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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战争-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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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三拐两拐,竟然进了后院,头也不抬地钻进了上房。这院子很大,里面又横着个花坛,偏房里这七人还没来得及从后门出了院子,老旦刚把手枪的火顶上,鬼子就追过来了。老旦等忙猫在花坛和照壁下面。十几个鬼子叽叽喳喳地跟进了院子,正房子里的战士无路可走,朝外邦邦放枪,鬼子们躲在隐蔽物后面还击。一个鬼子躲到一棵树下,大薛就在他旁边的水车下面。老旦见鬼子就这几个,对大薛点了头。大薛直起身一步跨去,捂着嘴捅进匕首,悄无声息地放下,走向第二个。老旦等也悄悄摸到鬼子们身后,每人分了一两个。老旦一招呼,不紧不慢的手枪就把屁股向后的鬼子干掉了。鬼子头目惊诧地回过头,正要大喊,见一个壮汉手里的刀直戳过来,凉飕飕钻过了自己的眼睛。

“没事了,自己人,弟兄们都出来吧。”老旦轻声喊道。陈玉茗拔出鬼子脑袋里的匕首,顺手从他身上摸了把撸子。

门开了,三个人从房间里跳出来,个个都血红着眼睛,脸黑得像锅底,慌张四望。

他们是执行焦土任务的工兵,这个工兵排炸完最后一座堡垒般的混凝土工事,没料鬼子来得这么快,他们没有重武器,机枪都没有,几十人眨眼就只剩四个了,没头苍蝇似的乱逃乱撞,杀了鬼子抢枪抢粮,如此亡命两天,刚才就准备壮烈了。

他们并不知道307团的动向,说通城里还有不少弟兄呢,但都是散兵游勇,形不成威胁,鬼子大部队都绕奔岳阳东部,只留了两个联队的兵力围剿。城南的仓库群那边还有战斗,有百十个国军依然在炸毁的废墟里打游击,天天有弟兄被鬼子从那边抬出来。这四人原本就是奔那边去的。

三个工兵愿意和老旦等一起去找。二子一身血地回来,说路上杀了两个拉屎的鬼子,他验证了工兵的消息,南边仓库仍然在战斗,鬼子围得铁桶一样,但并没有猛攻。

“有没有团长的消息?”老旦忙问。

“说不准,有一个百姓讲领头的是几个官,上午他们想突围,一两百人两个方向冲出来,一个当官的冲在前面,当场打死了。鬼子人不多,但是火力太猛,昨天还开来了两辆坦克,弟兄们死了不少,退回去了。”二子说完,觉得没回答完老旦的问题,就又说,“如果团长还活着,有可能就在那边。”

“离这儿有多远?”

“摸过去只一袋烟工夫,要是碰上鬼子就不好说了。”

“走!”老旦立刻决定。他说得痛快,站起身来却犹豫着,不由得四处张望着。

“老哥,用老办法试试?好走。”陈玉茗指着地上的一些鬼子说。

老旦愣了一下,略微数了数,眼睛亮了,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心想真是白跟杨铁筠混了一场。

小城面目全非,街道布满砖石瓦砾和发臭的尸体,根本无法走快,十一个人走走停停,纵然穿了鬼子衣服,仍谨慎躲过路上的鬼子。夜长梦多,而黎明更加可怕。老旦恨不得天下公鸡都死绝,天干脆不要放亮。

通城南湖医院突兀如麦地里的稻草人,是为数不多的健在楼房。几个鬼子向楼里喊着话,旁边的民房里还睡着不少。今天鬼子遇到了稀罕事,大楼里这百十来号人骨头太硬。任一个连的皇军怎么打怎么炸,就是不投降,每冲一次都要死十几个战士,隔几次就要抬下去一个举着刀的帝国军官。运来的两挺小钢炮把大楼炸得像马蜂窝,却撼不动筋骨,房子就是不倒。开来的坦克口径不够,打得了土碉堡,却啃不动这德国人造的老楼。两天下来,鬼子颇为头痛,只能死死地围住,等着拉来山炮,反正这些国军也跑不了,再围个两三天的,也没准不攻自破了。喊话的汉奸被楼里的狙击手干掉了两个,脑袋打成了烂柿子,现在喊话的是个五音不全的鬼子,正在照着一张纸念着:

“你们的……抵抗的……不要……了,皇军优待……俘虏……的,否则明天……大炮的……干活了……你们中国人讲话,好汉不吃……眼前龟……的……”

楼里哄堂大笑,有人应道:“谁说的,咱们东北人最喜欢炖日本王八,而且专拣爬得最近的王八下锅,你把头露出来,让大爷我瞅瞅你的龟头是不是个鳖犊子球样,八格你妈了个牙路!”

