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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事录-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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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仲猛地意识到我的想法,对我说道:“你学了罗掰掰的本事?”

“嗯。”我说道:“有什么不妥当的?”

“怪不得你收了那个伥。我还以为是他找上你的。”金仲不屑的说道:“看来是我多事……”

我们在树林了走了半个小时。

金仲停下脚步。前方是个方圆几百个平方的空地。天空略略有了点月光露出来,我可以看到,这片空地,没有任何松柏树木。

但是有一棵大梧桐树。

“你说的比一般的梧桐树大。”我笑道:“还真是个大实话。”

空地的中间,是个需要七八人环抱的大树。八九层楼房的高度。

我和金仲走到大树跟前几米处。我看见摆放了好几个大石头,方方正正。金仲找了个石头,坐了上去。我也一样,找了块坐下。石头上光滑的很,看来经常坐人。

金仲不说话,四周又开始寂静无声。过了很久,我都坐得不耐烦的时候。我发现大树的树杆有点变化。这是我眼睛逐渐适应环境后看到的。

我继续打量树杆。我看清楚了,树杆上倒挂这一个非常巨大蝙蝠。那个蝙蝠慢慢的用爪子移动身体,从树杆上,滑到树杆的下方,然后正立起来。我看花了,这不是个蝙蝠,是个人。一个身材矮小的人,隔了几米远,看不清楚脸。

“金家的老幺?”那个人说话了,语调很怪,是个女人声音。

金仲做了个长揖。我也跟着做了。

“你是他徒弟?”那女人这次问的是我。

“你是守门人?”我反问。

“哈哈。”那女人说道:“你肯定是赵一二的门下。”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我说道:“可是你说错了。”

我马上明白了,提前一天来找守门人的,只有赵一二的先例。如今,我和金仲又不遵守规定,守门人理所应当的认为我是赵一二的门下。

守门人不再理会我,而是和金仲开始说起话来。我在一旁安分地听着。听了一会,我就越发的奇怪。他们两人的谈话,就是普通的日白,就是侃大山,东北话是唠嗑。都是守门人问,金仲答。内容净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一直讲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我还在奇怪,怎么金仲转性了,变得唠里唠叨。

我忽然没来由地意识到,守门人是在获得信息。人世间的信息。

“你多少岁了?”我横插一句。

金仲和守门人同时停下。金仲哼哼两声。

守门人说道:“你看呢?”

我明白我这句话问得很傻。果然守门人的回答,印证了这点。

“我没有年龄。”

没有年龄的人,只有两种:从未出生的人;永远存在的人。

我说怎么她要和金仲扯些闲话,她是要了解,世间的变化。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明白语言。

她若是几十上百年的不跟人交流。从语言上,就和世间隔阂。

想到这里,我连忙接过金仲话头,跟她讲起社会上的事情。她和跟金仲说话一样,就程序化的问着。我也滔滔不绝的说着。

当我说到现在的人,可以用电脑上网的时候。守门人表达出极大的兴趣。

估计跟守门人交流的都是各门各派的道士,和民间神棍。像我这样上过网络的俗人,是第一个。她没听说过。

我的讲了很久。守门人都不发问,等着我继续讲下去。我讲的兴起,都没意识到她已经沉默很久了。

于是,我停下来。等着守门人说话。

可是仍旧是沉默。不知道,守门人在思考些什么。

“也许以后,就不需要过阴人了。”守门人隔了很久,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我都不知道什么接话。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来找我,是想做过阴人吗?”守门人终于说道正题上来:“十三年前,赵一二做得到的事情,你今晚不见得做得到。”

“他做了什么?”我问道。

“铁树开花。河水倒流。死人说话。”守门人说道:“你能做一件,就是过阴人。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回去,推举好了,再来找我。”

我和金仲相互对望,心里都明白,这三件事情,都是逆天理自然的事情。那里有可能实现。

不对不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金仲也意识到了。

“黄陵庙。”

我和金仲的意识迅速交换。铁树若是生长在热带以北,即便是生长千年,也不会开花。所以中国自古,就有把铁树开花,当作不可能的典故。

可是十几年前的黄陵庙,里面有一株铁树,真的就开花了。引去无数游客观看。

至于是不是赵一二的作为,我无法可知。但是当年赵一二肯定是用黄陵庙的说事,忽悠过了守门人。

“我做不到。”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今晚来,也不是想走捷径当过阴人的。我是想知道,赵一二是怎么对付一直在那边的张光壁……还有,张光壁为什么非要回来?”

