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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害怕地握住韩唐的手臂。韩唐问他：“小石头，你认识这个人么？”
“认识。”小家伙吭哧道，“是擦皮鞋的叔叔。”韩唐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
孩子喊叔叔，安保人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要以“耽误航班起飞”的罪名拉着林源去办公室。
韩唐带着孩子上了飞机，刚坐好，就看见林源一张大大的笑脸。韩唐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他被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他能做多少事情，挣多少钱，现在居然要浪费到用来陪这个家伙。
韩唐面子上不露怒气，反而笑眯眯招呼林源坐下。“你怎么也坐这趟？”
“我去见你之前就先买好了票。”院长觉得对不住他，就给了他韩唐的航班信息。安保人员耳根软，罚点钱就放他走了，要不然捅到公安局，非得把他拘留不可。林源的座位在韩唐后面，小家伙在韩唐旁边坐着，时不时扭头偷瞄林源一眼。
“我叫林源，今天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您理解理解，血缘是割不断的。”
“我非常理解。”韩唐对林源笑笑，把小家伙抱起来看林源，“你觉得我俩不像是亲父子么？”
两人长得太像了，林源只得点头：“像。但是我收到的消息应该没有假，这个孩子有八成的可能会是我的孩子，你看他的眉毛跟我很像啊。”
韩唐抱着小家伙认真看了半天，又看林源。
“像吧？”
“像。”韩唐认真点头，“请问你俩有眉毛么？”
林源：“……”淡了一些而已。
林源之所以不敢一口咬定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是因为之前曾发生过一次，他以为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千里迢迢跑到西部的某个城市带回一个孩子，结果亲子鉴定显示那并不是他的孩子。
那次对他的打击很大，对那个孩子的伤害更大。林源动过收养那个孩子的念头，但他必须四处跑找自己的孩子，没法照顾那个孤儿，只能为那个孤儿另找了个家庭。
“您看，鼻梁骨这里都稍稍往里塌了一块。”林源又找出一个像的地方。
韩唐又去认真瞅，然后得出结论：“你是特意把自己打破相，好来认亲么？”
林源：“……我们拿证据说话吧。您让我带孩子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
“不可能。”韩唐笑着说。
“如果不是我的孩子，我再不会打扰您。”
“如果是呢？”
“一定要领走。”林源坚定道。
韩唐笑容更温柔：“好，那就做亲子鉴定吧。你跟我回去，我安排医院。”
***
两人下了飞机，韩唐邀请林源到他家里住一夜，第二天再去医院。林源欣然答应。回家的路上，林源不停地追问小家伙，对以前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记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小家伙一问三不知，说话的时候一直依偎在韩唐怀里。
“真的不记得自己生日了？”林源顺手给小家伙把裤腰弄正。
韩唐笑眯眯插话：“我记得，儿子你是六月一号的生日，儿童节那天。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之后，每年到你的生日都会给你庆祝。今年你的生日还没过，等回到家我给你办个大大的生日晚会。”说完，给小家伙弄了弄衣领。
林源愣住，这话怎么跟他想说的一模一样。他的儿子也是六月一号的生日，他也是每年都会给儿子庆祝。
他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跟孩子拉近关系：“你在孤儿院有要好的伙伴么？”
小家伙还没回答，韩唐伸手把小家伙往左边一带，林源就摸不到小家伙的脑袋了。韩唐还是笑眯眯：“你有什么好朋友，生日的时候都可以请到家里来。你是喜欢新衣服吧，他们肯定也喜欢，到时候给他们每人买一身。”
“好啊好啊。”小家伙鼓掌大笑，在韩唐怀里蹭啊蹭，别提多亲昵了。
林源看得心里不舒服，真是他儿子的话，怎么能跟别人这么亲？他凑过去在小家伙脑袋上亲了一口，想要把小家伙抱过来。他伸手：“让我抱抱他。”
