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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狂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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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李伟倒的地方明明距离他很远。可是他一伸手,李伟就被他像口破麻袋一样提了起来。

李伟看来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却忽然发出了痛苦般的呻吟。

李伟根本没有死。

他故意挨那一拳,只因为他要乘机装死,因为他知道他挨得起展飞那一拳,却绝对没法子挨过燕子双飞的一刀。

“我看得出你不想死。”老头子说:“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你都肯做。”

李伟不否认,为了要活下去,他已经做出了很多别人想不到他会做的事。

——为了要活下去,甚至有人做的比他更过份。

“你应该知道,魔教中的‘天魔圣血膏’是天下无双的救伤灵药。”

李伟点点头。

“你也应该知道,‘天魔搜魂大法’是什么滋味?”

听到这个名字,李伟的身子竟在发抖。

“所以我可以教你好好的活下去,也可以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头子说。

“我说实话。”李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我一定说实话。”

“那天在门缝下面偷看谢小玉洗澡的是谁?”老头子一字一字的问。

“是田迟。”

李伟流着泪,说出了故事的另外的一面。

“那天天气很冷,我想要伙计送壶酒到房里来,刚走出门,就看见田迟伏在谢姑娘的门下面,那时候谢姑娘正也发现了外面有人在偷看,已经叫了起来”

“我本想把田迟抓起来的,可是他己经跪下来苦苦求我,叫我不要毁了他一生。”

“他还说,他一直还在偷偷的爱慕着谢姑娘,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我跟他的姑母本来就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也相信他不是有意做这种事的,所以我的心已经软了,想不到我们说的话,竟然被另外一个听见。”

“那个人是个残废,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田迟一看见他,就跳起来要杀他灭口。”

“想不到他的武功居然极高,田迟竟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能眼看着田迟被人杀死,只好过去帮他。”

“但是我可以发誓,我绝没有要杀他的意思,绝没有下过毒手。”

“那时候谢姑娘已经穿好衣服冲了出来,田迟生怕他在谢姑娘面前将秘密揭穿,故意大声呼喊,所以他才没有听见谢姑娘刺过去的那一剑。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个瞎子,更不知道他是银燕公子。”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个令人作呕的故事,说完了故事,李伟自己都在呕吐。

为了要让他继续说下去,老头子已经给他吞下了一枚天下无双的救命救伤灵药。

可是现在他又吐了出来。

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名震天下,富贵如王侯的七星堡主,此刻在别人眼中看来,已不值一文。

“如果你们在我那种情况下,是不是也会像我那么做?”

没有人理他。可是每个人都已经在心里偷偷问过自己。

——我会不会为了朋友而牺牲一个来历不明的残废?

——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又将这秘密说出来?

谁也没有把握能保证自己在他那种情况下不会那么做。

所以没有人理他,没有人再去看他一眼,因为每个人都生怕从他身上看到自己。

李伟的嘶喊已停顿。

不想死的人,也会死的,越不想死的人,有时候反而死的越快。

水月楼外冷风如刀,每个人手脚都是冷冷的,心也在发冷。

老头子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冷冷的看着白天羽,淡淡的说:“我是魔教中的人,我的儿子当然也是。”

“我知道。”

“江湖中的英雄好汉们都认为只要是魔教中的人就该死。”

“我知道。”

“我的儿子是不是也该死?”

“不该。”

“你是受人之托来处理这件事的,你也是我近五十年来,所见过的最年轻的高手。”老头子说:“我只问你,在这件事中,该死的人还有一个没有死。”

谢小玉忽然大声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苍白的脸上又有了新的泪痕,看来是那么凄楚柔弱,仿佛连站都站不稳,但是她绝不退缩,她慢慢的接着又说:“现在我己经知道我杀错人了,杀错了人的都该死。”

“你准备怎么样?”老头子问。

谢小玉没有再说话,连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她忽然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柄精光夺目的短剑,一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谢小玉今年才十七岁,正是锦绣般的年华,花一般的美丽。

十七岁的少女,有谁会想死呢?

