送玫瑰,我会送石竹花。”

“是啊是啊,我的赫尔曼他喜欢石竹花。”

悲伤之极的母亲这才想起与自己的小儿子亲吻拥抱,站在一旁的父亲也加入了进来,一家人于是又抱头痛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玛格丽德’汉斯又想起了门口的玫瑰花,“可那些玫瑰究竟是谁送的呢?”

“是赫尔曼的朋友送的吧?我们的赫尔曼有很多朋友,”父亲说。

“不,赫尔曼说他们是战友。”母亲争辩道。

“咳,反正是一回事儿。”父亲又想跟母亲争辩。

鲁道夫·汉斯用一句话结束了双亲的口角,“我想一个人和哥哥在一起呆会儿。”两个老人不说话了,相搀着颤巍巍地离去。

灵堂里只剩下鲁道夫·汉斯一个人了,他轻轻地走到灵枢前,嘴里哺哺地念着哥哥的名字,把棺盖掀了起来。当他看着赫尔曼·汉斯那张由于失去血色而显得有些陌生的面孔时,他没有再流一滴眼泪。

他在灵枢前整照站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他把有记忆以来对哥哥的印象整个回顾了一遍。他爱他的哥哥。在他这个年龄还没有一个女孩子走入他心里时,除了父母亲,他唯一爱的就是他的哥哥。是赫尔曼·汉斯最早使他对家庭电脑发生了兴趣,这一兴趣最终使海德堡大学电子计算机专业有了一位名叫鲁道夫’汉斯的博士生。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哥哥在电脑上玩游戏时的情景,当时他觉得简直奇妙得不可思议,而哥哥真了不起。后来哥哥不在时,为了弄明白那台电脑究竟妙在哪里,他把它整个拆散了架,却再也装不起来了,他心惊胆战地等待放学归来的哥哥给他一顿狠揍,谁知出人意料的是哥哥不但没有打他,反倒对他说,鲁道夫,你还真行,居然能把它们全部拆开还没有损坏一个部件!他记得他当时就高兴得哭了。

这以后,哥哥就把他彻底带进了电脑世界。直到教会他如何猜破别人的指令,冒用别人的帐号,成为名副其实的超级Hacker,超级用户。但他并不喜欢用这种本事去干出格的事,比如说,把别人在银行的存款转移到自己名下,或者往别的网络里投放电脑病毒什么的。

他顶多有时偷看一下别人的电子信件,知道点儿人家的稳私和秘密也就够了。不像哥哥,有时偷看别人的电子信件,是为了给自己找同性恋伙伴。这是他哥哥身上唯一使他生厌的东西,但这仍然没有妨碍他从小就形成的对哥哥的崇拜。虽然未来的鲁道夫·汉斯博士在电脑方面的才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哥哥,可哥哥就是哥哥,哥哥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何况他还发现哥哥干起事来比他胆子更大,心也更狠。

赫尔曼·汉斯的棺材是在靠靠细雨中放进墓穴的,上面覆盖着红黄白三色的上千朵玫瑰花。到现在,施密特警长也没能查出送花人是谁,甚至没能捕捉到一点局长大人所说的蛛丝马迹。他果真派人查遍了半个慕尼黑的鲜花店(但另外半个慕尼黑却一点没查),得到的回答简直就像是店主们事先串过供一样,全都说是一大早来了个小男孩,口气很大地说把红黄白三种颜色的玫瑰挑出来,我全包了!然后,甩下钱就把花抱走了。等警察们总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来几个买花的小男孩,他们能告诉你的,除了高矮胖瘦不一的戴墨镜的男子付钱要他们买这些花之外,就再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线又断了,施密待警长和他的手下只好尾随送葬的行列跑了十几里路来到了墓地。

站在墓地里的人,在猜了一个早上哑谜后,已经对谁是送花人这一点不再有兴趣。他们看到那么多支玫瑰却只有三种颜色,都在心里暗暗地推想送花人选用这三种颜色的用意。

但直到离开墓地也没有谁想出个结果来。更没人想到它会是一个地下组织旗帜的颜色:红色代表战斗,黄色代表胜利,白色代表死亡。合起来的意思是“战斗,要么胜利,要么死亡。”连善于在电脑上猜破最复杂指令的鲁道夫’汉斯,也没能猜到这一点。施密特警长和他的手下则根本就没往这上面走脑子。警长先生只把这归之于自然现象,既然有这种颜的花,就总会有人去买它们,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更关心的是除了这一家三口人,还有谁会来为赫尔曼·汉斯送葬?结果他大失所望。所有到场的人,几乎全是汉斯家的亲戚,仅有的两个非亲非故的人,是两个挖墓穴的工人。剩下的就是警察局的人了。最后剩下的总是警察,施密待想,不管在哪儿。

等送葬的人群散去之后,最后剩下的是两名见习警察。施密特警长要他们守株待兔。

索普尔 200O年1月14日

在有大批尸体需要紧急处理的地方,不会有人为死者选亡那么多玫瑰花。但印度陆军第32军16师74旅19O营新任营长拉奥中校,还是让他的部下给架在柴堆上即将火化的七十多具该营官兵的尸体上,尽可能多地撤上了金合欢木的树叶,以代替花瓣。

