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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说三国-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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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文聘既死,蜀军气势更盛,又复涌向樊城。文休在后军之中,也得知父亲战死消息,心中大痛,有心死战,奈何兵败如山,被前面败军拥簇,不得不退入城内。城墙上的缺口尚未封堵,蜀军乘势而入,曹军眼见樊城不能再保,皆无战心,各自溃散。文休却不肯脱逃,带着心腹军士就在缺口阻击蜀军。满宠也手持长剑赶来,不住喝令曹军抵抗。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有效死之心,战力强悍,竟然也阻挡了蜀军不少时候。毕竟众寡不敌,蜀军越来越多,且有不少已经突破城墙,进入城内,从侧面包围这群顽抗的曹军。
战局再无可挽回,满宠猛然记起文聘临出城前的交代,知其欲保全文氏血脉,于是走到文休身前,道:“蜀军势大,少将军还请速速离开。”文休刚与蜀军有杀父之仇,怎肯离去,不禁怒道:“大人要去,可自离开,休必与城共存亡。”满宠知他不肯,于是道:“文将军出战前,曾有奏折交付少将军,想来必是紧要之物。必是向陛下献破蜀之计,少将军切不可一时血气,而负文将军之遗愿。”其实奏折之中内容若何,满宠与文休均不得而知,只是满宠一心想劝说文休离开,所以才加上些臆断之言。
文休也猛然记起父亲之前还有嘱托,于是心中犹豫,却仍旧不肯离开,乃将奏折取出,递于满宠道:“大人可带此上京,休在此阻挡蜀军,以助大人突围。”满宠镇守樊城多年,早有于城共亡之心,之所以要劝文休离开,不过是成全文聘心愿,自己却着实不曾想过要逃命,因见文休执意不肯,不禁跺足道:“吾乃一介文士,如何能在乱军之中得脱?少将军武艺不凡,还能有几分希望。”见文休还要再争,不由怒斥道:“若是奏折不能转呈陛下,文将军在地下能心安乎?”
此刻蜀军势大,文休也深知自己突围比满宠的成功机会更大,又不知父亲的奏折之中,是否真的有要紧之事,只得抱拳道:“大人保重。”与满宠辞别,带着属下亲兵奋力突围。满宠见文休终于肯听自己的劝告,心中大是高兴,他本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为了能让文休更容易走脱,也不顾蜀军人数多少,竟带着剩余部下死死缠斗。
终于满宠身边的部下越战越少,最后也只剩他一人。蜀军因他是文官装束,知道不会武艺,都不下杀手,想要上前活捉。满宠并不知道文休是否已经成功突围,但是自己又确实无力再战,仍旧想学着文聘,宁死不俘,随即将长剑横到颈下,准备跟随文聘而去。可就在他将要壮烈的时候,一支羽箭从对面蜀军之中急射而出,正中满宠握剑的手腕。这支箭虽然没有箭头,但力道甚大,满宠一时吃痛,再拿捏不住,宝剑“咣铛”坠地。接着就见一少年将军打马从蜀军阵中走出,冷然道:“想死?未必那么容易。”说完便使军士上前,将满宠用绳索捆绑起来。满宠手中已无利器,力气又远不如上来的两名军士,也只得闭上眼睛,听任他们处置,反正已经抱有颗必死之心,倒也无所畏惧。
顷刻之间,满宠便被捆成粽子一般,因为那少年将军担心他寻死,还在其嘴中塞了一块又脏又臭的破布,当真是难受至极。对面少年将军又亲自上前查看一番,确定满宠不能再有能力自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左右好生看管,自己径直去寻父亲郭淮请功。郭淮膝下数子,只郭统一人成年,且喜好兵略,深得其父钟爱。他本就在奔雷营中效力,此番征战,便请命同往,郭淮也是有意培养,自无不可。郭统初次上阵,又年轻气盛,自然想得是建功立业,替父争光,是以冲锋在前。不能亲手斩杀文聘,郭统已经深以为憾,所以听说城中还有曹军顽抗,便带亲兵而来,远远却见满宠横剑于颈下,欲学文聘自刎。郭统乃记起父亲曾有将令,务必要活捉一曹军主事之人,于是匆匆拔去一支羽箭的箭头,将满宠的性命救了下来。
此时樊城已经完全落入蜀军掌握之中,曹军的零星抵抗都或死,或降,不成气候。郭淮也从城外带兵入城,就在文聘的帅帐为众将叙功。见到文聘的断肢残臂,郭淮深悔自己所下的重赏将令,只是战争便是如此,乃命人缝合安葬,却将其首级留下,以备他用。但众将所献若不是首级,便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偏裨之将,与郭淮心中所欲,大不相同,难免有些气闷,难道通城的曹军主将,都被斩杀不成?
