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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魔志-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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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九冷汗涔涔,忙道:“乞总管事代为担待美言……:。”

紫须老人不置可否的拂须说道:“带进来。”

四名灰衣大汉小心翼翼扶着龙尊吾下马,足不点地的将他推上石阶,在经过紫须老人的面前时,老人一双神光奕奕的眸子深刻的朝他注视着,只是一刹,龙尊吾却可以澈切的体会到那两道目光的凛列与尖锐自沉重的银门中行去,一条高大的环形廊向左右延伸又接合在正对面,圆廊中间围绕看一方八角形的花圃,花圃里正盛开着朵朵嫣红夺目的美丽玫瑰花!

直接通过花圃边的白色碎石小道,踏上圆廊接合处的青玉镶着金线边的九级小阶,进入一座铺设着银色丝织地毯的豪华大厅里,大庭里垂悬水晶嵌累的大吊灯十盏,纯银的大圈椅上垫以银色软缎衬团,雕花兽脚的长形银桌光可鉴人,壁上,装饰着星辰般的绿青色宝石,这些宝石嵌连成奇异悦目的寿字图案*一个小小的喷泉便在大厅的角隅,九条细细的水箭正巧妙的穿插交射,水清如镜,池中还游动着几尾形态古怪而美丽的彩鱼,而这喷泉乃由一块块完整的羊脂白玉所砌造,有一股自然的幽雅泌凉之气浮漾在周遭的华丽感受里………叁扇绚丽而织工精细的半高锦屏横在大厅里,将大厅分成五个不规则却又极为顺心的间隔,锦屏上缕的是一松、一竹、一梅,而松挺虬古拙,竹傲节迎风,梅含蕊沾霜,秀刺得好,更好的是神韵扑捉得深刻。

四名灰衣大汉在紫须老人指挥下,将龙尊吾扶坐在一张纯银所制的大圈桌上,然後,他们恭谨的侧身退出。

龙尊吾打量着大厅里的瑰丽陈设,他苍白着脸,发髻散乱,身上的鲜血已经凝固成乌紫色,现在,任他肉体上的痛楚仍剧,他却尽力使自己放得坦淡而漠然,他明白,这极可能是更大的折磨前所经的一段迷大厅中没有第叁个人,龙尊吾微微瞌着眼,老僧入定般不言不动,四周很静,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或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紫须老人上下不停的打量着龙尊吾,好一阵,他道:“小扮,你叫龙尊吾?”慢慢睁开眼,龙尊吾裂裂僵硬的唇角,语声黯哑的道:“你已经知道了。”

负看手,紫须老人面色冷沉的道:“依照银城规律,小扮你如此冒犯城主千金,依说就该处以断肢之刑,没有什麽寰转馀地………。”

龙尊吾漠然道:“只是我非属银城之人。”

紫须老人双目一寒,道:“不论你是何人,只要触犯了银城戒律,便须一律照银城法规处置:”龙尊吾平静的道:“当然,我如今是龙游浅水。”

紫须老人勃然怒道:“小扮,你讥我银城上下为溪河虾鱼?”孱弱的往椅背上一靠,龙尊吾道:“此话乃是阁下所言。”

重重的哼了一声,紫须老人道:“如今老夫明白小扮为何会遭受折磨了,表面上你极深沉,但是,骨子里你却跋扈!”

龙尊吾微微垂下颈项,低沉的道:.“我无意与阁下争辩:不过,我自己知道银城如阁下等人并无权囚罚於我,为了和祥与仁慈,最好贵方还是让我离去………。”

“和祥与仁慈?”紫须老人笑了起来,道:“设若无此可能呢o.”龙尊吾平静却肯定的道:“则血流成渠,伏遍野乃是可期之事!”

紫须老人拂须冷笑道:“小扮,你估高了自己,低看了银城:”目注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胸胁,龙尊吾缓缓地道:“在很久以前,我即已将生死看穿,是以找并不畏死,阁下一定明白,人不畏死,则天下已无可惧之事……你们的蓝湖海水平如镜,清澈晶莹,不仅气韵幽雅,更能涤人心中悒郁,我想,你们诚不会愿意湖水被血污所染………0”紫须老人默默望着龙尊吾,半响,他道:“老夫知道你勇武过人,艺业超凡,但事情不可能似你想那般简易,小扮,你切不可以自己生命与银城抗衡………0”顿了顿,老人又道:“螳臂难以挡车,小扮,你明白?”龙尊吾深沉的道:“明白,但我非螳臂,银城亦非巨车。”

古怪的瞧着眼前这位悴樵而又衰弱的青年人,好一阵子,紫须老人吁了口气,慢沉沉的道:“小扮,你的豪壮之气可佳………。”

接在老人在的话尾,大厅那角轻忽忽的飘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豪气?这叫嚣张!”

