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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云中林和手下兄弟，全将背部紧贴于城墙上，抬眼见墙头十几个守兵，都是扛大铁枪的，清冷的月光下，枪尖闪着寒光，那些守兵在伸头张望城中火光，口里骂骂咧咧，说些甚么，却听得不是太真切，想其无非是议论城中如何失火之类的事。云中林暗道：早知是这些手上没有火枪的脓包，直接过来干掉算了，何必费那等大劲。号称月夜追风的天涯镖局四当家打了个暗号，大伙手脚并用，都施展开壁虎游墙功夫，沿着城墙，径往城头爬去。
云中林第一个抢先上了城楼，不等那些守兵反应过来，手起处扔出一把蝙蝠飞镖，好家伙，五六个大兵闷声倒地。别的士兵才回过神来，云中林率领的十条大汉，已如饿虎一般扑上去了。可怜这伙倒霉的军汉，还来不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稀哩糊涂的，全部倒在了城墙上，都做了黄泉路上的冤鬼，有些甚至连敌人模样都未曾看得清楚。
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墙上守军全部被摆平，云中林飞身下了城墙，背上拔出龙泉剑来，斩断了铁锁，在兄弟们的帮助下，大伙合力拖开了城门。
城中火光更亮了，映红了半边天，云中林怀中取出信号弹来，射上天去，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突地不远处火花闪烁，‘托、托、托’几声枪响，身边一个兄弟叫了一声，中弹倒下。云中林回头一看，见十几个倭寇手里端着火枪，狼奔豕突般飞撞过来。
这还了得，人影晃动，云中林闪电一样迎了上去。又是几声枪响，云中林脚步太快，已与那伙倭寇纠缠到了一块。火光下见他手起剑落，六七个倭寇血溅当场。
与此同时，李天雄领着大伙进城来了。
嗖嗖嗖的弓箭声，神箭部落的兄弟开始发射连珠箭。
不远处，一大队士兵赶来增援。由于是在夜里，虽是到处有火光，却看不清来的是江淮叛军还是东洋倭寇。不管他是谁，最好是用连珠箭欢迎他，神箭部落的兄弟正是这样做的。
此时城中七十余处火起，火光冲天，整个海城都给点燃了。
到处是慌乱的人群，到处是撕心裂肺的惨嚎。
云中林和他带来的兄弟已将那队持有火枪的倭寇给收拾了，火枪全被抢了过来。
混战中，城内往城门外涌出的人愈来愈多，也分不清是军士还是百姓。四处枪声大作，倭寇已经发狂了。李天雄传令到神箭部落，箭只能射那些持有兵器之人。那神箭部落的兄弟，新近练成了一套连珠箭法，拖弓能同时射出九枝箭，威力并不比倭寇的火枪弱。
李天雄的大队进城后，大家按照李天雄原来的部署，‘散兵作战’，分成若干小队各各散去，躲藏到暗处，用弓箭暗器等家伙往乱奔乱窜的敌人身上招呼。
一时间，海城城中乱得一塌糊涂；到处都在死人，到处都在嚎叫。
云中林仗着身手灵活，手里利，到处游走，往来刺杀敌人，李天雄乱中欺身到了他身后，问道：“四弟，你没事吧！我看到你向火枪队迎上去了。”云中林道：“没事，大哥。”李天雄道：“没事就好，咱俩去把倭寇在这里的头子和这些叛军的老大揪出来。”云中林道：“好主意，擒贼擒王，只怕他们已趁乱溜出城外去了。”李天雄道：“他们还不曾弄清来的到底是那路兵马，我想现在那些混蛋应该还在。”云中林道：“如果在，他们必然躲在知府衙门里，我们且去那里看看。”李天雄道：“有道理，去知府衙门。”
李天雄和云中林，两个人，两把剑，朝着海城知府衙门的方向奔去。
才冲出一二里，见城中又有十来处火起，李天雄道：“四弟，是朱有芳在放火吧！得派人去叫住他，不要把整个海城都烧光了，枉害了无辜的人。”邓来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横拖着大砍刀，衣衫不振，满头满面染得全是血污，想必杀死了不少的人。他恰好听见李天雄对云中林说的话，李天雄这个赤胆忠心的保镖大声道：“李爷，我去找朱有芳。”
李天雄道：“好吧！路上小心些，提防倭寇瞎放枪。”
