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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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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前线的惨败传回圣彼得堡,工人,士兵和群众再次走上街头,示威游行,高喊口号,要求一切权力属于苏维埃。临时政府做出的回应直接明了,镇压,六百多名工人死伤,酿成七月流血事件。

七月二十六日,克伦斯基成为总理之后,采取了更加“彻底”和“残酷”的镇压手段,两个政权并存的局面结束了,却并不是弗拉基米尔所期望的那种“结束”。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倒向新组建的联合政府,支持克伦斯基,布尔什维克不再公开活动。他被迫化妆成一个芬兰工人,再次逃亡。托洛茨基等人也转入地下,基洛夫的反抗组织也进入了紧张的戒备。

沙皇一家也被乱局波及,克伦斯基计划将他们送到西西伯利亚的一处山区。在沙皇一家动身之前,消息便经由伊莲娜和她的“姨妈”约瑟芬传了出去。

塔基杨娜女大公说服了沙皇和皇后,沙皇愿意付出“相当”的代价来换取华夏人的帮助。

楼少帅却不打算马上让尼古拉二世如愿,俄国国内的局势越发混乱,这个时候搅进去,并不明智。

沙皇一家是个好筹码,却也是个麻烦。为了逃脱,他们付出的筹码只会越来越高。只要保证他们还活着,大可不必这么急着将他们救出来。

七月二十七日,沙皇一家坐上火车,离开了圣彼得堡。

同日,城内一家专卖华夏商品的商铺也关门停业,在如今的圣彼得堡,这简直再寻常不过,没人会太过在意。

七月三十日,沙皇一家改乘马车,被送进托博尔斯克山区。在此期间,忠心的伊莲娜一直跟随在塔基杨娜女大公身边,并取得了沙皇一家的信任。

八月二日,沙皇一家在新住处安定下来,房子四周的守卫,除了负责与政府部门联系的两个人,其余都换上了新面孔,其中还有两个东方人。

这些变化,沙皇一家都注意到了,但他们感到的却不是畏惧,而是激动和兴奋。

于此同时,李谨言又给在西伯利亚的楼少帅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上除写明北六省三所军官学校的德籍教官即将离任回国,还附有楼二少已到关北的消息。

看过之后,楼少帅将电报折起收好,表情十分平静,拿起马鞭走出营帐,所过之处,兵哥们皆能感到四周气温骤降五度。

228、第二百二十八章

八月中旬;以英法为代表的协约国;首次明确向华夏提出出兵要求。

一个多月前;首批美国大兵抵达法国;并在巴黎街头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游行。与群众的欢呼声相反;协约国首脑和指挥官们;对这支牛仔队伍并不看好。

率领这支军队的是有“黑杰克”之称的约翰潘兴,他强硬的要求美国军队必须有独立作战的权力;打破了英法将美国牛仔当炮灰的算盘。可不当炮灰;这些美国大兵根本就不“适合”欧洲战场,独立作战?去战场上送死还差不多。

在“独立”作战之前;这些美国牛仔必须进行军事再训练;一训就是几个月;直到一九一八年初,美国大兵才真正打响他们到达欧洲大陆后的第一枪。

训练期间,如何克服对毒气的恐惧,是这些美国牛仔最难…跨…过的一关。

一九一五年后,交战双方都会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向对方的阵地发射毒气弹。无论是防毒措施还是毒气种类,德国人一直领先。一九一七年七月,德军首次将芥子气使用在了战场上,毒气之王的出现,让协约国彻底落了下风。

英法士兵的惨状,加重了美国牛仔们内心的恐惧,毒气成为了比重炮和机枪更可怕的东西。

哪怕协约国的军官告诉他们,有防毒面具和更好的防护措施,美国牛仔们依旧半信半疑,这不只拖慢了他们的训练速度,也拖延了美国大兵走上战场的时间。

欧洲的战况不容乐观,东线的炮声再次停了,俄国国内的乱局,使临时政府无法支撑前线的进攻,奥匈帝国军队完全可以独自应付,德国得以从容调派部队在西线发起进攻。协约国西线军队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法军,士兵哗变随时可能发生。英军独木难支,意大利在南线也不好过,其他参战的欧洲国家也差不多灯枯油尽。追随美国脚步对同盟国宣战的拉美国家,深谙打酱油的精髓,嘴上叫得再响,也坚决不派兵,连“支援前线”的物资都是应付了事。