葬仪虽然进行得简朴又匆忙,却收到了全营官兵同仇敌忾的效果。这正是拉奥想要的。

他发现,火葬场烟火熄灭以后,190营的官兵们对他的态度变得友善了一些。不过,他们显然还在怀念哈尔巴克希营长。军人的怀旧情绪有时候很可怕,特别是新长官到任时,如果你比起你的前任来一无所长,那就有你好瞧的了,连一个列兵也会在心里蔑视你。

大战在即。拉奥已没有时间从容地在全营官兵面前确立自己的形象。他把自己损失了将近十分之一的部队集合到一起,发表了一个极其简短的就职演说:

“印度陆军第一百九十营的弟兄们,我来了。”

当全营的官兵都在等待他的下文时,他却宣布“我的就职演说完毕,下面我想看看你们操练。”

全营愕然。

他指着一名上尉命令道:“你,出列。”然后,他又指着临时停机坪上尚未被巴军击毁的卡一50单座攻击直升机对上尉说,“让它飞起来,然后把那个目标干掉。”他指的目标是不远处被巴基斯坦空军击毁的另一架卡一5o。上尉按他的命令做了,动作很利索,可惜最后没有击中目标。

飞机落地后,上尉面有郝色地跨出机舱。

拉奥没说什么,径直朝卡一5o走去。这种前不久才从俄罗斯购进的单座攻击直升机,拉奥只驾驶过一次。但他眼下没有别的选择,要么降服群雄,要么—栽到底。他只有在这种让190营的官兵为之骄傲、也让整个印度陆军为之羡慕的飞行火力平台上一显身手,才能真正制服这群桀骜不驯的王牌部队的官兵。

还好,多年在其他种类的直升机上保持飞行,使他的驾驶术还没有荒疏。轻轻一提,卡一50就听话地离开了地面,先是低了下头,等于向全营官兵点头致意后,突然侧起身子向半空中跃去,待众人杨起头来,他又一压机头向那架卡一5o的残骸俯冲过去,只见一道紫褐色的烟缕从火箭发射架上向后一喷,一枚火箭已在眨眼间穿进了卡一5O残骸的腹中!

等拉奥中校跨出机舱眺回地面后,190营官兵的队列中没有鼓掌,也没有喝彩,只有一双双沉默的眼睛在随着他们的营长移动。不是所有的部队都能绷住这股劲的,拉奥想,但190营可以。而这是我的营。

当他再站回刚才他发表就职演说的位置时,他发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还是那些官兵,所不同的是,他们注视他的目光变了。这是一种只有军人间才会有,也只有军人间才会出现的变化。面对这样的官兵,他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他发出了再次让19O营惊愕的口令:

“解散!”

就在这个晚上,新德里时间19点35分,印度国防部下达了新的作战令。不过,这回不再是“遮星蔽月”,而是——

向自由克什米尔挺进!

一时间,引擎轰鸣,航灯闪烁,旋翼扇起的飘风吹得沙飞石走,天昏地暗。

拉奥中校向他的全营官兵致礼后,第一个转身跨进了直升机的座舱。关紧舱盖的同时,他想,真正的第四次印巴战争,从现在开始。

慕尼黑 20OO年1月14日

巴克从二百九十米高的奥林匹克电视塔旋转观景台上,用望远镜目睹了汉斯的葬礼。

当他看到他源人送去的上千朵红黄自三色玫瑰,覆盖了汉斯的黑色棺材时,他更加坚定了向整个现存世界宣战的决心。他认定这个杀死了赫尔曼·汉斯并每天都用饥饿、瘟疫和战争导致无辜者大批死亡的世界,已经不可救药。

流血的世界只能用流血去拯救。

上帝早已死了,再没有人有最后审判的权力。

梵蒂冈没有。教皇也没有。连教皇也要接受最后的审判。

有这权力的是高举红黄白三色旗的“拯救军”!

而他巴克,是这拯救军的首领。是最后审判的首席法官。

二十天前,他就是在这座电视塔上的旋转餐厅,与赫尔曼·汉斯一起制订出他们的“救世”计划的。不过,那时让他们两人兴奋不已的计划,今天看来已显得过于简单。他们只是想把一两枚小型核弹,偷偷运进纽约联合国总部大厦,然后,便向包括美国在内的全世界,发出最后通牒,要所有国家都接受他们的条件,即各国现政府同时宣布放弃权力,以便让全体人民按照自己的意愿,而不是按那些政党政客、财团寡头的意志,选举出能够代表民意的新政权。

“这样,整个世界就会真正回到多数人的手中啦”赫尔曼·汉斯听完巴克有声有色的描绘,激动地搓着手说。

接着他们又策划了实现“救世”计划的具体步骤:

在警力松懈的南美某地召开全球秘密行动组织大会;统一跨国联合行动的步调;组织一次全球性打劫银行行动;用劫到的款项秘密购买核弹;最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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