鬼子听不懂,但估计不是好话,也“八格八格”地骂着,很快又是一炮,炸得烟尘弥漫。

天亮之前雾水很重。鬼子们还是单衣,自是凉得透了,都缩在沙袋后面。头是不敢冒的,楼里面要命的狙击手指哪儿打哪儿,晚上敲脑袋也不含糊,暂且眯着吧,天皇保佑黎明快点来吧!东条保佑大炮快点来吧!

受冻的滋味不好受,鬼子们龇牙咧嘴地挨着。早饭还要过一个小时,听说会有热乎乎的饭团和牛肉汤呢。百无聊赖间,一队友军无精打采地走来了,看衣服是第10师团的呢,只是一个个肮脏不堪,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担架上的两个伤兵一动不动,看来是不行了。见他们大咧咧走过来,几个鬼子忙比划着叫着让他们趴下,这帮人忙散开跑来。楼里打出一枪,打飞了一个家伙的帽子。他们忙趴到地面上,蛇一样爬到了沙袋后面,拉过了两个担架。

鬼子热心地问长问短:挨枪的人没事吧?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啊?你怎么胡子留那么长啊?这些不懂事的笨蛋大概是被吓坏了,手和嘴一个劲地哆嗦呢。这肯定是九州岛来的乡巴佬,咋一枪就吓成这个球样?鬼子摇拨浪鼓似的摇着一个人的肩膀。此人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瞅自己,他挤出一个丑陋的笑,露出一口焦黄的、沾满污垢的大牙,那一张大嘴真是臭不可闻呐,仿佛生出来就从没刷过牙。鬼子被熏得扭脸闭眼,却听到一句不懂的中国话:

“龟孙儿,爷日你妈!”

这是什么意思?九州话好像不这么说?不好,这是支那兵!

鬼子刚把手放在枪上,肚子上已经凉冰冰地透入了一把匕首。疼得要喊,一只大手又卡在喉咙上,咯吱一声,喉咙像掰苞米似的碎了。弥留之际,鬼子偏过头去,见几个同伴的遭遇也大多如此。有个家伙勒死了他身边一个弟兄,又把那绳子穿回腰间——这竟是那家伙的腰带?这人边系腰带边看着他,纳闷地躬身过来,猛地将他的脖子扭过去。鬼子听到咔嚓的声音,知道自己那根小脖子被这个中国兵粗鲁地拧断了。

老旦弄死这个鬼子,让弟兄们迅速占了位置。

“海涛快去!”他低声喊道。

担架上的海涛猛地跳起来,挥舞着一件国军衣服往大楼里面跑。楼上的人都看着呢,自是没有开枪。老旦和梁七扔了鬼子帽,迅速把轻重机枪对准旁边的一个帐篷,那里是大楼射击死角,可睡着一个排的鬼子。大薛和二子跑过去把弄两门小钢炮,陈玉茗和几个工兵则扑向了路边的坦克。朱铜头一个个从箱子里掏着手雷。不一会儿,楼里的弟兄们悄无声息地成群下楼。百米之外的夹击阵地上的鬼子发现了情况,过来了十几个人想看看怎么回事,却见平射炮开了火,几个人便炸死在街头。帐篷里的鬼子醒了,眼屎还没揉,密集的机枪便钻进来。没死的鬼子满大街乱跑,躲着扔来的手雷——他们怎么扔得那么远?坦克兵被炮声从梦中惊醒,打开王八盖子刚把头伸出来,就被从天而降的枪托砸了个满堂红,两个冰凉沉重的物件在坦克里叮当乱碰,拔开血糊的眼皮一看,是冒烟的菠萝手雷。

两声闷响,坦克喷出带血的烟,老旦为里面的鬼子肉疼。这玉茗真够狠的,小坦克肚子里扔进两颗,鬼子不炸成饺子馅儿才怪。可玉茗还不过瘾,操起坦克机枪开始扫射,满街鬼子死得东倒西歪。大薛和海涛在旁边也过足了瘾,小钢炮打得兴高采烈。他们准头不佳却威慑力十足,鬼子被自己的坦克和钢炮拦住,估计肺也气炸了,跋山涉水过来的坦克完蛋得不明不白,冲过去的鬼子死得尸首分离,他们全缩在两边不敢乱动。眼见着楼里逃出来的一多半是伤兵,早知如此,还不如昨天就咬牙攻下来。

老旦催着大家撤退,一边扯开嗓子喊着:“谁看见307团的高团长了?一脸麻子的高团长,有谁认识他?有谁见过307团的高昱团长?”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兵扭头道:“是307团的高团长?一脸大麻子?”

