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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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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周承业食指在桌上轻扣一下,道,“将他的老婆、女儿、儿子都扣了起来。” 
五六个家丁齐声应是,都是去抢着抓陈水英。陈水英闪躲了几下,终还是被一个高大的家丁抓住。其余的几个家丁都是暗叹可惜,走到另外两人身边,将黑脸妇人与陈大男抓住。 

黑脸妇人看到这些人进屋的时候,已是吓得动弹不得。但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大汉抓在手里,不停地大哭,心中没来由得勇气大增,叫道:“周少爷,我们家大男胆子小,你莫要吓着了他!” 

“哦,”周承业站了起来,走到黑脸妇人的身旁,突然回头对陈老实道,“陈老实,再问你一次,‘千阳镜’在哪?” 
陈老实摇摇着,苦笑道:“周少爷,小人真得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周承业嘿嘿一笑,回过头来,猛然间右手抓出,扣在黑脸妇人的脑门之上,五指猛地用力,“朴”的一声,黑脸妇人的脑袋竟被他生生抓碎,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顿时四溅开来。 

那抓住黑脸妇人的家丁只见眼前突地飞过一道血箭,身上已是溅满了血液与脑汁。他看着手中慢慢软倒的黑脸妇人的尸首,猛地打了个寒颤,双手一松,后退了一步。 
黑衣妇人猛然跌倒,正好摔在那家丁的腿上。他尖叫一声,双眼睁得猛大,张大了嘴巴,又退开几步,胸膛急剧起伏了一阵,突然发出一声长叫,冲出门外,也顾不得外面下着大雨,一瞬之间,已是冲出了老远。 

其余诸人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都是在一边干呕起来。 
陈大男与陈水英都是吓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嘶声叫道:“娘,娘……” 
陈老实嘴巴兮张,双眼无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周承业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颇为疯狂,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又走到陈大男的身边,对陈老实道:“陈老实,你还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是你的儿子,然后是你的女儿,最后是你自己!你可想清楚了?” 

陈老实猛然跪倒在地,拼命地磕起头来,颤声道:“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放过我们一家上下吧!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 
周承业轻轻一叹,道:“看来,你又要错过一个机会了!”沾满鲜血的右手已是伸了起来,作势朝陈大男的头顶抓落。 
陈大男虽是不懂事,却也看到刚才他一抓之下,自己的娘亲便横尸在地,不由地惊惶地大叫道:“爹爹,救我,救我!”抓住他的家丁也是脸色难看,显是再也不忍见到刚才的一幕! 

周承业似是颇为享受别人受苦的样子,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是愉悦,右手只是慢慢地落下。 
“周少爷,不要杀我的大男!不要,我把‘千阳镜’给你,把‘千阳镜’给你!”他从地上爬起,身形都有些踉跄。“千阳镜”虽是传家至宝,但也得有后代可传。若是绝子绝孙,纵是身怀重宝,又有何用呢? 

周承业轻轻叹息一下,似是颇为可惜,道:“陈老实,若是你早些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的夫人便不用死了!唉,真是冤枉啊!” 
陈老实双眼无神,也不去理睬他的话语,径自走到内室,将床身挪开,搬开了底下的砖头,又取过一把铲子,挖了三尺左右,才取出一个铁盒子来。 
他颤颤地捧着铁盒子走到外室,将铁盒放到桌上,从颈中取出一玫系在细绳之上的钥匙,“卡察”一声,将铁盒子打了开来。 
周承业见铁盒已开,单手一推,已是将陈老实推落在地。他从铁盒子中取出一团红布保住的物事,慢慢将布片解开,终于取出一件像是战甲一般的东西。这物事甚是柔软,原本在周承业手里只是缩成一团,一经他展开,才隐隐看开是件衣物的样子。都是细丝所织,只是丝上缀满了一片片指甲大小的亮晶晶的金属片,想来便是“千阳镜”的由来。 

周承业将那衣物在身前比了比,道:“这玩意就是‘千阳镜’吗?嗯,穿在身上的话,倒真像是一千面多面镜子!只不过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爹爹要这么煞费苦心地得到它?” 

