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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之初+番外1 作者:梦见稻谷(晋江vip2014-02-14正文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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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杨典差点摔了朕的盅子,朕是有些不豫。”

    太后摇摇头,“皇帝,这样子太孩子气了!”

    弘德帝看着她,“母后今日这些话,倒叫朕也有些惊奇。”

    太后叹息,“皇帝与予,俱是天家。予虽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谢太后,是后世都会流芳百世的奇女子,予不及她万一——可是,予既以嫁入天家,一直铭记自己的身份职责,皇帝,放眼天下,整个皇族,除却皇后,也只有我,是你最近的人了!”

    话到这里,弘德帝也颇动容,“朕没有想到,太后竟有这样的胸怀——以前,朕多淘气了。”

    任氏转回正题,“皇帝有雄心,但现在这大元宫内外,到处都是邵秉烈的眼线,昨儿那盅子,已经有人散布消息说是杨典摔的,离间天家与老臣间的关系,以图渔利。”眼睛转到和梨子身上,“和梨子鬼灵精,既然已认了是他摔的,不如将他发落了,堵住他们的嘴。”

    从太后进门,和梨子一直在不远处伺候着。眼见帝后母子二人气氛越说越缓和,心里还为他们高兴。然一抬眼,皇帝太后两个人看向自己,皇帝和蔼的眼睛里透出自己才辨认的出的狡狯笑意,“和梨子——”

    和梨子额头冒汗腿发抖。

    “朕先前说的二十板子——”

    “奴婢这就去领。”

    一刻钟后,刑房内一口死猪,两个侍卫,板子砰砰落在死猪身上,和梨子一边干嚎哀叫,一边委屈,为什么皇帝与太后和了好,板子却落在自己和这头猪身上?

第4章 入宫

    第二日早朝。

    金銮殿上,年轻的皇帝端坐在赤金色宽大的龙椅上。大周尚黑,弘德帝身穿玄黑色金钩十二章纹朝服,旒冕上的玉珠垂下,后面皇帝清隽的脸显出尊贵的疏离。

    四品以上官员齐聚金銮大殿,共四十余名。左侧是职官列,右侧是散官和袭勋,皆文武混同。职官均有实职头衔,本来,徐国公杨粟在太宗治下加封一品太傅、上柱国将军,但杨粟于懿圣太后薨逝后激流勇退,多年未涉朝堂,因此职官便由中书令邵秉烈领衔,后面依次站着中书侍郎、各部尚书、各卿、御史大夫、京兆尹、大都督、神机营神武营都护监军等。

    弘德帝于一年前满十六岁时亲政,跪拜礼毕,皇帝赐几名资深重臣落座,司农率先出列,这是太祖年间就在职的老臣了,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老司农展开手中书卷,用略颤却依然很洪亮的声音道,“启奏皇上,去年秋粮大收,特别是江南一带,年末种植的晚稻预计还将丰收,粮仓饱实。但同时,今春河北河南春旱范围扩大,现已从豫西向豫东、冀西北地区扩散……”

    邵秉烈问,“春旱预计持续多久?”

    老司农道,“现下还不能准确判断。老臣祈请从江南向春旱地区掉粮,以备不时之需。”

    皇帝问,“邵辅怎么看?”

    邵秉烈起身道,“春耕乃关系一年生产之大计,调江南之粮北上,有利安抚旱灾区民心,防止乡民逃逸,待旱灾一过即可恢复生产,臣建议同意。”弘德帝道,“准。”

    老司农退下,陆续有人上前奏事,皇帝皆征询邵秉烈意见,有准有驳。最后,大理寺卿出列,“陛下,中书令大人,前都御使盛肇毅谋逆一案已审结,这两日,盛氏阖族共六十四名男子均已收押在各地监牢,其中,京城天牢内三十一名,其余各地三十三名。盛肇毅襄助嗣贼谋反,大逆不道,经三司推议,建议即刻处决。”说罢举起手中奏折。和梨子来接奏折,他本“负伤”要休息几日,皇帝念他“伤势”不重,只休息了一天便令复职。满朝文武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下台阶,又一瘸一拐的跛上去,将奏章交给皇帝。

    弘德帝略略一看,“盛某虽可恶,毕竟不是首恶,凌迟之刑太重,改为腰斩吧,其他人斩首。”合上奏章,向邵秉烈,“邵相以为如何?”

