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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金钱镖-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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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目闪精光,把利剑一展;脚尖点地,施展开“蜻蜓三抄水”的绝技,看准塘边一根木桩,“飕”的一声,轻轻奔腾上去。俞剑平真格是身轻如叶,往上一起一落,左足单找木桩;却才脚尖一点木桩,觉得木桩微微一晃,立根处竟然不稳。反观对面敌人,长衫客在那边木桩上,站了好一刻,不倒桩,不换势,竟安若泰山!

十二金钱俞剑平毫不介意,仍轻身提气,预先寻好了前跃旁窜的木桩,灯影中认清桩高桩低,桩粗桩细,只觉脚下这头一根桩似往外滑,却仍不肯挪地方,立刻“金鸡独立”,把身子一展,这根要倾侧的木桩竟被他凝住。

那边单臂朱大椿,也将单臂一张,提着左臂刀,叫道:“朋友,我可要上桩了;要发暗器,可就在这时候!”这一句话骂人不带脏字。于是朱大椿也轻轻一跃,登上木桩。

塘前坡上,闪照着孔明灯的黄光。在俞剑平、朱大椿身后,一左一右两道光;另外一道光照射敌人,直投入苇塘。夜暗天黑,这三道黄光不啻暗室明灯,给镖行添了不少声势,减去不少的危险。

那一边,姜羽冲身旁也有两盏孔明灯,照耀着救人。飞抓已抓牢了金文穆和阮、李二人;铁牌手胡孟刚奔到这边来,插牌握抓,和两个青年镖客,拔河似的,两手揪着一个人。在泥塘上高垫草捆,铺成草桥;姜羽冲挺身践草,先抢救陷溺最深的金文穆。金文穆像泥猴似的,居然被拖出来;抓着姜羽冲的手,“忽隆”的一窜,身登彼岸。姜羽冲却被他一带,脚下的草捆直陷下去两三尺;泥水横流,没过脚胫。姜羽冲百忙中一提气,飞身跃上旱地。还有阮、李二镖客,竟不能就势拖救,至少须重垫一回草。

九股烟乔茂、欧联奎、于锦、赵忠敏、叶良栋、时光庭,凡是用刀剑的镖客,一齐动手割野草,再打捆,往泥塘里投下去。金文穆已出陷溺,浑身都是臭泥,气得不住口大骂。胡孟刚不嫌脏,挽手道劳道歉,忙给金文穆脱衣。各人撤出衣衫来,给他换上。只有两只泥脚,重有十六七斤,满靴口都是泥浆,一时没处替换;竟脱下来,只穿光底泥袜子。金文穆又好气,又好笑,不住口地骂街。姜羽冲缓过一口气,忙着再救阮佩韦、李尚桐。

当下,十二金钱俞剑平和单臂朱大椿,一先一后,登上了木桩。苇塘中敌人那方面,只有长衫客往前一探身,挥手中短兵刃,叫道:“好,俞大剑客的功夫果然不同平常,请上招吧!”苇草簌簌地一响,忽又另现出两条人影来,各登一根木桩,竟候镖客们来攻。

俞剑平一提气,由第一根木桩,往前一窜,轻轻落到第二根木桩上。这第二根木桩比第一根木桩更不稳;单腿才往上一落,立刻桩身一倾。俞镖头便知这木桩不能着力,忙运丹田之气,往右腿上一贯,气复往下一沉;腿尖用力一登,身躯腾起,脚下这根木桩竟往淤泥中倒去。

但是俞剑平已飞落到左边第五根木桩上,离长衫客只隔着一桩;顿时“寒鸡拜佛”,青钢剑往外一展,喝声:“朋友,你接招!”剑锋直奔长衫客的中盘,用的是虚实莫测的招术。双雄就在梅花桩上开了招。

长衫客登桩待敌,一见剑到,急凹腹吸胸,往回一缩;俞剑平的剑尖差半寸没得挨着身。随将手中的铁烟袋往下一压,双臂分张,向外一展;“苍鹰展翅”,烟袋锅甩到十二金钱的“丹田穴”。

灯影里,十二金钱俞剑平见剑走空招,敌招反递过来,忙分左脚往旁边木桩上一跨,跨出六七尺。右足一蜷,左足登桩,顺势将剑柄微提,剑尖下垂,“唰”地往左猛挂长衫客的兵刃,长衫客骤然收招。

俞镖头不容敌招再变,身形左俯,左手剑诀上指,指尖直抵左额;右腕倏翻,“金龙戏水”,青钢剑直如电掣般猛奔下盘。长衫客喝道:“好快!”腾身涌起,斜身下落,如饥鹰扑地,斜落向后侧第七根木桩。脚尖一找桩顶,俞剑平跟踪追来。

长衫客浓眉一挑,“飕”地又窜起来,却将脚尖用力一登,另换了一根桩,急回头伺敌。孔明灯灯光一闪,俞剑平果然跟踪又到。不想迎面木桩已被敌人登歪,才往上一跃,险些落水。急急往旁一闪,“嗤溜”的一声木桩倒了。十二金钱早跃在另一根桩上,单足鹄立,如金蜂戏蕊,晃了又晃,可是到底没有掉下来。

