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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湉天下之剑谍-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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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湉大笑。

祖父曾经问他:“今生希望找到个什么样的女人?”

龙湉笑笑说:“寒冷的冬天,会牵着我的手,下雨天,会共打一把雨伞,寂寞的时候陪我谈心,快乐的时候一起分享,这样的人就行了。”

可是,在这个夜晚,他心里忽然想,要找就找个爱喝酒的女人。

小姿喜起来,双颊飞红;笑起来,花枝乱颤;哭起来,梨花带雨;愁起来,蛾眉笼烟;闲静时,姣花如月;行动处,弱柳扶风,就是骂人的时候也是那么娇羞美丽,风情万种。

——她就是一个爱笑、爱哭、爱动、爱跑,还爱骂人,爱撒娇,爱耍小聪明,爱使小性子,也爱喝酒的女人。

龙湉心里充满了柔情。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仿佛都要醉了,沉醉在这淡淡的无边静夜中,沉浸在情与爱的海洋中。

什么时候喝醉的,龙湉已记不清了。

一位哲人说:“看一个人是否快乐,不要看笑容,要看清晨梦醒时的一刹那表情。”

龙湉醒来的表情快乐吗?

宿醉醒来,他就发现自己赤身露体躺在一张香喷喷,精致华丽的象牙床上,一旁是肌肤胜雪、倦缩着的小姿,还在昏昏沉睡。

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龙湉依稀记得,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到后来均不胜酒力。

酒到深处情到浓,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反正两人就那么自然地吻在了一起,越吻越缠绵,越觉得身体有了变化,不一会,别说龙湉心猿意马,就是小姿也呼吸急促起来,胸脯也不停的起伏着,脸早就红的不行了,眼睛也开始有点迷离。

再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很自然的了。

龙湉轻轻地起身,慢慢地穿上衣服,轻轻地吻了小姿一下,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不是他不想留下来,而是要立刻去方山,一个充满变数、充满险恶,如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

如果他知道此行的惊险可怕,九死一生,恐怕就不会走出这间屋子了,可是,又那有那么多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故事?

小姿似乎没有惊醒,还在酣睡,可是,她的眼角为什么忽然流出了晶莹的眼泪?

二十一、倾城

冰荷被关在一座庵堂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好像是做梦一样——只是,这不是一个好玩的梦。作为柳风的夫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她掳到这里来?

她不懂武功,不懂长剑,不爱江湖。一直以一种超然的态度看着这个江湖,以为可以远离浮躁和红尘的纷扰,避开争端和血腥,漠视一切生与死,独守那份平凡和淡然。可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无法逃出这张网。

房间很狭小,只有一扇高高的小窗透出一点光亮。除了每天有一位尼姑来送饭送水之外,再没有见过任何人。

唯有听到颂经敲鱼,更鼓远钟。

这一天,终于来了人,外面响起了一阵沉重很威严很有规律的脚步声,门蟋蟋蟀蟀地打开了,一位色迷迷的老者走了进来。

来的就是方远山。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萎缩、淫荡的气息,那种坏是坏到家了,是真的坏到骨子里的,是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让人作呕的气味。

看到冰荷的聪慧、优雅、知性,在如此情况下依然保持应有的高贵,方远山非常心动,他可舍不得杀如此漂亮的美人,他打算永远占有这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

在方山,毕竟还是由他说了算。

冰荷一见到方远山一脸淫笑,就感觉不妙,身上不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只见了一眼,就似看到一条毒蛇一样,背心发冷,几乎想呕吐。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反应?难道是出自女性的本能?

方远山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她,从头看到脚,从胸看到腿,看得很仔细、很慢,很欣赏很满意。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冰荷仿佛自己全身赤裸,毫无遮拦,即便是最隐密的部位,都一览无遗。

渐渐的,方远山的眼睛变成一种血红琥珀的颜色,妖异而多变,光芒大盛。

极诡、极冷、极炽。

冰荷忽然变得很放松,像飞上了天空,遨游在云端,又仿佛婴儿躺在母亲怀里一样温暖,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的慢慢湿润。

方远山用的是“法眼”,属于第四等级,可以摄魂,长期控制人的思想、欲望、情绪、行为。

肉眼、天眼、慧眼、法眼均属于摄魂之术,从短时迷人心智到完全长期控制人的灵魂,一级比一级厉害,至于最高的佛眼,据说只有开山祖师拥有——那也不是人,而是佛。

法眼之下,冰荷似已渐渐迷失。

方远山心里非常得意,这个女人很快就会被法眼控制,成为性奴,无条件地服从他的任何命令。一想到马上便可以得到这个女人,进出她的身体,他就感到急不可耐,血脉膨胀。

佛无边,法有界。

就在这时,冰荷忽然笑了,笑得妩媚、清雅。在这种时候她怎么还能笑出来?