    邵秉烈道,“圣上仁慈。”

    盛家是前朝遗老,清流领袖,太宗在世时曾批评盛肇毅“空谈误国”,但盛肇毅认为,御史的职责即为监督批评,不仅监督百官,还要批评皇帝,反更加狂介。最令太宗不满的是,盛肇毅娶妻杨粟义妹,却对太宗编纂女史一事大加阻挠,甚至言及懿圣太后。弘德帝登基后,盛肇毅在修史、平叛等诸多问题上都上折议论,大唱反调,称自太宗以来亲近新臣、疏远老臣是魏王叛变的主要原因,同时又对弘德帝任命谢苍接替丁琥出任兵部尚书颇多微词,终于触怒皇帝,将其以谋逆罪论处。

    弘德帝合上奏章,对大理寺卿道,“就这么办吧。”大理寺卿躬身遵旨,退回自己的位置。

    朝堂上静默片刻,弘德帝环顾群臣,“众位爱卿,还有他事没有?”这就是要退朝了,坐着的重臣贵勋们都预备从椅子上站起,邵秉烈也要站起来,这时候,忽听职官列队伍末尾一个声音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报。”

    邵秉烈听到这个声音,重新坐下去。众人一看,是一名御史,因官位较低,几乎未在朝堂上说过话。皇帝问,“陈御史,有何事奏?”

    这御史姓陈,名松原,低头快步走到堂前跪下,“启奏陛下,盛氏一案中,有人私放逃犯。”

    众臣默然。此次盛氏一案本身并不复杂,后续却发生许多耐人寻味的事件,现下又有生事,聪明人于此处最好便是闭上嘴巴。

    皇帝道,“朕有旨意,留盛家一名子嗣承袭血脉。”

    “是,”陈御史叩头,“可是有人除此之外,又偷留下一名女眷。”

    皇帝问,“哦?不是说全都自尽了?”

    “没有,有一个受伤没有死。”

    皇帝不再问话,群臣们也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是太后请求皇帝留盛家一名子嗣,而两日前杨典亦曾为盛家女眷之死与皇帝发生争执,陈御史此刻告状,莫非意有所指?

    陈松原脑门上沁出密密的汗珠,皇帝戛然停问给他很大的压力,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一鼓作气说道,“启奏陛下,私留女犯的,正是山西道太守任开慎家的总管!”

    离开京城之前,初初带着三岁的侄儿盛予印朝天牢和宫城的方向跪拜,盛予印起身道,“姑姑,我想娘。”初初道,“我也想,”盛予印又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云南。”

    “还回来吗?”

    初初摇头,“大概不会了。”

    短短几天,初初一下子成长了许多,只因她身边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小的予印需要她照顾,她想,她的责任就是带着予印去那个遥远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把他教养好,让他娶妻、生子,承继盛家的血脉。胡总管还答应待盛肇毅等人行刑后,会收集他们的骨殖,化灰后遣人送去云南,这样他们每年都带可以去给父母长辈上坟,祈求他们庇佑盛家的后世子孙。

    作为一个封建社会官宦家庭严格教养出来的女子,盛初初对于自己家族的灾难更多是痛惜和恐惧,对宣判家族死刑的皇帝却没有过多痛恨的感觉。皇帝是遥远的,天恩浩荡,天威难测,那个时代的人们就是这样,皇帝的旨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命运的一部分,人永远不可能去猜测老天明天会给予你什么。

    禁卫军在离长安城三百里的驿站追到了他们,离城后一天。

    驿馆大门被踹开,陡然而起的人声和狗叫,让正在床上哄予印睡觉的初初心里头咯噔一下。她起身想去查看,盛予印将将要睡着,迷迷糊糊地扯住她的衣襟,“姑姑,”

    “嘘,予印乖,姑姑在。”

    话音未落,他们住的这一间大门唰地被拍开,一个沉闷的男声,“盛瑜溪。”

    予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拽着初初的衣襟。

    官兵们将他们从床上扽下来,初初大声道,“我是盛瑜溪,你们是谁、要做什么?不要伤害我侄儿!”

    四五个士兵围住他们,人们有短暂的沉默,初初从缝隙中看到后面的伍师爷,喊了声,“伍先生!”

    “盛瑜溪,”领头的将官道,眼前的女孩有着令人诧异的美貌,虽还未长成,但眉眼间已可度出日后将有的倾国倾城,“我们是圣上身边的御卫军,奉命前来捉拿逃犯!”

    逃犯!初初脸上血色尽失,颤抖着分辨,“我们不是逃犯!”

