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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煞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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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竞没有鼻子!面盘正中,只有一块冒着两个小黑洞的丑恶疤痕!

这胖大汉子的一身功夫又狠又辣,也是一双肉掌,出手之间却是狂猛无比,带着一股可以拔山撼岳的阳刚之劲,招式变幻得千奇百怪,周遭的芦苇纷飞,流水四溅,半弧手提尧被人家逼得迅速躲闪不已,看得出提尧已是招架不住,虽然,他仍然在咬着牙硬挺!

淡淡的一笑,项真鹰隼般扑向那没鼻子的大汉,身形一晃,一招“月蒙影”倏出倏收,胖大汉子随意一转,他穿着的灰蓝色长袍却“嗖”的被削掉了一块前襟!

这“嗖”的一声,似是一记闷雷响在胖大汉子的耳边,他全身一震,“霍”的大翻身倒仰而出,双目死死的盯在项真身上。

项真站在泥泞之中,朝对方笑笑,道:“勾灰灰,久违了。”

满脸的横肉动了动,勾灰灰疑惑而愤怒的盯着项真,声音如破锣般粗厉得刺耳。

“你,你是谁?”

半弧手提尧大大出了口气,哑着嗓子骂:“勾灰灰,这是来为你送终的阎王!”

勾灰灰充满轻蔑与不屑的瞥了提尧一眼,冷森的道:“说,你是谁?”

突然地,空中人影一闪,鹿望朴已轻如落叶般掠至一侧,他看看提尧,沉稳的道:“伤了没有?”

提尧面孔一热,用手扯扯罩眼丝带呐呐的道:“没,没有……”鹿望朴哼了一声,怒道:“还不去协助弟子们歼灭那些黑手畜生!”

匆忙答应一声,提尧迅速转身跃出,勾灰灰双目一瞪,朝前踏了一步,项真笑笑,也往前移进了一步。

蚯蚓似的青筋蓦地暴浮在勾灰灰额角,他脸孔上失去鼻子的部位——那块紫褐色的疤痕,也骤而充满了血丝,看去就宛如随便自一头猪的身上撕下一块肉贴上去一般,那么狰狞与丑怪!

冷厉的瞪着项真,他沉沉的道:“敢拦我勾老五的路,不会没有来头,小子,报名!”

项真目光注视着自己结了血痴的双手十指,淡淡的道:“未学黄龙项真,拜见前辈勾老五。”

“哗啦啦”的踏着泥水退后了一大步,勾灰灰的一双猪泡眼睁得险些突出了眼眶,他愣愣的瞧着项真,好半晌,神色又逐渐阴沉下来!

“姓项的,难得你有此雅兴找到我黑手党头上,不过,你可曾考虑到你这一插手的后果么?”

项真扬扬眉,平静的道:“当然,大不了是一条命。”

他顿了顿又笑笑道:“不过,我这条命却须你们赔上很多条命才行,说不定,嗯,阁下就在其中!”

勾灰灰莫测高深的哼了哼,而一声惨叫恰巧这时传来,他像是没有听到,神色冷板板的。

“项真,你会后悔的!”

项真摇摇头,道:“多少年了,做过千万件这种事,但,我从没有后悔过,因为在这些年之前,唔,我已考虑很久!”

一旁,鹿望朴暴厉的道:“来吧!勾灰灰,就由无双派的尊主鹿某人陪你耍上一耍!”

冷冷看了鹿望朴一眼,勾灰灰道:“姓鹿的,你无庸毛遂自荐,勾老五早就知道你这匹夫是谁!”

狂笑一声,鹿望朴闪电般扑了上去,照面之间就是十掌十六腿,大侧身,一片银芒匹练似的回斩,满空的芦苇粉飞,尚带着隐隐的风雷呼啸之声!

勾灰灰大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却那么利落的闪旋而出,上体微仰,双掌已狂烈的斜劈而回,劲势雄浑,力可碎石断碑!

满空的泥水四溅中,鹿望朴的弯刀纵横绕舞,寒光似锦带落霞,又是凌厉,又是猛辣,与勾灰灰的一双肉掌刹时打得难分难解!

项真抿抿唇,懒懒的道:“勾灰灰,你这掌上功夫确是有两下子,但却不够快,记得高手相搏,一发之差也足以断生死,分胜负!”

鹿望朴横着狠刀,挫腕仰挑,刀身酒出片片的精芒,勾灰灰连抢五步,大旋身,双掌轮推,劲风澎湃中,他冷森的道:“姓项的,勾老五不在乎你也下来!”

