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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弓影-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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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南宫芊芊(二)

 片刻之后,寒在翔伫立在一湾沙石浅滩上,望着依旧幽幽的湖水,一时陷入了沉默。凤王依旧傲然展翅立在碧水湖心,轻轻的蹄鸣着……

“公子,难道你不知凤王杀死的往往是自己最亲密的同伴吗?”身旁,南宫芊芊静静道。

“…………”

“只有这样,凤王才能吸收同伴的灵力,成为真正的凤王。”

“而同伴则在凤王的身体里得到永生。”

一阵沉默中,

寒在翔眉梢忽然一蹙,惊声道:“凤凰涅槃,尚能重生。”默默感悟间,他恍然欣喜的向远方的湖水眺望而去。却发现,湖水依旧,一湾死水。慢慢的,他的眼神暗淡的了下去,脸上再也没了笑容。

“公子,你应该为默默赤炎祝福?”南宫芊芊深邃的双眸中,幽幽道。

“赤炎。”寒在翔低声道:“它又在何方?言语间,寒在翔抬起了头,怀着期望的眼神,再次望去。”

一眼望去,此时祥凤栖谷,皆是赤色凤凰,在萦绕不休的烟雾中飞逐栖息,振翅而翔。云雾中,一片寂静。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哪却是它。

“赤炎,亦是此时的凤王。”

“物竞天择,这是凤王的宿命。”南宫芊芊微微转过身子,认真的凝望着寒在翔道。

“什么!”寒在翔心中顿时一惊,一股莫名的寒意直寒到心里。

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心痛,揪心的伤痛。这一刻,寒在翔仿佛欲言又止,又仿佛沉声自嘲,提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

他不信!

他不信,相濡以沫的凤凰竟然会杀自己的同伴。

他不信,世间竟会如此的沧桑。

忘恩负义,泯灭同伴。

他回剑入鞘,置于身后,冷冷的向前走去。

南宫芊芊未曾见过有人如此倔强,怔了一怔,便缓身追了上去。

静谧的深谷,幽静清香,淡淡的碧水,幽幽激荡,熠熠闪耀的凤翼,神圣无比。

寒在翔走进了湖中,在瑟瑟冰凉的河湾中,孤独的前行着。

渐渐的,他走近了凤王。第一次,这么深深的,静静的凝望着它。这个深谷中仙兽,也许亦是他幼时最好的朋友。凤王静静的伫立在他的眼前,低声的蹄鸣着,这一刻,寒在翔呆呆的抬起仰望,才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孤独,什么是悲伤。

大悲亦是低沉,

寒风中,凤王低低的悲鸣着,越来越微弱,越来越低沉。微微颤动的翅膀,渐渐的落了下来,慢慢的贴着身躯,最终,一动不动。那如烈日般透亮炽热的双目中,渐渐的暗淡下去,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顺着眼角,缓缓的滴落下来。

天地情,凤凰泪。

为情谊,叹知己。

泪水滴落在了湖面,仿佛燃烧了水波,怨恨着自己,随后便默默在幽碧的湖面上,荡了一阵伤心的涟漪。望着那一滴滴伤心的凤凰泪,寒在翔怔怔的喃喃道:“赤炎。真的是你吗?

一时间,九州沉寂,苍穹无语。

唯有凤王,悲情落泪,凄苦蹄鸣。

冰冷的湖水刺痛了神经,麻木了心情,寒在翔痴痴的悲叹中,不经意间望到了凤王脖间,那一道如锯齿般暗暗的印记,在无尽的灵力下。熠熠闪耀,与日月争辉。

这一刻,寒在翔仿佛望到了童年。

他惊恐的在山洞之中奔跑,形单影只,身后的一条巨蟒,嗜血相随。而当日巨蟒吞下腹中的,正是黑凤。黑凤在赤炎的身体里,得到了永生。

伤痕依旧,却以难复从前。

“黑凤。”寒在翔默默的提声道。

“赤炎。”寒在翔又不禁低声伤心道。

呼唤中,凤王默默张开了翅膀,慢慢的将寒在翔呵护在身旁,轻轻的,柔柔的。却是温暖,却是童年。这一刻,仿佛是幼小的寒在翔带着闪闪泪花,紧紧的蜷缩在赤炎怀中。是那么温暖,是那么的温馨。