华夏,成为了英法最大的希望。

“派兵?”展长青见到英法两国公使,听到他们的要求,并不感到吃惊。

在对德宣战之后,华夏联合政府的几个头头便关在小黑屋里开了一场秘密会议,楼盛丰,宋舟和司马君等皆是军人出身,具体分析欧洲的战况之后,他们更倾向于派兵。

“财不露白不假,可总躲在家里,别人也不知道你的拳头到底有多硬。”

“日本矬子和老毛子算什么?只有让这些欧洲人服了,咱们才算‘赢了’!”

一为展示国威,二为掐死欧洲佬分出胜负之后,再到华夏来分蛋糕的妄想,三来,打完仗总要“分东西”吧?若想分到最好的一部分,不只要打得敌人没脾气,更要让“自己人”服气。认真论起来,华夏和那帮欧洲人着实算不上“自己人”,可该分到手的也不能让出去,分不到的,能抢也不能放!

和这些老兵痞子“借兵”,欧洲人自以为得计,实际上却是在与虎谋皮。打退敌人之后,恐怕连他们的“老窝”都有被掏的风险。

“出兵也要看怎么出。”宋舟眯起了眼睛,“要让洋人求着咱们,再多出点血,这事才有得商量。”

“再有,出兵就要打仗,带兵指挥的必须是咱们自己人,不能让那帮洋人在咱们头顶上指手画脚。”

“这些都能做到,但是,”司马君顿了顿,“第一仗必须打赢,还要赢得漂亮!”

话落,室内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楼大总统身上。

楼大总统一摸光头,一咧嘴,不必说,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在英法公使找上门来之前,华夏联合政府的几个头头就商定了出兵计划,给各联省督帅发了密电,秘密集结军队分批换装,加紧训练,即便只是通过军事观察团成员和部分情报人员口述的战术总结,比起只凭“英雄主义”走上战场的美国大兵,华夏军队的准备着实是充分多了。

步兵,骑兵,装甲兵,飞行员,凡接到命令的省份,均不敢有丝毫懈怠。

出国作战,扬军威,壮国威,为华夏在世界争得话语权,为兵者,为将者,责无旁贷!

当英法两国公使再次登门时,展长青提出了华夏出兵的最基本条件。

“海关在十月前全部移交,同时,香港澳门也必须于九月前归还华夏!”

之前交还租界时,港澳并不内,英国人耍了个心眼,葡萄牙人则心存侥幸。

如今,展长青撕开了窗户纸,收回“租界”,便要收回彻底,华夏没有耐心再等。要想华夏出兵,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

最终,英国人妥协了,葡萄牙人也没有坚持的底气,澳督,港督,均将在九月一日前“卸任”。

三方在八月二十二日达成最终一致,并于八月二十三日签订正式条款,废除两国与清政府签订的相关条约,华夏收回最后被占国土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当华夏政府接管香港澳门两地,并为军队远征欧洲做准备时,李谨言正为楼二少上学一事头疼。

按照楼二少的年龄,该上蒙学。可依照他的“学识”,上小学都没有问题。

“蒙学,还是小学?”李谨言就像后世为孩子择校的家长,哪怕学校是自己办的,考虑到自家小豹子,还是各种不满意。

“言哥?”

楼二少正在沙发上玩填字游戏,他认了不少字,白老开始教他习楷书,毛笔字还写不太好,用铅笔写出来的却是横平竖直。

“都猜出来了?”李谨言低头看着楼二少手中的硬纸板,上面画着方格,空出的格子都已经被填满,“睿儿真聪明。”

“言哥过奖。”

楼二少“面不改色”的放下纸板,又拿起一张,李谨言可以清楚看到,柔软黑发下的两只小耳朵都变得通红。

“睿儿,言哥觉得,还是先上半年蒙学再上小学比较好。”

“为什么?”

“睿儿不想和同龄的朋友玩吗?”李谨言笑着点了点猜字板上的两个格子,“睿儿知道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楼二少点头,认真“考虑”了一会,才开口道,“可我想上小学。”

“为什么?”

