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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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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变招,俱都快如闪电。

又是“叮叮当当”一阵声响,钱大河己接了铁中棠七剑,回了铁中棠八剑,铁中棠最后一剑削来,他挥剑迎上时,却慢了一步,只听“沙”的一声,铁中棠剑身擦着他剑身而过,直取他胸膛。

这种快剑相拼,哪里能有分毫之差,钱大河一剑失手,便再也没有时间闪避,眼见铁中棠长剑便要刺入他胸膛。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铁中棠剑光一阵颤动,突然倒退数尺,手腕一反,噗的一声,将掌中之剑插入地上。

众人眼见钱大河失手,还未来得及惊呼,铁中棠剑已人土,冷笑道:“若是还有人要来比拼,且等说过话再来!”

钱大河木立半晌,俯首望去,却见胸前衣衫破了五道裂口,原来方才铁中棠氏剑一颤,便己划出五剑之多。

他心中既是惊骇,又是羞愧,再也抬不起头来。

孙小娇走过去轻轻揽住他腰身,低语道:“小钱,莫伤心,输了算什么,等会我替你出气!”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禁暗骇:“好快的剑!”

司徒笑见得铁中棠如此快剑,想到他即将被自己收服,不禁越想越得意,哈哈笑道:“有什么话,铁兄只管说。”

铁中棠沉声道:“我怎知她此刻是生是死,你若要我答应,须得先让我与她说几句话才是!”

司徒笑道:“这个容易!”

微微使了个眼色,黑星天、白星武、骆不群,齐都退到车旁,严密防守。

要知司徒笑虽然胜算在握、但见到铁中棠之剑法,却仍不敢托大,生怕铁中棠上车救人。

突见司徒笑微一扬手,一道风声直打水灵光。

铁中棠大骇,司徒笑已大笑道:“铁兄莫怕,我这只是解她穴道。”话来说完,水灵光已轻轻呻吟抬起头来。

她竟未想到自己置身如此高处,转眼四望,虽已醒来,却仍如做梦”,般,只觉身子冷飕飕的,满是寒意。

铁中棠惊喜悲愤齐集心头,嘶声喝道:“二妹……”

水灵光一惊垂首,便见到仰首而望的铁中棠,一时间心头也不知是惊是喜,嘶声道:“大哥……”

两人心头都有千言万语,但互相呼唤一声,便再也说不出活来,两人相隔虽仅咫尺,却有如各在大涯。

艾天蝠听得那“大哥”两字,双眉微微皱了一皱,忽然大喝道:“水灵光,是你,谁敢将我师妹如此?”

喝声凌厉,众人听了都不禁一惊,防备更严。

水灵光方才眼中只有铁中棠,此刻也被喝声所惊,才瞧见了别人,颤声道:“大师兄,你……你也在!”

艾天蝠喝道:“师兄在这里,师妹你莫怕,我来救你。”一面分辨情势,便待飞身扑将上去。

突听水灵光道:“且慢,我……我已不是你……你师妹了。”

艾天蝠一怔,怒道:“你说什么,你……你想必是糊涂了!”要知武林中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将这师徒之礼,看得最重。

此刻水灵光如此说话,岂非有如不认鬼母为师,艾天蝠惊怒之下,但还是护着她,便说她糊涂了。

哪知水灵光却接道:“不,你……我没有糊涂,我已……已向鬼母行过最后一礼,说明从此不再是她徒弟了!”

艾天蝠听她竟敢直呼师父的名号,便知她所言非虚,当下更是惊怒,戳指喝道:“你……你竟敢叛师!”

铁中棠惶声喝道:“二妹,你……你疯了么!”

要知叛师之罪,在武林中当真非同小可,铁中棠听她如此,心里也自急了,忍不住脱口喝骂出来。

水灵光道:“不错,我背叛了她,但她己宽恕了我。”她先前说话还有些口吃,但此刻却说得音节铿锵,流流利利,显然已有决心。

艾天蝠惊怒道:“叛师之罪,师父怎会饶你?”

水灵光流泪道:“我不信他死了,一心要出来找他,但他若死了,我也要死,所以我……我不愿再做别人徒弟!”

她这几句话虽然说得简简单单,无头无尾,但其中却当真情深如海,也不知包含了多少情意。

铁中棠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暗暗忖道:“是了,她为了出来寻我,才会落入司徒笑手中。”

艾天蝠木立当地,忖道:“是了,她已决心与铁中棠同死,却唯恐自己死后,师父伤心,是以便先断绝师徒之义。”

立觉鼻子一酸,连忙厉喝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你带回去问问师父,别人谁也动不得你。”

司徒笑冷笑道:“你更动不得!”

