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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呢，没问题吧？”万福利眼扎着贺飞，手中的果汁瓶子，定格在童爽面前的杯子上。
“啊——你说什么？”贺飞神不守舍。
“嘿——你说你——”万福利脸上的不快转向童爽时已变成怡然一笑，“又来了，书生气又来了！指不定又和什么题目较劲呢！” 他放下瓶子，尽量不急不慢：“我说呀，咱们学校的运动场馆在大上海，设施都算一流的，游泳，健身，乒乓球，羽毛球，壁球，击剑，网球什么的，条件都不错，但是童小姐好像，啊——全没怎么尝试过，就是对网球还有点兴趣，有时间，你这网球高手，陪童小姐练练，没问题吧，啊？”
贺飞转头看了眼童爽，附和道：“啊，没问题。”
童爽没答话，但奇怪的眼神在贺飞的脸上多停了片刻。
似乎有些冷场。
“童小姐，你这是，要去看画展？”陈可指着童爽手边的一张传单问。
童爽说：“噢，不是，刚才在门口，他们递给我的。”
陈可伸手把传单拿到眼前，歪头看着，念道：“百年风云，千秋佳品，近代，当代画坛大师的代表——张…大…干，黄——胃，哎！印错了吧，我记得这张大干，和黄胃是两个歌星啊——”他巨认真看着童爽，问：“童小姐，他俩是台湾的一个演唱组合，没错吧？”
童爽一愣，接着，她先翘了翘嘴唇，然后扑哧笑了。
真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万福利心里不由对陈可刮目相看。暗中碾了眼贺飞，他接茬招呼童爽，“别理他，他学过相声。来，童小姐，喝水。”
等童爽放下杯子，万福利继续码棋：“要我说呀，童小姐，虽然你身材这么苗条，但也不能整天闷在屋里，是不是？这个运动呀，对年轻人同样很重要啊，尤其是户外运动，你比如网球，除了健身，还能呼吸新鲜空气，负氧离子啊什么的，而且运动对养颜还特别有好处，那叫什么钛来着？总之吧，你不会没关系，让他教你——”万福利一指贺飞，“你别看他成天琢磨着网络，软件啊什么的，忙的时候扎在公司成天不出来，但一到了网球场，绝对是教练级的。”
万福利的话音刚落，童爽的眼里便闪过一丝狐疑，接着，她先是用怪怪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贺飞，又瞟了眼陈可，然后转头问身旁的万福利：“他们，不是学生吗？”
万福利早有准备，“他们当然是学生啦！不过——可不是一般的学生，” 他朝贺飞一抬下巴，脚底下一铆劲，就坡上驴：“尤其是贺飞，才上大三，就拿了网络方面七八个专利，他搞的网站火着呢！好多人说到美国——那什么，早晚的事。”
童爽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抬眼问万福利：“你是说，到美国，上市吗？”
万福利心说，怎么着，小丫头，你甚么意思？嘴上笑呵呵地答：“对…呀。”
童爽再次重新打量了一下贺飞，没说话。
万福利心里掂了掂童爽的话音，心一横继续推进：“其实我刚才说的运动，不只是网球，很多项目，你都可以尝试的。”
“我知道，”童爽两手拿起碟上的筷子，摆弄几下，说：“其实，我也，挺喜欢运动的。”
“是吗？童小姐喜欢什么？”陈可伺机，再次提刀上马。
童爽说：“Extreme sports。”
“极限！不会吧？”答案远超陈可想象，他眼睛不由发直，这个回合没捞着分。
万福利似信非信端详着童爽，问：“你是——喜欢看，还是——自己也，练练？”
“当然不仅是看了！”童爽明显有些不高兴。
“啊？”自认为将童爽摸个底掉儿的万福利干张了张嘴，心说这他妈情报费花的，满拧！只得自我解嘲，“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哎呀，我是落伍啦，落伍了！”
陈可缓过神来，接应道：“我赛！童小姐，你要是会骑小轮车翻跟头，踩着滑板上楼梯什么的，一定要教教我。”
