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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事录-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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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已经跟我说了,”董玲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回去。”

董玲起身,跟刘院长夫妇打了招呼,向门口走去。

“疯子,你送他回去。”王八说道:“天晚了,她一个人回家我不太放心,方浊我也不太放心。”

王八能想到这些。我心里登时稳当,他现在表情平和,看样子不会再冲动。

我说道:“好的,那我送她回去,再看看方浊好些没有。”

我连忙喊住董玲,和她一起往门外走。刚出门,刘院长在后面喊道:“小徐,你等等,我送送你们。”

刘院长回到卧室,加了件衣服,和我们走下楼去。我们走到路边,准备拦的士。

“别急”刘院长对我说道:“我有东西给你。”

刘院长从外衣里拿出两本书,递给我,“我知道这个应该给小王,可是今天他的样子,我觉得现在给他不太合适。小徐,你先拿着,等他心情顺畅了,再转交给他。”

我把两本书拿到手上,看了看,一本是手抄本,没封面。另一本是个古书,封面破损的厉害,但是名字还看得清楚——《青冥志》。

我把两本书揣进怀里。

这个是赵一二的随身携带的书,看样子是遗物,我心里想着,我先拿着,过两天,再交给王八。

正想着,刘院长又说道:“小徐,老赵也给你留了个东西。”

我吃惊不已。看见刘院长拿了个小玻璃瓶子,递给我,“这是老赵经常说,他说这个东西,就该你来看,说得我都听烦了。”

我拿过小玻璃瓶子,一看,原来是个沙漏。两头大,中间很细,里面装满了水,水里混着灰色的细沙,这就是个沙漏,只是尺寸非常小而已。

刘院长交代完了。和我们道别,回家去。

我和董玲在路边等车,我拿着手上的沙漏把玩。由于瓶子里是水和沙混杂,翻转沙漏的时候,沙子飘忽地下落很慢,只是慢慢的往下沉淀。

我看了一会沙漏,对着董玲问道:“你酗酒多长时间了?”

董玲说道:“我到西坪看你和赵先生那次之后。回来就开始喝酒了。”

我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的士来了。

到了王八的公寓,一进门,就听见方浊在屋子咳嗽的很凶。

我和董玲连忙去看,方浊已经咳得喘不过起来。董玲一看见方浊,就埋怨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到底有没有脑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带她看医生。”

方浊看见我和董玲进来,对着董玲说道:“这个姐姐是谁啊,师兄呢?”

董玲连忙去厨房给方浊烧了点热水,冲了蜂蜜,喂了方浊喝了。方浊咳嗽才好了些。

我对方浊说道:“你好好睡觉,你师兄晚上有事,明天我带你去看病。”

正说着,我忽然感觉到了那个注视我的人,又出现了。我连忙四处扭头看着。

方浊的脸一下子惨白。身上发抖。

“你也知道?”我低声问。

方浊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在那里。”

董玲摸了摸方浊的脑袋,“你是王哥的道友啊,我还以为是个老道士,原来是个小丫头。”

方浊说道:“姐姐是师兄的媳妇吗?”

董玲笑着说道:“不是,小丫头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知道、我知道了……真是个小丫头。”

董玲的语气变化的很快,说“我知道”的时候,是不耐烦的语气,可是马上又变柔和。

我正奇怪。

董玲又说道:“恩,我听你的。”口气顺从。声音跟说梦话似的。

这句话,绝对不是向方浊说的。

我连忙问董玲,“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她是个小丫头啊?”董玲被我问的莫名其妙。

“不是”我问道:“你刚刚说的那句。”

“就说她是个小丫头啊?”

“那前面呢?”我又问道。

“小丫头问这么多干嘛?”董玲说道。

我不问了,被一个莫名的东西注视的感觉又升起来。

方浊对我抓住我的手,“徐哥,我怕。”

我能感觉到方浊的恐惧。她也察觉到了。

我笑着安慰她,“没事。你睡吧。”

董玲把方浊的被子掖好。和我走到客厅。我把董玲的电话借过来,给刘院长打了电话。

“刘叔叔,我不回来了,跟王八说一声,他的那个小道友,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两个女孩子在屋里。”

“没事的,他看样子也就想一个人呆着。你不来也好。”刘院长应承道:“我去跟他说,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出殡。”

那个感觉消失了。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警觉的到处看。

董玲说道:“你在找什么?”