“这个跟我没关系,”守门人说道:“我只放人进出。”

“我深更半夜里冒风险来找你。”我说道:“就是想知道,赵一二当年当了过阴人,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一门心思要过阴,可是仍旧敌不过张光壁,这不是他的作风。他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可是既然他做了,为什么又这样……”我急了,开始语无伦次,我以为只要能找到守门人,就会知道答案。

可是守门人竟然一句和她没关系,就把我给打发了。

金仲忽然拉起我,“走吧,守门人不会跟你说这个的。”

我甩开金仲的胳膊,“我的好朋友,就是赵一二的徒弟,跟他一样,什么天生异能都没有,他明天就要争取过阴人的身份了,他是不是也会和赵一二一样,到头来,把命搭上,也一事无成……”

“走吧,走吧”金仲在拉我。

守门人不说话,却开始唱歌起来:

“东边一朵黑云起,

西边一朵血云开。

谁个孝家开歌厂?

引得四方鬼魂来。

阴风惨惨开歌路。

歌路开来嘴笑歪。

起歌楼来红满地,

搭歌台来白骨衰,

……”

我一听,呆住了,守门人唱的就是《黑暗传》,一点不错,可是唱词,和我看的根本就不一样。金璇子生前给我说过,“和守门人交流,必须要能背《黑暗传》,可是现在守门人唱的《黑暗传》,是《黑暗传》吗?”

金仲把我拉着往回走,我不死心的大声喊道:“是不是凡人过阴,终究一场空……”

“住嘴!”金仲把我的嘴巴给堵上,“你还想不想回去!”

树林的蝙蝠铺天盖地的飞了出来,庞大吱吱声,吵得我心神混乱。我下意识的把身上的布偶给放出来,可瞬间就被蝙蝠撕扯成碎片。

“你作死啊!”金仲骂道。伸手扣住我的喉咙,把我夹着往回走去。无数蝙蝠在我们头顶飞来窜去。吱吱声不绝于耳。

直到出了树林,我还听得见守门人的歌声:

“四把尖刀在四方。

一池黑水在高堂。

打开东门好吃人。

打开西门扯人魂,

打开北门招夜叉。

刑台搭在楼中央,

上有白色人骨架,

……”

金仲带着我,飞快在坪坝上从原路返回。到了学校的教室。里面的人都醒了。都挤在窗户后面,看着对面北峰,北峰围绕这一股黑色的妖气。大家都默默不作声。

那股妖气,不停的回旋。我也分不清是蝙蝠还是什么东西。

那股黑气,在北峰盘旋一会,飘到坪坝的上空,忽然一阵尖啸,往下栽去。没入了坪坝的下方。

众人都不做声,闷闷的呆立一会。都回床睡觉。他们应该是知道,我和金仲刚才做了什么,可是没一个人向我们发难。

我讪讪地想着,谁知道他们心里打什么主意。自己在翻了无数个身,之后,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了好像没多久,就有些道士起来做早课,我估计连五点都没到。他们就开始起床折腾了。我烦得要死,把被褥翻过来,盖住自己的耳朵。心里盼望,做早课的快点完毕,别吵我的瞌睡。可是以事与愿违,早课的还没做完,又有几个人起来,在门外吆喝着打拳。妈的太极拳不是讲究调理呼吸吗,怎么打得跟杀猪一样的动静,估计打的不是太极拳。

门外越来越热闹。因为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天蒙蒙亮的时候,除了我,所有的人起来了。我勉强赖床到了七点多的样子。还是爬起来洗漱。洗漱完毕,一个村人带我吃了早饭,然后把我往坪坝上带去。

大家都在坪坝的中间一块空地上。这里都摆好了一椅子,围着空地,摆了几排。坪坝已不是昨夜的那种神秘古怪的模样。水渠里的水也看着清澈透明。看来到了白天,这个地方,和普通的农田没什么区别。若是不明就里的外人,谁知道地下暗藏的凶险。