微眯着眼,项真瞧着二人电光石火般互相攻守了十余招,他安详的道:“别心急,好友,你可能还有机会的。”

七尺之外,一蓬鲜血溅了起来,一个穿着短马甲灯笼裤的汉子跄踉奔出几步,又像瘫了似的委顿水中,他的后颈,翻裂着一条可怖的伤口,热血突突直涌,看情形,这个黑手党徒的性命也快要出窍了……红鼻子勾灰灰面色冷漠,直如未见,仍以他沉猛的招式与鹿望朴往来周旋,掌力在冷芒中绞缠,人影在白头的芦苇丛中掠飞,瞬息间,双方已较斗了三十余招。

老实说,鹿望朴为无双派“血字门”的首要,在无双派中也是第一流的高手,于白山黑水之间,提起“十九飞星”的万儿来,凡是道上朋友没有一个不伸拇指夸声“好”的,他的一手“旋云十三式”刀法配上十三枚焦钢六角飞星,着实挫败了不少武林名士,“鹿望朴”三个字挂在人们口边就似是三个响雷,但是,他此刻力敌勾灰灰,却竟十分吃力,虽然,目前他已稍微占了些上风!

芦花荡外,响起了一片哗啦啦的水声,阳光反映出一片金芒闪烁,二十多名无双派弟子已赶了过来,他们用大弯刀劈斩着芦杆,迅速包抄向那几个残余的,尚在与提尧等人做殊死斗的黑手党徒而去!

勾灰灰左右侧晃,借提晃之力连续出掌,口中沉沉的道:“黑手儿郎,逃!”

那四名浑身浴血的黑手党徒如逢大赦,呼啸一声,亡命般奔逃向芦苇深处,半弧手提尧大弯刀猛劈落空,厉声叫道:“半圆,流鸿!”

踏着泥水追上去的无双弟子随即停止了追击,迅速向两侧散开,形成了一个延展幅度甚大的半圆,提尧目注那四名慌张分拨着芦苇逃奔的敌人,突然大吼一声,扬手射出一枚钢杆尖梭,随着他的出手,二十多名无双弟子都同时拔梭掷射,阳光之下,只见繁芒流烁滴溜溜如银蛇飞舞,四名奔逃中的黑手党徒蓦然在泥水中弹跳起来,却又哀嚎着摔倒水里,每个人的头上,背后,四肢,都深插着六七只尖锐的钢梭,他们在乌黑的流水里扑腾,转辗,嚎叫,殷红的血,染得周遭泥泞一片黯紫!

在鹿望朴的大弯刀之下,勾灰灰倾力攻拒着,他已看见自己手下的悲惨下场,但是,他那张凶恶的面孔上却没有一丝激愤的表情,行动依旧狂悍凌厉,在污浊的水花迸溅里,两人又游斗了三十招!

项真搓搓手,道:“勾灰灰,你不想逃命么?”

勾灰灰猝然向对方施出一招“双撞掌”,紧跟着又是一招“大跳打”,在鹿望朴的回转掠闪里,他狞声笑道:“项真,假如勾老五想走,你们也拦他不住!”

项真霎霎眼,道:“当然,但你可以试试。”

十九飞星鹿望朴大吼一声,大弯刀左右交挥,霍霍砍劈,卷起漫天的银电精芒,那么歹毒的攻去,四周的空气在打着小小的旋转,尖利的呼啸自刀刃上溢出,似冤魂的泣嚎,唔,这正是他“龙云十三式”里的“彤云六环”刀法!

大笑着,勾灰灰上下翻飞,掌出如浪,波波缀连,式式相贯,只避不退的拆拦还攻:“鹿望朴,这才够得上味!”

猝然一刀中锋直戳,鹿望朴上身侧仰,在仰身之间,也未看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三团拳大的物体,吐射着蓝汪汪的六角星芒,闪电般飞击向勾灰灰上中下三盘,而当这三枚飞星方才映现空中,他借着转旋上身之力,又是三枚飞星电射到敌人左右及头顶三个部位!

“噫”了一声,勾灰灰蓦地跃起,在虚空中滚桶般侧横飘出,双掌同时暴探,在满空的飞星迸射中,鹿望朴口咬弯刀,两手齐挥,十三枚泛着蓝光的精钢飞星已摇曳不定的布成一面多角度的罗网交射卷上!

半空中,勾灰灰庞大的身躯蓦而颤抖了一下,他猛一挺身,竟然如一只脱弦的怒矢般笔直冲上去六丈多远!

项真冷冷一笑,叫道:“勾老五,你逃不掉!”

叫声里项真轻飘飘的凌空拔出寻丈,他身形一曲一卷,又突地舒展,就宛如一条云中的黄龙冲飞而去,那么美妙及凌厉的扑向勾灰灰!

勾灰灰在空中一个翻滚,整张面孔已在这刹那变成青紫之色,一脸的横肉紧绷若欲裂开,他一双小眼像带着血般死瞪着项真,右臂一抛,一条五尺多长,三寸宽窄的布带已摔了过来,这条布带鼓鼓的,分成一截一截,仿佛病蛇般懒懒缠向项真的上身!

