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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圣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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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鑫这几日始终情绪低落,其他人丝毫不知白家也来了京城,还道他是累的,整日嘘寒问暖不停。

程闻人自从知道白鑫在新瓦子门附近摆摊位,三不五时就过来一趟,也许只说上几句话,或是从他摊上买几样东西。

……

随着放榜日子的临近,无数考生坐立不安,似乎连京城气氛都随之变得压抑起来。

在白家租住的院子里,全家人真是无不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整日求神拜佛,或是询问二郎考试如何。

那二郎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被问得烦了,忍不住大骂起来,完全和平时两个人似的,白家人吓得变了脸色,也不敢再打扰他了,只得整日整日往寺庙里跑,鞋底都磨薄了。

四月初,科考放榜。

白鑫有意留心,那天便让大哥代他摆摊,自己一个人则去了放榜点,还没走近,便被眼前人山人海的壮观吓傻了,严丝合缝的根本挤不进去,不少人是全家老小一起来看榜。

他刚往上冲几步,便被一阵人潮挤了回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哎呦,我的脚”的嘈杂喊声,他鞋子差点没被踩掉,白鑫节节败退,心有余悸,只得退得远远的站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往人群里扫来扫去,企图找到二郎,可只看一会,他就头昏眼花,看谁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看着一些人手舞足蹈跳了起来,嚷嚷着“中了中了”,还有一些人痛哭流涕,举止疯癫,更有几个人猝不及防,直接哀叫一声,两眼一翻,晕死过去,闹得人仰马翻,白鑫似感染了这种气氛,一想到那些个经义、诗赋,便也跟着心慌气短。

白鑫占得位置不错,算是偏僻,却又能将前面的人群尽收眼底,他旁边还挨着好几个跟他一样的架势的人,一双眼睛跟安了蜡烛似的,有时瞧见了喜不自禁的及第学子,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四五个人围着一个,七嘴八舌说着什么,白鑫隐隐听见都是自报家门的,这个说自家女儿貌美如花,那个道自家女儿知书达理。

白鑫一阵纳罕,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将女儿生辰当面说出,弄得好像是要说媒似的。

不一会,就有人替白鑫解答了,好像是家中没有女儿,说话酸溜溜的,“像这种‘榜下捉婿’,将女儿名声置于不顾,简直丢尽了脸面,这些个商人们,为了能攀上门官亲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白鑫听后十分诧异,看那些个围上去的人,确实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再看那些及第学子,有的不乐意,甩袖而去,也有寒酸的,巴不得能娶个有钱人家女儿,顾不得什么商户下贱,乐颠颠被人领走了。

他自顾啧啧称奇,看了半天,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白鑫从早守到晚,人群络绎不绝,好似不曾变少,他竟找不到一丝机会冲过去,又守了会,天有些黑下来,人们这才稀稀拉拉散开,露出的贴榜的桩子。白鑫凑过去,借着别人挑在手里的灯笼,吃力地辨着上面的蝇蝇小字,时不时蹦出一两个白姓名字,叫他吓一跳,仔细一看不是,又松了口气。

匆匆看了一遍,没有白二郎名字,他的心一半落回了肚里,可又不放心,怕自己落下了,又看了一遍,待看完后,眼前都出现雪花了,眼睛又酸又涩,可心却轻松了,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后来更是轻笑出声。

他刚要走,便被个人围住,那人拉着他的手,极快地说:“我是城南宋家,家有酒楼一座,小女正值碧玉年华,样貌出众,性情贤淑,不知小官人高中几何,可曾定亲?”

白鑫一愣,幸好之前听人议论,知道怎么回事,要不然糊涂了,说不准就懵懵懂懂答应,一瞬间他极为尴尬,欲抽出手来,谁知对方手劲真不小,像个钳子牢牢夹住,不让他挣脱。

“我并没高中,老伯你不要误会了。”白鑫哭笑不得,又使了些力气。

那人狐疑没中怎么反而笑吟吟的,又将他打量一遍。

“我真没中,只是来看个热闹。”

老伯犹豫起来,手上卸了几分力气,白鑫趁机抽出胳膊,风也似地跑了。

白鑫跑回家,想想刚才遭遇就觉好笑,不知这榜下捉婿,有没有人捉错了,毕竟谁脸上都没有贴着名字。

曹氏见他慌慌张张,不免又要念叨几句,“你这一天都跑哪去了?怎么回来恁地晚?便是真去哪里了,你跟家里支会一声,别叫娘胡乱担心。”

