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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房间，奶奶正躺在那张木床上，安静地睡着。满脸皱纹勾勒了一副慈祥的画面，那画面写着感动，写着伟大……
夏宇枫跪蹲在床前，握着奶奶的手，看着入睡的她。她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夏宇枫伸出右手为她擦干，可她那褶皱的皮肤任夏宇枫怎么抹都抹不平。额头几根白色的发丝垂落在脸上，在她缓慢的呼吸中飘荡。夏宇枫轻轻将银发撩起重新盘在她耳后，一张不算漂亮的脸此刻显得极其美丽。
夏宇枫一直跪蹲在床前看着奶奶，一直回想着她带给自己的记忆，成长的足迹。
夕阳，总是那样美。透过房子窄小的木窗，几缕黄色的光线洒了进来。躺在地上，静静的。我看着它，觉得它如此熟悉。它多像此刻躺在床上的奶奶。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慈祥，那样的无私……
“哥，饭做好了，出来吃点饭吧。奶奶平常都要很晚才醒，你先吃饭再说吧”。堂妹玲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夏宇枫背后，敲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哦，好的”夏宇枫点了点头，为奶奶整了整被子，然后和妹妹出了房间。
从奶奶的房间出来，夏宇枫提着行李回到奶奶家属于自己的房间，把行李安放在桌面上。好久没回来了，夏宇枫四处张望着，随后眼神定格在了墙上为数不多的几张奖状。这是他上学以来仅有的荣誉，而这些荣誉则被夏奶奶长久的裱起在墙上，在心里。
看到这里，夏宇枫不禁暗自摇头。时间过的真快，也改变了太多东西。用此刻自己的境况对比墙上这些让奶奶坚守并感到骄傲的过去时，夏宇枫却不得不对时间的残忍，现实的无奈低下他曾高昂的头，承认这些墙上裱着的骄傲无关乎他的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堪起来。
夏宇枫对着墙壁这些过去渐渐陷入了沉思，这种沉思在他看来不足以界定为反省，因为他找不到借口说服自己是自己错了，但他却可笑的无条件接受了这种错误背后的代价。而且还死死拽着这代价不放，在对错中反复交织里折磨着自己。这或许就是所谓情感承载的社会关系所赋予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牵绊。
坐车坐了了十多个小时，只到下午两点才到家的夏宇枫，其实早已饿得不行了。先前因为对奶奶的担心让他忘记了饥饿感。如今，看到满桌的菜，他才知道自己已经饿坏了。
待姑姑夏心兰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后，大家围在一桌开始吃饭。席间，夏宇枫的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妹妹都在不断询问着他离家在外这段时间的事，夏宇枫没有过多的回答，只是一味的低头在吃。一是因为他真的饿坏了，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自己过得并不好，照实里说还不让家人心疼一番，这心疼夏宇枫可消受不起，他辛辛苦苦维持和经营的倔强不容这样被泯灭。说自己过的好吧，估计也没人会相信，这应该很容易看出来。所以，索性沉默不说。
进而这顿饭，让夏宇枫和家人吃的都没味。特别是这种尴尬的局面，让夏宇枫一时适应不过来，他以前是那么的活泼外向，而如今却变得凡事思前顾后，在家人面前都矜持着固守着，这种莫名的变化，让夏宇枫狭隘的开始怀疑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吗，这家人还是自己熟悉的家人吗，是不是自己被老爸赶出家门，潜意识里，已经从老爸直系亲属这里也陌生了。
或许夏宇枫不得不承认，变了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格，或许还有自己关于亲情脉络里的认知。
饭后，夏宇枫进屋看望奶奶，她还在睡。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吩咐玲玲记得告诉姑姑把奶奶的菜放锅里给暖着，等她醒来吃。
嘱咐完妹妹后，夏宇枫一个人往外走。乡村的夜跟城市完全不一样，就好比人的两种性格………开朗和内敛。在喧闹的城市待惯了，习惯了绚丽的霓虹灯和吵闹的环境，这冷不丁的回到夜晚除了田里青蛙在偶尔叫几声外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的乡下，有点不习惯。
摸出身上的烟，叼在唇间，轻轻将它点燃。随着烟火一明一暗，那些烟在夏宇枫口中缓慢的被吐出。看着眼前的烟雾随风轻轻上浮，像层层海浪不断翻滚，最后飘逝，他的心一下子沉重了。
