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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坟挖出鬼-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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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迅速浮现出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林言拽着衬衫下摆尴尬的站着,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古墓里捡到一只索命鬼,但这鬼和电视或者鬼片里的都不一样,不会附身,想不起自己的死因,记不得自己是谁,天天除了黏着他之外也没别的事,听起来弱的很,但他却能随时保持形体,甚至连太阳都不怕。林言偷偷往沙发上瞄了一眼,心想下次见到小道士一定得问个明白。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沙发上的人明显来者不善,虽然隔着几米距离,林言还是能感觉到周围空气在噼里啪啦爆出大战前的火花。

片刻犹豫过后他决定主动出击,在敌方发难之前制敌于死地,从而将一切暴力隐患掐死在萌芽之中。林言暗暗运起真气,打开任督二脉,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干笑一声:“萧公子早上好!”

简直能听到一只气球在炸开的瞬间漏气的声音。

“你……饿不饿?我去做早饭?”林言想讨个饶,虽然他觉得鬼应该用不着吃饭,吃人还差不多,吃人……林言的脸又开始烫了,右手使劲拽着左手手指,挪到沙发跟前,用膝盖轻轻碰了碰那鬼。

萧郁扫了他一眼,沉默着把脸转向窗外。

“不生气了,都让你亲了摸了,过不了几天小命也得给你,再甩脸色说不过去啊。”林言好声好气的哄他。

那鬼依旧一声不吭的坐着。

“不说让你走的话了还不行么,你昨天掐我掐那么狠,也算扯平了。”林言觉得一张老脸快丢光了,心一横,厚着脸皮凑过去:“喏,再让你亲下,算赔你的。”

“好啦,那我亲你总行了吧。”

没等林言俯身,萧郁一甩袖子,往旁边挪了挪,正襟危坐看着他。

萧郁的反应让他彻底知道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一早被吵醒的烦躁混着此刻的火气腾的升上来,压都压不住,凭什么啊,天天被整的死去活来,他还得变着法子哄这鬼高兴?

林言攥着拳头朝萧郁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让哥哥躺平了给你干?他妈就是个活人还得问问哥愿不愿意呢,我是挖了你的坟不是干了你的人,你这么死缠着我不放有意思嘛?啊?”越说越来气,顺手抄起茶几上一只玻璃杯子呯的一声给砸了,玻璃碴溅了一地。

“行,随你,你不是不想走吗?一天不弄死我这事我还就得查下去,到时候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两不相欠!”

一大清早的客厅,两个人一个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一个满脸怒容站在跟前,谁都不愿意多看谁一眼。一地晶莹剔透的碎玻璃反射着阳光,窗台上的蝴蝶兰开全了,两枝细长的枝条落满了颤巍巍的白蝴蝶。

一副夫妻起床拌嘴的架势。

当事人可完全不这么想,林言扯了扯牛仔裤的腰带心烦意乱的往厨房走,拿了四只鸡蛋打进煎锅,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准备了两人的分量,油花噼里啪啦的爆,快熟时从酱料盒里抓了把白糖洒进去,再一低头林言恨不得把锅摔了,心一急放错了调料,现在荷包蛋上洒着厚厚一层味精。

没法过了这日子。

裤兜里手机突然响了,尹舟的短信弹出来,写着某某医院的地址,附加一句:“早上九点半开始允许探视,赶紧过来。”林言盯着手机愣神,突然想起来早上接了个不知所云的电话,似乎说尹舟的亲戚遇上什么邪门的事,让他带着小道士赶过去看看。

林言抱着手机哭笑不得,邪门,他自己遇上的邪门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加上别人的,好像全世界的鬼都约好了似的冲到他跟前一脸奸笑说嗨。林言关上天然气,把短信转发给小道士,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调整表情,多少年没正儿八经生过气倒有点找不着感觉,刻意绷着一脸严肃,盯着萧郁肩膀后的墙说:“我要出门,你要实在看我不顺眼就在家待着,最晚晚上回来。”

说完站在门口换鞋子,一回头又跟萧郁脸贴脸对上了,距离近的能在对方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林言吓得差点蹦到鞋架上。

“玩冷战还非得跟着,什么人嘛……”林言嘀咕着,从挂钩上取下车钥匙开了门。

上午九点半,在早高峰中刚冲锋陷阵完毕的林言出现在北三环一家私立医院门口,医院的派头让人直咂舌,高楼清一色浅蓝玻璃幕墙,花坛里的灌木修剪的一丝不苟,门口主路虽然被车流拥堵着,进了医院大门却一路顺畅。林言按照平面图的指示找到住院部,在楼下超市买了一篮贵的离谱的苹果走进大门,在电梯口掏出手机重新看了一眼尹舟发来的地址。

