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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乡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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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迟了。

李恩宽抬手做刀状向他的后颈处砍了一下,他出手极快又似乎没有运力,只是像驱赶蚊虫般把手一挥,吕福良就直挺挺扑倒在地了。

沉重的撞击声使易远方生出一种复仇的快感。

倒地的吕福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恢复了原来的受审姿势。也许他明白,既然哭泣使他挨了打,那么赖在地上更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他却没料到,这时李恩宽已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他顿时吓呆了,直愣愣地瞪着眼。这时易远方的心也不由往上一提,他不知道李恩宽要怎样对付吕福良,是威吓他?还是来真格的?他早已从副队长席立江口中得知李恩宽的情况,他确信他在怒起时什么都下得了手。开始斗争地主时广大群众心里有顾忌,不肯动手,李恩宽不在乎,抡起棍子便打,恶霸地主赵祖辉就是死于他的棍下。后来他对人说,他打赵祖辉时眼睛并不看他,怕看了心软,就盯着拴在不远处的一头骡子。那是李裕川家的骡子,有一遭踢过他,他恨它,就把赵祖辉当成那头骡子来打,打死了。不过以后再打地主时他就用不着那样了,尤其是当了民兵队长,他的斗争精神愈来愈被人称道。他也常犯些错误,主要是生活作风错误,他好色,他常说:咱老宽没别的喜好,就是喜好个娘儿们。开始他主要把眼光盯在地主富农家女人的身上,要是单独撞上这样的女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的。他在新搬进李裕川家之后,把一个从外村来探亲的地主闺女带到后院强奸了她,后来又和另一个民兵把这个闺女带到另一个空院轮奸了。他还企图占有吕福良的俊俏媳妇何桔枝,但没有成功。工作队和村干部批评过他的错误,他口头上认错,心里并不服气,说:狗地主光玩我们的女人,就不兴我们玩他们的?世上有这样的道理么?还说:地主女人也是我们的胜利果实,是果实就该归我们享受。他除了好色还好点儿财,他利用站岗的机会侵占被没收的地主家财物:粮食、衣裳、农具等,只要得手就往自家里拿。他是李裕川家的长工,他曾觉得戴上眼镜的东家更显威风,更叫他惧怕,于是头一次斗争李裕川就先一掌打掉了他的眼镜,后来便把它据为己有。他确实有不少错误,但想到他在斗争中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人们也就不再求全责备了。

眨眼间李恩宽用刀把吕福良的腰带挑了,棉裤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裤衩,李恩宽又一把扯了下来,这时只听王留花惊叫一声。也许是这叫声把吕福良从迷沌状态中唤醒,他发出牛样的一声长哞,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李恩宽伸手向他的胯间摸去,口中骂道:“狗日的到底要尾巴还是要鸡巴?”

易远方这才明白李恩宽要干什么了,血液在他身上急速地奔腾着。他知道如果没人阻止(不阻止便是一种认可),李恩宽会眼睛眨也不眨就把他阉割了,就像阉割一头猪。作为工作队队长,他头一次面临这种事态,不知该怎样处置眼前的现实,他不由看了李茂生一眼。

李茂生却有着充分的经验,他朝李恩宽使个眼色,后向吕福良厉声喊道:“站起来,不老实交代没好下场!”

吕福良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用手提着裤子,他瞅瞅地上的腰带,又瞟瞟李恩宽,没敢妄动。

李茂生继续审问:“老实交代把浮财埋在什么地方?”

吕福良迸着哭声回答:“村长,我说实话,不敢撒谎,东西真的叫李裕川带走了……”

李茂生问:“李裕川逃跑前找过你?”

吕福良说:“他叫我和他一块儿逃走,我没答应。”

“你为什么不跟他逃跑?”

“我不想离家,我没做过恶事,我寻思交出了地和房子,共产党能叫我过日子……”

“你怎么能认为没做恶事?你没雇过工?你没出租过土地?这都是剥削,剥削就是罪恶,你不明白?”

“我……我明白,我有罪。”

“你知道李裕川要逃跑,你为什么不报告?”

“他,他说要是我报告了,以后他带人回来杀我全家。我没报告有罪……”

“后来呢?”

“后来他和我说,共产党分完了地和房子,就追查浮财,谁也别想躲过去。他说不如先把浮财交给他带出去,等以后平安了再还给我,我就信了他的鬼话,让他带走了。”

“你叫他留下字据没有?”