我摆了摆手。

那个感觉不再出现。我心里安顿了很多。

董玲从客厅的一个柜子里拿了个东西出来,我一看,是瓶洋酒,度数很高的伏特加。

董玲又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出来,各到了半杯。

我和董玲坐在沙发上,开始喝起来。

我知道董玲对方浊的身份好奇,主动说道:“这个丫头很可怜。没爹没妈,相依为命的师兄也要出嫁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王八……”

“我知道。”董玲喝了一口酒,“他就是这种人。我当然知道,他心肠好。”

董玲还是很理解王八的。我想着,也喝了一口。伏特加的口味很淡,但是入喉了却烧。

两个人无话,各自把杯子里的酒喝完。董玲又分别倒上。

我刚把被子捏在手上,准备再喝。

突然听见董玲说道:“他要不是这种人,我也不会跟着他这么久。”

我把董玲看着。

董玲慢慢地转动杯子,眼睛看着杯子里的酒水晃动。对我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王哥吗?”

我不说话,我知道董玲想倾诉一些事情,她要嫁人了,有些话不说出来,就要憋一辈子了。

董玲把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摆了摆头发,说道:“里面的那个小丫头身世这么可怜,怪不得王哥担心她,给赵先生守灵,还不忘嘱咐我回来照顾……哼哼……从来都是我照顾别人。可谁来照顾我……”

董玲的话,让我听得奇怪,我再傻,也知道她心里有事。可是我不能去打探董玲的心思。打探人的思维,和偷窃是一般无二的行为,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情。

“我第一次看见王哥……”董玲歪着嘴笑了一下,“他正被一个泼妇打的还不了手,脸上都被挖的一道又一道的血杠子,那个泼妇还不罢休,追着他骂。”

“他本来就不会打架。”我也笑了,“他在学校里,别人看他迂腐,欺负他,每次都还是我去找回场子的。那个泼妇为什么这么凶悍?”

“那个泼妇是跑到他办公室来找他扯皮的。”董玲说道:“说王哥把她的女儿拐跑了,要赔钱。”

我不禁好奇,王八可没跟我提起过这个事情。

董玲继续说着:

“我当时刚从学校出来,到王哥的律师事务所实习。看见他被打的狼狈,觉得这个人太窝囊了,哪有什么男子汉气概。当我被安排到给他当副手的时候,我还老大不愿意。哦,我是专门给他做整理卷宗的工作。可是我上班的第二天,我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看了他正在经手的卷宗。明白了那个泼妇为什么打他。才知道,那个泼妇,就是来扯皮的,她说王哥要把他女儿拐走。其实都是借口。就是想要钱。”

董玲一席话,把我说得昏头转向。王八没事当人口贩子干嘛。

董玲见我听得很糊涂,喝了口酒,换了角度,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有两口子离婚了,女儿判给男方,男方又结了婚。可是结婚后两年,男人就出车祸死了。男人的后妻,就向男人的前妻要抚养女儿的生活费。那个小女孩的亲妈和后妈,就打官司。王八到小女孩家里去了解情况,看见小女孩过的很造业(宜昌方言:悲惨。)”

“什么意思?”我问道:“造业?”

“不是说后妈都不好,这个事情,也是有好有坏的。只是这个小女孩没那个福气,她爸爸也死了,后妈打麻将,小女孩饭都吃不上。王哥一到那个家里,看见小女孩在冰箱里找剩菜吃,就把那个泼妇的麻将桌子给掀翻。这是我听同事说的。”

董玲想喝酒,一看杯子空了,又倒了半杯。

“这个事,就是我来上班的前一天发生的,王哥看见小女孩身上有伤,把那女孩给抱走,送到派出所去报案。小女孩在派出所呆了一天,那个后妈就来找王哥扯皮。”

我想了想,以王八的性格,这种事,他还真的做的出来。

“你知道王哥最恨什么人吗?”董玲突然问道。

我被问得一愣。

“神棍。”董玲苦笑起来,“他最恨的就是神棍。那些打着消灾祛病的旗号骗钱的,还有那些街上利用小孩子乞讨的幕后人,都是一路货色。王哥最恨的就是他们。”