“我要快点长大。”

“……”上小学就是长大?他该怎么和这宝贝解释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张张嘴,看着楼二少,李谨言只能一捂脸,老天,孩子果然不好养,再听话的小豹子也是一样。

白老回关北的日子推迟到九月,楼少帅还在西伯利亚,李谨言也没人可以商量,给京城的楼夫人打电话,丫头却说,楼夫人不在,出去了。

去哪了?

“夫人和宋夫人,司马夫人看电影去了。”

拿着话筒,李谨言四十五度角望向屋顶,再度无语。

当天傍晚,楼夫人给李谨言打来电话,“既然睿儿想上小学,就让他去吧。”

“可……”

“没关系。”楼夫人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当初逍儿到父亲身边,和大他几岁的表哥也相处极好。”

当真不是楼老虎“霸气”使然?

虽然很怀疑楼夫人话中的真实性,李谨言还是没问出口。考虑再三,决定“尊重”小豹子的意见,将他送进了子弟小学。

碰巧的是,国文先生是杨聘婷。

一年多不见,杨聘婷的外表变化不大,身上的气质却更温和,也更容易让孩子亲近。

“杨先生,好久不见。”李谨言拉着楼二少的小胖手,“我家孩子还请先生多费心。”

“哪里,三少客气。”杨聘婷将脸颊边的黑发掖到耳后,弯腰,和楼二少视线平齐,“楼睿,你好。”

在她眼中,面前的孩子不是楼大总统的公子,只是她的学生。

楼二少恭敬的行礼,口中道:“先生好。”

或许是楼家的基因优良,楼二少年纪小,个头却比同龄人高,和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站在一起也显得不突兀。

“好。”

杨聘婷笑了,直起身,“三少,要上课了。”

“啊,那……”李谨言忙蹲下……身,“睿儿,好好上课,言哥下午来接你。”

“恩。”

等到教室门关上,李谨言还是站在门前,脚步怎么也挪不动,直到半堂课后,才转身离开。

情报局安排专人进入子弟小学,专门看护楼二少。虽然想让楼二少过一段普通孩子的生活,可家庭因素还是决定了,他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

回到大帅府,李谨言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

不过是将小豹子送去学校罢了……难道只因为是自己亲自把他送去的吗?

李谨言想不通这种情绪是因为什么,既然提不起精神,干脆毫无形象的摊在沙发上,旷工一天,天也塌不下来。

闭上眼睛,各种思绪在脑海中翻腾,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喉咙有些干,掀开被子,看到房间中还坐着一个人。

军装挺拔,漆黑的发,墨色的眼,两条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手中翻着一本德文书。

揉揉眼睛,“少帅?”

“醒了?”

“我不是做梦?”

男人放下书站起身,几步走到床前,托起李谨言的下颌,低头,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

“嘶……”李谨言捂住嘴唇,“少帅!”

“恩?”楼逍单手撑在床上,“还以为做梦?”

“不是。”李谨言皱了一下眉毛,舔舔嘴唇,下一刻,唇便被堵住,丝丝的疼,却愈发的热。

良久,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唇才被放开,背已经抵上床铺,楼少帅的军装领扣亦被扯开,额发有些凌乱,眼眸益发的黑,只是看着,就让人心乱。

墙上的自鸣钟突然响起,李谨言一惊,连忙推开楼逍,“几点了?”

见才下午两点,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睡过头。

“少帅,我三点要去接睿儿。”

楼少帅不说话。

李谨言下床整理衣服,长衫下摆有些皱,干脆换了一件,“少帅一起去?”

楼少帅还是不说话。

“说起来,少帅,你不是在西伯利亚吗?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李谨言“自言自语”好一会,始终没得到回应,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回头,“少帅?”

不知何时,楼少帅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臂搂在他的腰间,“九月底,我去欧洲。”

“欧洲?”李谨言的手一顿,“决定出兵了?”

“恩。”

“一定要去?”

“担心?”

“对。”李谨言拉开楼少帅的胳膊,转过身,“我担心你。”

静静的看着李谨言,楼少帅突然笑了,李谨言的心,因为这个笑容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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