白鑫不想说出这科举放榜的事,一说,曹氏就能猜到二郎来京,忍不住就要多想,娘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无忧无虑,这样更好。

“程少爷约我出去吃饭,上次让他结的酒资,这次我请回来。”他说完,自个先愣了,从以前到现在,真是太常拿程闻人当借口了,简直是张口就来,弄得他自己先心虚了。

曹氏闻言,先嗅嗅儿子身上气味,见并无酒味,就放了心,点头道:“程少爷之前帮咱们度过难关,是该好好感谢他。”

……

再说白家二房、三房,此时屋中愁云惨淡,耳听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声响,伴随二郎破口大骂,“那些个有眼无珠的狗官,懂得什么,捧得人不过是提前买通的,做的狗屁文章也能及第。”

丁氏气呼呼地坐在厅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道:“哎呦,这将地都卖了,如今钱也花的七七八八,回去后可怎么活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听见白奶奶走调的喊声,“二郎,别烧东西啊,这笔墨纸砚,哪一件不是花钱买来的?”

丁氏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没考中还这么大脾气,不如当初将那钱拿来置上几亩地,也好过这样无底窟窿。”

三叔蹲在门槛上,本就心烦意乱直嘬牙,这会听她念叨没完,火气更是噌噌往上顶,他厉声呵斥几句,“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今时不同往日,丁氏仍不依不饶,“我能不着急吗?原本想着他能高中,咱也能跟着沾光,连田地都卖了,回村后难道要喝西北风啊?尤其咱这次又做的这么绝,最后灰溜溜回去,还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白奶奶气势汹汹的走出来,脸色铁青,几步到她跟前,扬手就一巴掌,“长舌妇,看回来不绞烂你舌头。”

丁氏脸上顿时浮现五个手指印,肿了起来,她双目圆睁,不服气地看着对方,嗷地一声叫了起来,“我哪点说错了如今钱没剩下多少,咱们要怎么办?”

白奶奶气得险些背过气来,指着她手都抖了,然后将矛头指向三叔,厉声喊道:“反了反了,敢跟我顶嘴了,老三,你还不管管你媳妇?”

丁氏脖子一梗,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男人,倒有几分我见犹怜,三叔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瞪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

丁氏掩面,呜呜跑进了屋,三叔跟了几步,欲追过去。

白奶奶见状,心中直叹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嚎叫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第62章 二房三房分家

是夜;丁氏租住的逼仄房间内;床上夫妻二人刚收了*;只见丁氏伏在三叔身上;双眼哀怨;滴滴答答落起了泪。

三叔正是心满意足之时;见她哭了起来,少不得温言相问。

丁氏抽抽泣泣几声;慢声细语说道:“我这是在为咱们以后发愁啊!村里田地也卖了;全家跟着来到京城,都只盼着二郎能高中,可谁承想会是这个结果;如今带来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了,看二房的意思,竟是想住下不走了,那考试,一等就是要三年,这三年中,咱们怎么活?难道要任他们将钱花干净了,咱们上街去乞讨吗?再说了,两个女儿也大,这一两年就要出嫁了,却连一样嫁妆都没攒起来,就是我存的一些私房,也叫他们掏净了。”说到后来,更是呜呜呜哭了起来。

三叔本身还有些怪她和自己娘顶嘴,这会一听她说的情深意切,心中的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且他本身对于始终补贴二郎略有微词,如今被这么一挑拨,便将矛头都指向了二郎,磨了磨牙,忍不住骂了几句,“那小兔崽子,平时心高气傲,谁承想脑袋里都是草包,这几年书,白白读到狗肚子里了。”

丁氏将身子往上窜了窜,双手柔柔搭在对方肩膀上,“你如今说他也没有用了,该想想咱们以后怎么办?”

三叔也不傻,听出她话中意思,挑了挑眉,问:“你欲如何。”

丁氏将嘴贴上三叔的下巴,轻轻啄了两下,一双手更是慢慢下滑,在对方身上摸了起来,她对接下来说出的话多少也有些心虚,忍不住要好好表现一番,只听她软绵绵开口,“大房一家都能分出去,咱们干脆也分了吧。”

三叔身体猛地一紧,绷着脸没说话。

丁氏见他没立刻大发雷霆,就知这事有戏,手上更为卖力,腰肢也贴了上去,“你看自从来了京城,便是咱们一双女儿也卖力做绣活卖钱,你也出去找了个活计,再看看他们二房?真当自己儿子要当官老爷了,什么都不干,难道我们还要养着他们一家子吗?”

