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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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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先生”续道:“你不信么?”

徐文迟疑地道:“难以置信!”

“你是徐英风的儿子徐文是不是?”

徐文陡然一震,退了三四步,瞪目结舌。对方能道出自己来路,看来所说不虚。

“妙手先生”接着又道:“徐文,蒋尉民与老夫头是两个,命是一条,他那店丫头矢志非你不嫁,蒋尉民只此一女,可以想见他对你的关注!”

徐文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他想起数日前蒋府的一切经过,自己曾应允毒功消散之日,便是践婚约之期,那本是权宜之语,因为毒功根本无法散去,蒋明珠深情可感,但岂非误了她的一生……

心念之中,期期地道:“阁下何时受此托付?”

“数日前,正当你离开蒋府之后。”

“真有这回事?”

“这岂能假得了。”

“在下不需要人照顾……”

“徐文,别逞强,你功力虽高,但经验可就差了。”

“阁下见面之初,何以不说这句话?”

“老夫只想暗中照应,你把我通急了,不能不说。”

徐文将信将疑,这事除非当面问蒋尉民,否则无从证实,想到了十日内“过路人”之约,以“妙手先生”眼皮之杂,说不定知道“过路人”的来历,若他所言不虚,必肯据实相告,当下神情一肃,道:“阁下认识一个叫‘过路人’的人么?”

“‘过路人’?”

“是的。”

“没听说过,什么形象?”

“一个半百的精悍老者。”

“这……老夫想不出这人是谁。不过,可以注意打听。你问他做什么?”

“阁下既然不识其人,就不必说了。”

“别任性,说出来也许对你有好处。”

“阁下还是请吧!”

“妙手先生”怔了一怔,挟起地上的田蓉蓉,飞奔而逝。

徐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被这些离奇的遭遇弄得头昏脑涨,六神无主,心头像被压了一块万钧磐石,移不开,挣不脱。

他茫然地折回正阳城外五里集迎宾栈,住进原来的房间。

三天,他足不出店门半步,在等待“轿中人”送“佛心”来,以凭向“过路人”

交换翠玉耳坠与方紫薇。

如果揭开“过路人的”的真面目,冒充父亲的那锦袍蒙面人对自己连下杀手的谜底便可揭晓。这可怕的谜,使他有如芒刺在背,寝食不安。

掌灯时分,徐文闲立房门,他预计“轿中人”至迟今天必有回音。

蓦地——一

一个村姑打扮的少女,手挽竹篮,走了进来,口里脆生生地叫唤着:“瓜子花生喽!……”

在各房门口兜了一个转,最后来到徐文身前,露齿一笑道:“相公买些吧?”

徐文摇了摇头。

那村姑忽地抑低声音道:“相公便是‘地狱书生’?”

徐文暗吃一惊,骇然道:“你是谁?”

“小女子奉彩轿主人之命,送东西来!”

“哦!请进!”

“不,人多眼杂,小女子得赶回去复命,请相公将东西收下。”

说着,从篮底翻出一个碗大布包,递与徐文。徐文接在手中,觉得十分沉重,方接过手,那村姑且在“瓜子花生”的叫唤声中转身离去。

徐文关上房门,点亮了灯火,把布包放在桌上。

他望着这包裹着武林瑰宝的布包,呼吸有些急促,这东西,多少人不惜舍死忘生以求,而现在安稳地在自己手中。

定了定神,他打开了布包,一个心形白石呈现眼帘。

他反复审视了数遍,觉得这佛心除了晶莹光洁之外,别无异状,宝在何处?是真?是伪?根本无从判别。与

“咔!咔!”

门上起了扣击之声,徐文急忙用布把佛心包好,口里道:“谁?”

门外传来的是店小二的声音:“相公,是小的送酒饭来。”

“进来。”

小二应声而入,把酒菜摆放在桌上,顺手把布包向里间推了推,口里“哟”了一声:

“好重!”

徐文横了他一眼道:“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小二在身上乱摸一通,摸出了一张发绉的纸条,道:“相公,是一个客人要小的送给您!”