柳残阳《荡魔志》

第三十三章士可杀志不屈

紫须老人闻言之下,面色一肃,两道浓黑的眉毛却不由难以查觉的微微皱了皱,他转过身,略微躬腰道:“大小姐。”

来的人果然正是那禄衣少女,她不知从那一扇门走出来的,身上已换了另一袭水儿绿秀着白色牡丹图的长裙,一头乌亮的秀发松松挽在脑後,露出一段白嫩而细腻的颈项来,周身散发看一股素雅而芬芳的气息,令人有一种,嗯,有一种想轻轻拥抱着吻上去的意念。绿衣少女淡淡的点点头,道:“总管事,这人的可恶处你也领略过了吧?”紫须老人乾笑一声,道:“稍微狂了些儿………。”“稍微?”绿衣少女冷然道:“他己狂得离了谱啦。”

有些尴尬的搓搓手,紫须老人低声道:.“不知小姐欲待如何发落此人?”一旋身坐在宽大的银圈椅上,绿衣少女右腕撑着头,手肘靠在椅柄上,眨眨眼,她道:“我想,送他到西岛端去,那里不是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完?”紫须老人征了征,道:“西岛端?大小姐是说,是说此人去辟那『潜龙洞”?”

绿衣少女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道:“不错。”

唇角动了动,紫须老人犹豫的道:“但是……大小姐,那里的工作沉重而艰苦,而且,判罚到西岛端为劳役的人皆是些非奸即邪的十恶不赦之徒,将此人罚到那里为奴,老夫以为………呃,是不是略微重了些儿?”绿衣少女双眉一竖,冷漠的道:“总管事,你是在说徐美媚判错了?”

紫须老人面颊的肌肉一跳,语声有些沙哑:“老夫不敢。”一抛浅绿色的衣袖,徐美媚生硬的道:“送他到西岛端,不要忘记交待西岛主,要他特别注意此人的行动举止,休闲之时,囚他入水牢之中!”

紫须老人没有表情的道:“是。”

水盈盈的眼波美妙的一转,徐美媚目视厅顶,淡淡的道:“总管事,是谁将此人挞打如此模样?”

紫须老人沉声道:“游巡使潘九与靳老宝。”

徐美媚霍然站起,粉面如霜:“是那一个叫他如此做的?”紫须老人似是也对那两位大游巡没有什麽好感,闻言之下,毫不代为掩饰的平直陈:“没有人要他们如此做,大约是潘九与靳老宝一见此人乃是掳囚身份,可以随意欺侮,便擅自动了鞭刑!”

徐美媚冷笑一声,道:“他们倒是狂妄待很,竟然可以代表我的意思刑罚起我所掳俘的人来?总管事,取消他俩人全年的红益!”

紫须老人领首道:“老夫稍停即去通知叁师爷。”

半斜过脸庞,徐美媚狡诘的道:“龙尊吾,你什麽时候觉得错了,觉得吃不消了,你可以要人传口信来求我,说不定我会慈悲你。”

脸上的血污显得有些晦涩与阴黯,龙尊吾两边太阳穴跳了一跳,他咬咬牙,淡淡的道:“我会来求你的,姑娘,我会来的。”

徐美媚转身行去,头也不回的道:“送他走!”

目注看那淡色的身影婀娜多姿的消逝於锦屏之後,紫须老人回首看着龙尊吾,摇摇头道:“小扮,你有一段苦日子要过了………o”龙尊吾吃力的站了起来,涩涩的一笑:“或者如此吧………。”

紫须老人有些不忍的道:“但是,你这一身伤………”勾勾唇角,龙尊吾低沉的道:“不一定会死,是麽?”沉默了一阵,紫须老人缓缓的道:“你好倔强………。”

龙尊吾半闭着眼,道:“并非倔强,只是一口气不容易下罢了。”

紫须老人又搓着手,低声道:“西岛主号称“千臂童子”,名叫单红,禀性狠烈暴辣,一身武功高不可测,是我银城第一流的人物,其位至尊,仅在城主与大令主之下,西岛方圆二十馀里,全在他的调度之内,你到那里,只怕要吃苦………。”

说到这里,老人无声的叹了口气,又道:“你我立场迥异,本来这些话老夫不该告诉你,但老夫惜你是个人材,如此折磨,未免糟塌了………。”

龙尊吾蓦然睁眼瞧看老人,深沉的道:“敢问阁下名号?”

紫须老人低徐的道:“千秋府总管事,『紫须虎刀”黎儒才便是老夫。”

龙尊吾尊重的念了一遍,道:“我会记得阁下,现在,我们离开?”