俞剑平和长衫客一照面,是三招两式。那单臂朱大椿早已摄气雀跃,奔上水洼,连点四根木桩,试出这水上短桩,决不容反复点踏,只宜一掠而过。孔明灯从背后射出黄光,给他开路;苇丛中也灯光一闪,奔来两个敌影,各挥兵刃,双战单臂朱大椿。

朱大椿侧目打量来人。一个是四十余岁的中年,手提一柄三梭透甲锥,三尺来长,瓦面如锏,头尖似钻;另一个年约三十,身形瘦矮,手提一对外门兵刃青钢日月轮。只看这对兵刃,就知是个劲敌。

单臂朱大椿一顺左手双龙折铁刀,往前复一纵身,连跃过三根木桩,趋近使锥的贼人的面前,右脚点稳了。朱大椿喝道:“朋友,你们有多少人,尽管上!姓朱的大江大浪,还见过许多,没把你们这点阵式放在眼里。朋友,你就一齐招呼吧!”话方脱出,往前一探步,左脚一找木桩,照那使三棱透甲锥的搂头盖顶就是一刀。虽是左臂刀,却是力大刀沉;往外一撒招,挟着股劲风劈下来。

那使日月轮的贼人脚登木桩,巍然不动;使透甲锥的却上前迎敌。一见刀猛,不肯硬接硬架;往旁一闪身,让过刀锋,三棱透甲锥“巧女穿针”,照朱大椿胸前还扎。

单臂朱大椿往左一跳,左边木桩“嗤”地斜下来,朱大椿急急又一跳,跳到另一木桩上。听背后风声扑到,一个翻身反臂,疾向贼人斜肩带背的劈去。敌人竟往下一塌身,缩项藏头,刀锋倏地擦头皮过去。

贼人一长身,三棱透甲锥“横扫千军”,复照朱大椿的下盘扫打,朱大椿腰上一叠劲,“飕”地又窜到另一根木桩上;却在抬腿时,把脚下木桩使力一登。他身移别桩,凝身不动,喝道:“相好的,你来!”

那贼人刚才输了一招,不由动怒,竟跟踪踏桩追来。不知这木桩已被朱大椿登活荡了,不由身形连晃,急急窜过三根木桩,才稳住身形。朱大椿哈哈大笑道:“这样的身法,还要摆梅花桩的阵势,不怕丢人么?”

那使日月双轮的叫道:“不要张狂!”竟一抡兵刃,与同伴来夹攻朱大椿。

朱大椿应付一贼,绰有余力;照顾两敌;便觉闪架不迭;只可连连换桩,闪、展、腾、挪。但是贼人连连换桩,并不要紧;镖客连连换桩,可就险得很了。木桩有稳有不稳的,贼人有时还认不准,镖客犯险试踏,倍见危险。朱大椿连踏数处,几乎桩倒身陷。多亏岸边镖客用孔明灯照着,多少看出一些虚实来。饶这样,仍苦应付不暇。朱大椿被二贼双双缠斗,十分急迫。

那一边,俞剑平和长衫客一味游斗,未分胜负。俞剑平一起初,连点六七根木桩,只觉脚下岌岌可危。立刻改攻为守,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登定一根实桩,任敌人左右冲击,一味坚守不动。敌人的兵刃打到,只挥剑抵拦。

长衫客屡从浮桩上谎招诱敌,俞剑平不肯上当,绝不追赶。长衫客正想改计决战,俞剑平忽一张目,看看朱大椿那边吃紧,自己再难袖手;急急抛敌登桩,奔过去接应。

长衫客怪笑一声道:“别走!”唰地一窜,快闪飘风,追赶过来。俞剑平只得却步凝桩,回身应战。敌人来势很猛,俞剑平恰往旁边木桩上一跨,“嗤溜”的一下木桩被登倒,看看要掉在水里。十二金钱俞剑平二目一张,双臂一抖,忽地作势,顺劲往左边木桩跳去。这长衫客好不猾险,竟抢先一步;把俞剑平要窜过去的那根木桩站住。

俞剑平脚下木桩已倒,前窜无路,旁跨又隔离稍远,后面虽有木桩,却没有反顾之暇。到此时,俞剑平急运太极门的气功,提起一口气,倒背身,往后一拧;就着拧身之势,把身形纵起来,一个“野鹤盘空”,倒翻回来。眼寻木桩,身形下落,刚刚着落在后面木桩上。同时“噗嚓”一声,把先前的那根木桩登在水中了。

那长衫客振吭喊了一声:“好轻功!”“飕”地追踪过来,道:“俞镖头,腿底下稳着点呀,木桩没多大劲!”长衫客蹈瑕抵虚,总想把十二金钱闪下水去才罢。手中短兵刃一扬,趁着俞剑平身形乍稳,铁烟袋锅探出来,点到俞剑平的后背。

