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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刺杀-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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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敢肯定的道:

“如果万花子还想往后混的话,他就绝对不可能走这条蠢路子,再现实一点说,这样做对他毫无益处,万花子一生都不会干没有益处的事!”

金铃道:

“不见得,官玉成也会给他报酬。”

何敢笑了:

“在他收了我们的银子以后,他有胆量再去向姓官的开口?他不怕‘八幡会’掀他的底、控他的根?官玉成只要问他一句——为什么不在发现我们行踪的当口先去报信,却在我们远离此处已久才往通告?这样一来,万花子又何以为答?他两头要钱的把戏还瞒得住?我说金铃姑娘,万人杰老奸巨猾,精得出油,他会傻到自己打个绳结往自己脖颈上套?”

细细寻思了一会,金铃似乎想通了,但还有点不放心:“可是……他只要到那一点银子,心里一定呕。”

何敢笑嘻嘻的道:

“白手捞鱼的事,五百两也不算少了,他不是说过吗?足够买几支好参进补啰!”

傍黑时分,天上有几点疏星,半弦月。

冷清清的小镇甸,冷清清的小客栈。

何敢要了两间客房,紧临在一起的两间客房;金铃进入客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小二打水沐浴,何敢没这么多讲究,先弄上一壶老酒,几碟小菜,自顾自的在前堂里浅酌起来。

他才只喝到第三杯酒,店门口跳跳蹦蹦的走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孩子右手上拎了个小瓦罐,左手上拿着一只长竹杆,走动间两条冲天辫子摇摇晃晃的,衬着他那张红啧啧的嫩脸蛋儿,十分惹人喜爱。

坐在柜台后的胖掌柜淡淡望了这孩子一眼,没有做声。

前堂中只坐着何敢一个客人,那小娃娃先冲着何敢娇憨的一笑,走进前来,一边高举着小瓦罐:“大爷,要不要来点油炸蚂炸?刚炸出锅的,又脆又香,个个带得有蚂炸子,弄一碟下酒,最是适口适味了……”何敢哈哈笑道:“好张伶俐小嘴;我说你这小娃儿,你卖的蚂炸是什么价钱,怎么个称法呀?”

小孩子露出两排细密洁白得有如小扁贝般的牙齿道:“一个铜板五只,大爷你是今天头一趟生意,开市大吉,我算你每个铜板六只,大爷你要买多少?”

何敢干了杯中酒,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笑吟吟的道:“这里约莫有三钱银子,小娃儿,我统统给你买了吧,余头也不用找啦,呵呵,好一个开市大吉!”

小孩子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连声道:“多谢大爷赏赐,多谢大爷关顾。大爷,你老别沾了手,我先用筷子夹一只给你尝尝,包管又香又脆又新鲜——”何敢夸张的吸了吸鼻子:“好香好香,一定适口适味……”那小孩将瓦罐摆到桌上,用手掀开罐盖,推向何敢面前,边以稚嫩的嗓音问:“真是香吧?大爷——”其实何敢一点香味也没有闻到,他正打算凑近瓦罐一点,那小娃娃左手一双竹筷竟未伸向罐口,却叫人做梦也想木到的碎然插向他的两眼,同一时间,那只瓦罐亦当头砸来。

距离如此接近,又是在全无防范的情形下,再加上那小凶神的动作这么个快狠老到法,何敢仓促中实在难以躲避,他本能的猛力上身后仰,左臂暴横于面,刺来的这双竹筷便“扑味”一声透过了肘肌之内。

当头砸到的瓦罐子只一凌空,里面的东西业已洒抛出来,哪里是什么油炸蚂炸,居然是一罐子的蜈蚣,而且还是那种具有奇毒的金线蜈蚣!

何敢的反应迅疾得无可言喻,在仰身横臂的刹那,整个人已斜转腾空,有如一个大风轮般“嗖”声回旋,漫天的金钱蜈蚣四散纷飞,那小孩子也急忙倒蹿而出!

顾不得臂肘间插着的那双竹筷,也顾不得身上好几处蜈蚣螫咬的刺痛,何敢人还未曾落地,“噼啪”暴响中一条赤红色的牛皮长鞭已怪蛇般凌空飞扬,直取那小凶神!

小家伙的身手极为不凡,鞭影才起,他已一连翻了七个空心跟斗,移换了七个不同的角度!