一句话犹未说完，邓来之已返身去得远了。李天雄和云中林脚步不停，一路上李天雄说道：“这城中不知有多少叛兵和倭寇，我们这样乱打一通，他们也不知我们来了多少人，更不知我们是谁，现在他们很多人都在找路逃命，逃到海上去的就不要管了，逃往江淮方向去的，能杀就尽量多杀些，狄为那边人手太少，怕他支持不了。”云中林道：“刚才我看到五弟已把神箭部落的兄弟安插到城门两旁的农舍中，往江淮方向逃去的敌兵死得太多，尸体把城门都堵住了。看来他一定也想到了要为二哥那边减轻压力。”
李天雄又道：“你看到高振邦了吗？”云中林道：“他杀疯了，与眉州来的张兴红，几次和敌人混战到一块，我已经派人前去把他叫了出来，这时不知又跑哪里去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急步奔走，沿途但遇敌人，随手挥剑，李天雄手中是断肠剑，云中林手里却是九方尊所赠龙泉剑，两口都是宝剑，来人只要是不带火枪的，早被他们随手一剑杀了，倭寇倒也遇着几拔，不等举起火枪来，两人不是飞镖，便是利剑已经出手。
沿着街道七转八转，终于来到海城知府衙门外了。
他们知道，大鱼一般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果见一彪军士守在衙门外，火光下约有五七百人，有持刀持剑的，还有扛大铁枪的，这些显然是江淮叛军。另外还有百来个背负利刃，手里紧握着火枪的，明显是倭寇了。这伙人站成了三十余排，在听一个身着宽松的黑长衫，腰挂东洋刀，头顶盘个发髻的汉子大声训话，那汉子在这伙人中间走来走去，指指点点的胡乱骂人，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两人只好躲到一家商铺的房檐下，听那汉子用半生的中国话训他的下属，只因隔得太远，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李天雄道：“看得出，这厮必是个管事的，得先把他给做了。”却要伸手去摘腰间弓箭，云中林拦住道：“何不试试这个。”原来他递上来一支洋火枪。
李天雄接枪在手，笑道：“四弟，哪里弄的这玩艺儿？”
云中林道：“城门口就抢的了，我这里还多着呢？”他又摸出四五支来。
李天雄把那洋火枪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道：“这玩艺儿我还真不会使。”云中林道：“我也不会，我见他们是按这里，用手指。”云中林用右手食指摸着火枪板机，说道：“得把枪口对着要射杀的人，然后，手指上再用点力气。”
李天雄道：“哦，这家伙倒是奇怪。我来试试。”
平生只知用剑的李天雄将剑插在地上，右手握枪，把枪口对准那个训话的东洋人，再用左手无名指往火枪板机上使劲按了一下，‘嘭’的一声大响，火花窜起老高，一团黑烟腾空而起。这声响把李天雄和云中林都吓懵了，枪子儿不知打到哪里去了。
正听训话的士兵陡闻枪声，全乱了套，很多人蹲到地上，双手抱头。
那忙着调兵遣将的东洋军官大喊道：“谁、谁打的枪？”
李天雄见没打中，忙又按了几次板机，可是再没有‘嘭’的声响了，不由得生气骂道：“这洋玩艺儿不中用，看我的梅花飞镖。”天涯镖局的总镖头将枪扔了，随手抓了一把飞镖，地上拔出宝剑，长身跃起，径朝那伙人冲去。云中林紧随其后，两人瞬间混入人群中，挥剑就杀人，所挡拦者非死即伤，敌人的队伍很快乱了。
混乱之中，又有几声枪响，这回打枪的却是倭寇。
但是李天雄、云中林二人已经滚进人丛之中了，根本不再怕他那玩艺。
正在血拼的李天雄听见有人大声喊：“保护大人。”这喊声倒提醒了他，当下再不犹豫，拔地而起，踏着人头往那东洋长官奔去，三丈之外便尽全力甩出一把梅花镖，那随众乱窜的东洋长官尚未弄清竟究发生的是些什么事，满头满脸也被飞镖插成了刺猬一般。
又有几声枪响，李天雄忙翻身滚落人群中，枪子儿却打在乱兵身上。
