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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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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数的长戟从盾牌后面闪现,狠狠的刺入匈奴人的战马体内,刺入马上骑士的身体中,匈奴人在数不清的长戟攻击下,虽然奋力挥动手中的战刀,却根本来不及招架,纷纷拉倒在地,随后被杀死。

一经接触,阵前就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一个接一个匈奴人倒在阵前。

蒲类王和左犂汙王双目赤红,不管不顾,命令将士们顶着楚军的箭阵继续冲击,他们冲到楚军的阵前,用战马撞,用刀砍,用手挖,用各种所能想到的方法破坏挡在阵前的巨盾,和巨盾后的楚军展开血腥的厮杀。不在第一线的匈奴人就用弓射进行射击,帮助自已的同伴攻击楚军。

在付出了大约一万人左右的代价后,匈奴人的攻击初见成效,吕释之布置在阵前的巨盾一面接一面的被掀翻,隐在巨盾后的战士在与匈奴人的搏杀中伤亡开始增加,强弩营前面的防护阵型开始出现了松动。

“上斩马剑。”吕释之扶着指挥台的扶手,轻轻的挥了挥手。

“喏。”长史响亮了应了一声,挥动了手中的彩旗。

身穿重甲,手持长达五尺左右的巨大斩马剑的剑手立刻行动起来,穿过强弩营的阵势,冲到了厮杀正激烈的最前线。他们排成两排,左右相隔两臂长,冲到阵前,手起剑落,将一个个号呼酣战的匈奴人劈倒在地,大剑所到之处,不论是人是马,一概一剑两段,匈奴人的圆盾和弯弓在他们的攻击下简直和玩具没有两样,当者辄碎。

看到他们到来,楚军顿时士气大振,他们跟着剑手们后面向前冲击,对侥幸生还的漏网之鱼痛下杀手。

匈奴人惊恐的发现,他们对这些全身罩在铁甲中的怪物毫无办法,箭射刀砍对他们来说一点用处来也没有,箭射上去,听一声轻响,刀砍上去,有一簇火花,除此之外,根本不能造成任何伤害,而这些怪物手里的大剑却是恐怖之极,一剑挥下,常常人马俱碎,绝无活口。

“这才是杀器!”吕释之一手扶着千里眼查看前线的战况,一手感慨的拍了拍扶手:“就是太耗钱,要不然我再装备一千人,肯定能把这十万匈奴人全部斩杀在这里。”

长史笑了:“大人,北疆四个柱国,每人一千剑手,我们这里防备匈奴的任务最重,大王特意允许多加了五百,已经是难得可贵了。我听说大王为了这次大战,动用了前几年的战备积储,决心不可谓不大啊。”

“那是,要么不打,要打,就要保证有效果。”吕释之微微一笑:“命令后面的步卒上前补防,剑手们太耗体力,不能总让他们顶在前面。”

长史点点头,再次传下命令。后面的步卒抬着补充的盾牌赶到前面,抬开满地的尸体,将已经被匈奴人撞碎的巨盾挪开,然后重建阵地,小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将匈奴人杀出一百多步的剑手停止了冲击,一步步退回阵中。

蒲类王目瞪口呆的看着消失在巨盾后面的铁甲剑手,再看看尸横一地的楚军阵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有这么恐怖的剑手在,他们还能冲过楚军的阵势吗?两万人冲阵,攻击了一个多时辰,先被箭阵射倒一半,又在和楚军的争夺中战死三四千人,最后剩下的五六千人就被这些几百剑手砍瓜切菜一般的砍死了,只剩下千余人逃了回来,可谓是惨不忍睹。

那种巨剑飞舞、血肉横飞的场面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蒲类王找到头曼,把阵前的情况一说,头曼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他虽然不在阵前,但是前面的情形他大致也清楚,听到楚军有全身罩甲的剑手上阵时,他的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楚军的这种剑手他以前没有见过,想必是楚军新开发出来的杀器,杀伤力肯定惊人,眼看着已经攻到楚军阵前的士卒恐怕要倒霉。眼下情景正如他所料,让他十分沮丧。

“单于,这可怎么办?我们根本无法攻破那道防线,两万人上阵,回来的人只剩下千余人。”蒲类王又心疼又不甘的叫道。

头曼一声不吭,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单于,这些剑手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可破。”一直在远眺远处战况的右蒲类王从马背上跳下来,摆摆手,让蒲类王稍安勿燥。