马秉见郭淮眉际微锁,还道是为文聘死壮惨烈,遂开口宽慰道:“两军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文聘虽是一时豪杰,但不顺天命,死固其然。将军不必过于伤怀。”郭淮微微一笑,知其误解自己心意,乃道:“吾岂不知此理?”却又想起刚才战事,不禁复道:“文聘果然是员猛将,带区区数百骑兵,便能冲突入阵,毁我半数投石巨车。若非寡众悬殊,想要取他首级,怕是千难万难。”
马秉也点了点头,却道:“文聘固然勇猛,但若非将军欲诱之深入,他未必能深入吾军阵之中。”想着此番带来的攻城器械已经十损其半,复惋惜道:“将军为文聘一人,竟然舍弃大半投石巨车,他在九泉之下,也应感欣慰。只是,”说到此处,便住口不言,偷眼望向郭淮。
郭淮早已猜知他心中疑惑,复笑道:“有话但说无妨。”马秉随即一礼,道:“樊城不过是我大军北上的第一座城池,将军却舍弃如此多的攻城器械。短时间又不能修复赶制,将军又将以何物继续北上攻取宛城?”
郭淮静静听完,莫测一笑,突然问道:“此番进军,吾何曾说过要北上攻打宛城?何况大将军将令也只是速战取下樊城,再无多言。”马秉闻之,不禁愕然,原本以为郭淮大兴兵马,是要一路北上,攻破宛洛,却不想只是为了区区一座樊城,心中大是诧异。他却是极为聪慧之人,脑中意念急转,顿时有几分省悟,乃点头叹曰:“大将军真神鬼之谋也。”

第十四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满宠此刻的心中除了想快快寻死,便再无别的念想,可是左右看护的军士却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根本寻不到半点机会。只好随着对方的押解,前去与郭淮相见,想着郭淮当初不过是夏侯渊将军属吏,降蜀之后,居然深得李兰信任重用,独掌荆襄之事。而郭淮也从一介无名小卒,成为今日威名远播的上将,而且短短数日之内,就攻下樊城,斩杀文聘将军,虽然是借力于那些可怕的攻城器械,但也不能说郭淮训练出来的荆州兵马,确实十分的精锐。当年同在武皇帝帐下效力,满宠与郭淮,还有一面之缘,现下却是阶下囚的身份前往相见。满宠的心中也的确有几分郁闷,只能冀望于郭淮能顾及点情面,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而不遭受更多的侮辱。
刚靠近文聘的中军大帐,里面就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喝骂:“司马懿这只老狐狸,当真是老奸巨滑。”满宠知道郭淮此刻就在文聘的帅帐办公,那么听着语气,必然只有身为主将的他,才能在大帐之中大声咆哮。可是这么样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满宠还来不及细想,旁边的郭统就已经上前禀道:“父亲,满大人已经带到。”
随着里面郭淮的一个请字,满宠就被身后的军士推搡入内,抬眼却见帐中只有两人。正中端坐的武将虽然容貌有变,但依稀能认出便是郭淮,却不知道因何事而显得十分气恼。剩下一名文士,却在匆忙的收拾地上的几张书信,满宠瞟眼瞧去,信封上也似乎有“司马”二字。
郭淮见满宠入内,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上前道:“多年不见,满大人风采如旧。”说着转怒郭统道:“如何这般对待满大人,还不速速将东西拿去。”郭统唯唯诺诺,急忙将满宠口中破布取下,又欲替其松绑。满宠却侧身躲开,正色道:“败军之将,不敢有劳将军。将军若真念故人之情,就请下令将某号令城头,随文聘将军共赴黄泉。”
“这个,”郭淮沉吟片刻,乃道:“大人才略不凡,何以轻弃有用之身?何况蝼蚁尚且偷生,大人何不弃暗投明,归顺大汉,某必向李将军举荐,封官拜爵,以展抱负?”满宠听后“哈哈”大笑,道:“宠已这等年岁,怎还能做那等变节投敌之事?将军好意,宠心领了,就请将军成全。”言罢,便欲转身出帐,准备引颈就戮。