十年之后。

又三年。

赤炎依旧,却是物是人非。

碧水幽幽中,一位少女静静的伫立在他的身后,恬静的凝望着,双眸悠然,温柔如水。

这一刻,天地沉默了。

片刻之后,一湾碧水之上。

半空中,凤王徐徐振翅,卷起海浪,刮起一阵阵伟岸的飓风。霎时间,湖水急剧震颤,仿佛沸腾一般,猛然一盛,依托的岩壁,飞腾起来。

淡淡水雾中,寒在翔怀着一颗平静的心,默默的寻找着。骸骨在水波中荡漾,宝剑在浪花中飘摇,浪花,淘尽英雄。此刻望着月无涯那架铮铮白骨,在浪花中被飘散的七零八落,四散开来。

寒在翔百感交集,默默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水雾中,身后传来南宫芊芊一声轻轻的呼唤:“公子,我找到四把宝剑了。”

寒在翔深深吸气,转过了身来,此时南宫芊芊正轻轻的怀抱着四把圣剑,俏脸在这夜色之中,意外的温柔如水。

那身影,如痴,如醉。不经意间,他,微微一笑。一条延绵水湾中,两人默默无言,缓缓的向浅滩走去。沙石浅滩。寒在翔深深呼吸,冷冷一叹道:“大小姐。你往日为何好端端的要装聋作哑,遮美扮丑呢?”

一片沉寂中,南宫芊芊衣裙浸湿,如一朵幽香玫瑰,娇艳欲滴。慢慢的,她蹲下身来,将四把宝剑放在了沙石上。

忽然,怔了一刻,才缓身站了起来,凝望道寒在翔认真道:“我真的美吗?”

此刻,寒在翔望着南宫芊芊那张白皙无暇的面庞,和那双浅碧色的忧伤双眸,

一时间,他沉默了。见得寒在翔久久并未言语,南宫芊芊白皙面上忽有痛苦之色,低低地道:“公子。这都是为了我爹。”

“教主?”寒在翔听得此言,忽然面色一沉道。

“若不是我爹,我娘又怎会受了冷落,郁郁而终。”

“我这么做全部是因为我恨他。”

“我要让他丢尽威严,我要让他颜面扫地。”

“堂堂教主女儿,却是一位十足的丑八怪。丑八怪。”她咬着唇,低低的,慢慢地重复着。

“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寒在翔怔了一下,有些寒心道。

“不用你来同情我。”南宫芊芊柔媚的面色,忽然渐渐冰冷道。

凄美的水光中,她的倒影,形单影只,却又倔强。

“你~~!”这一刻,寒在翔又望着南宫芊芊温柔面庞,慢慢褪去,直到冷若冰霜。

“不要以为我方才对你好。你就可怜我。”南宫芊芊冰凉的嘴唇,微微颤动道。

“你为何如此情绪叵测。”寒在翔面色一沉,渐渐凝重道。

“对你好。是因为你曾经守护过我。”

“…………”

“我从不喜欢亏欠他人,欠你的,我今日都已还清了。”

“…………”

“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你从未亏欠过我什么。”寒在翔忽然低声道。

此时,寒在翔面色渐渐冰冷,将悲伤暗暗的隐藏起来。

沉默中,寒在翔也似乎看到了彼此之间那道无形的冰墙。那是她心灵的一道冰冷的心墙。欢笑无法逾越,孤独默默悲伤。而心,终究是孤独的。一旦受了伤,要想恍然愈合,谈何容易?

沉默中,寒在翔躬身捡了散落在沙石上的三把宝剑,缓身站了起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不经意间,南宫芊芊深深望了寒在翔一眼,沉默著着捡起了地上了血色长剑----赤炎剑。或许,这就是宿命。魔族的传人。心终究是冰冷的。

“我们走吧。大小姐。”清风中,寒在翔轻叹一声,忽然间意兴索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身旁,南宫芊芊纤纤的小手捡起了宝剑,忽然又凝望着寒在翔,怔怔的出神着。

“你是不是钟情于我了?”

静谧的深谷中,她的声音,幽幽的回荡着。这一刻,寒在翔沉默了。他冷冷望着眼前这位“妖女”,此时的心中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才是情。在她阴晴不定的面庞中,寒在翔看到的唯有猜忌。唯有谎言,沉默冰冷,温柔疼惜。猎猎寒风中,寒在翔淡淡一笑,任由往事随风,一去不返。

久久的寒风中一轻叹缓缓在风中回响,“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她的名字叫做~~陆诗瑶。”言语间,一位少年怀抱着三柄熠熠闪耀的宝剑,在光芒中,不在悲伤,倔强的向凤王走去…………

而此时湖岸边的少女沉默了。

片刻之后。

寒在翔紧紧依偎在凤王温暖的身躯之上,像个孩子一样,怀抱着圣剑,默默的沉睡着。他的身后,南宫芊芊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微泛红。