俞剑平被敌讥笑得十分难堪,含嗔冷笑道:“朋友,休要张狂,落下桩才见输赢!俞某今夜不跟你阁下见个强存弱死,不能算罢!”腿下轻轻一点木桩,往旁一转身,把铁烟袋让开。左手剑诀一领,青钢剑才待发招还击。那长衫客陡然往回一窜,连跃出四五根木桩方才站住。忽听长衫客冷然发话道:“这又是哪位高人?”说话时,长衫客眼向东北面苇塘寻看。十二金钱俞剑平也不禁愕然侧目。

突然听见东北面芦苇“唰啦”地一分,立刻涌出一个人。这个人长身扎臂,手挺一把吴钩剑,用“一鹤冲天”的轻功,倏然从苇草丛中冒出来,轻轻一落,落在长衫客与俞剑平的当中,脚找木桩,单腿凝立,剑往怀中一抱,厉声道:“俞贤弟,给我引见引见,哪一位是力劫二十万盐镖的好汉飞豹子老英雄?我夜游神苏建明,要会一会高贤。”

说罢,坡上的孔明灯已然对他照来。跟着土坡上起了一片欢噪之声,齐叫道:“苏老英雄来了,那个穿长衫的就是飞豹子。”苏建明往坡上一看,道:“嗬!众位都在这里了?”一扭头,把长衫客盯了一眼,又把围攻朱大椿的两个贼党看了看,单足轻点,往前挪了一根桩。

苏老英雄重凝双眸,把长衫客上下打量,捋须笑道:“你!豹子头,赤红脸,铁烟袋杆。不错,不错,我老夫乃是三江夜游神苏建明。想当初老夫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浪荡东西,却恨缘法薄,眼皮浅,没有和你阁下会过面。想不到今日幸会,使我老苏垂暮之年得遇名手,真乃是一生幸事。,你手里使的是什么家伙?哦,原来是外门兵刃,铁烟袋杆。我听说你会用铁烟袋杆打穴;现在,你阁下又摆这梅花桩,真乃多才多艺,可钦可佩。绿林中竟有你这位名人,苏某居然不认得,算是眼拙之至了。听说你老兄一手劫取二十万盐镖,还不肯埋头一走,居然传下武林箭,定了约会,教我这几个兄弟在这鬼门关与你相见。以武会友,足见你阁下英雄做事,不肯含糊,只可惜这鬼门关犯了地名,好像不大客气似的。不过,这鬼门关到底不知是谁的关?我苏建明外号夜游神,夜游神在鬼门关前闯闯,倒也有趣得很!”他遂将吴钩剑的一指,道:“呔!飞豹子,请过来!”

长衫客乍见苏建明,不由一愣。听完了这一席卖老张狂的话,怒目一盯,旋即桀桀地大笑数声,道:“我倒不认得这位夜游神!我乃是山洼子里的土包子,只听说江南有个十二金钱,没听说这么一个夜游神。足见我井底之蛙,少见多怪。你既要替俞大剑客壮腰出头,足见你家门有种,就请你赶快上场。可留神老胳膊老腿,掉下来没地方给你洗澡换衣裳。”

话都够挖苦,苏建明只当耳边风,哈哈笑道:“手底下见功夫,爷们没跟你比舌头!来来来,咱爷们凑合凑合吧!”两个人立刻往一处凑。坡上的孔明灯闪前照后,给苏老英雄助亮;苇丛中的灯也照上照下,给长衫客增光。

苏建明这一上场,旁人都欢喜,俞剑平和姜羽冲都有些嘀咕。苏老武师本是责守在留守店房;集贤客栈房间内,虽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可守,但有海州调派的两个捕快。这两人固然不是多么要紧人物,究竟是奉官调派的官差。倘若贼人狂妄大胆,真个从捕快身上出点岔错,莫说杀官如造反,就让两个公差也教贼人掳走,那案情便要更热闹了。

这一番赴鬼门关践约讨镖,两个捕快本要跟来,姜、俞二人尚不放心,故此在店中留下镖客,名为留守看“堆”,实在专为保护这两个累赘物。但是,苏武师现已露出相,别人只顾欢喜,可以抢上风,与贼人赌斗梅花桩了;姜、俞二人却心中一动,这老头子只顾来凑热闹,可把两个累赘物收藏在哪里呢?闪眼四顾,不见吴、张二捕快。两人心中打起鼓来,可是现在又不遑明问。

俞剑平叫道:“苏大哥,多留神,桩子不稳。店里怎么样了?”

苏建明哈哈一笑,立刻应声道:“没错!俞贤弟,擎好吧。爷们没把这阵仗放在眼里。”究竟姜是老的辣,不等俞、姜明问,复又安慰道:“诸位放心,店里很消停,有人看‘堆’,我把那两块料掖起来,放在稳当地方了。”

说完,脚下一换步眼;苏建明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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