方远山心神一荡,暗叫不妙,却也无法控制幻觉,眼睛由红变橙,又由橙变绿,由绿变白,由白变黑,最后终于如同燃尽的烛芯,“波”地一下,暗淡了下去。

难道这是传说中摄魂之术的克星“倾城一笑”?

江湖人都知道冰荷根本不会武功,可是,如果不是高深的武功,极好的时机,又怎能反控方远山这样的人?也许这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摄魂术最怕的正是它自己——就在方远山最得意最心猿意马的时候,冰荷出其不意地制住了他。

——这个时候也正是法眼最薄弱的时候。

方远山本来武功极高,更修成了“法眼”,错就错在他太相信自己的计划,总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没想到对方将计就计。

冰荷淡淡一笑,问:“我是谁?”

从懂事起,有谁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更让人奇怪的是方远山居然回答:“你是我的主人。”

“你又是谁?”

“我是你的奴隶。”方远山目光呆滞地说:“主人有什么吩咐?”

冰荷眼里仿佛流露出一抹悲伤怜悯,可是,只一瞬,她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一种充满讥诮的笑意,变得坚硬如铁,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说:“现在,你要听从我的所有命令。”

“是。”

“那么。”冰荷慢慢地说:“你去做件事。”

“什么事?主人。”

“去杀一个人。”冰荷一字一句地说:“去把我丈夫嫁到这里的姑妈杀了!”

“马上就杀吗?”

“是的。”

龙湉一路逆江而上。

为了掩人耳目,避开捕快,他还是先坐了轿子。

这种轿子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辒凉车”,源自秦始皇的座轿之名:车体宽大,可卧可躺,乘坐舒适,行走平稳,在里面可以睡觉、看书、喝酒,甚至“幸”女人也很方便。内置碳炉,冬可取暖;四周有窗,夏可纳凉。

柳园的轿子,倒也没有人敢盘查。

飞花在空中一路相送,直到一个渡口,方才回去,临去前,依依不舍地在长空悲鸣数声,仿佛在代小姿告别,又仿佛另有深意,听得龙湉也不禁有些伤感。

是晚,横渡激流,夜宿一个叫“石棚”的小镇,第二天,进入山区,翻山越岭,栉风沐雨;晓行夜宿;有时借住荒村野店;有时以破旧古庙栖身。

人烟越来越稀少,道路越来越崎岖,最后舍轿步行,终于在一日的天黑之前,赶到了方山。

龙湉远远看到一座大山矗立眼前,树林掩映的半山中,庙舍错落有致,时隐时现,独有一种清静无为的韵律。金顶金碧辉煌,竼音袅袅,钟声悠扬。

山口有一个高大的经幡柱,在风的吹动下,五色的经幡猎猎飘扬,仿佛在颂念着亘古不变的经文,恍若隔世。

已有人等在山口。

天上有一只鹰在盘旋,经幡柱下等他的人居然是鬼鹰!

刀已出鞘,杀气逼人。

黑色的斗蓬在风中飞舞,血红的落日下鬼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似在看一个将死的人。他并不知道龙湉的身份,只知道这是杀害他全家二十七口的柳园之人!

——而凡柳园的人都是他将要杀的人!

龙湉在鬼鹰面前八丈的距离停了下来。猛兽之间都有一种热力范围,彼此面前都有一种“安全距离”,八丈就是龙湉和鬼鹰彼此能感受到的“安全距离”。

——这个距离已是一刀挥出的极限。

龙湉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如果真的一刀挥出,难道要自相残杀!?他该怎么办?该不该还手?不还手,在鬼鹰这样的高手刀下,就意味着死亡! 而一旦全力相搏,刀剑无情,又怕误伤对方。

空气似乎都已紧张得凝聚,鬼鹰冷冷地说:“你就是龙湉?”

