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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穆玲珑口中的感慨，凤离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角居然有了丝丝皱纹，不由一惊，如今的穆玲珑也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有了老迹。
“我没有什么好担忧和烦恼的，生活自然轻松点。”
“的确，你不用算计，不像我们，即便是自己的丈夫也要时时提防。”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凤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穆玲珑继续道：“我也是活不久的人了，如今也不过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愣了愣，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看到她自嘲一笑，缓缓道：“我五年前便天天被人喂毒，可以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忍不住拿起她的手把脉，果然是毒入心脉，即便是有解药也已经无济于事，这副身体不过是剩下一个躯壳而已。
缓缓放开手，微微叹了口气：“你这又何苦呢。”看穆玲珑的样子大概她也已经知道毒的事情。
穆玲珑抬头看了眼窗外，空中的雪已经停了，隐隐有放晴的迹象，她却是见不到明年的开春了吧。
“反正我当初选择了这条路，便想到了这结局，倒也没什么。”
“你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的，唯一后悔的大概就是这辈子都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吧，如此好像白来了这人世一趟。”
“或许遇到了你也不知道。”一个人一生怎么会没有一个爱自己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忽视了。
穆玲珑脸色一顿，随后愣了愣，过后才缓缓浮起一抹笑意：“或者说那人已经不在了呢。”
看着她的样子，凤离没有问她那人是谁，反正无论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吧。
穆玲珑好像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一抹温暖，过了一会儿，才重新转身看着凤离，低声道：“你也不用怨我，我当初也不是要故意那样对你的。”
微微垂眸，凤离缓缓道：“那么久的事我也忘记了。”
“呵呵，那就好。不过我曾想如果我们是在不同的情形下相遇，或许能成为知己吧。”
对上穆玲珑的眼神，没有了以前的凌厉，剩下的只有女子的率真，凤离的心一动，微微一笑：“现在也可以。”
穆玲珑也不由一笑，似乎很开心：“小离真的很不一样，跟以前我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撇撇嘴，凤离有点郁闷：“大概是没有人像我这样傻了吧。”
似乎被他逗笑了，穆玲珑脸上的表情也爽朗了不少，没有之前的晦暗了。
凤离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发现周围连一个伺候的宫女下人都没有，显得很冷清，可是看到对面的穆玲珑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所谓这个皇宫曾经发生的事他不知道，也跟他无关。
跟凤离聊开了，穆玲珑似乎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还八卦地问凤离：“小离，你真的生了个儿子？”
对上那八卦好奇的脸，凤离有些无语地点点头：“是的。”
“哇塞，痛不痛？”
“还好。”才怪！凤离记得当时自己好几次都痛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凤梧之前给自己打好了基础，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那样就死掉，而且言祭的手臂上还留着他的牙齿印呢。
有些腹黑的看着他，穆玲珑一脸不信，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想必很痛，之前看皇宫中那些女人流产的时候就痛得死去活来的，更别说生了。”
凤离一脸黑线，忍不住道：“难道你没见过她们生吗？”
耸耸肩，穆玲珑缓缓道：“都已经流产了，还生什么？”
凤离有些无语，可是后宫中那么多人，难道说木磊霜居然连一个子女都没有吗？
“你猜对了，他只有两个女儿，而且一个还在三岁的时候夭折了，另一个还是智障。”