韩唐说：“好，你抱。”林源往自己这边抱，韩唐却不撒手，林源根本抱不走。抬头看韩唐，还是微笑着，而且表情还多了丝诧异，好像再说“你怎么不抱走”。
“让我抱抱。”林源加重语气。
小家伙扬起脑袋，拧着淡淡的眉毛指责林源：“你不要对我爸爸这么凶。我爸爸一直对你笑呢。”
林源委屈的很，只能收回手，眼睁睁看着韩唐每隔三分钟就要求小家伙亲他，每次亲完就冲他笑笑。
幼稚。林源暗暗骂了声。不敢太得罪韩唐，只能忍着冤屈，红着眼看小家伙跟韩唐亲昵的互动。小家伙很快就体力不支，困得趴在韩唐身上睡着了。
韩唐让小家伙窝在他怀里，车上空调开得足，他给小家伙盖了条空调毯。林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头闷闷地不说话。小家伙好像更喜欢韩唐一点，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他就比韩唐晚了一步。不，准确来说，还是他先到孤儿院的。都怪他傻傻在接待室等着，让韩唐抢了先。
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林源觉得不对劲：“您家住在附近的县里？”
韩唐看看窗外，喊助理停车，收了笑容，冷着一张脸：“你，下车。”
“什么？”
“自己下车，还是让我踢下去，自己选。”
林源算是明白了，他上当了，这家伙整他呢。这条道好像就他们一辆车在跑。他下车，站在路旁，听韩唐说：“这条公路没修好，路上没车跑。往正东走，开车两个小时到市区，走路就不知道了。天马上要黑了，注意安全。”
韩唐要关车门，林源拦住他：“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
韩唐几乎要被气哭了，招呼助理快点开车走人。
天很快就黑了，回市里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半，助理把林源的资格给韩唐看。除了孤儿院院长提供的资料外，助理还找到了其它的资料。
“他是个画家，名气不大不小，尚算富裕。六年前丢失孩子后，就一直在各地寻找孩子。因为没时间画画，所以没有收入，所有积蓄都花光了，房子也卖了。两个月前，还涉嫌非法禁锢他人被捕，但不知道为什么受害人出示证明，请求延时审理案件，并且不肯提供充足证据，林源就没有被立刻逮捕。据说，这个受害人好像就是当年拐卖他儿子的人。”
韩唐低头看看熟睡的孩子，小家伙的睫毛又长又弯，小嘴微微张开，口水流到他的手臂上。他拿纸巾轻轻擦掉：“掉头回去。”
助理诧异：“天都黑了，那边连路灯都没有……”
“回去。”
第3章 金主闲得慌
林源每走一步都要四处看看，生怕突然冒出个能伤害他的坏人出来。初夏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林源饥寒交迫，心里又惦记着儿子，走的十分艰难。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赶紧一双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终于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丝亮光。
是车！
他狂喜着奔跑过去，挥舞着双手求救。
助理小何等人跑近了才发现，迅速踩下刹车。但也已经晚了，他的车倒是停下了，跑的人却没刹住脚步，撞在车头又给弹回去老远。
“妈的，这地方都有碰瓷的。”小何控制不住骂了句脏话。在这儿找活，家里能揭开锅么？
“是那家伙。”韩唐下车，走过去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林源，回头跟小何说，“好像死了，你去挖坑，把他埋了，我可不想扯上麻烦。”
林源赶紧睁开眼，捂着肚子哀嚎：“可别，我活着呢。您放心，我知道这事赖我，我决定不骗您的钱。”
“上车吧。”韩唐扔下一句，扭头就走。
林源赞美他：“你是回来接我的，对不对？我没看错，你就是个好人。”
“少废话。”
“那个……能不能把我抱上车，我被撞得不轻。”
韩唐听他声音越说越虚弱，借着灯光走回去一瞧，林源的脸色看不清楚，但嘴唇几乎跟脸一个颜色了。韩唐从林源背包里抽出水，扶着林源喂他喝水。林源没喝，漱了漱口吐出来，骂了句：“走的我嘴里都不是个味了。”
韩唐低头一看，林源吐出来的水泛着血光。他抱起林源，扔进车里，招呼助理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林源赶紧道，“没碰多厉害。是我又累又饿，嘴里直犯腥味。我在车上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能生龙活虎。”