话未说完,艾天蝠袍袖已直拂他面门。

司徒笑见他袖风如此强劲,那肯硬接,急退三尺。

“呼”的一声,艾天蝠身形已如蝙蝠般冲天而起,向水灵光发声之处,笔直扑了过去。

黑星天、司徒笑立刻钉住了铁中棠。

白星武、骆不群,嗖的窜起。

艾天蝠身形凌空,只听左右两道掌风击来,双袖飞展,左袖迎向白星武,右袖挥向骆不群。

白星武伸腿一勾,勾住了云梯,身子借势缩回,艾天蝠左袖落空,骆不群却是双掌并出,硬生生接了他一掌。

“砰”的一声,骆不群被他袖中一掌震得直跌下来,但艾天蝠却也不禁被他震得向左一侧。

他身形凌空,无处借力,左面掌风袭来,方自勉强避过,但白星武左足挂在云梯上,身形却可移转自如,一掌落空,一掌又至,艾天蝠拼尽全力,哪知白星武手掌突又缩回,右足急飞而起。

艾天蝠纵是武功高绝,怎奈双目看不到对方竟有落足借力之处,自也想不到对方身子凌空还能如此变招。

水灵光、铁中棠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大骇惊呼,但呼声未了,艾大幅却已被那一足踢起如断线风筝般斜斜飘落。

铁中棠肩头微耸,司徒笑冷冷道:“你不要她的命了?”铁中棠心头一寒,再也施不出气力。

突然间,茅屋中惊鸿般掠出了一条人影,凌空接着了艾天蝠,脚尖沾地,再次腾身,嗖的窜回茅屋中。

众人眼前一花,隐约只看到一条窈窕的红衣人影,这人影便已没人茅屋,身法之快,有如鬼魅,人人俱都大惊失色。

司徒笑暗道:“原来他还有帮手,我再不逼他答话,只怕夜长梦多了!”立刻大喝道:“铁中棠,你决定了么?”

铁中棠黯然道:“你要我怎样?”

司徒笑道:“你先发下重誓,永远听命子我。”

铁中棠道:“然后呢?”

司徒笑忽然阴恻恻的笑道:“除此之外,你还要废去全身武功,但小弟绝对终生锦衣玉食的侍奉着你。”

水灵光惊呼一声,颤声道:“你……你好狠……”

司徒笑大笑道:“我要的只是他的头脑,要他武功作甚?”

他本待将铁中棠留为自己助手,但忽然想起此人武功既高,心机又深、留在身旁,终是大患,倒不如索性将他武功废去,逼着他说出大旗门藏身之处,那时他武功虽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乖乖的听话了,他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铁中棠只听得手足冰冷,目眦尽裂,嘶声道:“你若想人答应你这些条件,当真是在做梦了。”

黑星夭微微笑道:“她为了寻你被捉,你忍心不救她?”

司徒笑大笑道:“铁兄若不救她,小弟无所谓,反正……哈哈小弟近来寂寞得很,正要寻个佳人来解闷。”

铁中棠心头一寒,想到司徒笑的话中之意,身子不觉微微颤抖起来,长叹道:“我若答应了,你是否便放了她?”

司徒笑嘿嘿一笑,道:“这个……”

突听身在高处的水灵光曼声歌道:“男儿本应重情义,情缠绵,梦缠绵,恩义自消竭,若是情义难兼顾,情为先?义为先?”

众人听她唱起歌来,都不觉一怔,彭康等人,虽然武功高绝,但却粗鲁无文,都不禁暗笑忖道:“原来这女子怕死,此刻竟要以情义打动铁中棠,要他答应。”司徒笑虽然心智灵敏,一时间也难意会。

但铁中棠早知水灵光心念,此刻心头一寒,栗然忖道:“是了,她要我莫只顾了我与她之情,而忘却师恩如山。”“

水灵光泪流满面,又自歌道:“人寿百年,镜花水月,红尘繁华,瞬即变迁,缠绵难久远,纵使高处不胜寒,也应胜人间!”

