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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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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城池荒废已久,城防不固,只有老天才知道长安能不能坚持十天时间。退一步讲,即使到那时长安未陷,也是激战不休,哪有时间惩处一名罪臣。说到底,王允终究不忍杀死亲信。

王宏被带走后,大殿一片寂然,所有人都对未来不甚乐观。

王允落回座位,轻揉眉宇,疲惫地道:“形势不容更乐观,大家议一议,有何办法,解除长安危局?”

“……”百官僚属面面相觑,靠自己肯定守不住长安城,必须依靠盖俊、袁术两支勤王大军方可度过难关。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两支外军疑心重重,缺乏信任,而今,却是望穿秋水,千盼万盼,不得不说是个讽刺。

不过,袁术至今尚未攻破武关,一时恐怕很难指望得上,盖俊倒是颇为值得期待。念及此,诸臣心里怨恨王允专权,原本,盖勋、杨阿若已经率数万步骑深入左冯翊腹地,偏偏王允惧怕盖军趁机进京夺权,要他们改赴东方,协助皇甫嵩破敌。若是盖军当时留下来,长安纵然面对十万叛军,亦无惧也。届时河东、弘农盖军从西杀来,定然可以把凉州叛军尽数剪灭城下。也就没有了今日之祸。

见无人开口,王允心中一悲,看向吕布。皇甫嵩、朱儁相继战死,朝中再无良将,现在他能倚仗的人,就只剩下吕布了。

吕布嘿然,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撑吧,撑到外军到来为止。

朝会很快就中断了,因为城门校尉种辑遣人报告,长安外现叛军游骑。细柳距离长安不过三十里,快骑一个时辰可至,叛军全员也可在日落前尽数抵达城下。

长安大战,也许今天晚上就会爆王允紧急任命吕布为守城督,吕布当即领命,起身离开,张辽紧随其后。

走在未央宫诸殿前,吕布回谓张辽道:“文远,依你之见,以长安目前兵力,可以守住多久?”

张辽剑眉一蹙,道:“据李肃所说,叛军数万众,多为骑兵,步卒不过数千,料来所带攻城战具有限,只要长安内部不出叛乱,守上十天八天应无问题。”

吕布叹道:“是啊眼前之敌不足虑也。难就难在牛辅、董越的西路叛军,一旦让他们逼近长安……”

“……”张辽默然,前途凶险啊日渐西沉,韩、樊联军陆续进抵长安城西、城北。看着步卒、匠人、民夫卖力的推来攻城器械,吕布意识到,叛军确实如他们所想,为争分夺秒,今天就会动进攻。

守城战最危险的就是第一天,何况对方还是夜攻。

吕布觉得自己有必要拖延一下,乃耳语张辽,后者听罢愕然,见吕布点头确认,才默默地转身,来到城门绞车前,命令士卒打开城门。士卒反应和张辽如出一辙。

城门洞开,吕布摄戟上马,带上魏续、成廉等四五人,驰出北横门。

“吕布……”樊稠目光一冷,咬牙切齿道。

“哦?此人便是吕布?”韩遂颇有兴致地遥望吕布,他出城作甚?肯定不是投降,因为他停于阵前百步,难道是宣战吗?或者,企图以诏书威胁他撤军?想不通啊……

“樊稠何在?”吕布手中八十余斤重的大双戟直指前方,提气大喝,声音炸响,犹如一记闷雷,瞬间dang出数百步,威风不可一世。赤兔兴奋不已,四蹄蹬地,不停打着响鼻。

樊稠号称董卓麾下第一虎将,既然被点名了,断然没有不应的道理,率是十余骑出阵,停于吕布三十步远。

两名皆以骁勇著称于世的猛将互相瞪视,毫不相让,半晌,吕布开口道:“你等兵逼长安,难道是要造反吗?我知道你们是打着为董卓报仇的名义举兵。董卓,国贼也,我直刺杀之以济苍生,与朝廷全无关系,你欲为董贼报仇,直接找我就是。”

“……”樊稠失笑,吕布的头脑这么简单?居然想以单挑解决问题,真是愚蠢透顶。扬声道:“吕布,看来我高看你了夫为将者,固然要有勇武,但不是用在阵前无意义的争斗,而是披肩执锐,身先士卒,临难不顾,陷阵却敌。”

吕布不以为意,一脸讥笑道:“樊兄可是不敢?怕的话,只要跪地认输,我便不再逼迫于你。”言讫,吕布扬起戟,长安城头顿时传出惊天般的战鼓声,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渐成轰鸣之势。数以千计的汉军士卒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樊稠缓缓收起笑容,面上杀气愈增,一字一句道:“你既然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了你”