“哦，还真是祸害遗千年，这么难死。”韩唐被耽误了不少时间，有点恼，刺他一句。他看见林源从包里掏出个巧克力吃，不大高兴地悄悄把小石头手里的巧克力给藏了起来。
这两人不能有一点像的地方，他心里不舒服！
***
回到家，林源坚持不跟着小何去宾馆，希望能在韩唐家里借住一晚，然后明天一起去医院做亲子鉴定。韩唐看看林源的脸色，答应了。他给林源扔了张毯子，让林源在玄关的鞋架子旁边睡一夜。
他抱着睡醒的小家伙参观新房间。
“从这里进去，是你的卧室，左边走是你的书房，书房挨着玩具房，两个房间都有和走廊想通的门，彼此也有门。你的卧室右边就是我的卧室，咱俩的房间有个推拉门，你这样一拉，就能进到我的房间。”
小家伙咬着手指，看呆了：“我有好多房间。”
“嗯，家里就咱们两个住，楼下不算，楼上的房间除了客房，咱们平分。”韩唐放在地毯上，“我去放洗澡水，你必须洗个澡才能上床睡觉。”
“好的。”小家伙讨好地笑笑。等韩唐离开，他就看见林源蹑手蹑脚地进来，“叔叔，爸爸说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门口。”
林源挨着小家伙坐下，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吭哧吭哧说：“我叫林源，今年二十七，是个自由画家，能跟你成为朋友么？”
韩唐出来把浴巾扔他脑袋上：“你相亲啊！”
“那不然怎么说？”林源挠头，“我得慢慢跟小十培养感情，太急的话，孩子接受不了。”他之前就挺着急，结果闹得孩子不怎么喜欢他。
韩唐霸气道：“直接说，我就是你爸。还有，谁让你上二楼的，给我滚回玄关。”
“……哦。”林源低头往外走，却又听韩唐说，“冰箱里有吃的，热一热就能吃。”果然还是好人，林源扭过头送上一个大大的微笑，韩唐赏了他一个白眼。
给孩子洗完澡，韩唐准备离开。小家伙却拽着他的衣服不撒手：“我没一个人睡过，有点怕。”
“从今天开始适应。”韩唐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不敢再多说，乖乖躺好。韩唐发现只要他拒绝，小家伙绝对不会缠着撒娇，他要是顺着小家伙，这孩子就会对他做出亲昵的动作。
他看出来小家伙是在讨好他，心里一软，坐在床边等小家伙睡着了再走。他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下楼到客厅看他儿子的录像。
他曾经有过一个儿子，非常可爱的小孩。他喜欢男人，没办法碰女人，他妈为了让他有个孩子，就选择了一家保密性特别好的代孕机构，让他当上了爸爸。他很喜欢那个孩子，可是那孩子只陪了他一年，就染病去世了。
“儿子，爸爸没办法再一个人生活了，医生说我有了抑郁症的前兆，哈，他胡说呢。可是……我必须有个孩子来分担对你的想念，我必须找点事情做。工作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觉得自己的一分钟有一个小时那么长。他和你长得很像，我就把他当作你好么？”
韩唐神色冰冷道：“但他的亲爸追过来了，真是麻烦。我最讨厌别人给我找麻烦，真想把那家伙远远处理走。小石头既然喊了我爸爸，我就不能让任何人抢走他。”
韩唐又一拧眉：“可他也不容易。我理解他，我当初失去你时的那种痛苦，到现在还在折磨我。我没办法忍受……”
“但那又怎么样！”韩唐怒道，“他又不是不能生了，给他钱，给他女人，想要多少孩子没有。我就喜欢上小石头了，他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但，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爸爸啊。”韩唐叹气。
“也不一定，只是有可能而已。我让这个可能消失，不就好了。”韩唐发狠。
又叹口气，韩唐浑身无力地靠在墙上：“万一真是，我会不会太自私了？”
啪嗒——
韩唐登时站直身子挺胸抬头，扭头看见目瞪口呆的林源，以及林源脚下摔碎了的盘子。林源抖着嘴唇问：“你、你、你在跟自己说话？”
“跟你没关系。”韩唐懊恼。他一个人住惯了，都忘了今天还有个陌生人待在家里。
“你、你、你……”
韩唐怒道：“你大爷的，想说什么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林源深吸一口气：“你没事吧？”大半夜自己跟自己说话，还能再惊悚点么？不过林源倒是看出来了，韩唐身体里住了两个小人，一个好人，一个坏人，坏人经常逞口舌之利，但真正办事的还是好人。韩唐的人没他的嘴巴那么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