众人虽都不知不觉间已听得痴了,但却更是茫然不解,铁中棠与她心意相通,流泪暗忖:“她这是说人生如梦,不足留恋,也要我莫以她生死为念,她……她竟已抱定必死之心了。”

水灵光见到铁中棠已低垂下头,凄然一笑,接着又歌道:“人间难偿素愿,天上却可相见,豆寇红颜,瞬即白发,纵偿素愿,也不值留恋,郎君切记住,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歌声越来越是凄切缠绵,在暮色苍茫、风雨凄凄中听来,更是令人回肠荡气,神思如梦。

纵是司徒笑、黑星天等凶狡之人,也不禁早已听得痴了,那几个推车的黑衣大汉,更早已坐到地上埋首流泪,这些人虽听不懂歌中含意,但听得那凄切的歌声,便不知不觉悲从中来,只觉大地萧索,一无生趣。

铁中棠更是情难自己,独自暗忖道:“她要我莫留恋人间欢乐,到天上再与她相见,她说人间红颜易老,天上却可生生世世,永不离别,但……但她虽与我订下天上之约,我又怎忍在人间将她弃却!”

一时之间,四山仿佛只剩下水灵光那凄切歌声的余韵,别的任何声音都不再听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阵大笑之声,远远传来。

一个清亮的男子口音哈哈大笑道:“唱得好,唱得好、只是歌声唱得虽好,歌意却大大错了,你且听我唱来!”

接着,便有个极为嘹亮的歌声唱道:“人生也有百年,为何不值留恋,须知天上神仙事,总是虚虚幻幻,有谁能眼见?怎比得眼前金樽,被底红颜?但得人生欢乐。神仙也不换!”

歌声嘹亮高亢,上达霄汉,乍听似在耳畔,但仔细听来,却又觉缥缥缈缈,也不知有多远?

众人大惊,放眼四望,四山苍茫,哪有人影,但见孤雁南飞,仅雨潇歇,山巅回音,历久不绝。

司徒笑骇然道:“是谁来了?内力这般惊人!”

语声未落,回雁长天,空漾夜雨中,忽然白练般窜出一点白影,乍见有如乳燕投林一般。

但等到这点白影落到地上,众人才看出是一只遍体白毛、不带丝毫杂色的灵猫,碧目莹莹,亮如明星,踞伏在地上,其威猛娇悍之态,又仿佛猛虎,它似乎在奇怪这空寂的山地,怎会来了这许多外客,碧荧荧的双目四下转动,众人也在奇怪这猫的神情灵异,自也俱都目注着它。

小屋中柴扉里已传出一声娇呼,带笑唤道:“嫔奴,嫔奴!”白猫微一作势,箭一般窜了进去。

众人都猜不出这猫的来历,但铁中棠却已知道它必定便是那阴嫔所养的灵物,再想阴嫔曾说不久会有人要去接她,将前后情形融会推测,铁中棠立刻恍然忖道:“阴嫔掘了地道,自己虽未出去,却令这灵猫出去通知别人,她至今未走,原来是在等那人来接她。”

他心中虽满怀心事,此刻也不禁想瞧瞧此人是谁?

众人虽不知此中曲折,却更想看看武林中是谁有那般的内力能唱得出那般雄浑豪放的歌声。

于是,数十道目光不约而同的一起望向歌声来路,只有水灵光粉颈低垂,任何事都改变不了她心中愁苦。

第十七章 履上足如霜

过了半晌,山峰下方传来一阵缥缈的乐声。

乐声清悦流畅,绝无丝毫愁苦之音,月下赏花,樽前对美,人世间种种赏心乐事,都仿佛是这乐声寄意所在。

众人虽然各有心事,但听得如此乐声,亦觉胸怀一畅。

等到乐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时,这夜雨空山,仿佛也变成了明月香花的良辰美景。

这时,乐声中又传来一阵阵樱咛娇笑,驾声燕语。

六七个锦衣少女,撑着湘妃竹伞,奏着青萧玉笛,一面嘻笑,一面吹奏,飘飘然走了上来。

她们身上穿的是宽敞舒适的短衫,下面未着长裙,只穿着窄窄的锦裤,裤脚齐半胫,裎裸了半段精致莹白的小腿,下面白足如霜,无鞋无袜,却穿着对颜色与衣衫相配的木屐,乐声清柔,笑语如莺,人面更有胜花娇,带着种懒散而飘逸的韵致,直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李白的诗句:“展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她们中间,是一张形如滑竿抬轿的锦榻,上面有流苏锦盖,显然是为了要蔽掩风雨。

四个同样装束的少女,嘻笑着,悠闲的抬着锦榻,似是未用半分气力,榻上却是位少见的异人。

他穿着件宽大的麻衣,头上无冠,面如满月,乍见仿佛是斜坐在榻上,仔细一看,双足却又都踏着地。

原来那锦榻竟然有名无实,只是个架子,他看来虽似被人抬着,其实却是在自己行走,是以少女们才抬得那么轻松愉快,而他自己,更是满面笑容,有如团团的大腹贾模样,只是额角高阔,双眉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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