见陈老实一副发呆心痛的模样,却也懒得再去理他。将“千阳镜”重又包好,封在铁盒中,递到一个家丁手中,道:“快送回去给老爷,若是有什么差池,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那家丁神色一凛,忙道:“小人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接过铁盒,已是出门而去。 
陈老实眼看着那人抱着铁盒出门,心中的凄苦却绝非外人所能了解。这“千阳镜”对如今的陈家人而言,是代表着当年的一段荣誉与光辉,此刻却随着那人的离开而烟消云散了! 

“陈老实——”周承业突然轻唤一声,陈老实木然抬头向他看去。却见他猛地右手伸出,已是抓到陈大男的头顶之上。五指劲力透出,陈大男哼都没有哼出一声,一条小命却已经送到了枉死城中。 

陈老实双眼圆睁,一脸的惊讶与不肯置信的神情,怔怔地看了陈大男好久,才悲呼道:“大男!大男——”他猛然抬起头来,对周承业大吼道,“我已经把‘千阳镜’给你了,为何你还要杀大男,为什么?” 

“为什么?”周承业失声笑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本少爷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交出了‘千阳镜’后就饶了你们一家的性命?你太也老实了,不管如何,你们一家今天总要都死在这里的,不然的话,爹爹岂不是会有麻烦?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是谁做的!等会我会丢几张银票在这里,如果有人见了,也只道你们一家是被强人所害。只是为什么你家会有钱,惹得强人上门呢?这个就让别人去伤脑筋吧!” 

看到陈老实的眼中露出怨毒之色,周承业只觉热血上涌,道:“我最喜欢将人的愤怒挑起,然后再慢慢折磨他!我最爱看你现在的眼神,那么的怨毒,却又无可奈何!你不用担心,到了阎王那里,你尽可以去向他告状!哈哈哈……” 

陈老实大吼一声,发了疯一般地向他扑去。 
周承业右手轻轻一挥,已是将他甩飞出去,轻晒道:“你害得本少爷在这种天到你这个又脏又臭的屋子来,本少爷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的眼光一溜陈水英,对剩下几个家丁道,“这个女的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定要好生生对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知道什么叫男人了!” 

那几个家丁虽是被满地的血腥激得直犯恶心,但毕竟跟着周承业那么久了,已有些习惯了。如今美色当前,又是垂涎了许久,哪里还能忍受得住,忙抱着陈水英走到了屋外。 

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毕竟没有屋中的血腥气。看着那种场面,恐怕只有周承业才会兽性大发。 
陈水英惊惶地大叫道:“爹,救我,快来救我!” 
陈老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忙向屋外冲去,出到门外,却见陈水英正躺在地上,七八个男人都在撕她剩余的衣物。他哀嚎一声,猛地朝人堆中冲去。 
站在外面的一个家丁见他冲出,怪笑道:“老家伙,是不是你也想着你家闺女的身子啊?哈哈哈,等大爷爽够了,也会给你留一份的!”见他冲到跟前,猛地一脚踢出,正中陈老实的胸口。 

陈老实闷哼一声,已是被踢飞出了半丈左右,重重地跌在地上,激起了满天的水花。他挣扎一下,又爬了起来。 
“爹——救我……啊,不要!”陈水英猛地痛哭起来,一个男人已是压到了她的身上。 
陈老实目眦俱裂,大叫一声,又是冲了上去,猛地又被踢飞了回去。这一次却是被踢得更重,直飞出一丈左右,趴在地上,半天也动不了。 
“爹……爹……”陈水英凄惨的声音在雨声中凄厉的回响起来,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哐啷”,天际猛地闪过一道惊电,雷声轰轰。苍天无眼,竟容下人世间如此恶孽。 
陈老实挣扎着爬了起来,眼角鼻中,都是流出血来。猛然间见到地上寒芒一闪,却是把长剑。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细想地上为何会多了这把长剑出来,伸手便将长剑拾到手中,颤颤着向那帮野兽走去。 

周承业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那把长剑正是他扔过去。对他而言,陈老实也好,手下家丁也好,都只是他取乐的工具,根本就没有半丝区别。 
雷声轰轰,那帮禽兽又全神抢着要当下一个施暴者,都没有注意到陈老实的走近。 
陈老实手中握剑,右手却是不停地打着摆子,看他那副架势,恐怕连只鸡也刺不死。周承业大感无趣,伸手在嘴边轻拍一下,打了个哈欠。 
“呀!”陈老实走到一人身后,猛地挺剑便刺。只是他握剑的右手实在不稳,一剑明明刺向那人的背心,谁知剑尖却到了那人的肩头之上。 
那人吃痛,猛地回身一掌打开,正中陈老实的脸上。陈老实身体一轻,已是被打飞出去。他发了狠劲,右手死死地抓着长剑不放,剑身从那人的肩上抽出,顿时带出一道血箭,立时消失在雨中。 