“对!对!你见过他,他在这里么?”老旦激动地抓住他。

“见是见过,前天还碰过面,可是……”

“可是什么?说话咋半截子哩?”老旦急了。

“昨儿晚上……他死了……”小兵见他怔住了,又补了一句,“他是自杀的。”

老旦身边落下一串机枪子弹,从地面窜到墙上,钻得火星乱崩。小兵刚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颗,人倒了,脑浆子蒲扇样喷在墙上,黏黏地往下流。老旦呆呆地看着这面墙,眼里塞满了红色,嘴里喃喃地说:“这不是扯淡么!这不是扯淡么?”

二子扑来,一把拽倒了老旦,冲着他大喊着什么。老旦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血流进双耳,汽油一样烧着,它们痛苦得要焦了裂了。

“二子,老旦!”一个瘦高个子弯腰跑来,攥住了老旦的手。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怎么才来?”这竟是在村儿里抓走老旦的王立疆。他先是惊讶,后是伤心,然后……是愤怒,他指着满是烟尘的大楼说,“他扔下我们走了,人还在楼上……”

老旦脑袋里嗡嗡作响,王立疆后面的话听不见了。二子和海涛发着狠冲进大楼,谁也拦不住。老旦心里一急,也拔开腿赶了过去。王立疆在后面喊着:“老旦回来,来不及了,要把伤兵全带走……他在二楼左边!”

外边枪炮剧烈,鬼子增援部队分批赶到了。大炮竟然也到了,大楼被轰得摇摇欲坠。漆黑的走廊里,老旦跟着二子和海涛,借着窗外枪炮的火光,终于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躺在床上的麻子团长。他静静地躺在那儿,军装一丝不苟,一块破烂的军旗盖在胸前。火光中,那熟悉的一脸麻子,那刚毅的两道眉毛,那铁棍都难撬开的嘴角,正是曾经给自己授勋的麻子团长高昱。

“高团长!”老旦一声长号,一头扑在他的身侧。他想敬礼,却抬不起手。他想大哭,却没有眼泪。他看着麻子团长那张冰冷的脸,顿觉这世界的无情,顿觉那些希望的幻灭。

“团长啊!你咋这样哩?你咋就能这样撂下哩?咱们刀山火海都过来啦……你咋这个时候自个走哩?俺的好团长唉……啊……这到底是咋的啦,俺的糊涂的团长大哥啊……”

老旦晃着麻子团长的胳膊,拂过之处冰冷僵硬。老旦又变作那个软弱农民,他需要这个人的存在,那是信念,是支撑,是一堵结实的墙。黄河岸边那个战马上威武的军官,那个带着几千人跪下的热血汉子,那个发誓要打回去的不屈的男子汉,就这么走了?

麻子团长胸前有个小小的枪眼,正对心脏,军服被枪口烧焦了一圈,这是手枪抵在那儿开火的缘故。三九天掉进了冰窟窿呀,老旦痛得周身麻木。二子和海涛站在身后,流着泪敬着礼。炮火在窗外闪耀,厮杀在楼下倾轧,老旦仍在怀疑这个结果,他为啥要这样做?最后一次见面还好好的,武汉战况即便令人丧气,也没看出他有半点慌乱和消沉。被围在这房子里还有几百弟兄,他会这样就走?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不是这样的人。黄老倌子说麻三比他还要刚硬,二十出头的时候就不把吃枪子儿当回事儿了,是硬邦邦一个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犟驴,为啥竟走了这条道儿?

悲痛和困惑相互交织,老旦不能消解这庞大的痛苦,竟想随团长而去了。他在团长的脑袋边上仰天干号,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悲伤。仿佛此人这决然的一走,也将自己的希望和勇气都一并带走了。前路的光亮本就微弱,更突然陷入黑暗,仿佛面临漆黑的深渊。黄河边上那重重的一拳,那两记响亮至今的耳光,那把救过他命的军刀,不知给了他多少力量和决心。

外边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大楼开始坍塌,可老旦无意离去。他后悔在路上没快一步,俺要是在,你死得成?你不是命令过医生不准让俺死么?你要死俺跟着你死,你还能下这狠心?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老旦咬牙跳起,从二子腰里掏出手雷就要拉。门口涌进了几个不认识的国军战士,看了看他,一个箭步抢下了他的手雷。老旦歪着头龇牙咧嘴地要骂人,脖子上像是被砸了一镐头,眼前铙磬齐鸣,金光四射。恍惚之中,他感到自己正飞下楼去,二子愤怒的骂声东拐西拐。再睁开眼,尽是脏兮兮的绑腿和满地的尸体,那些脚将弹壳踢得噼啦作响,间或趟过一个冒着热气的血洼。爆炸声在头顶接连响起,大地蔚然震颤。老旦挣扎着抬眼望去,几架鬼子飞机轰然掠过,碎烂的大楼正缓缓坐塌下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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