“你有什么办法?”头曼眼前一亮。

“这些剑手之所以杀伤力强大,是因为他们身披重甲,不惧我军的攻击,我们的箭、我们的刀,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不需要防守,一门心思的攻击就行了。”

“正是如此。”刚刚赶到了左犂汙王接上去说道。

“但是披这么重的甲,对体力消耗必然极大,他们不耐久战,只要时间一长,他们就累了,到时候不用我们打,他们自己都会倒地。”右蒲类王指着远处的楚军战阵说:“如果我们刚才不是撤回来,而是继续猛攻,和他们缠斗,我想这些剑手只怕要没有机会退回去了。”

蒲类王一听,粗重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刚要发火,左犂汙王却拦住了他,淡淡的说道:“你这个办法未尝没有道理,但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伤亡会很大,只怕没等到他们累了,我们的人已经死光了。”

右蒲类王笑了笑,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虽然形势所逼,他们不得不同心协力,拼死一战,可是要让他们把自己所有的家当全砸上去,他们肯定不愿意的。他转过身对单于拱了拱手:“单于,既然大家要为匈奴人的存亡并肩作战,我们就不能再多想了。我建议,诸王各带一万人马,轮番攻击,不给楚军喘息的机会,一直到击垮他们为止。这些甲士再强悍,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我就不相信他们穿着这么重的铁甲,用这么大的剑,还能支持多久。”

头曼看了看围过来的诸王,点了点头,一振双臂,甩脱了大氅:“好,那我就率领一万人先冲锋。”

诸王正在思考右蒲类王的办法是否可行呢,见头曼准备亲自上阵,也都打消了疑虑,慨然应允。“我等也各回本部,准备接应单于。”

“右蒲类王,我去攻击,这里的指挥就由你负责了,不光要注意前面的情况,还要注意后面的楚军。如果在他们赶到之前我们还不能打破楚军的封锁,那么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右蒲类王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听出了头曼话语中的意思。一旦桓齮等人赶到,楚军的总兵力将与匈奴人所差无几,在这里摆下阵势进行对攻,楚军就占了上风,匈奴人如果不及时撤退的话,完全有可能被全歼。楚军可以拼光,他们有大量的人口基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建边军,而匈奴人拼光了,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振声势了,他们将成为草原上的孤狼,任人欺侮。

头曼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亲卫骑冲出了本阵,左贤王狼吞带着一万人与他齐头并进,他们在马上立起身,扬刀大呼。匈奴将士见头曼亲自上阵搏杀,士气大振,跟着头曼一起大吼起来,他们催动战马,向楚军的战阵奔驰而去。

吕释之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兴奋的握紧了拳头,“头曼那只老狗亲自上阵了,匈奴人要拼命,让兄弟们小心一点,击杀了头曼,这一仗就赢了一大半了。”

听说单于亲自来了,长史也十分兴奋,抓住单于的大功那可是太让人眼红了,他随即挥动手中的战旗,将吕释之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强弩营校尉看到旗语时,还有些不太相信,等再次确认之后,他跳起来怒声大吼:“强弩营准备!给我射死头曼那头老狗!”

嘎嘎的弦声再起,强弩营的将士举起了手中的强弩,屏息待发。

……

浚稽山,枯黄的野草在萧瑟的寒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三千多匈奴人奔来,隆隆的马蹄声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安静。

“吁——”冒顿纵马冲上了山坡,勒住了战马的疆绳,浑身冒着热气的战马“唏律律”一声长嘶,紧跑几步之后收住了脚步。冒顿举目四望,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大王,他们不在这里。”一直跟着冒顿流浪的百夫长塞夫跟了上来,抹着额头的汗珠,喘着气说道。

“他们一定在夫羊句山。”冒顿阴冷的目光看向东方,声音也冷得让人心寒。“夫羊句山的山谷更狭更长,离王庭也近,他们一定从夫羊句山走了。”