风雨中,他们同倚在凤王之上,向着远方,向着无垠的天空,展翅飞翔。此时纵使他们风雨同舟,而心,却不再依靠。

远方,飘逝的浮云中,蔚蓝的天空在前方呼唤。淡淡的,阳光洒了下来。温暖了翅膀。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光明。

是希望…………

第七十章 家国天下

 三日之后。皇宫,御书房。窗外,缕缕的日光透过,清新透亮,薄如蝉翼的纸窗,洒了进来……

晨光如雾,朦朦胧胧。静谧的檀香,幽幽弥漫,空气中霎时变得格外沉寂,也变得格外的安逸。

不远处的,缕缕檀香萦绕下,一张红木龙椅上,宋徽宗正一脸疲倦,却又聚精会神的望着手中一张张厚重的奏折,不时地眉头紧缩,提笔而起,挥毫批阅。正当此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句细声的传讯。

“圣上。门外段溪风求见。”此时,宋徽宗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和墨笔,面色一沉,道:“传段溪风进来。”

“嗻。”门外传来了一声应和。

“吱啦”一声门开了。段溪风缓缓的走了进来,望了一眼宋徽宗,便匆匆踱步躬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雾的晨光,洒在了他的身上,一席清秀白衣,朦胧柔和。而温暖的映衬下却是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庞。他一脸的惆怅,却又充满了不甘。鹰隼一般的双眼,似乎永远的黯淡了下去。

“溪风。快快轻起!”宋徽宗一面不禁叹息的望着段溪风那张满是伤痕的面庞,一面起身踱步向他走去。

片刻之间,皇帝用双手缓身扶了段溪风,“溪风。不用行此大礼。”

“皇上。”起身中,段溪风沉声道。

“你有伤在身。为何不好好在府衙养伤。”两人伫立中,宋徽宗轻叹一声道。

段溪风脸色变了变,片刻之后恭声道。“谢皇上厚爱,微臣伤已无大碍,此次前来,臣只有一事相求,还望圣上准许。”

“噢。是何要事?”宋徽宗眉头紧缩,不禁一问道。

段溪风似乎怔了一怔,双目悲情道:“望圣上准许在下,衣锦还乡。”

听得此言,宋徽宗面色越渐凝重,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退后微微几步。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段溪风一脸坚毅,忽又低声道:““圣上。”

慢慢的,宋徽宗方才转过头来,对着段溪风一脸坚毅的面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不禁摇头,冷笑一声,道:“段溪风。你这又是何苦。”

段溪风深深呼吸,面色凝重道:“臣有愧朝廷,臣有愧兄弟。”

“你……魏英才这个狗奴才,朕前日早已命人退出午门斩首。为何此时你却依然不肯放过自己,忘记过往,报效朝廷。”言语间,宋徽宗看色一脸惆怅的面庞,嘴角带着一丝隐隐的切齿道。

“三日了,朕已经给你三日,思量前程。”宋徽宗皱了皱眉,又道。

“兄弟之仇。臣终生不忘。”段溪风随即一言,默默切齿,满是伤痕的脸庞,似乎阴沉了下去。

“你~~。”望着段溪风此时一脸执着,而又充满悲伤的面庞,宋徽宗久久伫立,默默无言。

片刻之后,他深深了叹了一口气道:“当打之年,你却要衣锦还乡,岂不枉费了朝廷对你的栽培。这你又作何回报。”

“臣有愧兄弟,无心在战。朝廷之恩,来世再报。”段溪风一脸不甘,而又默默切齿道。

“笑话!”宋徽宗忽然眉头一蹙,面色一沉,怒声道。触怒间,宋徽宗不禁双目坚毅,望了一眼段溪风。而此时段溪风依旧沉默,冰冷。

如雾阳光下,他身姿萧然,冷冷清清。

此时,宋徽宗的本欲爆发了怒意又不禁的慢慢退了下去,他深深吸气,叹息道:“你本是孤儿,纵然衣锦还乡,你又何处能归。”

“…………”

一时间,段溪风陷入了沉默,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这或许就是六扇君子最后的宿命。

久久的,段溪风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伫立在渐渐明亮的晨雾中,怔怔的出神着。而身旁宋徽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又终究选择了沉默。

片刻之后,段溪风面色萧然,涩声道:“微臣愿前往一座故人之城,残渡余生。”

宋徽宗深深吸气,不禁打探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究竟是何处,你能容身。”

段溪风冷冷一笑,又仿佛若有所思,道:“落日城。”

宋徽宗怔了一刻,眉梢之间有了一讶色,沉声道:“极西的大漠边陲,落日古镇。”

段溪风已然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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