因为她是三少爷的女儿。

第九章 剑中的弯弯刀光



因为她是谢晓峰的女儿。

她血管里流着的是谢晓峰血中的血,她抽出来的剑是谢家的剑。

是杀人的剑。

不论是杀别人,还是杀自己,都同样的快。

可是这一剑并没有刺入她的心脏。

因为白天羽的剑比她的剑更快。

剑光一现,她手里的剑就已飞起,“夺”的一声,钉入了水月楼的横梁,就好像一根钉子钉入了一块豆腐里,一尺三寸长的剑锋,已完全没入了特地从贵州运来的花冈石般坚硬的梁木里。

“我自己要死,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小玉神色黯然。

“你不该死。”白天羽说:“也不能死。”

谢小玉凝视着他,美丽的眼晴里露出种极复杂的感情,也不知是钦佩?还是感激?

白天羽这一剑虽然震脱了她手里的剑,却征服了她的心。

——十七岁的女孩子,有谁不仰慕英雄?

老太婆看看她,又看看白天羽,忽然冷笑。“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白天羽问。

“要杀谢小玉,就得先杀你。”

“是的。”

白天羽的回答简短而有力,老太婆又眯起了眼,看着他手里的剑。

“要杀你,好像并不太容易。”

“大概不太容易。”

“你手上这把看来好像是剑?”老太婆问。

“是剑。”

“可是你的招式却是刀法。”

白天羽不答,'奇書網整理提供'只微微笑着。

“近三十年来,江湖中大概没有人看见过我们的燕子双飞,双刀合璧。”

“今天我是不是可以看见了?”

“是。”

“能看到你们燕子双飞,双刀合璧的人,还能活下去的一定不太多?”

“好像连一个都没有。”

“今天说不定我会让你们破例一次。”白天羽笑了笑。

“我也希望你能让我们破例一次。”老太婆也笑了笑。

就在她的笑容刚现,她的身子一转,忽然间就己到了她的丈夫身旁,她的腰居然仍如少女般灵活柔软。

老头子还是没有动,没有表情,可是忽然间刀已在手。他的刀也同样薄如蝉翼,看来也仿佛是透明的。

他的刀更长。

每个人都在往后退,退出了很远,但仍感觉到刀上的杀气。

老太婆忽然又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对老头子说:“他手上的是剑。”

“我们以前也杀过用剑的人。”老头子冷冷地说。

“可是他用的招式却好像是刀法。”

“哦?”

“以前我们好像也见过这样的人?”

“是的。”老头子说:“幸好那个人不会是他。”

“幸好他不是那个人。”

他们说的话,在别人听来,好像根本全无意义。

他们说的话,别人根本听不懂。

白天羽呢?

他听得懂他们的话吗?



燕子双飞,双刀合璧。

他们本来明明是两个人,两把刀,可是在这一刹那间,两个人仿佛忽然合而为一,两把刀也忽然变成了一把刀。

如果老太婆一刀的力量是五百斤,老头子一刀的力量也是五百斤。那么他们两把刀合力击出,本来就应该有千斤之力。

这是物体的定律。

可是世界上却有些人能用某种巧妙的方法将这种定律改变。

他们双刀合璧,力量竟增加了一倍,本该是一千斤的力量,竟增加为两千斤。

力量增加了一倍,速度当然也要增加一倍。

这还不是“燕子双飞”最可怕的一点。

他们的双刀合璧,两把刀明明己合而为一,却又偏偏仿佛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劈了下来的。