五六个家丁都向陈老实围去,有些是已经发泄过兽欲的,有些却是等得不耐烦的,一个个对着陈老实拳打脚踢起来。 
陈老实哪堪这些人的围殴,才不过一会,便已经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承业眉头一皱,道:“你们把他弄死了?” 
一个家丁见周少爷颇为见责之意,忙低下身去探陈老实的鼻息。谁知才将身体低下,却见陈老实猛地一个翻身,右手长剑已是递出,正好刺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那家丁被陈老实刺中,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张大了嘴巴好久,才慢慢软倒在了地上。 
周承业一见,大是兴奋,心道这样子才有些意思。 
那些家丁见陈老实竟敢杀人,一个个都大怒起来。一人抢出,已是拍下了陈老实手中之剑,又是一番拳打脚踢。陈老实突然大吼一声,双手已然抓住了那人的腰,将头抵在他的小腹上,猛地朝草屋上撞去。 

周承业哈哈大笑,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说话之间,陈老实已经推着那人冲到了草屋之上,“轰”地一声,那间破烂的草屋在两人的撞击之下顿时瓦解倒塌。周承业皱一下眉,身形已是跃到了屋外。只是陈老实又让周大公子受到了雨淋之灾,恐怕周大公子更要想出什么折磨人的念头来了。 

草屋倒塌,屋顶突然落下一物,一抹血红掉落,正好砸在那家丁的背上,却是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 
这把剑当真是锐利之极,凭着从屋顶落下的力道,竟然将那家丁刺了个对穿,长剑穿地,兀自有半尺之多。鲜血飞溅而出,洒了陈老实满头满脸。 
陈老实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浓重的血腥气直冲脑门,混乱的记忆突然纷至沓来,猛然之间,只觉头脑大痛,眼前一片血红。 
周承业见屋顶竟会掉落一把剑下来,而且竟是如此锋利,不禁大感兴趣,对一个家丁道:“把那柄剑拿过来给我!” 
那家丁却是有些犹豫不决,想道这陈老实着实有些邪门,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人,转瞬之间却是连杀两人。他虽是不敢违了周承业的话,但抬步之间,却是极其小心。 
陈老实的眼前渐渐明晰,所有刻意压下的记忆在一瞬间重浮心头。 
我是谁? 
我是陈天劫,是“不死金刚”陈元义的孙子。老父不肖,将家财败尽,我无奈之下做了杀手。我不记得我杀了多少人了,从一开始为钱而杀,到后来只为了享受杀戳所带来的快感。有人叫我“死神”,有些人叫我“血影杀神”……我喜欢“血影杀神”这个名字,一个将江湖闹得人仰马翻,人人敬畏的名字。 

最后一个被我下手杀掉的人是徐达。不错,就是那个“魏国公”徐达徐大将军。我在之前不知道他是谁,直到他死后,才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他的名字。徐达将军不但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竟连马下功夫也是天下一流。若我不是穿着“千阳镜”,恐怕早已在他手下死了十多次了。 

我杀了徐达将军!我杀了我生平最敬重的人!我已经记不得我的雇主是谁了……我逃到了绵阳,我出生的地方,我不是怕被别人追杀,而是怕我心中的悔恨!我封了我的“血影剑”,从此做了个老实的乡下农夫,彻底忘却了我的过去…… 

噢,我的脑袋好痛,身体也好痛,是怎么一回事……大男、水英…… 
眼前的“血影剑”在陈天劫的面前越来越是清晰,他伸出手去,将“血影剑”握在手里,一个声音在心中突然响起:“我回来了!” 
惨烈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渐渐释放出来,几欲将人世毁灭般的深烈!生无所依,死无所惧,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戳! 
“血债必须血偿!如果这是我杀戳的报应,就让我在杀戳中结束这一切吧!眼前这一帮人渣,已经没有做人的资格了!”陈天劫直起身体,举剑指天。天上雷声轰轰,闪电横飞,似是在昭告着一代杀神的归来。 

他森然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拖剑在地,向陈水英走去。剑身划过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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