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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大之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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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不管杀死被害人的凶手是谁,他都是跑到房间对面,从墙上抓下一支箭,用来攻击死者吗?”
  “对,我们相信是这样的。”
  “事实上,这也就是你们整个的说法,对不对?”H。M。把身子俯过桌面来追问。
  “是一部分说法,不是整个的说法。”
  “可是是很主要的一部分?”
  “这点我交由庭上裁夺。”
  H。M。把两手放在他的假发上;他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假发的顶上,好像用塞子把自己塞住,以免爆炸到天花板上去。证人那既干又准确的声音始终不慌不忙。莫特伦警探除了他要说的之外,别的既不多说也不少说。
  “我们来谈谈不见了的那一截羽毛,”H。M。以温和的声音问道,“你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是吧?”
  “是的。”
  “你彻底搜查了那个房间吗?”
  “非常彻底。”
  “所以如果是在那里的话,就逃不出你的手吧,呃?对吧?你同意这个说法?那,那截羽毛在哪里?”
  莫特伦警探露出了一个在法庭可以容许的近乎微笑的表情。他用他那对近视眼仔细地盯着H。M。,因为在证人席上做愚蠢的证言会伤到警官的身份;可是他似乎是有备而来。
  “我们也想到过这一点,大人,”他冷淡地说,“当然,除非是有什么人从房间里把它取走了——”
  “等一下,”H。M。马上说道,“什么人?可是在这个案子里,那就一定是已经在此作证过的其中一位吧?”
  “对,我想是的。”
  “这样的话,那这些证人就有一个说谎了,对不对?而被告遭控诉的案子有部分是根据谎言而成立的吗?”
  警探开始反击。“你没有让我把回答的话说完。我说那句话只是要把所有的可能排除,大人,我们必须这样做。”
  “好吧,那你本来打算说什么呢?”
  “我本来要说的是那想必是夹在被告的衣服里给带出了房间。他当时穿了一件大衣,一件很厚的大衣,那截羽毛可能给夹在衣服里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点,”H。M。用手指着说,“也正证实了羽毛是在争斗中扯脱的了?”
  “是的。”
  H。M。向律师席的桌子比了比,他现在看来好似全身散发出一种邪恶的喜悦。“警探,你是个相当强壮的人,是吧?很有力?”
  “跟大多数人一样强壮吧,我想。”
  “对。现在,看看他们拿给你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一根羽毛——一根鹅毛。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也还有别种的。我希望你把羽毛拿在手里,扯成两半,想办法扯断,扭也好,拉也好,撕也好,随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为我们把它分成两半。”
  莫特伦警探关节很大的两手合在那根羽毛上,抬起了肩膀。他身子左右摇晃,周遭一片沉寂,结果什么也没成。
  “有问题吗,孩子?”H。M。柔和地问道。
  对方皱紧了眉头看了他一眼。“靠过去到陪审团主席面前,”H。M。提高了声音说道,“像你们两个在打架似地试试看,小心啊,别把对方拉过了栏杆……啊,这样子就对了。”
  陪审团主席是个看来很醒目的男人,留着灰色的胡子,可是那一头中分的亮棕色头发,颇令人怀疑是不是真的。这场拉扯之战几乎让他像只被钓上的鱼似地给拖出了陪审团席。可是,等到那根羽毛终于开始给拉散时,变成一丝丝,一条条的,并不像扯断的羽毛,倒像是给踩扁了的蜘蛛。
  “事实上,”H。M。在众人惊讶的停顿之中说道,“这样根本就办不到,是吧?我都甩鹅毛来清理烟斗,所以我知道。现在来看看用做凶器的那支箭上的羽毛。看到了吗?断裂的地方并不平整,可是绝对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弄乱的地方。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莫特伦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你现在承认那根羽毛不可能在打斗中断裂成那样了吧?”
  (“我的天,”艾芙莲低声说道,“他做到了!”)
  莫特伦没有说话,因为他太诚实了,不能有所评论,他站在那里,眼光从碎裂的羽毛转到H。M。身上,一面移动了下双脚。控方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将军”的状况。但即使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也被华特·史东爵士的冷静给浇熄了。
  “庭上,我认为我这位饱学朋友的试验很炫,可是并不足采信。我能不能看看那根用来试验的羽毛呢?”