徐文心中一动,已知是什么回事,片言不发地接了过来。小二转身出房,徐文才打开来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三更,西去五里,携物来见,注意不许人跟踪。过路人”。

徐文把字条就灯上烧了,心中震骇不已,东西刚刚送到,“过路人”便已知晓,的确有些神出鬼没,要对付这类人物,实在不容易。

他慢慢地啜着酒,幽幽思索着今晚的行动步骤。

在双方交换完毕之后,出手制住对方,追究谜底,只不知对方会不会玩什么花招,从对方以往的行为判断,这一点不可不防,但又觉得防不胜防!

佛心得失,与自己无关!

方紫薇的安危,也属另一档事!

主要的是取回翠玉耳坠,与揭破对方的真面目!

“卫道会”毫不迟疑地交出佛心,没有任何部署么?这一点似乎不可能,放着这多高手,不会乖乖吞下这口气的。可是那村姑打扮的少女,仅提奉命送物,不及其他,实在令人莫测高深,对方竟毫不对自己怀疑么?如果自己吞了佛心,一走了之,对方岂非人宝两失……

这顿饭,足用了一个多更次,小二收拾完毕之后,徐文闭门就寝,三更初起,他带着佛心,启窗而出。

徐文一路向西落荒奔去,沿途他十分注意是否有人盯梢尾随,但奔出了三里远近,仍毫无异动。

“过路人”只约西行五里,并没有指定地点,足见对方狡诈多智。

看看五里将尽……

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不远的林中传出:“‘地狱书生’,东西带来没有?”

徐文刹住身形,分辨发声的方位。那声音又道:“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否则交易难成!”

徐文心头涌起了无边杀机,栗声道:“‘过路人’,不敢现身么?”

“我们只谈交易!”

“东西带来了,开始交换吧?”

“你可以把东西放在你现在立身的左方石上……”

徐文心中一惊,道:“什么意思?”

“老夫自会来取。”

“阁下该交出的人与物呢?”

“折向东行,你将看到一间土地庙,东西与人全在庙中。”

徐文恨极地咬了咬牙,道:“阁下不想当面辨明东西的真伪了么?”

“过路人”嘿嘿一笑道:“老夫倒是信得过你。”

徐文无话可答,看来对方根本不打算与自己照面,这机会如果失去,以后就别打算再找到对方了,他默然估计对方的位置,和彼此间的距离,准备……

“过路人”的声音再起,但已换了方位:“‘地狱书生’,依老夫的话做吧。

老实说,凭你的身法,还不能逼老夫现身,那妞儿被老夫特殊手法制住穴道,再等一刻时间不解,即成残废……”

徐文怒声道:“你够狡猾……”

“就算是吧,老夫的目的只在完成交易,不计其他!”

“在下有些信不过你!”

“那就随你的便了,此番交易不成,老夫尚可直接与‘卫道会’另行谈判,你那耳坠,可就别想得回了。”

徐文气得七窍冒烟,可就奈何不了对方,他原先的盘算,看来又要落空了。

“如何,快些决定?”

“好!”

好字声中,徐文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发声之处射去,但,连半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声音却从相反的方向传来,充满了嘲弄意味:“小子,你别再耽延时间了,如果那妞儿变成废人,你如何向对方交代?”

徐文恨恨地回到原地,心中一百个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这时,才后悔自己不该太自傲,该接受“妙手先生”的建议,说出事实真相,如果有他暗中援手“过路人”将无所遁形,但后悔终竟于事无补,只有认栽了,好歹先取回翠玉耳坠,然后再从方紫薇身上追索仇家,失此得彼,也聊堪解嘲。

心念之中,取出佛心,放在身旁石上,栗声道:“‘过路人’,算你狠,咱们成交了!”

“过路人”得意地打了一个哈哈道:“你可以去提货了!”