吕布长笑不止……

两马同时启动,加狂奔,在双方士卒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快接近……

第三百八十五章 激斗

关中,长安城北。

数万凉州骑兵遍布郊野,仿佛天上繁星,又似无垠大海,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一直延续到天地尽头……

和汉军装备玄铠不同,这支大军身披铁甲者不满三成,大部分人都穿着皮甲,且其等不戴兜鍪,不束长,任由头自然散落,披在后背,另有一些人编为辫。汉人中哪怕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的流民,也会找来绳子、树枝扎起头。束冠裳,这是汉人流传数千年的传统,深入到每一个汉人的骨子里,也是华夏与蛮夷的最根本性的区别。很显然,披头、辫者不是汉人,而是西凉羌胡。

羌胡甲具虽然简陋,但是因为常年打仗,身上自然而然散着一股彪悍与野蛮混杂的气息,论及单兵作战能力,不逊汉军边军。他们唯一所欠缺的地方,即不知“阵”为何物,若是由明晰战阵的汉国良将统领,如昔日段颎御使湟中义从羌,将羌人的战斗力引导出来,其立刻就会成为天下最善战的铁军,战场之上,所向无敌。

这是韩遂,凉州霸主,一直努力的方向,数载下来,稍有成果。

与城外汉羌骑军相对应,长安城头前沿,站满披甲持戟执矛的汉军士卒,他们看似凌乱松散,不成阵势,然而如果仔细观察,就会现,实际上士卒皆以什(十人)、队(五十人)为基本单位,确保他们即使遭遇突状况,也能第一时间进行反击。

双方之间,一块空地上,两骑飞快接近……

“杀——”吕布大喝一声,电光火石间撩起沉重的长戟,直搠而出。

“杀——”樊稠不甘示弱,丈八铁矟毒龙一般探出,矟锋疾划过空气,爆出尖厉的啸声。

“铛”戟矟相撞,一声惊天大响,火花四溢,马交错。

“樊稠,受死”吕布拽回长戟,翻转戟头,倒刺樊稠面门。樊稠略一偏头避过,两臂一挥,大矟腾飞,厉声再起,拍向吕布的后背。

吕布冷冷一笑,手腕一翻,绕过樊稠脖颈的大双戟横起,展露出暗红色的戟枝,这是因为杀敌过多,长期浸染敌血,已经清洗不掉。吕布右手用力,向后一拽,大戟倒飞而回,戟枝割向樊稠后项。

樊稠自信大矟扫中吕布,必可将其击伤,可是与自己的脑袋相比,就不算什么了。樊稠左手松开矟杆,倒握腰间刀柄,却见寒光一闪,一把青色中泛着幽幽光芒的百炼刀已然在手,斜撩而上,磕中戟身,将之dang开。

与此同时,吕布借助赤兔之力,冲出樊稠的攻击范围。

二骑各冲出十余步,掉转马身,再次正面相向,两人没有急于动第二轮进攻,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对手。而喧嚣,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息,战场,寂静无声。

吕布来自北疆,樊稠出自西凉,昔日两人可谓董卓帐下最著名的猛将,遗憾的是,两人从未有过交手,是以,董军将士们私底下常常讨论究竟谁更厉害,可惜争论至今也没有一个结果。今天,这个问题恐怕就要揭晓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樊稠果然有两下子。”吕布双眼眯起,收敛精芒。

吕布虽然未与樊稠较量过,但却和郭汜打过几场,皆大胜之。郭汜、樊稠,加上张济,堪称董军三大猛将,吕布料想樊稠的武艺比之郭汜,纵然是强,也强不了几分。然而通过刚才一轮短暂的交锋,吕布清楚地意识到,谣言害死人啊无论是骑术、矟法、臂力,樊稠都比郭汜强出一大截,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换个更通俗的说法,樊稠十合之内就能杀了郭汜。不过吕布倒也不惧,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吕布了,即使再和关羽这个号称西、北第一的虎将交手,他也有信心战而胜之,何况樊稠。

同吕布略显放松的心态相比,樊稠则要更紧一些,微微垂下头,看着踩在脚底的马镫,多亏了这个东西,才能让自己在马上解放左手。说实话,方才若不是他左手出刀及时,纵然不被吕布所伤,也会落入下风。高手相争,只争一线,一旦一方陷入被动,要花费无数心力才能挽回颓势,甚至稍有差错,便要殒命当场。念及此,樊稠面容凝重,目光阴鸷,开战前,他心里认为自己有七成胜算,但是如今,只剩下四五成。这意味着,樊稠至少要爆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才有可能击败吕布。