是这里了,林言吸了口气跨进电梯,按下了十七层的按钮。

电梯里林言破天荒的期望那鬼做点什么缓解现在的尴尬,但萧郁只是跟他保持一臂距离,挂了一脸非礼勿动的神态。

当林言被护士领着走进病房时尹舟和阿颜都已经到了,正坐在凳子上比比划划说着什么。单人病房干净整洁,靠墙一张宽阔的病床铺着浅蓝色被褥,并没有病人,妆容精致却愁眉苦脸的中年女人坐在床头剥桔子,见林言进门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招呼道:“小林来了,坐吧。”

“阿姨您好。”林言抽了张椅子坐下,这女人是尹舟的姑姑,过年时去尹舟家拜年常常见到,记忆中很风风火火的一个人,喜欢笑嘻嘻地开林言的玩笑,还说等闺女大了要嫁给他当小媳妇,直到见过薇薇才不提这一茬了,但又改口天天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小阳在那呢。”女人指了指窗户,窗玻璃前穿病号服的女孩子背对林言站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言冲尹舟使了个眼色,“这怎么回事?”

尹舟拉了把椅子让林言坐下,指了指窗边的女孩:“我表妹,过年老跟咱俩一起放鞭炮,记得不?最近得肾炎住院,一个多月了。”

“记得,我小媳妇嘛。”林言笑了笑,冲窗口的女孩喊道:“小阳看什么呢,过来过来,看看谁来了。”

女孩像根本没听见,依旧伫立在窗前一个劲往外瞧。

林言有点奇怪,记忆中这女孩活泼调皮,说话跟小大人似的,十三四岁的年纪跟他和尹舟聊起来一点代沟都没有。那时候过年,尹舟闷在卧室打游戏不愿招呼亲戚,林言一个做客的倒成了主人,陪这小姑娘看电视聊八卦,从哪个男孩长得帅到谁偷偷给谁写了纸条。小姑娘鬼精鬼灵还知道仗义,林言和尹舟偷偷带她去湖上滑冰,结果一脚踩进冰窟窿湿了个透,谁料小姑娘哼都没哼一声,回家替俩人瞒的滴水不漏。

一屋子人都不说话,突如其来的安静弄得林言有点手足无措,半晌床头的妇女突然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这做了什么孽,病刚好一点又碰上这事。”说着指了指窗边的女孩,大声道:“四天了,不吃不睡就知道站在窗口往外看,医院能查的都查遍了,说是癔症又治不好,再这么下去铁打的人都撑不住呐。”

“啊?阿姨您别急,慢慢说。”林言听得一头雾水。

“你自己看吧,解释不清楚。”尹舟指了指在窗户边直挺挺站着的女孩。

林言疑惑地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走到窗边在女孩身后站了一会,见她半天没动静,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阳,想我没?”

女孩这才回头,不像普通人扭头时先动脖子,而是直挺挺来了次原地一百八十度转身,跟林言脸对脸站着。一看见女孩的脸林言啊的叫了一声连退几步,立马发现了异常,她的眼睛没有黑眼珠,眼球整个翻上去,一头乱发间只剩下眼白死死盯着林言,幽幽地吐出一句:“还没来么?”

“怎么还没来呢?”

22、捉鬼

“这这这怎么回事?”林言被小阳的样子吓得直往后退,最近他被萧郁磨练的心理素质整体上了个台阶,但女孩的样子实在太诡异了,睡衣宽松,乱发垂颓,一双没有黑眼珠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但奇怪的是没等林言缓过神,女孩仿佛很失望似的又转过身,呆呆的望着窗外。

“都四天了,每天就站在窗边,问她话不是回答‘还没来么’,就是‘怎么还没来’,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心理问题让家人多疏导,哪来的心理问题呦,我家小阳多好多活泼的孩子,突然就成这样了。”小阳妈抽噎着说。

“撞、撞客。”阿颜把林言往后拽了拽,戒备的看着女孩的背影说:“她被鬼附身了。”

林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萧郁,轻声说:“你是说……像我一样?”