“没有,当时我没想到。”

“一派胡言!”李茂生怒喝一声,“你个有名的守财奴,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交人带走,连张文书都不留,谁信你的鬼话?”

吕福良绝望地哭诉道:“村长,我知道有口难辩呀!可我说的是实情,往后要查出有半个假字,我受千刀万剐,呜呜——”

“我们会查清的,你回去好好反省,明天在大会上继续交代问题,再顽抗下去就把你交给李恩宽!”

吕福良被带下去。

易远方万万不曾想到,被民兵队长再一个带上来的竟是李朵,那天在胭脂河邂逅的女学生,不由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时他的直觉一下子告诉他:她是逃亡恶霸地主李裕川的女儿,不会错。他脑中又迅速闪出那天在胭脂河边的情景,猛然醒悟赶车的申富贵为什么不肯把她带走。区委书记老何曾对他讲过申富贵与李裕川之间奇异的恩怨。如同他那富贵吉祥的名字,申富贵确实富贵了大半生,直到土改前三年还占有几十亩好地、一匹马、一挂车,他长年雇一名长工干粗重的农活。如果在土改中划定成分,他起码可以划为富农,但他却忽然破产了,成了穷光蛋,土改时定了贫农成分。从富农到贫农,从敌人到贫农主席,这番巨变首先得归咎于他的年轻漂亮的老婆,他是凭家产娶到这个俏娘儿们的。可这个娘儿们有些怪异,她对漂亮强壮的男人比富裕殷实的家业更感兴趣,偷偷与本村一个小伙子通奸。当奸情发展到干柴烈火的局面被老汉察觉,他自知无力与那强健的奸夫匹敌,就告到村长李裕川那里。李裕川并不怠慢,立刻派村丁捉来奸夫淫妇,不问青红皂白,吊在梁上一阵好打,然后每人罚十块银元,那娘儿们穷家出身,并无私房贴己,交不出银元,李裕川便责成老汉代交,这判决怎么说也不能称公道。而那女人以后并不收敛,依旧通奸不止,老汉却不肯再告了,他舍不得交出银元。谁知李裕川并不罢休,仍让村丁捉奸,捉到便如法炮制,先打后罚,这样老汉便需按老婆跟人睡觉的次数往外交钱。说来李裕川着实可恶,其实他是看上了老汉的三十亩好地和那匹马。果然不到两年工夫,老汉破产了,地和马都典卖给李裕川。他成了赤贫,后来老婆又跟那个负债累累的情夫下了关东。土改时斗争李裕川,老汉积极带头,勇猛异常,后被选为贫农主席。易远方听了这样的介绍颇感迷惘:该如何看待申富贵几乎是一夜间的兴衰与阶级更迁?财产与人的本性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作为一个对农村状况所知不多的土改工作队队长,他确实感到迷茫。

李朵沉静地站着,用些许质疑与惊慌的目光看着她面前的人,就像一个女学生站在执考老师面前等待提问那样。易远方察觉到她认出了他,可她没表示出什么,只是目光在他身上稍多一些地停留便移开了。

她的目光又使他想到周诺君。

李茂生开始审问:“李朵,你回村几天了?”

李朵回答:“五天。”

李茂生:“为什么一直不向村里报告?”

“报告?我不知道还要报告。”

“回来后出过村子没有?”

“出过,去胭脂河捞花瓣。”

“捞花瓣?捞花瓣做什么?”

“给小婉治病。”

“你咋还扬着头?低下头!”说这话的是王留花,这是今晚她头一次说话。她是妇女主任,她应该对李朵说话。

李朵没吱声,只是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王留花,好像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也没按她的指令低头。

王留花刚要发作,李茂生又开始问话了。

“李朵,李裕川逃到青岛后,你和他通过信吗?”

“通过信,”李朵回答,“后来天津和青岛不通邮了,就中止了。”

“他的地址是怎么写的?”

李朵没立即回答,久久看着李茂生。

李茂生又问:“他的地址是怎么写的?”

李朵探询地问:“茂生叔,为什么要问我爸爸的地址呢?”