  在他和H。M。相互点头为礼时,那根羽毛传给了他。现在检方要应战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完全占据优势,让这个案子看来敷衍行事。
  H。M。在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响亮的声音。
  “要是你有任何怀疑的话,警探,不妨用箭上其他的羽毛来同样地玩一下……我再重复一遍:你承不承认羽毛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断裂?”
  “我不知道;我不能这样说,”莫特伦很诚实地回应道。
  “可是你是个很强壮的人,而你都做不到?”
  “可是——”
  “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那根羽毛的确断裂了,是怎么断裂的呢?”
  “那支箭上的标羽很老旧,而且——很容易碎裂吧,好像。干掉了嘛,所以要是——”
  “那是怎么断裂的?”
  “大人,如果你根本不给我机会作答,我就没法回答你。我想羽毛不会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而不能拆成两半的。”
  “你办得到吗?”
  “不行,用你给我的羽毛就办不到。”
  “那你就拿剩下的那两根既老又容易碎裂的羽毛来试一下吧,你能办得到吗?不行,好吧。现在看看这个。”他拿起那把十字弓。“假设你要把一支箭放进这把弓里。在把箭放进这个凹槽的时候,你得把标羽放在中间。对不对?”
  莫特伦有那么一点狼狈。“大概吧,我不知道。”
  “我会告诉你的。你得把这支箭在凹槽里尽量往后塞到抵紧了发射装置吧?”
  “大概是吧。”
  “结果呢,在你拉紧弓弦的时候,我告诉你,转轮的齿会咬住羽毛的尖端而夹住吧?”
  “我对十字弓一无所知。”
  “可是我现在就拿了一把来做给你看呀。就是这样。最后,”H。M。在检方还来不及提出抗议之前,大声地说道,“我告诉你唯一会让羽毛断裂得那么干净的方法,像那边那根羽毛断裂得一样干净,就是当钢片的弹力飞出去时把它扯成两半。”
  他松开十字弓的扳机,发出很可怕的一声响,弓弦弹出在十字弓的头上。
  “那截羽毛在哪里?”H。M。问道。
  “亨利爵士。”法官说,“麻烦你提问,而不是争辩。”
  “只要庭上您高兴,”H。M。嘟哝道。
  “我还要进一步请问,这些问题和案情有关吗?”
  “我们觉得是这样,”H。M。展露了他的重型武器,“到了适当的时机,我们会提出我们认为是真正用于犯案的那把十字弓。”
  法庭中那些黄色的座椅像得了传染病似地全都响了起来。也有人咳嗽。法官包德金大人则继续盯着H。M。看了一阵子,然后回头去看他的笔记,握在胖胖手里的笔则继续往下写着。就连被告也在看着H。M。,可是却好像吃了一惊,只是半感兴趣而已。
  H。M。转回来对着正静静等着的莫特伦警探。
  “来谈谈这支箭本身吧。你一到格鲁斯维诺街之后就检查过这支箭吧?”
  “是的。”警探回答道,一面清了下喉咙。
  “你刚才也作证说箭上的灰尘只有你发现指纹的地方给抹动了吧?”
  “不错。”
  “请看一下卷宗夹里的第三号照片,告诉我你所说的是不是确实的真话。在箭杆上从头到尾有很细的一道垂直的线——只有一点点模糊——那里怎么都没有灰尘?”
  “我说的是灰尘上都没有其他的印子。事实也是如此。你所说的那一条细线上从来就没沾到灰尘。那是箭贴挂在墙上的地方,不会积灰尘的。你知道,就像贴挂在墙上的画的背面那样。”
  “你是说,像一幅画的背面,你什么时候真正看到这支箭贴挂在墙上?”
  “当然没有看过。”
  “哦?可是你听到证人戴尔作证说,这支箭并不是紧贴在墙上悬挂着的;你听到他说这支箭在挂钉上离墙有些距离吗?”
  微一停顿。“我是由我自己看到其他两支箭贴挂在墙上才知道的。”
  “不错,那两支箭是一个三角形的两边;它们一定得竖起来,紧贴着墙,才能维持固定的形状,可是这根用来做三角形底边的箭又如何呢?”
