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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精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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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抓耳搔腮道:“瞒不了菩萨,俺老孙怕的正是使不上劲。”
菩萨一本正经道:“你可上火焰山去,抡起你的哭丧棒,把那些被烈火烧裂了的巨石捣成良田,那地方气候适宜,种西瓜没说的。”
悟空笑道:“菩萨也会开玩笑。”
菩萨扬起柳条在他头上敲敲:“别再耍贫嘴了。悟净,你下去。”
沙和尚手提日月降妖杖按下云头进了地狱~~
~~白骨拉着黄嫂大惊失色~~众鬼卒舞着雪亮的鬼头刀纷纷涌来~~白骨道:“入了死门,也不畏死了,黄嫂,你干脆进磨狱房将老公抢了出来。”黄嫂:“崔二断无生还了,白骨妹子,是我害了你进死门。”~~沙和尚把降妖日月宝杖舞成了银光圈儿~~沙和尚将白骨二人推出死门~~
九眼骷髅串珠在沙和尚手中高高扬起~~九道阴风在死门内搅起黑云翻滚~~
白骨领黄嫂拜见悟空:“谢大圣打救之恩。”
孙悟空摇头道:“是菩萨干的好事,与我老孙没一点关系。”
白骨:“大慈大悲的菩萨,请受白骨一拜。”
悟空道:“早走了,你朝哪里拜!菩萨就只知道耍嘴皮子,好事坏事都让我等干下了。”
“大圣,沙大哥怎么还不出来?”
悟空笑道:“他在菩萨面前逞能,以为下地狱和鬼斗是件容易事,保不定这会儿正搞得焦头烂额。俺老孙再让他体会体会艰难,待会儿再下去帮他的忙。”
话没说完,那沙和尚一手提着宝杖,一手拿着骷髅串珠已毫毛未损地跳上了云头。
孙悟空哭丧了脸:“好没劲儿!”
沙和尚扬着骷髅串珠哈哈大笑~~
白骨道:“从未见过沙大哥如此英雄气慨!”
孙悟空一拍脑壳:“我忘了三师兄也是吃人的妖怪。”
沙和尚将串珠挂上脖子,摇头道:“大师兄何必说话酸溜溜的,老沙也抢不了你天下第一英雄的美称。”
悟空道:“说着玩儿的,说着玩儿的,沙师兄莫要认真。”
沙和尚瞪圆了脸,胡子吹成了乱草荒。



流沙河风平浪静。
来了!来了!
白骨望见河面上舟悠悠然破浪而来。
舟是骷髅结做九宫,中间安一个红葫芦。
沙和尚坐在葫芦上,随波逐浪,神情好悠然。
一柄日月降妖杖晃得河面光斑闪烁。
白骨的眼睛盯在了河岸石碑上:
八百流沙界,
三千弱水深。
鹅毛飘不起,
芦花定底沉。
沙大哥果真是有本事的人!
沙和尚上了岸,还是瞪眼吹胡的模样,五百年没一点变化。
那九宫骷髅头结的舟又回到了他手上。
红葫芦也变成了小物件挂在了腰上。
日月降妖宝杖丢在河滩上,只是一个道具。
白骨想,那宝杖沉重,现在只是沙大哥的装饰品,就象女人少不了的耳坠或手镯。
少了日月降妖杖,沙和尚还能叫沙和尚!
本来也不是和尚了,应该是菩萨:南无八宝金身罗汉菩萨。
沙大哥走到石碑前,将手中的骷髅串珠放在石碑上。
降妖杖还是孤独地躺在沙滩上。
沙大哥双手合什,面对流沙河:

一毫之善
与人方便
一毫之恶
劝人莫做

普庵祖师偈曰:

畜牲本是人来作
人畜轮回古到今
不要披毛并戴角
劝君休使畜牲心

白骨知道是沙大哥在做诵经的法事,不敢惊动,只远远看着。
那黄水中就有枯骨伸出水面去抓那柄宝杖。
宝杖太重。
又有无数枯骨伸出水面抓住宝杖。
日月降妖宝杖巍然不动。
沙和尚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还在唱喏:

心是根,法是尘,
两种犹如镜上痕。
痕垢尽除光始现,
心法双忘性即真。

水面上咕咕嘟嘟地响起一片水泡,那无数枯骨纷纷回复到水中,沉入河底,再也不见踪影。
白骨走上前去,道声“沙大哥好”。
沙和尚睁开眼睛:“你是在这里等我?”
“也许是吧。”
“是就是,非就是非,何来也许呢?”
“沙大哥,是就是非,非就是是,这才是佛家道理。”
“白骨,你的悟性太好,只是~~”
“承蒙沙大哥夸奖,其实白骨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妖,何来什么悟性可言。”
沙和尚摇头:“不不不,五百年的苦修天地自知,白骨和当年西天路上的村姑已不可同日而论。”
白骨:“沙大哥功德圆满,白骨望尘莫及。”
“坐在流沙河边休谈什么功德圆满,老沙我一见到这河水,佛尘外的往事就一咕脑儿地冒了出来。”
“沙大哥既已得道入了佛界,何必又自寻烦脑,苦苦寻求身后的足迹!”
“佛界都是高谈阔论,谁能与我老沙促膝谈心呢。”
“沙大哥,听你这话儿,倒使白骨我受宠若惊了。”
“以平凡心对平凡人,我老沙才真的~~彼此彼此~~哈哈哈~~我就知道能遇上你。”
“路是老路,友是旧友,但沙大哥出入地狱打救白骨,白骨是万死不敢忘记的。”
“你这话差也,为朋友两肋插刀,本是世上道理,何况老沙受菩萨恩惠,岂能不言听计从。”
“沙大哥从前跟随唐僧西天取经,也是菩萨教化?”
“那事儿天下皆知道,不说是我,就大师兄、二师兄,哪一个不是菩萨点化!”
“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白骨虽为妖也不敢忘记菩萨恩惠。”
“是菩萨告诉你,我老沙要来这里?”
“自然是。”
“那我们坐在流沙河边,作为五百年西天路上的老朋友,把菩萨忘了不是更好吗?”
白骨茫然:“沙大哥何出此言?”
“菩萨是罩在头上的光环,头顶有了晕光,你还能剩下多少自我感觉?一切以菩萨为本,我沙和尚也不是沙和尚了,你白骨又岂能是你自己呢!”
白骨脑子里似有灵光一闪,产生了轻盈的感觉。
忽地,她看见沙和尚身后的石碑上那九颗骷髅头发出了光亮,闪闪烁烁~~
“沙大哥,骷髅串珠~~”
“是智者的光芒。”
九颗骷髅头变成了九个身披袈裟的僧人,双手合什,沿着河岸缓缓而去~~
沙和尚闭目道:“我自心安也。”