他们明明是砍你的右边,可是如果你往左边闪避,还是闪不开。

你往右闪,更闪不开。

这意思就是说,只要他们的“燕子双飞,双刀合璧”一出手,你根本就闪不开。

双刀合璧,力量倍增,就好像是四位高手的合力一击,你当然更无法招架。

双刀合璧,浑如一体,根本就完全没有破绽。

你当然也破不了。

所以他们这一刀确实从未失手过,他们相信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

就在他们的刀光闪起的那一瞬间,白天羽的剑也出手了。

剑是直的,剑出手也是直刺。

白天羽好像也不例外,他这一剑刺出时,好像也是直直的。

但是这笔笔直直刺出来的一剑,竟忽然闪起了一道弯弯的刀光。

燕子双刀,都是精钢百炼,吹毛断发的利刃,刀光亮如流星。

白天羽的剑,看来只不过是把很普通的剑。

可是当剑中闪起一道弯弯的刀光时,燕子双刀流星般的刀光竟忽然失了颜色。

双刀合璧,明明已合而为一,浑如一体,绝对没有一点破绽。

是这剑中那道弯弯的刀光竟忽然弯弯的从中间削了迸去,削人了他们的刀光中。

谁也看不出这一剑是怎么削进去的,只听见“叮”的一声响。

只有轻轻的一声响,亮如流星般的刀光忽然消失不见。

那剑中弯弯的刀光却还在,又弯弯的一转,然后所有光芒都消失。

所有的声音都沉寂,所有动作都停顿。



所有一切“活”的东西都仿佛消失了,天地间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白天羽还是像一瞬间前那么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有动过。

可是他手里的剑,剑光已经滴下了一滴血,然后第二滴,第三滴……

铁燕夫妻也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刀也还在手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他们的脸上和手腕上却都有了一道伤痕。

一道刀痕!

明明是剑伤的,为什么却是留下刀痕?

一道刀痕,弯弯的刀痕,弯如新月。

鲜血慢慢的从他们伤口中沁了出来,开始的时候还很淡。

他们的脸色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显得有点迷惘,就好像一个人忽然看到了一件他无法理解的事情时那种样子。

然后,突然间所有的事又都起了惊人的变化。

铁燕夫妻脸上那道弯如新月,淡如新月的刀痕,忽然绽开了,脸上的血肉就好像一颗玉米在热锅里忽然绽裂,露出了白骨。

他们手里的燕子刀也忽然掉了下去,连着他们握刀的那只手一起掉了下去。

但是他们脸上却连一点痛苦的样子都没有,因为恐惧己经使得他们连这种痛苦都忘了。

——自古以来,恐惧岂非都是痛苦的极限?

没有人能形容出他们眼晴里露出的那种恐惧?

就连大家刚才忽然看见一个人被他们一刀分成两半时,都没有他们现在这么恐惧。

他们的恐惧竟似已超越了恐惧的极限。

——痛苦的极限是恐惧,那么恐惧的极限又是什么?

他们怕的并不是这个能一剑毁了他们的人,他们怕的是这个人手里的这把剑中的那道弯弯的刀光。

弯如新月。

刀并不可怕。

一个人如果怕一把刀,通常都因为他们怕用刀的人,怕这个人的刀法,怕这个人用刀杀了他。

但是他们怕的却是这柄剑中的弯弯的刀光。

这弯弯刀光的本身,仿佛就带着某种能将他们灵魂都撕裂的恐惧。

这种恐惧不但令他们忘记了痛苦,而且激发了他们生命中某种奇异的潜力。



所以他们脸上的血肉虽然已绽裂,一只手虽然己断落,可是他们并没有倒下去。

他们竟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伤,根本不知道手已断了。

——恐惧的极限,岂非就是不知道?

这种恐惧就像是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没有人出声,甚至没有人能呼吸。

第一个开口的人,竟是那从来不太说话的老头子,他一直在看着白天羽手里的剑,忽然问:“你用的是不是剑?”

“好像是。”

“不是好像是,你用的是把真正的剑。”

“哦?”

“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只有一个人能有这种剑。”老头子声音中也有恐惧。

“哦?”

“你不是那个人。”

“我本来就不是。”白天羽说:“我就是我。”

“你用的这把剑,是不是他的剑?”

“这把剑是我的。”

“你这把剑上有没有字”

“这把剑应该有字?”

“应该有七个字。”

“哪七个字?”

“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

白天羽的这把剑上,的确有这七个字。

白小楼的那把弯弯的刀上,也有这七个字。

这七个字本来只不过是一句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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