三叔被挑起了怒火,脸色铁青,咯咯磨了两下牙。

丁氏再接再厉道:“且家中的钱花一分少一分,我们不趁机早做打算,日后只能净身出户,怕是连个遮身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了。若是现在分了,凭你每月工钱,再加上我们娘儿三做手工补贴,不怕过的比现在差,到时再给两个女儿挑个富足的好人家,便也圆满了。”

三叔被她撩拨起来,抱着一顶,轻佻道:“你说错了,若是再有个儿子,那才真圆满呢。”

丁氏脸颊绯红,骂了句“不正经”,然后就着又说:“你我都还年轻,我又不是生不出儿子,到时咱们女儿也过上好日子了,家里也富裕了,咱们便将儿子送去书院读书,儿子不比侄子亲?等日后咱们儿子靠了状元,你可就是状元爹了?刚来京城那会不就是吗?一听说房价贵,巴不得咱们离开,就他们住在京城,我看啊,即便二郎日后真高中了,怕是也会给咱们一脚踢开。”

三叔被她说动了,已在脑海中幻想起来,一想到日后那情景,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动得越发卖力起来。

丁氏忍不住呻吟出声;可她仍不忘了初衷,断断续续道:“怎么样嘛?”

三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道:“就依你,我明天就去跟娘说……只是分开过,并非不往来了……”

“你不要明天说,这今天刚闹完,转日你就提出分家,娘一准猜到是我挑拨的,你先再过过……”

“恩。”三叔正到兴头,顾不得其他,胡乱都应下了,腾地翻身跨上去。

丁氏闻言,将心放回了肚里,浑身畅快,使出浑身解数应承着。

之后几日,白家维持着不自然的平静,那徐氏也知理亏,收起了往日跋扈,做饭、洗衣抢着来,二郎这次受的打击不小,再不看一眼书,倒是整日往外面跑。

这一日,天都黑了,还不见二郎回来,全家人心急火燎,二叔、三叔出去找过两次,就在要去找第三次的时候,只见两个人抬着一个人往这边走,走近一看,中间被抬那人不是二郎还会是谁?

徐氏见儿子被撂倒了,顿时扑过去哭天抹泪喊道;“二郎,你这是怎么了?”

白奶奶也吓得哆哆嗦嗦,险些摔倒。

待所有人靠过去,才发现二郎周身弥漫着浓浓酒味,人迷迷糊糊睡着,却好似没什么事。

“这位小官人在我们酒楼喝酒,喝成了这个样子,好在之前还有几分清醒,认得家门,我们便给他抬回来了。”

徐氏的声音戛然而止,也不嚎了,尴尬地站着,刚要叉手言谢,就见对方颠了颠手,“不过小官人欠了我们三两银子酒钱,还望你们把钱结了。”

一时间,全家人脸色铁青,丁氏一双眼睛狠狠地看着神志不清的人,恨不得给他身上烧出窟窿。

白奶奶嗷地叫了一声,“你们欺我孙儿如今迷糊,吃个酒哪里就要三两银子?”

那俩人眼中露出讽刺,笑容渐渐褪去,露出凶恶表情,“也不问问他要的都什么酒?又点了几个菜?看他白净净的,想不到身上就揣着几十文,来我们琴瑟楼吃霸王餐了?”

二叔和徐氏脸上火辣辣的,白奶奶有心再分辨几句,可对方孔武有力,一副不给钱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只得一言不发回屋,取了三两银子,送了出来。

那俩人接过银子,又换上无害笑容,扭脸走了,他俩人走的不紧不慢,只听断断续续的声音随风传来,“那人一看就是考试落第的,嘿,咱们可见的多了,来时斯斯文文,最后还不是醉成了死狗?”

“就是,一到这时,全国各地学子涌入京城,可真考上的能有几个?真当什么人都能当官呢,就是落第后吊脖子、投河的我也见到过。”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僵硬地愣在门口,这一闹,周围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又冲他们指指点点。

白奶奶跺了跺脚,抹了把眼泪,“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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