李茂生:“我们什么都可以问,你必须如实回答。”

李朵仍然疑惑地注视着李茂生,问:“你们要去把爸爸抓回来吗?茂生叔,是要去抓爸爸吗?”挂在梁上的马灯光线很暗,可仍能看清李朵惊慌不安的神情。

“抓不抓是我们的事情,你不必问,只要你说出地址。”

“抓到爸爸,你们会怎样处置呢?茂生叔,我想知道这个。”

“我们没必要告诉你这个。”

“爸爸会得到公正的处理吗?祖辉大爷没经法律程序给打死了,对爸爸也会这样吗?”

“法律程序?”李茂生哼了一声,“地主老财压榨剥削穷人,有法律程序吗?他们对穷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有法律程序吗?”李茂生尽管是农民,但他的思辨和口才极好。易远方觉得他对李朵的驳斥是有理有力的。他不由又想到小黄庄惨案,黄大麻子杀得全村鸡犬不留,又是经过了什么法律程序了?当然他又不认为李朵是有意站在地主阶级的反动立场上,而只是书生气十足。

“不告诉我爸爸会得到怎样的处置,我就不能说出爸爸的地址。”李朵断然说。

一时空气紧张,易远方没料到李朵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拒绝说出地址,这无疑要触犯众怒,同时又无意义。他很清楚,青岛是敌占区,即使知道地址对李裕川也奈何不得。李茂生自然也知道这个,所以他不再追问下去了。

“你父亲李裕川是个罪恶累累的大恶霸地主,没受到惩罚就逃跑了,但迟早有一天会被捉拿归案的。”李茂生说,“你是他闺女,从小享受着他剥削得来的果实,当阔小姐、进洋学堂,你不觉得这同样是罪恶?”

李朵想了想说:“茂生叔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家确实欠下了乡亲们不少债怨。爸爸不在家,我是他女儿,我愿意向村里的乡亲道歉。”说着她向前深鞠一躬。

道歉?鞠躬?人们又是一怔,谁都没想到会出现如此一番情景。易远方也感到意外。不过他似乎觉得可以理解李朵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的道歉是真诚的,是满怀忏悔之意的,但她却不知道在这残酷的阶级厮杀搏斗中,这般的道歉、忏悔就有些滑稽可笑了。

果然听到有人笑出声来,是王留花。

“道歉顶屁用,废话少说,急溜溜把浮财交出来!”申富贵说。

李朵被王留花的笑弄怔了,也没听清申富贵机枪扫射般的话,只是茫然地看看王留花,又看看申富贵。

李茂生说:“李朵,这里不是洋学堂,是李家庄,你得以实际行动为你的家庭赎罪,把浮财全部交出来!”

“浮财?”李朵转向李茂生,“啥浮财?”

“浮财就是金银财宝,金戒指、金耳环……”

“我有一副金耳环。”李朵说。

她向后撩撩头发,从耳朵上取下耳环来,上前递给了李茂生。

这副耳环没引起任何人的兴趣,李茂生接过顺手丢在桌子上。

他说:“我们要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这点点小玩意儿,而是要你家的全部浮财。你们家有许多金银首饰,金条、小元宝、金簪子、金镯子、珠子、玛瑙、翡翠、银元、铜钱,数量很大的,你必须交代埋藏地点,隐瞒是不行的,明白吗?”

“我……明白,土改啦,这些财产应该交出来,可我不知道埋在哪儿,我真不知道埋在哪儿。”李朵说。

李茂生用手拨弄着桌上的金耳环,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知道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茂生叔。”

“你妈会不告诉你?是她和李裕川一块儿埋的,今晚叫她来交代问题,你不知道,为什么要代替她?”

李朵说:“我妈病了,起不来炕,我和恩宽哥说了,就替妈来了。”

李茂生说:“你替她来就得把问题交代出来。”

“可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叫你妈在明天的斗争大会上交代。”

李朵急了:“我妈病很重,身体虚弱,我请求你们不要斗争她,行吗?茂生叔。”

李茂生说:“这办不到,不过,要是你回家向她问出浮财的下落,告诉我们,就不斗。”

李朵低头不吱声,过了会儿说:“我一定向妈问出下落,告诉你们。”

“嗯,一定得问出来。”李茂生说,“还有,你记住,从现在起不准离村外出,直到交出全部浮财为止,听见了?”

“可是,我还得去河里捞花瓣……”

“不行!”李茂生断然拒绝。

“这……这是不能中断的……”李朵着急地说,她忽然把目光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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