“是的。”

“柳园来祝寿的?”

“是的。”

“这里已是山门,走过这个经幡柱就是方山。”鬼鹰声音干涩阴冷:“一过这个柱子,我就会杀了你!”

龙湉有此奇怪:“为什么我过了柱子,你才会杀我?”

“因为没过此柱,你我之间就是私人恩怨,而一过此柱,就成了柳方之战。”

“我明白了,因为你现在还不是方山的人,所以很希望能制造柳方之争,借助方山的力量为你报仇。”龙湉说:“我没有猜错吧?”

“是的。”鬼鹰说:“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入不了方山。”

龙湉叹了一口气:“我走了几天的路赶到这里,总不会空手折返吧。”

“你不会的。”鬼鹰肯定地说:“所以,你就只能选择死在我的刀下。”

天上有鹰,地下有刀。龙湉没有再说话,挪脚信步而行,短短诉八丈距离仿佛是那么艰难漫长,每走一步,仿佛都离死亡更进了一步。

鬼鹰的瞳孔几乎收缩。他的瞳孔中已经露出了比刀锋更可怕的杀机。

就在龙湉左脚刚迈过经幡柱的时候,他的刀已闪电挥出,划破黄昏的天空,挟着一股呼啸声,直至龙湉的头顶。如高高悬顶的斧头;钝然劈杀下来

好快的“敲骨吸髓”的刀法!

宁敲头,不敲骨,宁杀人,不吸髓,这一刀下去,头还能在颈上吗?

可是,就在离头仅一寸的地方刀忽然停了下来,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为什么会停下来?

龙湉能感觉到刀光破空的时候,那种袭来的杀气刺得脸生痛,他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坚定地继续慢慢往前走。

“你为什么不拨刀?”鬼鹰的眼睛赤红吓人,狂叫:“快拨刀!”

“我没有把握能接下你这一刀。”龙湉说的是实话,在高手面前,他一般不说假话:“所以,我就只能赌你不会杀一个没有拿刀的人。”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如果你想在背后杀人,就请便吧。”

鬼鹰望着龙湉的背影,怔住了,恨恨地说:“算你有种,不过,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随时奉陪。”龙湉微微一笑:“请便。”

可是,风一吹,他差点打了个冷噤。

他的全身却也被冷汗湿透!手心都是汗,冷汗!

二十二、进山

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就似平地冒出来一样,刚才还没有,却忽然一下就如鬼魅一样凭空出现了。这个人穿着一身灰旧的道袍,头发银白,飘然若仙。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你的内心。

龙湉拱拱手:“阁下是?”

老者拈着雪白的长髯:“贫道一言子。”

无论谁听到这个名字,嘴巴都会张大,因为江湖上几乎已没有比他更神秘更多谋更奸诈的人——这个名字已几乎成为一个传说。

“久仰,久仰。”龙湉客套了两句,表情却没有一点久仰的意思,好像根本不在乎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名满江湖的方山灵魂级人物。

——也是最可怕的人物。

“你很沉得住气,居然在鬼鹰的刀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言子说:“我喜欢沉得住气的人。”

“我并不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沉得住气。”龙湉笑了笑:“比如,在美女面前的时候。”

“嗯。”一言子说:“而且,你还喜欢赌。”

“我其实不喜欢赌的。”龙湉正色说:“我只是知道,宗教圣地,在方山方圆几十里之内,未经同意,没有人敢随便杀人。”他淡淡地说:“鬼鹰也不能,因为他需要方山帮助他报仇,否则,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好胆色!”一言子眼里第一次露出欣赏的神色,点点头:“当真是英雄出少年,难怪柳风那么器重你。”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龙湉被安顿在一间小小的客房里,主人还送来了一茶、一汤、一份斋饭,居然还有一壶酒。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差点一下吐了出来,因为这哪里是酒?淡得和清水差不多,可以淡出个鸟来。

床也硬得如石板,龙湉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睡觉觉得早了一点,想出去走走,刚一出门,黑暗中立刻闪出两个人拦住去路,客客气气地说:“请留步。”

龙湉只好退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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