在烟雾与思绪的交织中，夏宇枫听到了两声咳声，回头一看，是叔叔夏启明过来了。夏宇枫其实知道夏启明一定有好多话想问自己，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回答他。
夏启明走到夏宇枫身旁时，夏宇枫掏出上车时买的白沙烟抽出一根递给他，夏启明没接。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对身体不好，少抽点吧啊”。说完夏启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蓝芙蓉王抽出一根递给夏宇枫。
“恩，知道。”夏宇枫将燃着的白沙烟扔掉踩灭，然后帮夏启明将烟点燃，随后自己也重新点燃夏启明递过来的蓝芙蓉王了。从画面上，他们倒是像极了同道中的朋友。
“阿枫，刚才在吃饭的时候问你在外面的情况，你没有说什么我也知道你肯定过的不好。我作为你的叔叔，看到你这样说实话我很心疼。我找过你爸爸，他那脾气你比我清楚，哎。”夏启明说着说着猛吸一口。夏宇枫看得出他的无奈，他爸爸是什么人，他怎么能不清楚。自己这个老爸一向是自以为是，永远一副大领导高高在上的姿态，容不得别人反驳他，没谁能跟他平等的对话，至少在这个家里是这样。
作为领导他或许很成功，但作为儿子，兄弟，父亲他彻头彻尾的失败。
第五章 陪伴奶奶的日子
“叔，我知道。哦，对了，叔，为什么不带奶奶去医院看病呢？”夏宇枫不想与叔叔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转移话题问道。
“去了，我带你奶奶去了，到医院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病症。实际上你奶奶这不是什么身体的毛病，她是身体虚弱然后又……”夏启明看了着夏宇枫一眼没往下说了。
“他来看过奶奶吗？”夏宇枫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你爸爸吗？他把奶奶送家后，就没有再来了。不过他有打过几次电话问我奶奶的情况。他说他忙抽不出时间，如果缺钱可以跟他说。”夏启明如实的说道，但听在夏宇枫耳朵里，总有一种为他开脱的嫌疑。
“钱，他眼里就知道几个钱，还有那臭女人。叔，你知道我妈去哪了吗？”夏宇枫很是气愤地说道。
“你也不要这样说你爸嘛，他工作忙的很，哪有那么多时间啊。至于你妈，我问过，但你爸爸也不知道她去哪了。阿枫，现在你爸爸肯定是要和萧楠静结婚的，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爱跟谁跟谁，不关我的事。从他那天打我，把我赶出去开始，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可他始终是你爸爸，你始终是夏家人，你这么大了这道理还不能明白么？”
“叔，我是夏家人，你也还是我敬爱的叔叔，这些都不会变。但我跟他再没什么关系了，我也不会原谅他。”
“可是。。。哎，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在那找的是苦力活吧，我看你变了好多，小小年纪脸上都能看出沧桑了，还有你的双手，怎么变得这么粗糙。真苦了你了，孩子”。夏启明说完忙把脸转过去。
“没事，这是我成长必须经历的，我承受得起。”夏宇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夏启明，自顾的说道。
“阿枫，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到学校去，你这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现在不读了，不值当。钱你不用担心，我完全可以供你读完大学的，这也是你奶奶所希望的。”夏启明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夏宇枫说道。
“叔，书我就不读了，现在我也没心思读了，早一年晚一年始终都要出去工作的，我已经出来了，就不想回去了。而且我也想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我要证明给他看，我不是一个没用窝囊废。你也知道在他心里，我一直以来都是妈妈宠坏了的废物。我可以不为自己活，但必须证明他的话是错的。用事实告诉他，他真的没有那么特别，别高看了自己。”
夏宇枫说这话时，情绪也渐渐高涨起来，听在夏启明心里明显感觉出怨恨。但夏启明又能说什么呢，自己这个哥哥的为人和性格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是自己错了，他也不会承认。所以对于夏宇枫的反应，即便是自己十分不愿意看到，但自己又似乎什么都不能说，说什么错什么。