“为什么会这样？”说起木磊霜做皇帝也很多年了吧，没有十年都有八年了，居然连一个皇子都没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穆玲珑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寒意：“外人大概也觉得奇怪，不过如果他不喜欢女子的话，这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喜欢男子？不过这个也很正常吧，只是后宫中那么多女人总会留下几个皇子的吧。”就看君墨言不也是喜欢男子，这也没什么啊。
“哼，问题是木磊霜那人只喜欢男子，后宫的那些女人都不过是摆设，用来欺骗世人的而已。”
这么说凤离便想到的确很少听说木国皇帝喜欢男子的流言，甚至他后宫中都很少男妃，一开始凤离还以为他是正常人呢。
“后宫中本来就不是太平的地方，那些侥幸有了身孕的人却也会因为被算计或者后台不够被弄得流产，那两个能生下来的还是因为身份低微，没被人看到而已。”
好吧，凤离也大概猜到了，不喜欢女子的皇帝，残酷的后宫，这样能留下子女的几率的确很小。
“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穆玲珑端起桌上的差喝了一口，点点头：“一开始我们就有协议的，所以他的那些龌蹉事我都知道，只是没有跟外人道而已。”
虽然不知道当时木灵是为了什么跟木磊霜签订协议的，凤离也不想知道。
“对了，你以后就留在木国了吗？”穆玲珑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凤离，脸上有些趣味。
凤离沉默了一会，脸上也很纠结：“我也不知道，一开始跟木子洛离开江南是因为不想连累他人，现在的话先看看情况吧。”
如果要走的话也很简单，可是还带着睿儿，凤离也不敢保证两人不会有危险，特别是现在他已经暴露，估计王蓉那些人也知道了，所以肯定不会放过他。
“你喜欢木子洛吗？”
被如此问，凤离愣了愣，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我们是朋友吧。”说起喜欢的话，那种也不是情人间的喜欢，即便以前有过悸动，可是现在也已经似乎已经平淡了，他更多的感情都付在了睿儿身上，其他的都很少多想。
闻言穆玲珑微微一笑，似乎叹息：“如此那人也是没有希望了。”
知道她说什么，凤离转身看着窗外，没有回答，情感啊什么的实在太累，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帝皇，那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或许还会有可能，可是帝皇的爱，太过沉重，要不起了。”
穆玲珑也抬头看着外面，发现刚刚停的雪又下了下来，也叹息道：“的确，无论是爱或者被爱，有时候都是一种负担。”
“最近天气都不好，你大概也没有出去过吧，要不要出去走走呢。”凤离觉得这屋子有点冷，大概是没有暖炉的缘故。
穆玲珑摇摇头：“天天走都是一样的情景，没什么新意，不过那人在外面也等久了，你先回去吧。”
知道她说的是谁，凤离透过门隐隐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白色身影，看到穆玲珑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疲倦，便点点头：“那我过几天再过来找你。”
穆玲珑笑了笑：“好的，对了，这里有个东西，你帮我给五王爷吧。”说完穆玲珑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递给凤离。
凤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低声道：“那你注意身体。”
转身走出房门，凤离还一直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只是没有再回头，毕竟两人也还没到那种依依不舍的地步。
出到院门口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木子洛，头上还积有一层薄薄的雪，看到凤离出来便上前问道：“可是要回去了？”
凤离抬头看了眼眼前陌生的皇宫，缓缓道：“能带我在这里走走吗？”
木子洛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嗯，可以。”然后便转身让身边的人递上暖炉让凤离抱着，刚刚在屋里呆了那么一会手已经有点冰冷。
“对了，刚刚穆玲珑有东西要我给你。”凤离拿出那玉牌递给木子洛。
“好的。”木子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接过那玉牌放进了怀里，随后便笑着带凤离在皇宫的后花园中走，他说着这个时候的梅花已经开了。
平时的梅林大概很多人吧，可是这个时候却只有他们两人，冷清得要命，凤离站了一会儿便觉得不适，开口说回去。