樊稠紧了紧手中长矟,心里隐隐后悔自己过于冲动答应吕布的邀战,对方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和他置什么气。这种情绪无疑影响到了樊稠,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兴奋,他现在感到体内血液沸腾,不可抑制,他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杀……”

吕布、樊稠同时策马飞奔,第二回合,开始。

张辽七尺六寸雄躯伟立城上,略显年轻的刚毅面容紧紧绷着,他一个边疆之人,并无显赫世家,以二十四岁之龄便高居比两千石羽林中郎将,可称得上少年得志了。他目如电光,直视战场,见双方再次开战,高高举起右手,大喝道:“擂鼓、擂鼓……为将军助威……”

战鼓声蓦然间冲天而起,贯穿战场。

宋宪、侯成纷纷以兵器敲击城头砖墙,仰头高呼:“将军……威武……”

数以千计的汉军甲士闻言顿足相合:“将军……威武……”

另一侧,西凉中军大纛下。

韩遂坐在一匹骏马之上,瞭望远方的长安城,继而收回目光,环顾左右,汉军人数虽少,气势不凡,而己方人数是对手的数倍,却是一片嘈杂之音,予人以凌乱不堪之感。乃苦笑谓身旁成公英道:“子儁,这就是精锐汉军和乌合之众的区别啊……”

成公英心里颇以为然,口中则道:“也不尽然。战场之上,终究还是要靠实力取胜。长安城大而兵少,最迟旬日可下。”

“……”韩遂嘿然不语,打下长安不难,不是他狂妄自大,在他看来,长安已经是他的了。难的是,守住胜利果实。盖俊统兵十载,从未败过,今挥十余万众,陈兵黄河,大有气吞关中之势,他哪怕联合董卓余党,也无自信可以挡住盖俊兵锋。所幸,他还有一些后招……盖子英,就让我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杀——”樊稠从十步开始便举起长矟,借助战马奔腾之威,积蓄气势,至吕布身前,已达顶点,矟锋划过虚空,凌空搠至。

换了旁人,绝对挡不住这惊世一击,但吕布岂同凡人,长啸一声,大戟横扫,重重砸在矟身,只听“咣铛”一声巨响,两人马上俱是一震,同时向后仰去。

樊稠左手死拽缰绳,勒得战马人立而起,由此刹住冲势,长矟倒转斜飞,直刺吕布侧颈。吕布临危不乱,戟锋杵地,插入其中,稳住平衡后,连带着泥土一同拔出,直射向樊稠面部。

灰尘扑面,樊稠没料到会生这种意外情况,大吃一惊,不及反应,双眼顿时被尘土迷住,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战场分心总是致命的,况且对手又是高手。樊稠匆忙矮身避让,头部还是挨了一击,兜鍪飞出,登时长四散,伏鞍而走。

吕布怎会轻易放过他,一扯缰绳,掉头追赶,赤兔马不愧是万中无一的良驹,远迈樊稠胯下之马,转眼间就追了上来。

樊稠血流满面,长黏在脸上,形象委实狼狈不堪。见吕布逼近,樊稠怒极,暴吼一声,长矟奋力dang开长戟,反刺过去,两人并马飞驰,戟来矟往,激战十数回合。

樊稠部曲十余人面面而视,犹豫着是不是要下场助樊稠一臂之力。

转眼间,吕布、樊稠交手已过二十合,樊稠眼睛先遭灰尘侵袭,后有血液流入,泪水淌个不停,看东西都是模糊一片,能够与吕布对抗二十合,全赖以命换命的打法。可是,长久下来,总有不周之处,吕布寻得一个良机,一戟刺中其肩,将他击落下马。

樊稠部曲亲卫骇得魂飞魄散,再不敢耽搁,急忙驰出施救,然才冲出不远,忽有五支长箭破空而来,前面五骑,或脸颊中箭,或咽喉中箭,皆一击必杀。

樊稠部曲亲卫遭到魏续、成廉等四五名吕布亲信偷袭,减员三分之一,但他们能够追随董军第一猛将樊稠,至少也是勇士级人物,临危不乱,分出数人与之对射,另外数人直奔吕布。

吕布趁着樊稠坠马,连连强攻,后者遮拦不住,数遭重创,吐血不止,若非吕布需要分心躲避樊稠部曲亲卫射来的箭,早就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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