.紫须虎刀黎儒才点点头,亲自搀扶龙龙尊吾,两个人慢慢走出大厅,一直往千秋府大门之外行去。

银门外的宽大石阶上,早已静静肃立着四名灰衣灰巾,虎背熊腰的彪形壮汉,一见黎儒才,靠右边的一个大汉已跨步迎上,恭谨的道:“总管事,小的们在恭候多时了。”

黎儒才略一沉吟,道:“余强,你们用什麽遣送此人?”叫余强的大汉在他黝黑的脸孔土绽开了一抹微笑,道:“马匹。”

摇摇头,黎儒才道:“改篷车吧,不要忘记加上软垫。”

余强显然是征了征,他低沉的道:“回禀总管事,这人只是一名囚奴………。”

黎儒才神色条沉,道:“难道我不明白他是一名囚奴,还须要你来指点我麽?”

余强惶然道:“小人不敢。”

重重一哼,黎儒才道:“快去备车。”

余强匆匆行礼,带着另一名大漠急忙落阶奔去,黎儒才低细的道:“他们是千秋府『狙杀房』的所属,专司逮捕要犯及押送囚奴之责,“狙杀房”由魏首座调度,其权位至高,乃直接听命於城主。”

停了一下,黎儒才续道:“这四人是“狙杀房”的“灰巾四绝”,今天,小扮你便由他们负责押送,路上你少顶撞他们,否则吃眼前亏太不上算。”

龙尊吾身体摇幌了一下,他苦笑道:“我目前只想好好睡一觉………。”

黎儒才叹了一声,不再说话,没有多久,一辆双辔蓬车已辘辘驶来阶下,黎儒才又亲自扶看龙尊吾上了车,在龙尊吾躺到软垫上的瞬息,这位陌路初识的老人悄然拍了拍他,低沉的道:“小扮,你珍重。”

龙尊吾暗中搓搓老人的手,车後的黑油蓬布已“哗啦”垂挂下来,於是,车轮开始转动了,铁箍轮压在石地上的咯吱声清晰响起,却是那麽一声声的像尖锥般刺进了心底。

在软垫上微微幌动着,龙尊吾的思潮起伏如浪,任是身体上如何痛楚,精神如何疲乏,却连闭闭眼都办不到,他想着:还有那笔啃啮自己魂魄的血仇未报,紫衣派亦处危境,樊家帮正在紧要关头,而却如此没来由的在伤後被掳俘到这个隐秘又可布的地方,真是太岂有此理了,这些人都像是一群怪兽,一群毫不通晓人性的野兽,毗涯之怨,竟是这般倾命以报,自己又偏偏重创未愈,连遭殴辱,如今走两步路都感到痛苦,更迫论以力拚搏了,照这样下去,继续遭到虐待与刑役,恐怕一条性命便将难保,自己有个长短并不足惜,恨的却是为了何来?怨的却是那如海的血仇又怎生洗雪,命不可惜,只那口气难以吞…正想着,油布车一掀,一条身影窜了进来,在车蓬里黯淡的光线下,龙尊吾认出来人是那名叫余强的大汉!

余强窜进来後便盘膝坐在一边,他望看龙尊吾,露出与他面孔肤色恰好相反的一口白牙来,他道:“朋友,你叫龙尊吾?”龙尊吾有气无力的道:“不错。”

余强又笑了笑,道:“你身上有伤吧?”闭上眼,龙尊吾道:“不错。”

余强撇撇唇,道:“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到了西岛上只怕不出十天便要返本归元,回娘家看祖坟去了…::龙尊吾道:“你有什麽法子可以不必使我这样麽?”余强哈哈一笑,道:“当然有,你愿意听听?”车身颠覆了一下,顿得龙尊吾一挫牙,他吃力的道:“请讲。”

余强正色道:“只要你承认错了,同大小姐俯首认罪,车子便立即回转千秋府,从此你除了仍须为银城效力,不能离开之外,其他一切都是自由自在的了,还可以补你一名大护卫之缺,你的创伤也将得到最完善而仔细的诊治…:。”

龙尊吾平淡的道:“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们大小姐吧?”余强有些不悦的道:“并非教我,只是交待予我而已…:….”忽然吃吃的笑了,龙尊吾因为笑而呛咳了起来,余强神色一变,十分不高兴的道:“朋友,有什麽事值得你如此愉快?”龙尊吾一边呛咳,一边笑指对方道:“你们只是一群摇尾乞怜的狗,一批仰人鼻息的奴才,一些毫无骨头,专事阿诀诏媚的小丑,可惜你们生了一寸昂藏七尺之躯,却与妇女小人没有二致,江湖上的气节,武林中是非都到那里去了?就是被你们这些奴才给一丁一点的吞了,沾污尘蒙了……:o”余强面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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