徐文猛一跺脚,憋住满腔恨毒,弹身向东奔去。

三里距离,转眼即到,果然,在荒林土丘之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间土地庙,黑黝黝的有些鬼气逼人。

徐文担心的是受骗,推开虚掩的破门,欺身而入,香火台下,一条蜷曲着的身影,不错,正是红衣少女方紫薇。那翠玉耳坠,平放在香火台上的正中央。

他先拿起耳坠,审视果是原物,才放了一半心,把耳坠纳入怀中,然后俯下身去,探视方紫薇。

只见她玉颜憔悴,双目紧闭,状类熟睡,呼吸倒也均匀,这才放下了另一半心。

“过路人”到底点她什么穴道,必须探试才能知道,这又使他踌躇了。

虽然她是他的仇家,他可以毁了她,但却不愿触摸她的娇躯。

然而事实上,他没有其他考虑的余地……

他硬起头皮,用手探索经脉,滑腻温软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全身,加上淡淡的处女幽香,顿时使他的心起了荡漾。

她本是第一个进入他心扉的影子,然而情随势易,残酷的现实改变了一切。

他这时从心底升起的异样感受,不知是酸是辣,简直无法形容。

遍查各大经脉,了无异状,再看脸色,不由猛省她是被一种麻醉之毒所制,根本不是穴道被制,“过路人”所说一刻时间不解穴道,将成残废,竟是一句诳话。

解毒,在他根本不是难事,取出一粒随身携带的“辟毒丹”,纳入方紫薇樱口,只眨眼工夫,方紫薇悠悠醒转,嘤咛一声,翻身站起。

“呀!你……”

显然她很惊异眼前的情况。

徐文强力熄灭意识中升起的那一丝情感之火,冷冷地道:“方姑娘没事么?”

方紫薇困惑地凝视了徐文片刻,声寒如冰地道:“怎么回事?”

徐文藉着天井透入的漠漠天光,看出她还是被“过路人”劫持之前那副颓丧的神色,虽遇大敌,似乎仍无动于衷,但他无意探索这隐秘,直接了当地道:“贵会付出代价,由在下经手换回了你的自由。”

“你……说什么?”

“姑娘业已自由了。”

“你说代价?”

“是的,‘卫道会’付出了代价。”

“什么代价?”

“以‘石佛’之心,向‘过路人’换取姑娘!”

“佛心?”

方紫薇大叫一声,冷漠呆窒的面目,起了变化,像是十分激动,颤声又道:“你说……

佛心?”

“不错。”

“是赎回我的代价?”

“正是。”

方紫薇一把抓住自己的秀发,绞扭着,凄厉地道:“佛心无价之宝,我不配啊……

我不配……”

徐文不禁被勾起了好奇之念,脱口道:“不配?为什么?”

方紫薇答非所问的自语般地道:“我的罪孽深重了,百死莫赎!”

徐文一怔神,根本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并不想探索对方的秘密,但仍忍不住道:“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紫薇玉靥一片铁青,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是该死的人,值不得义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义父?姑娘的义父是谁?”

方紫薇略一犹豫之后,毅然道:“‘卫道会主’”!”

“啊!”

徐文这才明白,当自己第一次上桐柏山,她曾说过是半个主人,原来她是“卫道会主”

的义女,这就难怪了,但,她为什么说该死呢,起初,认为她是“白石神尼”的传人,结果不是,但以“石佛”的公案来说,“卫道会主”与“白石神尼”

之间,必有渊源,不过,这已不是自己需要了解的事。

他把话拉回正题:“姑娘说该死是什么意思?”

“因为……因为我糟蹋我自己,也污辱了义父,更辜负了所有关心我的人,现在,加上这件事,死不足赎我的罪愆!”

“在下不懂?”

方紫薇突地面色一肃,以激越的口吻道:“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求在下……什么事?”

“请你代我杀陆昀!”

徐文大惑不解,她曾爱他,曾受过他骗,而又为他求过情,现在她要杀他,为什么?疯女田蓉蓉那一幕,闪现心头,他似乎有些明白,不由追问道:“杀陆昀那小子?”

“不错!”

“姑娘不是爱过他么?”

方紫薇粉腮起了抽搐,眸中涌出一片恨毒的光影,厉声道:“是的,我爱他,但现在我要杀他,他毁了我

“毁了你?”

“不错,他糟蹋了我的清白!”

徐文俊面为之一变,内心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他曾经发狂地追求过她,形殊势易,这份初恋的感情被埋葬了,但潜意识中,并不能消除这仙露明珠般的影子,现在白壁有瑕,红颜蒙污,她,已木是当初的她。

怪不得她失神丧志,对陆昀那小子表现出那样复杂矛盾的行为。

下意识的妒与恨,使他毫不考虑地道:“这一点我答应,我本来是要杀他的。”

方紫薇惨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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