“那好吧，阿枫，你是真的长大了。以后记住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明白么。好了，我们去看奶奶吧，她应该醒了。”
夏宇枫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夏启明一起进屋了。留下身后蛙声一片，和着徐徐微风迷乱夜空下整片大地。
回到奶奶的房间，玲妹正坐在奶奶床边为奶奶擦脸。
“奶奶还没醒吗？”
“恩，不过我想应该快醒了。”妹妹回答道，随后从床边起身站了起来。
夏宇枫坐在奶奶身边，接过妹妹的手帕轻轻地为奶奶擦着脸。一直以来只有奶奶为他擦，他从没有为奶奶擦过。
小时候奶奶帮自己洗脸，自己还极力反抗着，甚至跑开，但奶奶总会不断追着为自己擦。那些画面在此刻那么的清晰涌现在夏宇枫的脑海里，清晰得好像就在昨天发生似的，这让夏宇枫一阵心酸，很难受。
“哥，看，奶奶醒了”沉思中，妹妹碰了夏宇枫肩头小声地说。
“奶奶，奶奶，枫儿回来了”夏宇枫立马转头看着奶奶，握着她的手说道。
“恩，恩。孩子，回来了就好，让你受苦了……”奶奶小声地说着，慢慢地泪水酝满了她的眼睛，像一潭湖水，倒影在夏宇枫眼睛里，却是如锥刺痛般的难受。
“奶奶，您别哭啊，我看我这不好着呢。奶奶，您饿吗”夏宇枫边说边为奶奶擦去流下的泪水。
“孩子，你别怪你爸爸，他也不容易，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奶奶，您别说了，我心里清楚。来，饿着了吧，吃点东西吧！”妹妹看奶奶醒了就出去把饭菜端进来了。
夏宇枫和妹妹帮奶奶把枕头竖起来，垫高，让她靠在床头。接过饭，夏宇枫舀了一勺汤饭吹了吹，感觉不烫了才递给奶奶。奶奶看着夏宇枫，张开嘴，吃下这一口。
这是夏宇枫长那么大第一次喂奶奶吃饭，他感觉很幸福，很温暖。慢慢地看着奶奶一口一口地吃着，此刻夏宇枫突然觉得他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在他身上多了一份责任感和义务。
“不要了，我吃饱了”奶奶说着，用手慢慢地往上摸着夏宇枫的脸。夏宇枫连忙握住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以前总会觉得奶奶的手好粗糙，摸着好不舒服。可今天，她的手摸在脸上感觉好温暖好舒服。
“孩子，你瘦了，皮肤也黑了，你看你的手都跟奶奶一样粗糙了”奶奶说着说着把夏宇枫的手反握在她手里，而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奶奶，我真的没事，我在外面过得还好，遇到好心的老乡了，他们很照顾我。”
“真的吗，奶奶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大城市是什么样的。奶奶可等着你赚大钱以后带我去呢？”奶奶说着笑起来了。
“行，奶奶，只要你赶快好起来，枫儿保证不久以后我一定带你去漂亮的城市看看，而且我一定会开好车带漂亮的孙媳妇回来接你，你说好不好？”夏宇枫越说越起劲，原本只想哄她老人家开心的，却没想到不久真的成真了，而且孙媳妇还不只一个。当然，这是后话了。
“恩，那奶奶就等着你这一天。”突然觉得奶奶的笑是那么慈祥，是那么温暖。
就这样夏宇枫一直坐在床上陪着奶奶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三点。奶奶见夏宇枫一副憔悴的样子，责令他去睡觉。夏宇枫也确实累了，所以没强求了，点了点头了，帮奶奶整理好被子，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
第二天，夏宇枫和夏启明还有妹妹带着奶奶到人民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奶奶起初不愿意，她说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不想浪费这钱。大家费了好长时间才劝服她去了。检查没有花很长时间，让妹妹陪着奶奶，夏宇枫和叔跟着医生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坐”黄医生是夏宇枫爸爸的朋友，所以对夏宇枫和夏启明很客气。可夏宇枫见到黄医生那神态很是排斥，他现在对有关他老爸夏明奇的“照顾”没理由的厌恶，但这会儿又不想那么明显地拒绝黄医生，只好把他看成帮奶奶看病的医生而已。
夏宇枫和叔坐下后，护士连忙递过两杯水。
“我奶奶的病到底怎样”夏宇枫迫不及待想知道，
“恩，钟妈妈身体比刚开始那段时间虚弱不少，年纪大了所以这样也很正常。心电图片显示心脏还有肝脏等都还好，没有什么病症或病变的迹象。钟妈妈本身就不是因为什么病引发的，她是年纪大了，长期压抑得病的，回去调养一下就没事。但后面又不小心跌倒所以导致病又重了点。换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