何敢双目尽赤,他大吼一声,手中的赤红皮鞭不再发出“噼啪”之声,只见长鞭骤闪,鞭梢子带过空气,竟是尖啸如泣。

小家伙觑准来势,刚刚又一个跟斗翻起,明明由上而下的一条鞭影却蓦然幻化为十六条红带,破空纠舞,交互穿织,像是一下子把每一寸容身的平面都分割了。

那样痛苦的嗥叫决不似从一个十余岁的小孩子嘴里发出,只见小家伙的身体翻腾滚跌,在一溜溜喷洒的鲜血中辗转哀嚎——一鞭一蓬血、一鞭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一鞭一声鬼哭狼嚎!

正狂怒出手中的何敢猛的想起了什么,这个想法使他不由打了个冷颤,脚步一转,他发了疯似的扑向后面——那两间连了号的客房。

两间客房的房门都是关着的,而且很静,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经验的累积和某一种在灾难来临时的特殊心灵感应,使何敢有了突兀的动作——他不冲向金铃的房间,更不进入自己的房间,反而直扑向甬道尽头的门扉,薄薄的一扇木门在他怒牛似的飞撞下立刻四分五裂,外面是一座后园,一座非常简陋的后园,没有什么花草树木,椰树亭台。感谢老天,就因为没有这些选眼的东西,何敢一眼便发现在半弦月暗淡的光辉照映下,一个粗大的身影正准备跳越矮墙,很明显,那影子背上还背负了另一个躯体。

何敢的视觉反应,与他脑中意念的成形,出手的动作完全连成一气,当他察觉了那人,一柄蓝汪汪的弯月形回旋刀已暴飞而出,刀锋回转着以极快的去势斩向那粗大的人影,只听到撕裂空气的“嗖”“嗖”刺耳音响,对方已怪叫着一头倒翻回来,连背负着的另一个躯体也掼摔于地!

身形腾空的何敢右手伸缩,且恰好接住了绕旋回来的弯刀,在同一时间,他那赤红色的“响尾鞭”一抖笔直,宛如一根长枪,暴戳敌人额心!

那大块头来不及从地下翻起,仓皇间合身滚动,笔直的皮鞭蓦然弹扬,猛一下就把这位仁兄卷起三尺,又重重拖跌地下。

大块头喉中发出一声闷嗥,反手拔出一对又沉又利的板斧,然而不待他那对板斧分握,接头盖脸已挨了十三鞭!

血是红的,是热的,也是腥盐的,这位个头巨大的朋友可是在一刹间全体验到了,他丢弃了手上家伙,双手蒙着脑袋连滚带爬,嚎叫得如同一头正在挨剐的猪。

何敢只一挫腕,他的“响尾鞭”已“嗖”的一声缠回腰际,仅露出一截尺许长短的裹皮铜柄,他看也不看那个已被鞭笞得晕天黑地的仁兄一眼,只管走过去检机躺在一侧的另一个躯体。

那个躯体用一张白色的被单包着,何敢一伸手,触感就告诉他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赤裸裸的女人——男人决没有这么滑腻细致的肌肤;于是,何敢开始小心起来,他先撕开裹着头部的被单,虽然光线昏暗,映在眼前的那张面容他也熟悉得紧,不是金铃是谁?居然正在作海棠春睡之态哩!

长长吁了口气,何敢十分庆幸自己不曾砸了招牌,他先把那痛得半瘫于地的大块头点了穴道,再将晕迷中的金铃送回房内,瞅着房中木盆里漾荡的温水,何敢不禁摇头——洗澡有什么好处?

等何敢来到前堂,那小凶神早已纵影不见,只留下遍地的散碎物件,斑斑的血迹,店掌柜还和先前一样坐在柜台后面,不过换了个目瞪口呆的神情,仿佛是泥塑的。

何敢想问什么,又住了口,他注视着一路滴向门外的血迹,料知那小小子业已逃之夭夭,但他并不着急,后园里还留着另一位哩。

翻过那大块头的身子,何敢俯视着月光下的这张面孔,这张宽阔的、凶恶的、满是络腮胡子的面孔,这张面孔对何敢而言,十分陌生。

清清喉咙,何敢慢吞吞的道:

“先报个万儿吧,我说朋友。”

那人牛蛋子似的两只眼珠一瞪,其声也若牛鸣:“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老子就是包达,‘熊哥’包达!”

何敢勾动着唇角,不似笑的一笑:

“‘熊哥’包达?不曾听过;我说包达,咱门不用急,一样一样来,你那伴当,呃,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那个毛头娃子,又是哪一路的神圣?”

闷声爆笑起来,包达似乎相当幸灾乐祸;“十一二岁的毛头娃娃?嘿嘿嘿,好叫你得知他是何人,姓何的,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婴煞’白不凡;十一二岁?他快有五十岁啦!”