白骨:“沙大哥是来此普渡亡灵。”
沙和尚:“是超度。”
“忘了沙大哥已成佛。”
“只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型。”
“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
“不是过意不去,是罪孽始终伴随。”
“专为此而来?”
“佛心才能清静。”
“白骨不知世理,多有打搅。”
沙和尚摇头:“何为打搅?我知道你是心中有事而来。”
“何事能瞒过菩萨。”
“我已经说了,坐在流沙河边,我不再是佛,以平常心对平常人,你和我都该如此。”
“白骨感谢沙大哥的宽广胸怀。”
“走过狭窄之路,自然天宽地阔。”
“听沙大哥所言,大哥必定是走过苦尽甜来的历程,可否把白骨当作自家妹妹,讲来听听,也好让妹妹引以为训。”
“往事不勘回首。”
“你把白骨当成妹妹。”
“逢真人也不敢讲真话,逢亲人才倒苦水,老沙入佛界前能与你讲心里话,也不枉来第二故乡。”
有道是:
自小生来神气壮
乾坤万里曾游荡
沿地云游数十遭
到处闲行百余趟
因此才得遇真人
引天大道金光亮
玉帝封我卷帘将
灵霄殿上吾称上
~~~~
白骨:“沙大哥原本是天上神将,道行深远!”
沙和尚摇头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落难之时被人笑。”
白骨道:“天界的清规戒律是不是太多?”
沙和尚耸肩头:“说来你也不会相信,老沙就为一件小事,差点儿就误了这一辈子。”
白骨不解:“小事?”
沙和尚摇头道:“千不该,万不该,我在王母娘娘举办的蟠桃宴上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盏。”
“不就一个玻璃盏嘛。”
“可就惹来杀身之祸。”
白骨道:“五百年前玻璃制品怕是比黄金还值钱,要不,沙大哥怎么就会为一个小小的玻璃盏残遭磨难。”
“还真是白骨妹子说的,先前我还是蟠桃宴上的客人,那一声脆响,宣告了老沙的苦难从此开始。”
“要是现在,沙大哥可以陪王母娘娘千千万万玻璃盏,也不致穷困僚倒,更不会殃及性命。”
“不堪回首,不堪回首,老沙一介卷帘大将,竟自不如一个玻璃盏,可恨可气。”沙和尚吹胡子瞪眼睛,一个大秃头摇得如拨浪鼓。
白骨讥笑道:“玉皇大帝也太小气了嘛。”
“岂只是小气,简直是生了怒气,立即下命摘了我的官帽,绑上了杀埸。”
白骨瞪大了凤眼儿:“真的就要杀头?”
“君无戏言。”
“想不到五百年前沙大哥的命还不值一个玻璃盏。”
“要不是赤脚大仙也来蟠桃会上,老沙的头真的就被砍下了。”
“千难万难的经历才得了个天庭大将,为区区小事就埋没了往日功劳,如此说来这天界~~”白骨摇头。
沙和尚道:“赤脚大仙名份高,说了无数好话,玉皇大帝才免了我一死,却是将我贬到了这流沙河岸。这八百里流沙河上下都一贫如洗,除了涛涛黄浪,我老沙也无生计可寻。这变妖的事原本是神所逼,我也无可奈何。过往行人我也吃了几个。你看见的那河中浮起来的枯骨就是我造的孽;还有那九个取经人,也是让我裹了腹的冤鬼。”
白骨道:“原来神也会把人逼成妖!”
沙和尚道:“白骨妹子,大哥把你吓着了?”
白骨摇头:“大哥又让我懂得了许多。”
沙和尚长叹一声:“我老沙五百年来第一次面对一个女性讲自己的往事,感谢白骨妹子能听下去。”
白骨:“怎么感谢我,该是白骨感谢大哥才是,白骨受宜匪浅。”
沙和尚站起身来,面对滔滔流沙河振臂狂笑道:“俺老沙几百年光阴就现在是最最轻爽的,流沙河呀,老沙的第二故乡,进入佛界我也会永记在心上。”
白骨笑道:“沙大哥,该妹子祝贺你终于有了个好结果。”
沙和尚动情地说:“我老沙从此以后还能有多少这样的日子!白骨妹子,坐下,咱们讲点其它快活的事。”
俩人相对坐下。
沙和尚道:“你看见刚才那九个取经人的魂附体而去,那模样象谁?”
白骨笑道:“那身袈裟,那形象真的象~~我不能说~~”
沙和尚哈哈大笑:“九九归一。”
“我还是不能说。”
“你是怕违了天地君亲师的尊位,犯忏孽之罪。”
白骨点头,因为她已称沙和尚为大哥,唐僧毕竟也是她心中永远隐不去的美貌男人。



流沙河波浪滔滔。
沙和尚拍拍岸边石碑道:“白骨妹子,你可曾过河?”
白骨道:“妹子道行浅显,如何过得这八百里之遥。”
“沙大哥今日里就让妹子在这河上流览一通,也不枉妹子叫我一声大哥。”
白骨笑道:“九宫骷髅已附形而去,沙大哥这腰上葫芦何能定舷成舟?只怕是你也难为呢。”
沙和尚哈哈大笑:“这有何难。”
随即摘下腰间红葫芦,去到河边,装满水,复又挂在腰际,回头对着河滩上倒卧在地的日月宝杖招了招手,那宝杖径直徐徐飘来眼前,离地尺余再不动。
沙和尚道:“白骨妹子,上船。”
“船在哪?”
沙和尚哈哈笑着又一声叫道:“大、大、大~~”
那宝杖越变越粗,竟有一围。
白骨坐了上去。
沙和尚也骑在了上面。
那宝杖船就徐徐缓缓地飘到了河面上,随波晃荡,真个是平稳不颠,如是行坐于半空中。
白骨笑道:“沙大哥,你这宝杖当船在这流沙河上经营过往摆渡,怕是没人能抢得了这生意。”
沙和尚哈哈笑道:“老沙从没如此快乐过,也从没如此放肆过。”
又解了腰上葫芦,仰脖子畅喝。
白骨:“沙大哥,我怎么闻到一股酒香?”
“这葫芦里装的就是酒。”
“我明明看见你装的流沙河中水,如何就变了美酒?”
“美不美,乡中水,流沙河的水自然要醉我老沙。”
“不,是酒,那醇香的酒味让妹子也陶醉哩。”
沙和尚回头道:“实不相瞒,这葫芦乃是观世音菩萨送我的宝物,装水即变酒。”
“菩萨如何端端就给你这玩意?”
“五百年前,原本是保唐僧师父过这流沙河用,以后我就用它来装水以解西天路上干渴,没曾想到,自从如来封我为金身罗汉后,这葫芦装水也变成了酒。”
白骨笑道:“还是入佛界好。”
沙和尚扯了葫芦盖儿,一咕脑儿将水又倒进河中。
白骨道:“沙大哥,我又惹你生气了。”
“不,我现在不在佛界。”
下面的水汹涌澎湃,浪花翻卷,浩浩荡荡,真个是水天一色。
白骨道:“沙大哥,没想到你这日月宝杖还有如此神通。”
“就变一个独木舟而已。”
“和猴哥的金箍棒有异曲同工之妙哩。”
沙和尚又一阵哈哈大笑:“这宝杖本来就是月宫梭罗神木所做,吴刚亲自为我砍下,鲁班亲手所制。有道是:只因官拜大将军,玉帝赐我随身带,或长或短任吾心,要粗要细凭意态。”
“从前西行路上你可没让它发挥作用。”
“我老沙留了一手,要不,那大师兄知道有此等用处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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