这次两人没有走路，宫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凤离也觉得走得困了便坐上了马车，靠在车壁听着轮子转动的声音。
凤离 第十六章 离开的冬天
当天晚上木子洛便一脸凝重地过来，看了凤离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穆玲珑走了。”
凤离正在喝茶，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缓缓说道：“哦。”
虽然有点突然，可是凤离也猜到了，毕竟那脉象已经是衰败之象，正如穆玲珑所说，可以活到现在已经是奢求。
“她有说什么吗？”
木子洛摇摇头，“据服侍的宫女说，很安静地走了，没有一点痛苦。”
“那就好。”没有痛苦也算是一种解脱，虽然凤离不了解穆玲珑的这一生，但却也不会是幸福的。
“算计和被算计了一生，如今也算是解脱了。”木子洛低声说道，顿了顿又继续道：“对了，穆水寒过几天就到了。”
“啊，他怎么来了？”听到穆水寒要来凤离倒是愣了愣。
“他说要过来带穆玲珑回去。”
“穆玲珑不是宫妃吗？”按道理这种是要葬入皇陵的吧。
“木国只有皇后才能葬入皇陵，她这种贵妃最好的结果便是让家人带回去了。”
原来这样，这些凤离倒是没有了解过，不过穆水寒也五年没见了，都不知道那些人变化成怎样了。
“穆水寒说从小就亏待了这个妹妹，所以不能让她死后也留在他乡。”
从以前那些传言来看穆玲珑的童年真的差强人意，不过凤离还是抬头看着木子洛：“对了，我能去送送她吗？”
如果是要回穆城的话，大概尸身是保存不到等穆水寒来了吧，那么就只能火花。
“嗯，好。”木子洛点点头，然后便让凤离好好休息，第二天早上再进宫。
凤离点点头，送木子洛离开，本来想看一会儿书的，可是心里却憋得慌，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最后便干脆换衣服躺在床上，却也睡不着。
一直睁眼发呆，知道外面响起四更天的钟声才缓缓睡过去，可是貌似刚睡着便被人推醒了，缓缓睁眼，便看到一脸无奈的木子洛站在那里。
“要起来了吗？”眼睛好痛，脑袋昏沉沉的，连说话都觉得没力。
“嗯，天都大亮了。”木子洛一脸无奈，伸手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然后在宫女诧异的目光中给他换衣服，顺便梳理头发。
凤离是在太困了，便任由他折腾着，反正手势也不会很差，然后洗脸都是木子洛代劳的，他唯一做的就是张口吃早餐。
吃了个半饱，凤离便连口都懒得张了，木子洛没办法只有牵着他的手走出去，一路上凤离的眼睛都是半眯的，一上到马车立刻睡了过去。
看着车内睡得昏天暗地的人，木子洛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额头，果然一直这么多年了，这人睡神的本性还是没变啊。
不过当到皇宫的时候，凤离便神奇的醒过来了，几百年双眼还有黑晕，可是明显地已经恢复正常。
皇宫还是和昨天进来的时候一样安静，毕竟这里死掉一个两个妃子并不是甚么大事，即便那人是木磊霜的宠妃，可是木磊霜已经下台，那么便也只是一个失宠的妃子。
之前就猜到穆玲珑在宫中没有多少交心的人，如今看到了也还是有点感慨，除了她的贴身宫女之外便没有外人，而木子洛说这宫女还是她在穆府带过来的，从小便一起。
那宫女眼睛都通红，似乎是真的为穆玲珑伤心，她看到凤离和木子洛，只是微微行了个礼，随后便继续看着躺在柴火中央的穆玲珑。
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穆玲珑，凤离便感到世事无常，昨天还一起说话的人，如今便已经阴阳两隔。
“小离，你来点火吧。”眼看着天色又开始暗下来，木子洛轻声道，一会儿估计又要下大雪了。
“我来吗？”凤离的手有点颤抖，怎么这感觉跟亲手杀死一个人差不多。
“嗯，如果是你，她大概会开心的吧。”
沉默了一会儿，抬头便看到了那宫女同样期待的眼神，凤离才慢慢结果身后太监递上来的火把，点燃了那些柴木。
火一下子便烧了起来，凤离曾经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里的主角，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埋在地下等着腐烂，然后发臭。
火烧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便下起了雪，不过不大，直到凤离离开皇宫的时候才慢慢大起来。手上端着装有玲珑骨灰的罐子，凤离转身往身后的皇宫看了一眼，被困了这么多年，大概也只有死的时候才能出来。
这几天注定是不太平的，当凤离回答王府的时候便听到了府中的人说祁梦芝的母亲昏迷了，一大堆的御医都被叫了过来，却也束手无策。
凤离跟木子洛走到院子的时候便看到睿儿眼睛红红地站在那里，这几天他一直粘着祁梦芝，凤离都没见他几面。
睿儿一看到凤离便立刻扑了上来，声音有点哽咽：“爹爹。”
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