眉梢子一扬,项真冷冷一叱,掌后似欲回千百年来流逝的时光,那么狠辣而快速的倏出猝收,身形同时斜掠向右方——布带响起一声沉闷的涨裂声,一片白蒙蒙的灰粉似浓雾般簌簌笼罩迷漫,而另一声极为低哑的,呻吟般的哼卿亦几不可闻的传入项真耳中,他闭住呼吸,窒着嗓子低喊:“快躲!”

逆着风,项真一口气凌空掠出十七丈,目光一扫,下面的无双派人马亦已纷纷奔出,个个掩着口鼻,鹿望朴刚正在绕过烟雾企图继续追敌!

项真就势一个盘旋,双臂前进,两脚急蹬,瘦削的身躯箭也似的暴穿而出,他的眼睛炯然凝视着四周,但是,在那片灰雾之后,除了随风摇荡的芦苇之外,连一点敌人的踪影也寻不着了。

轻轻落下,项真静静的倾听着,双目亦在不停的仔细搜视,而远处河水渺渺,霭气沉沉,眼前白芦晃动,气氲淡漠,哪里还有红鼻子灰灰的消息呢?就像他也融在那层烟雾之内消逝了一样……点着水面,鹿望朴疾奔而近,他略微有些喘息的叫道:“项兄,可看见了什么?”

项真摆摆手,道:“他大约是水逃了,这芦苇荡隔着河水深处只有十来丈远近,假如勾灰灰咬得下牙,他可以入芦苇下面的流水里伏游到河心……”鹿望朴垂下目光,瞧了瞧只淹到自己膝盖处的污浊流水,他吁了口长气,慢慢吞吞的道:“这里的水混得和泥浆一样,又浓又稠,还带点腥膻味,如果要伏下这种泥水潜行,呃,可真得横横心……笑了笑,项真懒懒的道:“勾灰灰当然不会嫌污秽,因为,他要活命。”

鹿望朴呵呵笑了起来,欣恰的道:“项兄,据在下看,这没鼻子的匹夫大约是受伤了。”

项真点点头,道:“不错,他连中了你的三枚飞星,鹿兄,你这手暗器功夫确实不凡,够得上列入圣手之流了。”

鹿望朴连连摇手道:“罢了罢了,在下这几手庄稼把式只能唬着外行人玩玩,哪里算得上什么硬功夫?项兄,在你面前,在下确实承担不起夸誉。”

淡闲的一笑,项真道:“鹿兄无庸容套,现在,鹿兄请朝后看——”闻言之下,鹿望朴不由惑然转首朝后瞧去,这一瞧,却不由令他脸上神色突变,原来,在方才那片灰雾罩落的地方,所有的芦苇全已枯萎缩顿,连芦苇杆也泛着黑焦之色,混浊的泥水上面浮着一层灰白的粉末子,似在水面上洒下一片发了灰的面粉,在这片粉末子中,尚浮沉着无数小鱼小虾的尸体,就这一刹,这灰白的粉末竟已发挥了如此狠毒的威力!

“好毒……好毒……”

鹿望朴喃喃诅咒着,咬牙切齿的怒骂着,项真轻轻的拍他肩头,平静而和缓的道:“不用生气,鹿兄,杀伐与争斗本是如此,当然越狠赵好,老实说,吾等也并不较对方为慈悲埃”鹿望朴归大弯刀入鞘,恨恨的道:“但也得有个限度,黑手党的角色几乎已残怖得离了谱啦。”

项真搓搓手没有讲话,那边,半弧手提尧已大声叫了过来。

“尊主,我们是这就回去还是继续搜敌?”

鹿望朴瞪着站在最那头的二十几个弟子,火着道:“你们命大都还活蹦乱跳的,也得记着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还不快去为他们收尸,赖在这里发瘟么!”

站在泥泞里的提尧连忙躬身为礼,一挥手,率着手下弟子收拾死伤匆匆奔去,鹿望朴望着他们远走了,一拂肩上长发,叹口气道:“这一下子,又折了四五个……唉,都是大草原出来的好弟子……”项真缓缓向岸边行去,悠然道:“生与死原是并存,鹿兄,自吾等投来人间,便准备再行向幽冥,这是自然中的不变定理,谁也不可避免,无法避免,稍微有异的,只是撒手时的方式或有不同而已,嗯,但这不同的结果却又是完全相似……”鹿望朴怔怔的瞧着项真,直到二人行到岸上,他低沉的道:“项兄,你,你是否能真个堪破生死关?”

项真懒懒一笑,道:“不能。”

想了想,鹿望朴道:“但,在下认为项兄已差不多如此了。”

项真漫步而行,朝鹿望朴眨眨眼,道:“真的不能,鹿兄,否则在下何需如此力拼敌人而不愿束手就缚呢?就是因为在下对于生命尚有留恋,老实说,不到必死之境在下决不愿死,到了必死之境,嗯,不死也由不得自己了,至多程度。鹿兄,在下只是对生死二字看得较为开朗一些罢鹿望朴拍着手笑道:“妙论,呵,真是妙论……”二人一路说着说着行向饭馆,河床上无双派的三名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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