我见董玲又把酒杯里的酒喝完了。连忙把瓶子夺过来,对她摇摇头。

“王哥带着那个女孩去找她的亲妈,以为把她送给亲妈就是没事情都解决了。可是那个女人,竟然把女儿卖给了一个走江湖的骗子……哪有这样的亲妈。就算是自己活不下去,也不能这么干啊。就算是自己得了重病,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这种人啊。她也是被那个骗他能治病的江湖骗子糊弄了。”董玲把我的酒杯拿过去,一口喝了,“王哥当时跟疯了一样,到处找,他也不能对小女孩的亲妈怎么样,到后来那个小女孩的亲妈也哭的厉害,说自己养不活女儿,那个跑江湖的说是给她女儿找个有钱且无子女的人家。”

“那个小女孩……?”我问道。

“你走在街上,你看到过没有……”董玲轻声的问我,“比如小孩的腿折了,打着石膏向你乞讨……比如嘴巴含着铁托子,把身体倒立,整个身体弯曲,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脖子上,就在路边,保持这个姿势,身边一个盒子……比如胳膊上一大块烧伤……还有……”

“你别说了。”我连忙制止董玲,“我明白了。”

“那个后妈就天天缠着王哥,王哥就发疯地到处找小女孩。后来他找到了。”

“王八没有把女孩弄回来……”我明白为什么董玲要跟我说,王八最恨的人,是神棍了。那个跑江湖的估计让王八很难堪。能在江湖上混的,也许身上会有点异于常人的本事。

“王哥和我在当阳河溶找到的那个女孩,可是王哥……被别人打的头破血流,还是不服气,其中有个人,施了点法术,让王哥眼睛暂时看不见,王八还扯着他不放……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这个男人,能这么在乎我,我做什么都愿意了。”

董玲话刚说完,突然喉咙里咕隆作响,一只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弯着腰向厕所跑去。我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她呕吐,开水龙头漱口,洗脸。我找了毛巾,递给她,“你一个女人,还是把酒给戒了吧。”

董玲把毛巾接过。我看见她的眼睛通红,眼光茫然。

我和董玲走回客厅,忽然听见方浊在屋里哭。我们进了卧室,看样子,方浊没睡,董玲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方浊瘪着嘴说道:“我爹妈也不要我。师兄也不要我……”

董玲把方浊的手捏在手上,摇了摇。用另一只手背擦了擦眼睛,对方浊说道:“你病了,你还有你王师兄记得你。我可连你都比不上。”

董玲这句话,说得我摸不着头脑。董玲不会嫉妒方浊吧。

董玲洗漱后,陪着方浊睡了。

我躺在沙发上,想着董玲刚才说的话。觉得自己对王八的了解,远远不及我想的那么多。还说是什么好朋友。他心里想什么,我那里去认真的想过,还以为他想当术士,就是个人爱好呢。

想到这里,我把刘院长交给我两本书,拿到手上,我先把那本有封面的书看了看。《青冥志》,到底是个什么书呢。

我刚把书页翻开,就觉得一股冷飕飕的阴气在里面飘出来。算了,这个书,还是交给王八处理吧。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有把那个没有封皮的书拿来看。我没有从头开始看,而是随意的打开。

看了几行就大致明白了,这是《黑暗传》。

我刚好看见的是:“黄鸟一叫报时辰,黄鸟报时有根源,黄鸟一叫天就明,黄鸟二叫太阳升,黄鸟三叫正午时,黄鸟再叫天黄昏……”

我爷爷过世的时候,我守夜半夜被鼓声惊醒,听见打丧鼓的人老人,刚好唱的就是这几句。

我没心情这么仔细的看里面的内容,但是我正打算阖上的时候,看见里面空白的地方,有一些铅笔字迹,我一看,里面的书法隽永,行书很枯瘦。这肯定是赵一二的笔迹了。

我来了精神,仔细看着:“十一月四日,阴。今天我问师父,我们眼睛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吗。还有我们的记忆,到底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幻想出来欺骗自己的故事。师父说,可惜我不能像师兄那样,不然能学听弦。师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学了听弦就可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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