何敢呆了好一会,才不由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婴煞”白不凡的出身来历;白不凡的父母都是天生的畸型侏儒,生下他来体型也仍然长不大,在他六岁的时候投到西陲“长生娘娘”施小娇门下学功夫,施小娇的一脉武学十分阴柔奇特,不但走的是内家异途,更着重药物的培调和人体精华的摄补,久而久之,白不凡竟成了一个奇胎,像是永远长不大,老不了,看上去永远都似是十余岁的孩子,不但模样像,连嗓音也像,唯一不曾随着体形停滞的乃是他的心智,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幼童,却绝对具有中年人的老到成熟,尤其这白不凡出身那样的家庭,那样的师门,性情便越发怪诞阴鸷,在黑道上,他是个传奇人物,行事应对极不易捉摸的传奇人物。

包达一听何敢在叹气,却不禁会错了意:“你怕了?姓何的,我不妨把话摆明,但凡我们白大哥要对付人,就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手掌心,你也不会有例外,今晚你躲得过,包管逃不了明朝——”何敢忍着火气。

“包达,我和你们无怨无仇,自来河水不犯井水,你们却为何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我?莫不成背后有什么人教唆纵使?”

包达突然大声道:

“姓何的,你就这样朝我问话?还不快快解了我身上的禁制,你当心我们白大哥随时就会出现收拾你!”

拂晓刺杀……第四章剑门情缘

第四章剑门情缘

何敢瞪着包达的嘴脸,有一种想将其撕裂的冲动,他当然还是克制住了,语气十分平淡的道:“你那位白大哥,包达,只怕一时半刻是来不了啦,所以你奢望他来收拾我的念头最好还是不用再起,目前最要紧的是你该如何保护自己——你一定明白,等到你的白大哥光临,约莫除了替你收尸,就没有别的事好干了!”

包达色厉内在的哮叫:

“姓何的,我不会上你的当,更不会受你的唬,你要不放我,到头来包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敢突然沉下睑来,形态显得极其狠酷:“我是可怜你方才挨了好一顿皮鞭子,悲悯你那一阵不似人声的鬼哭狼嚎,盘算着叫你少吃苦头,多活几天,想不到给你鼻子竟长了脸,你以为我不能零碎剐你?你把我看成了哪一类的慈悲善土?”

表情已略显畏缩,包达好像自己在和自己挣扎:“用不着跟我卖狠使狂……姓何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有种,冲着我们白大哥发熊去……”哼了哼,何敢冷冷的道:“要是他在眼前,老子一样整得他五音不全;你们白大哥早被我一阵鞭子打了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得不见活人了,你犹在这里自吹自擂,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包达,你真叫茅坑之上搭凉棚——离死(屎)不远了!”

包达愣了片歇,才疑惑不信的道:

“你,你说你把白大哥打跑了?”

何敢道:

“如若不跑,他为什么不来救你?你们原先的计划该不会是这样的吧?任由你吃鞭子受活罪,姓白的缩着脑袋不朝面?”

包达喃喃的道:

“的确木是这样子……白大哥说由他对付你,我背起人走路便行……”何敢恶狠狠的道:“现在呢?现在他独自逃命去了,却留下你来承担后果,包达,像这种大哥还有什么可依恋的?你他姐犯不着愣抢孝帽进灵堂,扮那等的孝子贤孙!”

包达又咬了咬牙:

“不,我不能背叛白大哥!”

何敢阴阴的笑了起来:

“我不管你背叛不背叛,包达,只要我问你的话你照实回答就成,如你不肯合作,恐怕这个场面就不大愉快了——叫人吐真言,我是行家,有千百种方法逼供诱情,你要自认挺得住,咱们便不妨耗到底!”

包达双目中掠过一抹惊恐,他强持镇定的道:“你……你待如何?”

搓搓手,何敢悠闲的道:

“首先,我们先切下三斤人肉来玩玩——当然是你身上的肉,你会发觉我切肉的手法又熟练又利落,接着么,洒下五两辣椒粉,在那掉肉的部位,最好再搓揉上几把,如果你还能撑,且从脚后跟割道口子抽下两条大筋,人这两条大筋一旦抽掉,整个身体就会像虾米一样弓曲起来,痛么自是非常之痛,你要是仍旧咬得住牙,我们继续挑个眼珠子耍耍,用刀尖把血糊溜圆的眼珠子剜出来,正好趁热进口,新鲜人眼,最是清心明目,再来呢,我们——”包达呻吟出声,痛苦得仿佛这些酷刑业已施用在他身上了:“何敢……你是个屠夫,是头野兽,是个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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