郭淮知其心意甚坚,只得叹息道:“送满大人上路。”满宠心愿得了,顿时松了口气,对着郭淮微微一笑,遂举步而行。刚迈出两步,却突然听得身后有人道:“且慢。将军,下官有一事相商。”满宠转眼看去,却是帐中那名青年文士,匆匆附耳向郭淮说了几句。二人的眼珠都不住在自己的身上打转,而郭淮先是有些犹豫不决,最后却连连点头,终于开口道:“来人,先送满大人下去休息。”满宠没有想到郭淮会出尔反尔,又不知对方究竟要如何处置自己,心中恼怒,不由放声大骂。只是他乃饱读诗书之人,骂得也最多不过是“匹夫,竖子”之类,在郭淮听来不过是过耳轻风,只是轻轻挥手,便使军士又将满宠推出帐外。
是夜满宠被关押在一处帐中,有好几名蜀军士卒轮流看管,竟好像是怕他自尽一般。满宠实在是猜测不透郭淮究竟是何阴谋,只恨自己无能,居然落得这样连求死都不能的惨淡下场。一夜昏昏沉沉地过去,天蒙蒙亮,郭统却又带人入内,还准备了一些酒菜。满宠既是必死之心,自然对食物不屑一顾,冷冷问道:“劳烦将军转告郭淮,休要空费心机,满某誓死不降,望能尽早给个了断,某便死也感谢他的大恩大德。”郭统却并不回答,只是不住劝说满宠用饭,最后道:“今日还要赶路,大人若不用些,只怕不能坚持。”
樊城既然已经落入蜀汉手中,郭淮自然是要继续北进,强攻宛城。虽然说宛城司马懿早已经实质上摆脱了曹魏的控制,但总比陷落于蜀汉更安全些,一旦蜀汉进占宛城,那必定中原震动,洛阳也是岌岌可危。满宠终是魏臣,便不禁有些担心,想着郭淮如此凌厉的攻势,也不知道宛城的司马懿,能否抵挡的住。最好当然是两败俱伤,才是满宠心中之所愿,遂道:“郭淮新得樊城,军马并不休整,便又欲北进,莫非真是欺我大魏无人?”
郭统却似乎不明其意,异道:“我军何曾要北进宛城?”一句话出口,顿时觉得失言,急忙换了颜色道:“大人休得多言,若是不肯用饭,就请上路吧。”说着便喝令两名军士将满宠左右架起,押出帐外早准备好的囚车之中。
满宠原本以为郭淮有意出兵北进,所以带着自己一道前往,却不想听对方的语气,似乎还不会攻打宛城,那么又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呢?难道是要押解回荆州,或者去成都?自己不过是个区区文吏,郭淮也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再者自己深受皇恩,也断断然没有投降叛国之心,只怕郭淮的这一番作为,都只能是空费心机。
可是很快满宠又发觉自己的猜测似乎不对,因为郭统押解着囚车,并没有出樊城南门,而是一路北上,居然去的是大魏属境。心中大是不解,不禁向郭统问道:“将军这是要将某送往何处?”郭统方才就失言一回,这次却是小心回答,笑道:“大人不必心急,启时见面便知,也是大人一位故交。”
看着对方脸上奸狡的笑容,满宠突然觉得后心发凉,倒不是为自己的前景担忧,而是从这两日的种种,心中浮现出一丝极大的恐慌。樊城再继续北上,便是南阳境内,也就是宛城司马懿的势力范围,提起所谓的故人,除了司马懿,还会有谁?再想想昨天听到只字片语,难道司马懿与蜀汉早有勾结不成?如真是如此,蜀军能不费吹灰之力通过宛城,进迫洛阳,那大魏的江山,岂非危在累卵之间?满宠看着郭统,突然问道:“将军不必隐瞒,是要送某前去宛城向司马示好吧?”
郭统被他说破,脸上神色尴尬,既不方便承认,又不愿意否定,只得讪笑道:“大人想多了。”这样却更加使得满宠坚信自己的判断,这几年司马懿与曹魏关系明为君臣,实是敌国,樊城作为一颗钉子插在宛城南面,司马懿自然对守将文聘与满宠多有不满。想着昨日郭淮本来已经下令要将自己斩杀,却因为属下劝阻,现在想来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这颗头颅,向司马懿表示诚意。而囚车前面放着的方正木盒,多半也就是文聘将军的首级,满宠实在没有想到,郭淮居然还真的能在自己这将死之人的身上,作出这等文章,心计端得是歹毒。虽然猜破了对方的计谋,满宠也只能是无可奈何,自己身陷囚车之内,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还能替国分忧。想到此处,满宠只是觉得愧对两代先帝,两行老泪从眼角潸然而下。
一行人马赶了不急不缓的走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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