童爽不屑道：“那些，我不喜欢，也不适合女孩子。”
陈可问：“那你喜欢？”
童爽说：“野外攀岩，悬崖跳水，都挺好玩的。”
“我的天！”万福利脱口而出，他眼睛也彻底直了：“危险，太危险！”
“不是的，不了解的人才会这么说，真正的极限运动除了必须是户外，而且不能借助工具，”童爽的语速明显变快，语气中也多了点轻视的味道，“观念保守的人，喜欢蜗居的人，自己把自己束缚的太厉害了！其实，解放身体，就是解放自己，人类的身体只是享受自由一个工具罢了！”
不知是听岔了，还是想多了，万福利和陈可都没话了。
先生，你们的菜好了，两个服务员端着盘子站到桌前看童爽出了校门，“怎么样，陈可，”万福利问：“算得上另类淑女吧？”
“刚聊的时候——还好，”陈可嘴咧得半尺多长，悻悻道：“深一聊，靠——后缀没了，就剩下另类了！”
“行了吧你！”万福利教育：“糖水儿里泡着，蜜罐儿里长大的，没长成娇娇滴滴，专横跋扈，弥陀佛吧你！”
陈可问：“万sir，你是不是没跟她说，飞云希望伟林融资的事？”
万福利噎道：“废话，我能说吗——因为要拉你爸爸投资，所以发俩帅哥陪你玩玩儿！”
总结了一下刚才饭桌上的得失，万福利心里盘算，曲径通幽，奇袭千金小姐的计划，也够费劲的！好在他看出，小丫头对贺飞还有那么点儿电流感应，便回身拍着贺飞的肩膀，打气：“还别说，你小子真是命好！糊了巴涂弄一假深沉，愣勾起点儿化学反应！”
“醒醒吧，万sir ，别自欺欺人了！” 贺飞可不想被霸王硬上弓还没完没了，“明白飞云想拉伟林的投资，她和她爸爸一样，有反应也是——过敏反应！”
贺飞心说，想得美，谁假深沉呀！
忽的，心里痴痴地想，要是念云真的近在咫尺，真的就在那层薄薄的白纱后面，该多好啊
十四、乍现
又过了几天，大约钱副校长走马上任两周后，周一雄的事终于明朗了，学校选择了网开一面。
万福利给贺飞透风说，学校之所以能“积德行善，大慈大悲”，可多亏了钱校长关键时刻的拔刀相助。要不是老钱在校委会上，态度鲜明地为周一雄的人品和飞云的前途打了保票，那悬咱脑袋上那雷，指不定还得顶到什么时候哪！而且，老钱不仅救苦救难，人家两袖清风的仗义程度，更着实令人钦佩，绝对称得上是个君子。
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最低限度的礼节还是要走的。周日的中午，选了个远离学校的川菜馆，周一雄，赵绍裘，万福利，贺飞，人员控制在最小范围，请钱校长吃了顿便饭。
大家坐在包间里要了壶茶，闲聊了没几句，房门一开，万福利笑容满面地将身材瘦高的钱校长和小圆胖子王凤良，像请亲一样请了进来。
原以为钱校长会一人赴宴，所以众人对王凤良的出现都颇感意外。
王凤良是校后勤处处长，在沪大是有名的小鸡肠子，他曾几次受人之托找到周一雄，想安排几个校中层子弟到飞云混日子，被拒。由此，他被万福利等人怀疑成了若干匿名举报周一雄贪污受贿，朝周一雄使绊子，打闷棍的男盗女娼之一。
当然，面上谁也不会露出芥蒂。
众人起身相互寒暄后，周一雄将身边的贺飞介绍给钱校长说：这就是贺飞。贺飞恭声说你好钱校长。钱校长握着贺飞的手谦和地说，后生可畏啊，年轻人，早就听说你了。贺飞说，谢谢钱校长。
相比矮墩墩四四方方的周一雄，身材瘦高的钱校长，明显更具温文尔雅的学者风范和波澜不惊领导气质。
落座后，钱校长先收起笑意，略带官腔地说：先和大家通报一下，昨天校里开了个会，决定把老王从后勤处调到校长办公室任副主任，工作上主要配合我，分担校办企业这一块，希望大家以后多支持王主任的工作。
干了片刻，赵绍裘代表大家响应：没问题，一定支持。
王凤良起身向众人抱拳：谢谢，谢谢，互相支持，主要是我为大家服务。
之后，理应随声而至的连声恭喜客套又晚了那么不经意的一两秒钟。
可能大家都在寻思，明明是一顿感恩的“家宴”，忽多了王凤良这么一个不速之客，不全变味儿了？钱校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显然，钱校长觉出了众人对王凤良心存戒意，他指着赵绍裘的头发，活跃气氛说：老赵，你这发型好啊，年轻，哪理的？赵绍裘说：瞎弄，老婆搞的。钱校长说：多好的贤内助啊，女大三，抱金砖，当时结婚时你还不好意思说！赵绍裘说：哎呀，不要讲从前了，老啦，儿子都晓得搞对象了。
