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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千羽--中国古代的异闻奇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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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镜钮却是一条屈曲的蟠龙。不抱任何希望地,宫人把这面镜子交给一行。

没想到,一行看了以后,如获至宝,大喜过望,连道:这才是真龙啊!

他让人小心翼翼地把这面镜子送入道场,开始做法。果然,一夜过后,甘霖普降。

有好奇的人就问了,说皇宫大内那么多奇珍异宝一行法师都看不上眼,为什么就对这面镜子情有独钟呢?

大伙猜来猜去,谁也猜不出了眉目来。宫里有老人,恍然大悟道:

这面镜子本是扬州进献。据说,当初制作镜模的时候,有一个异人不期而至,对铸镜的工匠说,请让我进入内室,关门闭户,跟这镜子在一起呆几天,这对你铸造此镜大有好处。工匠一听,心想这镜模不能吃也不能喝,让这人关在屋子里几天,就算没有好处,也没有什么坏处。于是便答应下来。

到了约定的日期,门开紧锁的屋门,发现镜模已经铸成,而那个人却已不见了踪迹。现有图纸和文字说明,流传于世。

此镜就是用那个镜模于五月五日在扬子江心铸成,因此才会有如此的神异吧!(出《酉阳杂俎》)

41、夜明

唐玄宗开元七年,裴伷调任广州总管。他出身官宦世家,又浸淫官场多年,早已变得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在广州总管这一职位上,很快便做得如鱼得水,渐入佳境。

这一年八月的一天晚上,明月朗照,群星闪烁,清风徐徐,万籁俱寂。各家的灯火次第熄灭,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整个城市的人都渐渐进入了梦乡。偶尔从小巷深处传来一两声狗吠,更衬托出夜晚的宁静。

裴伷忙完了一天的公务,从堆积如山的卷宗后面站起身来,伸了伸僵直的胳膊和腿,在仆人手中提着的灯笼的牵引之下,走出办公的地点,回到寝居之处。他脱掉官服,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刚一入梦,就被外面的喧哗声和吵闹声惊醒了。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继而发觉那些声音就在耳边,他心头火起,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正想把仆人叫来,好好地训斥一通:三更半夜的,大伙儿都在睡觉呢,这是谁呀,这么旁若无人地吵吵嚷嚷,象什么话!真是太没规矩了!完全没把他这个老爷放在眼里嘛!这要不好好整治整治,以后还不得上天!

话刚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因为,他那似有千钧重的眼皮,在努力了半天之后,终于睁了开来。

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帷之间的缝隙,照在屋子里面的摆设上,从亮度推测,怕是天亮已经好一阵子了。

裴伷吓了一跳,心说,看来这几天真是累着了,这一觉睡得可是够沉,连天亮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不定衙署里的官员早就到齐了,就等他这个大老爷分配公干呢。他心里一紧,急忙从榻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穿衣服的时候,只觉得眼皮浮肿,头脑昏沉,足下发虚,连中衣都差点穿错,完全没有平日里睡醒之后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就连在旁边服侍他的起居侍女,也是一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胡乱洗了把脸之后,他便匆匆走出房门。

此时,星星和月亮都已隐没,天空一片瓦蓝,丝丝缕缕的白云点缀期间,如同素手抛出的一把丝线,欹斜出动人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街巷之间,鸡飞狗跳,碧绿的树丛中,不断有鸟儿发出悦耳的鸣叫。各家的公鸡,也不甘寂寞,伸直脖子,竖起大红的冠子,扯开嗓门,喔喔喔——喔喔喔——”地叫个不停。

看来别人同他一样,都起来得很晚。做买卖的,挑着担子开始走街串巷。农人也扛着农具,要到地里干活了。

——一天之计在于晨,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脸色灰败,呵欠连连,神情也透着郁闷和疑惑。

这个早晨,似乎同过去所有的早晨一样,按部就班,可是,裴伷总觉得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对了,太阳!天亮了,竟然没有太阳!

他在院子里接连转了好几个圈,仰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太阳的影子。又不顾体统,费力地爬上院墙,极目远眺,结果仍是如此。

而且,他发现,在他抬头望天的时候,院子外面有一些人,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裴伷的心跳开始不那么规律了。

太阳朝升夕落,日日如此,这早已司空见惯,突然有一天,天亮了,起床了,而太阳缺席,这样的心理震动,你是否承担得起?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没有太阳,那光线是从哪里来的?

裴伷心里也犯着嘀咕,可是,他是公务人员,有疑问也不能一直追索下去,只要天不塌下来,天亮就得办公,没有正当理由,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就是渎职。新官上任三把火,弹劾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得做个表率啊。

所以,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穿上官服,戴好官帽,匆匆赶到衙署办公去了。

还没走到州衙门前,远远地就看到,自己手下的那些文臣和武将们,早已穿戴整齐,衣冠楚楚地站在衙署门口,等着参拜自己的上司了。众人围在一起,神色惊惶,窃窃私语,见裴伷从远处赶来,才整肃衣衫,停止了议论。不用问,裴伷也知道他们议论的究竟是什么。

他回过头来,吩咐自己的随从,赶快把自己手下那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见多识广、足智多谋的幕僚和宾客请来,众人拾柴火焰高,集思广益,说不定真能商议出个眉目来。

升堂之后,手下的吏员们官分文武,肃立两旁,裴伷凤眼含威,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正待开口,堂下忽有小吏求见,禀告裴伷,他府里的宾客都已到齐。裴伷挥了挥手,让他把人都带进来。

倘若没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裴伷手下的智囊,从来也不露面。今天,这些人一个不少,悉数到齐,众人都知道事关重大,脸上的表情也不知不觉地凝肃起来。(待续)

(接上)

“今天……这个……”他翻了翻眼皮,抬头望了望天,“众位是怎么看的?”