  “我不了解你的问题。”
  “我这样说吧。三角形的两边是贴靠在墙上的,对吧?第三边,也就是底边,架在另外两支箭的底部。因此,这支箭是由另外两支箭支撑住,而离墙面大约有四分之一吋的距离,你接受戴尔在这方面的说法吗?”
  “如果庭上承认那是证据的话,我接受这种说法。”
  “一点也不错,”H。M。大声说道,“如果离墙有四分之一吋的空隙,就不可能不积灰尘了,对吧?”
  “并不尽然。”
  “并不尽然?你同意那支箭没有贴在墙上吧?对了。那么整支箭杆上都应该布满了灰尘才对,你说是吗?”
  “这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的确。那并不是整支箭杆上都布满了灰尘,是吗?”
  “是的。”
  “整根箭杆从头到尾都有细细的一条直线上没有灰尘?”
  “是的。”
  “我告诉你,”H。M。说着把那把十字弓伸了出去,“唯一会造成那样一条线的原因,唯有那支箭给放进一把十字弓里再射出去的缘故。”
  他把十字弓伸得老远,用一根手指顺着弓上的凹槽一路划下来,狠狠地环顾整个法庭,让我们也看到了他的脸,然后他坐了下去。
  “呸!”H。M。说。
  法庭里的人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只老熊还没给血弄瞎了眼,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莫特伦管探这个相当诚恳的证人给整了一阵子。这样并没有怎么撼动他;只更让他抿紧了嘴,让他看起来好像他希望能在更公平的条件下来上一次对决,可是他似乎急着想回答检察总长再讯问的问题。
  “我们已经听到好几次,”华特爵士突然地开口说道,“说什么会造成某些结果的‘唯一方式’。我请你注意在这些照片里的某些证据,你认为那支箭从墙上扯下来的时候,很清楚地是由左往右猛力拉扯的吧?你已经就此作过这样的证词了?”
  “是的,大人。”
  “拉扯得用力到让挂钉都拉脱了?”
  “正是这样。”
  “如果是你来做,你会先扭动那支箭,再向一边拉出来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
  “因此,你会把箭挨着墙抽出来,造成刚才所说的那样一条印子?”
  “是,会是这样的。”
  法官包德金大人两眼越过眼镜往下看着。“华特爵士,这里好像有点乱了。根据我的笔记,起先是说根本没有灰尘。现在我们又听到说是灰尘给擦去了,这两种说法,你到底要说哪一种?”
  “事情很简单,庭上。就如我饱学的朋友用他那把十字弓一样,我也是在作说明。我那位饱学的朋友坚持说很多事的成因只有唯一的一种。他大概不能反对我提供他还有好多别种成因……现在,警探,在你自己的家里,我猜墙上会有照片挂着吧?”
  “照片吗?大人?有好多照片。”
  “都不是贴靠在墙上挂着的吧?”
  “不是,得吊挂着。”
  “可是,”对方朝陪审团席上的女性陪审员看了一眼说,“框子后面几乎完全没有积灰吧?”
  “我应该说是非常的少。”
  “谢谢你。至于所谓唯一的可能——世界上唯一能把一根羽毛扯成两半的方法,”律师用他那充满嘲讽意味的礼貌态度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也了解到一些和射箭有关的知识吧?”
  “是的。”
  “嗯,我相信箭上的标羽——在本案中就是那根断裂的羽毛——比其他的羽毛被使用和拉扯得更多吧?我想要问你的是,因为是以标羽为准让箭尾搭上弓弦,所以更容易被手或是弓弦给擦到或伤到吧?”
  “的确是这样,所以常常需要更换。”
  “那么这支箭在两个人打斗之中,而且这两个人里有一个还是在拼命的时候,中央的那根羽毛难道不可能给扯断吗?”
  “没有那么不可能吧,我想,虽然我也要承认——”
  “没有别的问题了,”华特爵士断然地说。他刻意停下来,让证人离开证人席,然后才转身对法官说:“庭上,这些证词,加上被告的自供,就是检方所有的证据。”
  最坏的已经过去了。尽管有最后的那段再次讯问,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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