说到孩子，万福利问：“钱校长，听说您家是两位公子，是念书呢还是？”
钱校长说：“老大，毕业两年多了，自己弄了个小公司，勉强养活自己吧，老二，也快考大学了。”
万福利问：“哦，那学习不错吧，准备考上海本地还是？”
钱校长说：“咳，他身体不太好，功课有点耽误了。”
万福利说：“是吗，那您可要让庄大夫多给他调养调养。”
“是呀，是呀。” 钱校长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坐在他边上的万福利赶紧端起茶壶：“我再给您续上点热的 。”
“不忙，不忙，” 钱校长笑着问对面的周一雄：“哎，老周，你什么时候要小孩啊？”
周一雄含糊道：“这个，再过段时间吧，最近系里太忙了。”
“周主任不是忙，是夫人年轻漂亮，舍不得二人世界！” 王凤良打趣说。
众人笑。
万福利喊来服务员，问：“你们这，什么菜拿手啊？”
服务员是个有些土气的乡下姑娘，她把菜单往万福利面前一摊，带着外地口音支吾，“对不起，先生，我是刚来的，您，您自己选吧。”
“够巧的！”万福利向钱校长让道：“您看看吧。”
钱校长摆手：“你来，你来。”
万福利点完体面的主菜，又问钱校长：“听说您是陕西人，能吃辣吧？”
钱校长说：“够了，够了，再要一个辣菜就好了。”
万福利对女服务员说：“来两个吧，一个红灯区，一个火辣的吻。”
“什么？你说的是菜吗？”女服务员傻问。
“不懂啊？”
女服务员点头。
“怎么搞的，没培训敢上岗？”万福利眼溜着女服务员，撇嘴道：“一堆辣椒跟红灯笼似的，在里面找鸡——肉，就是辣子鸡丁嘛，火辣的吻更简单啦，四川名菜——辣椒炒猪嘴嘛！”
要完酒水，女服务员刚要走，万福利叫住她，“等等，想着上完菜给我来点儿芥末。”
“节目？什么节目？”
“黄的。”
“黄的！”女服务员一下傻了眼，口音完全变回了家乡味，嘟囔：“节目，我们这，没有黄节目。”
万福利高声说：“瞎说，不可能。”
女服务员脸憋得通红，抄起菜单，走了。
一会儿，领班进来，不卑不亢地对万福利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是餐厅，不是歌厅，您说的那种节目，我们没有。”
万福利绷着劲儿说：“没有算了，换两别的吧——来个满脸雀斑的女人做的豆腐，再要只没搞过性生活的鸡！”
众人大笑。
自然，拜年的话，感恩的情，是最好的下酒菜。菜还没上齐，一瓶五粮液已经见底了。
万福利边恭维钱校长的酒量，边又要给钱校长满上，钱校长捂住酒杯推辞：“不行了，不行了。”
万福利接着劝：“您不喝没关系，满上意思意思。”
坐在钱校长旁边的王凤良主动请缨：“要不，我替钱校长喝一杯吧。”
万福利不乐意了，“哎，王主任，你可不能挡驾啊！别着急，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我这给您留着量呢，待会儿我单敬您！”说着，趁钱校长稍一犹豫，他给钱校长又满上了一杯，跟着他站起来，举杯敬道：“钱校长，再次感谢您——力挽狂澜，我干了，您随意。”说着他一饮而尽。
哈了口酒气，他接着说：“出国前，领导就教育我，酒场就是战场，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以后有事，您说话！”
钱校长撂下酒杯笑着摆手：“不说这个了，都是一家人，都是同事嘛，说这个就远了。顿了顿，他转瞅着周一雄，话锋一转，问：“周主任，下一步，飞云有什么计划吗？”
不胜酒力的周一雄此时已满面通红，扶了扶眼镜，他踌躇道：“这个，还在考虑，下一步，飞云是立足于自身技术，稳步发展，还是倾向于借助外力，实现几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