小道士摇摇头:“不、不是,鬼也分等级,觅上她的这个看样子刚死不久,还只能附在人身上耗人精魄,但这种更危险,女孩阳气弱,又在病中,估计最多还能撑一个星期……”

单人病房很安静,尽管小道士已经尽力压低声音,但小阳妈还是听见了后半句,呆了半晌后突然哎呀一声凄凄哀哀的抹起眼泪来:“那怎么办?我们没招谁没惹谁,偏偏让她碰上这事……”

“阿姨您别慌,我们不正想办法么。”林言被这动静弄得心烦,一把揪过小道士对小阳妈说:“阿颜懂这个,让他先给看看。”接着低头冲阿颜小声嘀咕:“没问题吧?”

“我、我试试。”阿颜说着从书包里找出罗盘在手中端平,林言凑过去看,新家摆家具看风水时见人用过这东西,那时指针只略微偏移了几度,但现在阿颜手里这只罗盘却像出了问题,指针抽风似的三百六十度快速旋转,时不时大幅度往后抽搐一下,最后像被一股无形力量牵拉着,颤巍巍的径直指向林言。

林言吓了一跳,指着鼻子说:“我是鬼?”随即便反应过来,指针指着的是在他身后半步距离的萧郁。

小道士拨了两下罗盘,皱着眉头说:“不、不行,你带他出去,阴气太重,他在这儿就测不出别的东西。”

林言只好拖着萧郁在门外等,透过病房门的玻璃往里看,这次似乎没问题了,阿颜盯着罗盘轻舒了口气,从书包里把朱砂,黄符,香火等道具一样样摆出来。林言以为他要像在小庙里一样用红绳摆阵,但阿颜只是用手指蘸水化开朱砂,在黄纸上龙飞凤舞的画了个符夹在右手两指之间,接着走到小阳身后,左手使劲一拍她的肩膀,跟上次一样,女孩僵着脖子来了次原地一百八十度转身,脸对脸的瞬间阿颜猛地将符往她脑门一贴。

“散!”随着一声怒喝,诡异的景象又出现了,黄符“啪”的一声无火自焚,烧成一簇鲜亮的火苗飘飘摆摆往地上落,与此同时阿颜举起桃木剑从女孩头顶凌空向下一劈!

“哎呀!这是干什么!”小阳妈急了,一边喊一边往前冲,被尹舟从后面一把拽住:“没事!伤不了人!”

阿颜用的明明只是木剑却带起一阵劲风,女孩的头发扬起,朝四下重重一展,剑尖在距离头顶一寸的位置猛然收住,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怪异响动,女孩向上一翻眼睛,随即整个人像突然被切断电源似的软绵绵往下倒。

林言推开门往屋里冲,尹舟和小阳妈赶上来,小道士反应却快,在女孩倒地前已经一手托住女孩后背,另一手使劲掐住人中。

“阳阳!阳阳!”小阳妈被这怪景象吓坏了:“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小道士紧紧蹙着眉头,把手指挪到女孩鼻下试了一会,抬头迷惑道:“她、她没事,睡着了。”

“啊?成了?”林言问。

“没,那东西还在,就是……躲起来了。”阿颜摇摇头,在屋里环视一圈,视线又落回到女孩身上:“这一个好奇怪,既不反抗也不跑,一震它就躲。”阿颜说着退后两步让出空间,小阳妈已经快被这阵势弄崩溃了,把女孩横抱回床上,一叠声喊着闺女名字,待确认真的只是睡着之后噙着一泡眼泪回头哀求小道士:“我相信你了,她四天在窗前没动过,你能让她睡觉,能不能赶紧把她身上的东西弄走?”

阿颜一向跟陌生人说话就紧张,别说被求着做事了,一下子脸涨的通红,拽着拽林言的衣角小声说:“我、我要把她身上的东西引出来才能动手,不过可能方法不太好……林言哥哥,你帮忙……”说着偷偷指着小阳妈。

林言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联合尹舟一人抬着一只胳膊,边安慰边把小阳妈架回到椅子上。一旁的阿颜不知搞什么名堂,从包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依次打开往小姑娘身上泼,有些是粉末,有些则是黏糊糊的不知名液体,一拧开瓶盖就冒出一股腥臭,没多时整间病房的味道熏的人直欲作呕。别说小阳妈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连林言和尹舟都忍不住交换眼色,各自出了一脑门冷汗。

连续七八种东西泼上去,女孩还是毫无反应,摊手摊脚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这个肯定行。”阿颜结结巴巴的说着,在额头上抹了两把,拧开最后一只罐子,褐红色的粘稠液体混着黑色结块扑哧一声全泼在小阳脸上,再加之前的各色粉末,女孩的脸跟调色盘似的热闹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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