堂下的众人当然知道他们的上司问的是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答话。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同裴伷一样疑惑。

等了半天,堂下的私语声停下来之后,终于有一个年老的幕僚排众而出,深施一礼:

“大人!不瞒您说,今天这事,我们也感觉很奇怪,大伙儿都觉得还在半夜呢,天忽然就亮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以前可从来没有遇见过。”

这样的回答,裴伷听了,显然不是很满意,可是,既然他自己心里也没谱,当然不能苛责手下这些人。现在,这些人虽然不能为他答疑解惑,至少能够印证,他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天亮也不见太阳,怕不是……”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怕不是什么?” 裴伷把脸转向这个人,追问道。

这个人知道自己在主官面前失礼,微微瑟缩了一下,看裴伷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道:

“怕不是……现在还是半夜吧!”说完之后,他咽了一下口水,直着脖子等着主官大人的申斥。说心里话,这样的说法,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有半夜鸡叫,可没听说过半夜天亮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他现在还在犯困呢,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呀。

“这好办,把执掌更漏的人找来,问一问就知道了!”小吏暗自窃喜,没想到,主官大人似乎也同意他的看法呢。

说办就办,不一会儿,值更守夜的人就被带了进来。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裴伷问道。

值更的老人眨了眨昏花的眼睛,朝裴伷作了一个揖后,答道:

“禀告大人,这个时候,照我屋子里那个漏壶显示,连平常的三更天还没到呢!”

一石击起千层浪,堂下的人都吃了一惊,忍不住开始小声的议论:

“怪不得,怪不得,连三更天还没到啊!”

“是啊,脑袋刚沾枕头,天就亮了!我说的呢!”

“可不,我连饭还没吃呢,就一溜烟地赶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

天现异象,连都督府里最博学洽闻的人都不知所以,裴伷虽然是此地的最高长官,也不好妄下断言。——这事说小就小,说大即大。搞不好,让自己的死对头给安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连头上乌纱都难保。裴伷打定主意,不再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手下的官员们也颇有默契,谁也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虽然还未到办公的时候,但是,也不好把大家都打发回去,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就是回去,谁还睡得着呢。于是,他把文武官员留在议事的大厅,命令身边的侍从给手下这些吏员们看座、倒茶。大伙儿聚在一起,一边打着盹儿,一边等太阳出来。太阳出来了,他们也就可以开始办公了。

现在,他们唯一期盼的,就是太阳照常升起,什么加官进爵,声色美女,全都抛到脑后去了。——要是太阳始终也不露面,又会怎样?虽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去想。

等着等着,太阳没有出来,天色倒渐渐暗下去了,周围的景物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晦暗不明。慢慢的,连最后的一线微光也消失了。

夜幕,再次降临。

月亮从云层里探出了头,冷眼窥视着人间,幽暗的苍穹中,有几粒小星,叵测地眨着眼睛。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众人心头忐忑,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他们的主官——裴伷。

裴伷想了一会儿,又同身边的幕僚低声商议了一阵,终于果断地道:“天又黑了,夜漏未艾,那么,诸位都回去歇息吧!”

手下文武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同家人在一起。

吏员们有的提着灯笼,有的手捧蜡烛,纷纷散去。裴伷也回到自己的寝处,蒙头大睡去了。

第二天,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往窗外看。——阳光灿烂,那刺目的光明,铺天盖地地直泻下来,令人无法逼视。

——太阳照常升起。

裴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从来没有哪一天的太阳,令他如此雀跃欢喜。

吃过早饭,来到军府,看到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喜不自胜,仿佛遭遇了洞房花烛、金榜题名这样的喜事,抑或受到了朝廷嘉奖一般。

裴伷把众人召集在一起,再次询问,众人是否对昨夜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来了。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看来,对于此事,大伙儿心里仍是没谱。

裴伷也不深问,象平常一样,照常处理公务。私下里,却派出自己的心腹,四处打听,看看别处是否也是这样。

几天以后,使者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是,整个广州境内,都是如此。——半夜里突然天亮,不久,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听了使者的汇报之后,裴伷沉吟了一会儿,从少年时代起,他就是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这样的结论,他并不满意,当然,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他又派出一队人马,往湘岭以北寻访,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这样的怪事,只有他治下的广州才有。

这一次,使者的报告无疑是令人振奋的,缃岭以北,就没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至于其原因,谁也说不上来。

既然如此,裴伷心里纵然有万般疑惑,也只能姑且存疑,新官上任,日理万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寻常的老百姓忘得更快,这件事虽然怪异,但是并没有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服役纳税,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哪个都比这个要紧。

时间能改变一切,记忆是最先被漂白、洗刷的。

几个月之后,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差不多快被清除殆尽时,一个从外地来的商人,使它有了下文。

商人跟着浩大的船队,载着贵重的货物,从远方而来。下船交易完毕,同当地人闲谈时,他提起了此前亲眼目睹的一桩异事。

“八月十一日的夜里,货船正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航行,我半夜醒来,想到甲板上去透透气,刚从船舱里走出去,就见前面黑黢黢的,好像有个东西在蠕动,好在天上有月亮,借着月色一看,吓得我差点张到海里去……”说到这里,商人拍了拍胸口,仿佛心有余悸。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别卖关子了,快说啊!”旁边有心急的,连连追问。

“有一只巨鳌,正从海水里浮出来,露出水面之后,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好家伙,那身子啊,比朝廷演武的教场还大!它头朝北,两只眼睛,象天上的太阳一样,光芒照出去有好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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