塞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冒顿帮助头曼拿下了会氏城,得到了自己应有的赏赐之后,他没有象其他的匈奴人一样留在会氏城享受月氏人的财富,他带着自己的部下匆匆的离开了会氏城,赶往单于答应他的牧场。有了单于的赦令,他不用再在草原上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了。他把得来的财物分了一部分给手下人,这些人在他失势之后,一直没能抛弃他,是他最信得过的人,比如这个百夫长塞夫,另一部分用来招揽那些游兵散卒。最近在打仗,不少部落在战争中消亡了,活下来的那些人要么到别的部落去,要么就成了马贼,冒顿用钱收买了将两千余人,然后又击降了一些马贼,总共聚起三千多人,虽然和那些部落王不能比,可是在马贼当中,也算是小有实力了。

冒顿带着这三千多人,昼夜兼程,一路往东赶,手下人都以为他要在半路上劫杀头曼,以报被逐之仇,后来却发现他不仅在打探头曼的消息,还让人打探楚军的消息,不免有些疑惑。楚军会到草原上来吗?他们觉得冒顿太紧张了,紧张得有些胆小,不再象以前一样豪气干云。

可是冒顿有冒顿的想法,他不需要向手下人说,只需要手下人的服从就行了。冒顿对楚人的了解,远比那些只知道跃马冲锋,拔刀砍人的士卒强。他和楚人直接打过交道。

一想到自己被那个阴险的楚王出卖,冒顿的心里就象有火在烧,烧得脸都有些红。在他看来,中原人虽然虚伪,虽然也狡猾,可是象这个楚王这么不讲义气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和他讲得好好的,消耗了头曼的实力之后,他冒顿做了单于一定会和楚国交好,不仅放回乌氏族人,还会提供大量的战马给楚人,当然了,至于他做了单于之后会不会履行诺言,冒顿并没有想过太多,因为那些都是没有实现的事,他现在只知道,他被那个楚王共尉给耍了。共尉一翻脸,他所有的努力就落了空,由一个手下有万骑的匈奴王子成了一个到处流浪的野狗,每天最担心的事就是被人砍了脑袋,拿到单于那边去领赏,有一段时间,他连塞夫这样的人都不敢相信,每天睡觉都要抱着刀,人不解甲,马不卸鞍,随时准备厮杀、逃命。

这段时间,比起他在月氏做人质的经历还要刻骨铭心,冒顿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把这段屈辱还给那个楚王共尉。

而现在,机会来了。

冒顿不是头曼,他野心勃勃,就象一头年轻的公狼,一直梦想着登上单于的位置,让匈奴人的马蹄踏上更广阔的土地。要想登上单于的位置,他就需要提足了十二分的精神,防备身边的每一个可能的对手。单于年初攻击楚国边境失败,一无所获,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月氏人,冒顿就觉察出了异常。

去年月氏王和楚王达成协议,月氏人保证商道的畅通,楚人给月氏人一定的商税抽成,月氏人在发了财的同时,也加紧了对沿途马贼和小部落的剿杀,客串马贼的冒顿和月氏人接触过不少,月氏人实力的迅速增加,给冒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羡慕之余,冒顿不仅觉得月氏人将会成为匈奴人的劲敌,也对楚人的用意大惑不解:一个大王为了卑贱的商人和月氏人谈判,正式签订协议,又给月氏人这么高的提成?他难道不怕月氏人坐大之后反过来会威胁楚国吗?渐渐的,他又发现了,虽然月氏人暴富了,但是楚国的军械却没有大量的进入月氏,只有月氏王的亲卫营装备了楚军的军械,其他的人马大部分还是原先的装备,与月氏财富的迅速增加不成比例。

月氏人富了,却没有相应的武力保护,对他们这样的马贼来说,诱惑压过了危险,更多的人将铤而走险,对月氏王来说,这却不是一个好兆头。

随着事情的发展,冒顿渐渐的明白过来,月氏人也好,匈奴人也好,都被楚人算计了。楚人让月氏人抽税,就是为了让他变富,富得足以诱惑别人去攻打他,这是一个诱饵。而匈奴人在边境骚扰失败,虽然一无所获,却全身而退,这并不是楚人没有能力反击,他们是为了给匈奴人留下实力,转而攻击月氏人,去吞下那只诱饵。

这是一只最凶猛的虎引诱两只狼自相残杀,然后趁乱取之的阴险把戏。

冒顿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可是一想到共尉那张笑里藏刀的脸,他相信,再狡猾的办法,在那个楚王的身上都是有可能的。或者应该说,他想不出有什么样的事情是这个楚王做不出来的。

既然想通了这一点,冒顿很自然的就猜想到了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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