各门派的道人,就稀稀落落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几个俗家的神棍巫婆,一点风度都没有,还在磕着瓜子。

我找到金仲,挨着他坐了下来。过一会董玲也来了,我招呼她坐在一起。

从早上十点开始,就有人又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来。这是没有赶上昨天上山。今天早上上来的人。

武当派来了个年轻道士,安安静静地坐着,跟我一样,不和人说话。

几个穿土家族服饰的汉字也来了,这些人,我认得,是赵一二三十六岁生日里,跳撒叶儿荷的几个人,不知道他们戴了表演的家业没有。

还有两个师徒关系的人,徒弟是个满脸虬髯的莽撞汉子,师父白净脸孔的六十岁样子。

接着来了个苗家的女子,赤脚空手。身上装饰的银器挂得满满的,走路叮叮作响。不用说,这就是放蛊的苗族人,可是她来凑什么热闹。这女子虽然年轻,可是容貌,说实话,宽脸阔鼻,皮肤粗陋,谈不上什么美貌。我心里想着,差点被金庸骗了,他书上的苗家女子,可是一个个美若天仙。

时间要到中午了,我远远的看着一个人走来,以为是王八,近了一看,原来是个和我们差不多大年纪的青年,看摸样是个医生。我等得急躁了,王八难道不会来了吗,又过了半小时。人来的更多了,就是没王八,今年来的人多。空地上的椅子都不够人坐。来的晚的,已经铺报纸坐在地上。

除了我和几个少数的年轻人,看样子,大家都是熟人。场地上,很快就自然的分成了几十个谈话的圈子,所有人都三三两两的交谈叙旧。当然还有看样子是这里的老熟人,也不说话的,比如那两个古怪的师徒就不说话,那个放蛊的女人也不说话。

我看见宇文发陈已经再往空地的中央走了。宇文发陈边走边看表。他应该是在算时间。

宇文发陈,站到群人的中间,大家都没注意,人群仍旧嘈杂。这时候,宇文发陈脚下的土,忽然开始翻动,然后钻出个绿色的茎干,这茎干刚冒出头的时候,很细,在地面上,斜着延伸两下,猛然就变的粗了,接着朝天猛长,又吐露出一个蓓蕾,霎时嫩黄的花苞绽放,一朵莲花开放,白色莲花的茎干往上抬了一米高,宇文发陈稳稳地站了上去。

我看呆了,这个穷乡僻壤的一个村长,竟然也是个神棍!

不对,是术士。能施展平地生莲的绝技的人,可比一般的神棍要厉害多了。

宇文发陈的身体,立马就高出众人很多。大家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瞬间,场上鸦雀无声。宇文发陈,做了个个长揖,做的时候,莲花慢慢转动。被敬拜的下辈,纷纷起身跪下叩首回礼。平辈都是作揖回礼。有几个枯皮鹤发的老者,只是点头。

我看见金仲是平辈还礼,我也学着金仲的样子回礼。

“一气化三清。”宇文发陈开场说道:“白藕青莲本是一家。天下道门各派,都奉道德南华为尊。今日在七眼泉一聚,实乃盛事,是七眼泉的幸事……”

我听宇文发陈这么说,我觉得他说的好假,大家来七眼泉,不就是盯着过阴人的位置吗。他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今年的情况特殊。我就长话短说。”宇文发陈说道:“我们也不啰嗦了,大家认为那个门派可以有资格举荐过阴人,就说出来吧。”

众人仍旧沉默。我明白了,来的人,有的是冲着过阴人的目的来,有得却不是,由于过阴人的地位非同小可,很多道门中人,都来选举,当然是有其目的。巴结奉承也不一定。

我看着他们的神色,和漫溢出来的情绪,发现自己好傻,原来很多人知道自己是选不上的,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推举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门派。这样一来,小门派根本就没有机会。

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当年赵一二不跟他们一起推选。

“要是推出来的门派。有人不服。”我向金仲偷偷问道:“那怎么办?”

“这就是最后要做的。”金仲没有说话:“以德服人不行,就较量手艺呗!”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还以为真的要彬彬有礼,其实还是和我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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