只是那个不知是什么‘大人’的，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李天雄和云中林两个，仗着艺高胆大，犹自与数百人恶斗。忽听得四处呐喊声起，原是高振邦和张兴红各领一彪兄弟，一左一右杀到了。高振邦手持残刀，刀锋所过之处，无有生者。张兴红用的却是宝剑，看得出他手上功夫也颇为了得，和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过招，杀个把人也就是三招两势。接着余从贵也出现了，好个青衣神棒，一条大棒如一条出海恶龙，直卷进人堆里，一棒下去准能放翻一片。喊杀声惨叫声混成一团，海城知府衙门外这群士兵，经他们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顿乱冲乱打，早如风卷残云般给扫散了。
众人直冲杀到东方泛白，大街上往来的，差不多全是天涯镖局的人了。李天雄传令收兵，半空中信号弹响，所有参战的兄弟奔驰前往海城知府衙门外集合，李天雄清点了人数：护镖兄弟死亡二十一人，受伤八十九人。张兴红的眉州子弟只剩下两个人了，且都受了重伤，其中一个被洋火枪打穿了后臂，火药烧伤了大片肌肉，另一个肚子上挨了一剑。
张兴红背上两处刀伤，脚上被倭寇的火枪打了一枪。
高振邦大腿也被砍了一刀，没伤及筋脉，皮肉却划开好长一条口子。
余从贵后背受了两枪，不重，幸亏伤他的是中国的大铁枪而非倭寇的洋火枪。
李天雄在混战中右肩被人用剑削去了一片皮肉，连衣服都划破了。
只有月夜追风云中林一人未挂彩。
这场恶仗，天涯镖局虽是大获全胜，但同时也是元气大伤。
李天雄痛心不己，吩咐将阵亡的兄弟抬出城外厚葬，受伤的要尽快医治。
第186章
天大亮后，李天雄在海城知府衙堂上坐了；云中林带人把弟兄们生擒活捉来的二十四个倭寇和一百多个江淮叛军推到他面前，等候处置。李天雄喝道：“想要活命的，全他娘的给老子实话实说，谁敢放半个瞎屁，立斩不饶。”
那伙人乱纷纷跪了一地，一片声叫嚷起来；无非是要别人饶他狗命，原来都是怕死的。
李天雄手指其中一个伸头缩脑的倭寇，大喝道：“不要嚷，你这狗杂种站起来讲话。”
其实这些倭寇久在沿海一带作乱，也颇能讲几句简单的中国话，只听他问道：“不知要我说什么？”李天雄道：“你告诉老子，你这伙狗日的来了海城多少人，你们的狗官是谁？”
这句话说得粗鲁，那倭寇未能听懂，去问旁边的另一个倭寇。
这时有个江淮叛军大声道：“老爷，小的知道，他们来海城的人数是五百人，他们的长官就是昨夜被你在衙门口杀死的那个，名叫宫本一郎，我们都叫他宫本太君。”
李天雄道：“你这厮倒会说话。那么你们又来了多少人，你们的狗官又是谁？”
那军士道：“禀报老爷，我们的总兵叫税运林，原是裴仲人的外家亲属，他在昨夜带兵突城时，被老爷你们用箭射死了。我们从江淮来海城的，一共是二千六百人。”
李天雄道：“包括倭寇么？”那军士道：“不包括。”李天雄道：“好了，明白了，你叫什么名字？”那军士道：“禀报老爷，小的姓苟名世才。”李天雄点头道：“苟世才是吧！你口齿伶俐，是个聪明人，你告诉我，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苟世才道：“老爷，小的当然想活了，小的还不到三十岁呢！”李天雄道：“那你愿不愿意跟老子一块去打江淮。”
苟世才赶紧回答道：“当然愿意了，小的家住江汉，若不是裴都督，哦！不——裴仲人叛国，投靠倭寇。我们才不愿意跟这些洋狗头相处呢！老是被他们欺负。”
李天雄指着其他的叛军，问道：“那么你们呢？”
那些人争先恐后嚷道：“我们愿意去。”李天雄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有不愿意去的，给老子站出来，老子马上派人把他拖到城门外活剥了。你们信不信？”
俘虏们知道李天雄肯定不是开玩笑，谁敢站出来。
余从贵问道：“大哥，倭寇怎样处置？”李天雄道：“带到江淮去，挡洋枪。”
邓来之和潘兴南把那批俘虏全部弄走后，云中林过来问道：“大哥，下一步怎样走？”
李天雄道：“海城一战，我们的伤亡也很大，暂时还需要休整，我会马上写信给湖陵总兵屠万鳌，限他七日内带兵前来接管海城，那时我们再向江淮挺进。”
云中林道：“海城险地，只怕屠万鳌不肯来。”
李天雄道：“这倒不妨，姓屠的是条有血性的汉子，他那里离海城最近，我不找他我找谁？再说了此等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若不是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