    将官将予印从她身上扯下,“他们不是,你是。圣上的旨意只留盛家一名子嗣,是胡某私自放的你。”

    初初没想到是这样,怔忪见士卒们将他们三人都捆住,初初回过神,“予印和伍先生不是逃犯,为什么还要绑他们?”

    没有人再回答她,几个士卒将他们塞入囚车,一夜急驶,天蒙蒙亮时回到了京城。刚到京城,初初就被单独从囚车上拖拽出来,予印大哭不放,初初慰他,“予印乖,姑姑很快就回来了……”

    车门砰的关上了,初初还待驻足远看,猛不丁被推的踉跄一下,她抬头一看,是天牢。

    甫一进入牢房,散发着腐臭潮闷的气息扑面而来,初初带上了脚镣手铐,她年龄小身子轻,那副镣铐几乎就有她一半的重量,艰难的走着。

    忽然,昏暗的光线里一道牢门内的身影从眼侧掠过,她连忙退后两步,抓住牢门栅栏,“胡总管!”

    那人听到呼唤,回过头,果然是他。

    初初一下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感激、悲伤,和一股无以复加的愧疚,抓着栏杆跪到地上,“胡总管,瑜溪累到您了!”

    朝堂上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沐辉宫任太后的耳中,“什么?!”震惊和愤怒,让这个年轻太后的双颊喷出烧红一样的颜色,被当朝指着名姓参奏,无论所参事实和结果如何,这事本身都足以让作为太后和她背后的任氏家族颜面扫地,任太后喝问,“陈松原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

    来报告消息的是沐辉宫总管太监,四品司正钱为义,马上回话道,“陈松原小小的一介四品御史,以前并没有声音,定是为人所使,奴婢已着人去查。”

    肯定是邵秉烈。太后板着脸想,只有他,才会最害怕皇帝与外戚联手威胁自己的地位。在决定与弘德帝重建关系之前,他们已经想到邵秉烈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来的这么疾,这么快!

    “皇帝怎么说?”她问。

    钱为义道,“正是皇上身边的陈公公使人找来奴婢,说要把此事第一时间告诉于您,并已着人将陈松原暂时关押。”大周的规矩,下官参上官是犯上,须先将下官暂时收押,查明所参事项,如若属实,则释放下官并予以嘉赏,如若不实,则对下官家中处罚,严重的或可以诬告罪论处。

    皇帝的态度让任太后稍稍一慰。

    钱为义又道,“皇帝还问,陈松原说的是不是事实,太后先前知不知道?”

    这句话转而又让她为难了。那胡总管私放盛家庶女是回禀了她的,但当时她认为此事事小,又兼与皇帝置气,就没有专门向他说,岂料现在竟被叨登出来,成了一桩罪状。

    钱为义轻咳一下,“娘娘,奴婢怎么回?”

    太后脸色回复了平静,只一双眉头皱起,“予不曾知道。”

    下午,长庆殿静悄悄的,太监吴玉良跟随着一名小侍走在去往偏殿的路上。他今日本不该当值,此刻是临时被皇帝传唤。吴玉良中午也听说了有御史早朝时状告太后娘家,此刻有些忐忑。

    进入殿内,吴玉良听见里面皇帝叫进的声音,连忙走进去,跪地行礼。

    “起来吧。”

    “是。”吴玉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发斑白的脑袋。

    “老吴,朕记得,你是天元元年就随先皇进的宫吧?”弘德帝问。

    吴玉良一愣,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多年的深宫服侍,练就了口比心快的本事,恭敬答道,“回陛下,老奴是天启四年入先秦王府为奴,后太宗爷爷登基,老奴随侍入宫。”秦王就是太宗登基前的封号。

    皇帝略一掐指,“快三十年了,如今做到正五品宫殿司仪太监,不算太高,但也不算低。”

    吴玉良把身一躬,仍不解其意,心里头暗暗期盼,难道皇帝是要升他的官职?

    弘德帝又问,“如今你俸禄多少?”

    吴玉良答道,“回皇上话,月银七两,米七斗,宫中制钱二百。”宫中制钱,就是皇宫里给太监宫女发的福利纸钞,只能在宫内使用,外间不能流通。逢年过节,御膳房会专做一些普通糕点,制衣局也会淘出各宫主子挑拣剩下有瑕疵的布料,都会以较低的价格折卖给他们。这些东西的品质比外面好许多,宫人们都愿意买来送回家中。

    弘德帝不再说话,命和梨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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